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颠簸了七八日,颠得她七晕八素差点没把胃都吐出来,一个劲儿地埋怨狐狸为什么不走水路,他哈哈大笑一脸无辜,“你没说过晕马车。”
废话,要是给换成一奔驰她保证不会晕,就这么一破马车,像是坐蹦床似的,遇到山路都能把人弹起来撞到轿顶,等到了秦州,她差不多被折腾得只有半条命了。
抵达秦州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狐狸说先找家客栈住一晚明日再去拜访江北王,小念心说谢天谢地,一到客栈就钻进被子里躺尸去了,刚躺下却被那死狐狸弄醒,叫她下楼吃饭,看着一桌虽然美味却丝毫令她提不起兴趣的美食眼皮直打架,小念终于看清了一个事实——这狐狸就是专门来和自己作对的煞星。
事实很快就得到了验证,好不容易吃了饭,被硬拖着出去散了半小时的步,半条命还剩四分之一的时候死狐狸终于放行,让她回房间睡觉,虽然将她送到门口的时候他特鄙视地说了一句,“人已经胖得像猪了难不成这生活习性也要跟着过去啊?”
她已经没有力气跟他贫,眼冒金光地扑倒在床上,几乎是立马的睡死了过去。
其实幸福很简单,不过是疲倦时候一张温暖的大床。
半夜的时候,几乎是很想杀人很崩溃地被一阵敲门声再次成功吵醒,她用被子蒙着头,敲门声始终不折不饶地在她耳边盘旋。
“王八蛋!!!!!谁再来敲门老娘就让他永远只能在半夜出来敲门!!!!!滚!!!!!!!”
怒吼声惊天动地,门外安静了几分钟,就在她再一次进入梦乡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
“小念,我为你准备了明天去见江北王要穿的衣服??????”门外人说话声音弱弱的,底气不足。
“信不信我立刻送你去见阎罗王?”声音冷到了零点,虽然轻轻的,但是带着明显的杀气和硝烟味。门外立刻悄无声息。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没有人再去打扰她,感觉到肚子饿了,小念心情大好地爬起床,下楼便看见死狐狸已经在大堂里坐着喝茶了,和他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过半旬精神却十分不错的老头子。
“醒了?”他似笑非笑,“快点下来吃饭,真是没见过你这么能睡的。”
小念站在二楼的楼梯口有点局促地交叉握着双手,偷偷看了老者一眼,发现他也在看她,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让自己感到害怕。
可是肚子的饥饿感容不得她多想,一咬牙,她硬着头皮走下楼,在狐狸身旁坐下。
“像,实在是太像了。”老人看着莫小念一个劲儿摇头喟叹,复又转过头看向狐狸,“二公子是怎么找到这姑娘的?”
吃相毫不矜持的小念一边往嘴里喂着糕点,一点奇怪地抬头看向老者,又看了看狐狸。
狐狸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冲小念一笑,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她的嘴角,声音温柔,目光深情,“不要急啊,没有人和你抢,慢点吃宝贝儿。”
吓得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呛得眼泪直流,嘴中的糕点咳出了一地。
这个时候,她又觉得这个死狐狸比那怪老头更加可怕。
“姑娘就是乔丞相的二千金,乔龙漫?”老者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轻声询问。
小念灌下了几杯水,渐渐缓过了气,不咸不淡地瞟了老头一眼,说道,“什么乔丞相,你叫一声乔老爷便是了,我爹可担不起一声丞相。”
老者哈哈大笑,“那便是了,龙漫——小念姑娘是吧?你可知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呐?”
“世界上没有完全相像的两个苹果,更不可能有两个完全相像的人,”小念继续吃她的糕点,只是这一次慢了许多,“恐怕这就是你带我来秦州的原因吧?嗯?狐狸?你倒是说说我像谁?你要带我去冒充谁啊?”
见她如此干脆直接,他也不再瞒她,爽快地笑道,“难道真的没有人告诉你,你长得很像前皇后?”
小念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才想起了前皇后是谁,一个隐隐约约听过的名字,可是她并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龙苏苏,听说早在十多年前她就已经削发为尼了,出家没两年便病死了。那倒是个传奇人物,商都没有人不知道龙苏苏的,就连自己这个半吊子商都人,也对那龙苏苏的故事烂记于心。
十多年过去,说书的人还在说她,唱戏的人还在唱她,这便是祸水吧。
“小念姑娘,你十有八~九是龙苏苏的女儿了。”老者很肯定地说道。
她并没有过多的惊讶,因为不管她是龙苏苏的女儿,还是乔国威的女儿,他们都已经不在人世,所以这一切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她是她自己。
老者很意外她竟然如此淡定,看她的目光不禁多了三分赞许,“小念姑娘人小却聪慧,聪慧得透彻,将来必成大器。”
“您说笑了我一个女孩子可没那鸿鹄之志。”小念淡淡道,总感觉自己被拽进了一个圈套。
饭毕上了马车,车外阴天,昏暗欲雪。青石大道一路行至江北王府门前,狐狸跳下马车,扶了老者和女人下车,指了门前两头气势恢宏的镀金狮子,低声笑道:“天高皇帝远
,这江北王的府邸快要赶上皇帝了,不愧是一方霸主。”
莫小念冷哼,“这算得了什么,你没见着那张世才的府邸,金堆玉砌的,连皇帝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张世才太浮躁沉不住气,庸才而已。”狐狸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语气不屑。
说话间,府中出来一名自称管家的男子,亲自将他三人请进去,小念随在他身后,走在三人中间,左右张望,偷偷打量周围的建筑环境。
这里不同于张府的奢华,低调得很精致,雕梁画栋,墨宝名画到处都是。
大殿之上坐着一位方脸剑眉的中年人,四十上下的年纪,英气之中带着儒雅,狐狸上前施礼道:“柳三叔,好久不见,侄儿特来拜访。”
小念便立马跟着他深深地屈膝行礼。
那柳如是像是没有看到他似的,两只眼睛死死地望着小念,瞪得老大,嘴唇颤抖,欲言又止。
小念见狐狸一个眼神像她扫来,马上记起了临走前他交代多遍的话。连忙上前一步,开口道,“柳三哥,别来无恙。”
“你??????你是苏苏?”柳如是从座上走下来,到小念面前站定,一双手颤抖地举起,似要抚模她不真实却又那么真实的面孔,在半空中停留半晌,终是放了下去。
“难得柳三哥还记得我,十多年了,苏苏还以为自己早就被世人遗忘。”
“是啊,十多年了,可是苏苏你却一点都没变??????”柳如是说到这里,意识渐渐清醒,声音骤然冷了下去,“你不是龙苏苏。”
狐狸正色道,“三叔,她是龙姨娘的女儿,小念。”
柳如是冷笑两声,“阮秋镝,你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带着这女孩子来我秦州,有什么事情就直说,你我之间不必兜圈子。”
原来他叫阮秋镝。
阮秋镝神色连一丝波澜都不改,依旧笑得灿烂,“三叔是爽快之人,那侄儿就不瞒三叔了。当年龙姨娘被先帝所弃,在念慈庵含恨而终,我想几位叔叔都是恨着先帝的。如今当今皇上残暴,将乔家七十多口人赶净杀绝,小念是龙姨娘的女儿,生下来便没见到过母亲,如今更是孤苦伶仃。这等深仇大恨,三叔你难道不想替姨娘报了吗?”
“说这么多,你不就是想要我帮你谋反?”柳如是面无表情。
“三叔此言差矣,”阮秋镝缓缓开口,字字清晰,“你要的无非是替龙姨娘报仇,至于这天下姓什么,我想三叔一定不会关心。”
一直沉默的老者这时候开口道,“柳三,谁不知道当年那群人里面你是最爱苏苏的,你都不为她报仇,谁为她报仇?”
这句话还真是说到柳如是心坎上去了,小念见他明显有些动摇,忙趁热打铁道,“三叔,我们现在能求的也就只有您一人了,十年生死两茫茫,那些人的爱太浅,恐怕早就忘了我娘了。”
“十年生死两茫茫?”柳如是听到这句话,像是被电击一般。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小轩窗,正梳妆,相对无言,唯有泪千行。料到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小念像背顺口溜似的将江城子背了出来,眼看着柳如是的神情越来越灰败。
被虐到了吧,心疼了吧,小样,不怕你不心软。
“出兵,咱们出兵,”柳如是下定了决心,微微沉吟,“我们现在就来洽谈结盟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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