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府,书房。
楚琰优雅的坐在椅上,翻阅着面前的奏折。手侧是一杯朝露清茶,却未动半分。不知何时起,总觉得尹涵雪的茶,失了味道。
书房的门被人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立于他面前,久久却不曾言语。
“表哥是来兴师问罪的?”他清冷一笑,缓缓放下手中奏折。
“何必如此对她,就不怕她恨你?”云剑一叹。
楚琰眸色瞬间冷黯,半响,才缓缓道。“如果可以,就恨得深刻些。有时恨才会让人变坚强。”清冷的语调,却带着莫名的伤。
又是一声沉重叹息,云剑无奈摇头。“琰,对一个人好,不是这样的方式。”
楚琰嘲弄的一笑,好像听到了最可笑的笑话。“本王已经忘记该如何对人好。”
“偷天换日,救下沈东辰,难道不是为了天瑶?若是被淑妃或其他人抓住把柄,你就是沈家谋逆的同谋。到时,只怕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楚琰慵懒一笑,甚是不以为意。他敢偷天换日,自然会做的滴水不漏。想抓他的尾巴,他们还女敕了点儿。
“沈傲风的同谋可不是本王。”
“什么?”云剑微愣。“你的意思是……我也觉得蹊跷,沈傲风不过区区一品将军,哪儿来的胆量与能耐勾结匈奴犯上作乱,原来是替他主子顶了罪。”
“不过是弃车保帅而已。”楚琰不屑的冷哼。
“那皇上……”
“那老狐狸心中明镜的很,只不过他目前动不了那人,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楚琰不冷不热的说道。
“可这狼子野心,就放任其发展?”如此岂不是更危险。
楚琰懒散的挪动姿态,随手又翻开一本奏折。“表哥多虑了,只要平衡之势不打破,对与皇权便不会造成威胁。”他的语调清冷了几分,隐在衣袖下的手,却已紧握成拳。
萧家与司徒一族,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如今等待的,不过是契机。
……
另一处,菡芯阁。
女子迎窗而立,低头认真的修剪花枝,身姿婀娜,只一个背影,便诱人遐思。
“娘娘,安清王求见。”婢女俯身回禀。
涵雪手上动作一滞,这人便已经到了身前。“现下该如何称呼?侧妃娘娘?还是七嫂?”他故意将话音拉的绵长。
涵雪回头,对身后的丫头吩咐了句:“都退下吧。”
宫人们领命,在大丫头如意的带领下纷纷退了出去。偌大的菡芯阁,顿时只剩下涵雪与楚煜二人。
她不回身,他站在她身后也不出声,仿佛在比谁更有耐心。最后还是他先服了软,踱步站到她面前。“这盆君子兰已无力回天,何必再浪费心力在它身上。”
女子幽幽一叹,明眸擎着一层柔润的水汽,忧郁静弱、多愁善感的让人心疼。如此这般饮尽风花雪月的女子,哪个男人又能不惦念呢。
“这株君子兰品名为孔雀,是兰中极品。楚琰以万金得来。可在我手中却还不到两个月就……”涵雪长长睫毛垂落,染了一点星光,更是我见犹怜。
“所以说有些东西强求不得。”他颇为闲适的一句。
可美人却变了脸色。“安清王来找我就是要和我说这些?”她手臂一抖,手中铁剪便划破了白皙的指尖。痛的秀眉紧锁。
“怎么这般不小心。”他走上来,不假思索的牵过她的手,将流血的指尖含入口中。
“楚煜。”涵雪又羞又恼,一把推开他,将双手背在身后。
他邪魅的一笑,随手抹掉沾染在唇边的血痕,眸中一闪而过落寞之情。“恼什么?曾经不也是这般。”
“我……”
“你现在是七哥的女人,本王知道。”他依旧一副颇颇的样子。“放心,本王不会对你怎么样。”何况,若真想怎样,也不会等到现在。
他随手摆弄了下盆中兰。“还真是巧,前几日本王府中也得了这么一盆孔雀,你若喜欢,本王差人送来便是。”
涵雪眸光一暗,淡淡的摇了摇头。“多谢王爷好意,涵雪并不需要。即使重给我一株,也不是这一株了。有些东西终是不可取代……”
她珍视的又岂是一株小小的兰花,而是楚琰的心意。
“原来你也明白这个道理。”楚煜不冷不热的一句。
“你……”涵雪恼怒,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她的确是尹涵幽的影子,可那又怎么样,他疼的、宠的、拥着的都是她,日子久了,他总会忘记涵幽的。她在他怀中的温度才是最真实的。
“你非要对我冷嘲热讽了才好受是不是!”
“本王只是想让你认清事实。”他难得的收敛了戏虐。
“事实你已经看到了,楚琰疼我爱我。”
“可本王看到的却是他对沈天瑶……本王是男人,我再清楚不过,七哥看沈天瑶的眼神……”那才是男人看一个女人的眼神。“至少他从未用那样的眼神看过你”甚至是尹涵幽,都未曾有过。
“是王爷看错了。”涵雪笃定的开口。她不信,若楚琰对沈天瑶真的有心,又怎会
那般责辱。
“你可以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他眸光深谙,敛了所有情绪,冰冷的有些骇人,和他平日嘻哈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她又如何懂得,以七哥的行事作风,沈家灭门,他绝不会再留沈天瑶授人以柄。可如今,他护着她,那证明了什么?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本王说的话你最好放在心上,免得他日后悔。”他淡静的眸光,落在她身上,似有所思。
“本王知道你还在为七哥废掉沈天瑶而沾沾自喜,可就算她不是太子妃,那个位置也绝轮不到你。”
涵雪蹙眉,冷然道。“你知道了什么?”
楚煜笑,她也算得是聪明的女人。“本王知道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别再做不切实际的梦。”
“你住口。”她显然失控,不自觉提高了音量。“他说,会永远宠爱我。”
“是宠是爱,你可曾分的清了。”他淡淡话语,带着不尽的嘲讽。
这一次,他是真的惹恼了尹涵雪,她颤抖伸臂指向门外。“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他冷撇了一眼门外,到也不在意。“既然侧妃娘娘不欢迎本王,本王走便是。”一袭青蓝衣衫与她擦身而过,只听得他低喃了一句。
“好好珍惜拥有的一切,别忘了,这些是涵幽的命换来的。”
涵雪脸色瞬间惨白,踉跄的后退,扶住一旁的桌案才险些站稳。身体还在不自觉的颤抖。他,究竟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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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妃之身,自然不能久居漪澜殿,第二日,她与紫衣被驱赶到芜恒殿中。那里,便是传闻中的冷宫。
隔着一道高高的宫墙,墙里墙外两重天。废旧的宫殿破败不堪,门窗残破得几乎无法挡风遮雨。四周一片荒芜,杂草横生。倒是应了芜恒二字。
几日不吃不喝,不眠不休,此时,天瑶也虚弱的厉害。紫衣搀扶着她,踏过羊肠小路,她走的跌跌撞撞。
推开殿门,才发现内殿甚至比外殿还要残败。家具、日用器皿破烂不堪,又蒙了厚重灰尘,床榻上连被褥都没有,只扑了一层薄薄的稻草。
“主子,这可怎么办才好。”紫衣急得都要哭出来。
“怎么了?这地儿不是挺清净的。”天瑶微弱的牵动唇角。
此时,一个小太监迈着方步进来,随手将两叠薄被丢在了地上,声音异常尖锐。“咱家是芜恒殿当值的公公,以后有什么事你们可以找咱家。不过能不能解决就不是咱家说了算的。”
天瑶苦笑,自然懂得他话中的意思。“以后,劳烦公公关照。”
小太监冷哼一声,趾高气昂的甩袖而去。
紫衣躬身,拾起丢在地上的被子,一条铺在杂草上,另一条裹在天瑶身上。眼看就是冬至,一年中最冷的光景,这个时候的冷宫才真正的叫做冷宫。水滴落在地上,片刻就结成了冰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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