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嫂,怎么了,为什么哭?”
李嫂手语:
“这是刚刚从您手里拿的东西掉出来的,我老了,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可是这个人,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厉云殇站了起来,握住了李嫂的肩膀,急切地问:
“李嫂,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李嫂只是哭泣、摇头: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张为了她,抛弃了我们母子,出家当了和尚。”
“老张?”
厉云殇惊讶地重复着这个称呼,老张,在父亲的日记里,也有一个叫老张的人,他是阮家的管家,会是那个人吗?
“你说的老张,是曾经在我们家当过管家的老张吗?”
李嫂哭得更厉害了,只是一味地点头:
“是,就是他,当年,他呆呆地看着这个女人的照片,说是做了对不起她的事,然后就跟阮家请辞,都没有等到海子出生,就连夜离开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不知道,他没有说。”
厉云殇眼看着李嫂哭得伤心,却没有办法安慰她,他的大脑胀得难受,父亲在日记里说母亲做了令人发指的事,李嫂又说老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而对象都是照片上这个女人——关婉宁。
到底阮家做了多少对不起关婉宁的事?他好难过,不仅为关婉宁,更为苏暖暖,为自己。
看来,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只有找到老张,才能解开谜团。
跌坐在沙发里,他捏紧了额角,心痛一阵阵袭来,如果苏暖暖知道她的母亲曾经遭受的一切,都是厉家给她的,她会不会更恨他?就像他当初把对关婉宁的恨加在她的身上一样?
夜幕渐渐降临,他的心也陷入了一片黑暗,用脚尖一下一下地点着落地灯的开关,然而在每一个灯点亮的瞬间,他的心却没有被点亮。
直到苏暖暖的一声嘶叫,把寂静的夜撕开。
她冲出了房间,踉踉跄跄地跑下楼梯,看到厉云殇时,眼睛红得可怕。
她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悲惨的声音贯穿了黑夜:
“厉云殇,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说着,她拿起了茶几上的杯子,往厉云殇身上砸去,紧接着,手边所能拿到的东西,花瓶、小摆件、纸巾盒……一样一样通通砸向了厉云殇。
而他,却一动不动,闭上眼睛,只当她的靶子,如果这样能消除她心头的恨,哪怕一点点,他也心甘情愿。
“啪”,一个耳光甩了过来,苏暖暖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挥出了巴掌,脸上早已泪流成河:
“厉云殇,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会恨你,你毁了我的一生,一生,你懂吗?你为什么要让我知道真相,如果不知道,我就不会这么痛苦,如果不知道,我就不会这么恨你!”
她叫着,双手拼命捶打着他的胸膛。
他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咬紧牙关,问:
“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好受些?”
“我要你把我失去的东西,通通还给我,你能做到吗?能吗?”
她瞪大了眼睛,逼问他。
他无语。
她的清白、流逝的时间,他要怎么还给她?
他放开了她的手:
“对不起……”
他能给她的,只有这短短的三个字,他说得很轻,因为连说这三个字,他都觉得没有资格。
“马上放我走,我要离开这,马上离开!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再也不要,永远不要!”
拼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把推开了他。
这一刻,他后悔了,如果不让她知道事情的真相,是不是还可以贪心地留住她,只要一辈子不告诉她,就可以这样留住她一辈子!
可是,她已经毫无留恋地转身,跑向了门口,心痛的感觉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她的心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身体像掉进了漩涡,沉重得再没有一点力气挣扎,直到她,倒了下去……
“暖暖……”
他叫着,几个箭步冲到了她的身边,从地上捞起了她,这是她第三次晕倒在他的怀抱,除了伤害,他还给过她什么?
“李嫂,李嫂,叫金院长来,快!”
他边大声地喊着,边抱起苏暖暖,回到了楼上的房间。
李嫂闻声赶了过来,手语道:
“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
很快,金院长来了,检查过后,金院长把厉云殇请到了外面,他推了推眼镜,灿然一笑:
“厉总裁,您说我是该同情您呢,还是该恭喜您?”
“恭喜我?”
厉云殇一脸费解,如今他已经焦头烂额,还有什么事是值得恭喜的。
“这是我第四次在这里看到同一个女人,厉总,我早就说过您得小心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到底是什么事,别绕弯子。”
厉云殇有些不耐烦了。
金院长胆怯地模了模鼻子,上次被他打的地方现在想起来还隐隐作痛,他还是痛快点吧,免得挨揍。
“这个女人……怀孕了!”:
厉云殇瞪大了眼睛,一把揪住了金院长的衣领,向上提着: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金院长一下就冒出了冷汗,嘴唇哆嗦着又说了一遍:
“她、她怀孕了!”
“她怀孕了?”
厉云殇无法形容现在的心情,曾经,他是那么厌恶她,怕她会怀上他的孩子,他曾给她吃过许多次避孕药。
可是听到她怀孕的消息,他的心里,竟然是开心的,甚至还带着些许的期待!
“你说的是真的?”
他揪得更紧了,低声地问。
“是,是真的,我怎么敢骗您呢?”
金院长扶着厉云殇的拳头,声音萎靡得像只蚊子。
厉云殇这才一把推开了他,沉声说: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金院长连连点头:
“是,是。”
“把一些怀孕时需要注意的事项给我列张清单,再详细地告诉一下李嫂应该怎么做,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