东方月看着那对重合为一体的马背双影,绝色面上蹦出冰冷与鄙夷。冰冷是对萧青墨,鄙夷是对梅子。手指伸出,冷冷地指着梅子的淡然,低道:
“青墨,还记得十六年前你与如雪抱着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婴,坐于马车驶向你父皇送于你的那梅花园的路上吗?”
萧青墨的眼睛突得睁大,梅子的眉头锁得深之又深,猛得打了一个冷战。萧青墨的大手猛得握住她衣襟的一角,向下一拉,瞬间现出了她胸前那颗梅花小胎记!
太多的不可置信,太多的赤红,太多的痛苦淹没了他的眼睛。只身一人仓皇的从马上跳下,步步后退着,看着梅子,又看着一旁的东方月!
他不想相信,敬仰的师父居然是东方长公主;他更不想相信,深深爱慕的女子竟然是他的……
“青墨!”东方月一步一步向他倾近,眼底的内疚一闪而失,缓缓叙道:“我承认成为你的师父是为了对付你父皇,一气之下抢去了你的女儿,让你们骨肉分离了十六年!
萧明皇知道这一切,却一直向你隐瞒,我以为他会告诉你,也不会致使今日这种局面!你爱上的这个女人,是你的亲生女儿!!”
“轰——”地一声,这个毁灭太残忍!使虚弱的梅子在马背上摇摇欲坠,他却再也伸不出长臂,因为那个高大的身影猛得转了身,似逃离,似不信,更似崩溃地飞身而走……
东方月立即追随而去,梅子再也望不到任何方向,天旋地转间倾倒直下。
一个清逸的黑影截住了她的身子,将她带到一处十分清新的原坡之上。以双手抵向其背,为虚弱的梅子运着气息……
额头的汗珠儿滚滚而下,苍白的脸色终于恢复了几层。东方果儿将身上的披肩搭在她湿透的棉衣上,紧紧搂着她颤抖的身子给她温暖!
可她依然很冷,不停的抖着,难受着,快要窒息一般地痛苦!他女儿?他这一生只养梅,是因为她的女儿胸前有一朵梅花胎记?
不免在心底冷笑,不自觉将那笑声溢出嘴边。东方果儿一怔,看着她的神色恍然,眉头轻皱:
“跟我回东方!”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吗?东方月对她的鄙夷,东方国主对她的怀疑,只凭着东方果儿对她的袒护,她便在东方残喘而存?
笑声不自觉地大了一些,离了那个清逸的怀抱,将那件披风一并还了他,退了两步,低道:“既然知了自己的身份,我总要看看那些人怎么认我!”
说笑着,缓缓起步走向那本是准备奔向天涯海角的马前。一跃上马,遥看那高大清逸的身影,东方果儿正是淡淡痴痴地望着她。回他一个笑意,压抑而爽朗:
“果儿,娶妻生子罢!”说罢,拉动缰绳,持马飞走。
只是那个黑影依然屹立于原,淡痴地望着那远去的白影,见其快要消失之际,破嗓大喊:
“姑姑——我等你——”
这个声音,回荡着,回荡着,像从天边走来,也像走向天边……
跟着大队伍回了明城皇宫,她立即被禁了足,待一月之后嫁于雪兰。而那个她‘期待’的亲情相认并没有如期上演。
萧明皇再也不招她入山洞喂药闲聊,瞬间她从一个受宠的郡主变成了一个交易的货物,交换回来的东西怎么也算是非常荣耀,可不知为何她的梅香亭却再也没人敢踏入!
似乎与雪兰沾上点边,便是避之如瘟疫一般,她终于明白为何安夫人的慈安堂无一闲人,只她一孤了!
前太子因为安夫人死亡,大家太怕这个与雪兰沾上边的女子再将明皇宫掀动,都是盼着这一个月能快些过去,将这瘟神送走罢!
总算是有人不怕死的,许太医抚着下巴走进来时,梅子只是淡淡地为客人沏了淡茶,便与其一同坐于厅中慢饮着。
许太医的眼睛再飘向那不远处的古琴时,知音的感觉再也流淌不出,只剩下空洞的眺望。终是要离别,终是要人走茶凉!
梅子淡淡地吸了一口气,低道:
“我并不是萧峻王的女儿吧?!”若是他萧家的根,即使是女性低微,出嫁之前也不至于这般冷清吧?
许太医微微一叹,淡淡解释着:“皇上特殊与你,正是因为你是王爷之女。东方月将六岁的你带进皇宫,皇上看在她对你尽心抚养的份上,而对东方延期了十年发难。
你一直生活在明国,皇上也是暗暗地关注着你。你一开始的居心叵测,心狠手辣,皇上对你虽有些失望,可也盼着你能悔改!
所以,皇上特意安排了你与萧峻王的纠葛,以为是父女情深,总是能将彼此感化!而你终是没有让皇上失望,奋力救东方果儿、萧云山夺印、嫁于孟飞、出征东方……这一切的一切,皇上都看在眼里,也自是欣慰不已的!
只是事情的发展出乎于所有人的预料,他没想到你与萧峻王会……”
手里的杯茶在手指盖下咯吱作响,犹如心被碾压一般。她果真是他萧峻王的女儿?眼眶泛红,狠狠地闭紧,微微地缓着气息。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她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她不是东方红梅!
这半月之余都不见他现身,想来自也是苦恼此事。教他如何认她?如何送她出嫁?
许太医看着她的隐忍,依是不自觉地赞赏:“你聪明,自也知道皇上为何不能让你们相认!你与东方有牵连,又与王爷传出了一些暧昧的流言……
哎,你嫁去雪兰吧,依你的聪慧自也不会吃了亏!”
梅子缓缓地站起身来,梅花园里的梅花开得甚之又甚,却是片片殷红如血飘洒,凄凉而彷徨。
“许寒问!去告诉萧明皇,我东方红梅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