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身上套着松垮的杏黄中衣,半依在塌边,修长的指尖扒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她的肌肤如莹润的美玉,泛着晶莹的光泽。
美丽的女人,楚琰见的太多。而入天瑶这般美到极致,却是可遇而不可求。这样的女子,天生便有着颠倒众生的魔力。
此时,天瑶在他怀中不安的扭动了下,纤长的睫毛上挂着剔透的雾珠,微微颤动,在烛光下折射出夺目的光芒。楚琰心头一动,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眸中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情。
“殿下。”殿门被咚咚的扣响,伴随而来的是徐嬷嬷苍老却严肃的声音。“殿下,娘娘还未用过晚膳,老奴吩咐御膳房炖了燕窝给娘娘。”
“嗯,进来吧。”楚琰低应了声。
徐嬷嬷推门而入,手中却端着一只铜质的三鼎香炉。她脚步极轻,无声的将香炉平放在桌案上,然后,点燃了火折子。
“别点。”楚琰出口的声音,依旧低沉冷漠,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迫。
‘合.欢’虽不属于毒药,而长期吸附,对女子身体却是有害的。其中的一味麝香,更是会随着时间,沉积在女子体内,导致终身不孕。
“殿下!”徐嬷嬷紧拧了眉心,甚为不解的看着他。殿下向来理智,今日竟这般失了分寸。难道,他真要沈天瑶为他孕育子嗣?
楚琰无奈失笑,他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他竟然,舍不得伤她。
沉默间,怀中女子竟不安分的扭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睁开眼眸,楚琰低头凝望着她,只觉得,那一刻,好似漫天的星光都被她吸入瞳眸中一般,璀璨夺目。
“徐嬷嬷。”天瑶半坐起身,目光探向床边低头而立的老妇人。
“娘娘,您还没有用过晚膳,老奴命御膳房炖了些燕窝。”徐嬷嬷面色不变的拱手道。此时,殿外的侍女,十分有眼力的将燕窝盅端了进来。
“让嬷嬷费心了,天瑶不饿。”她轻声一句,面容依旧淡淡然。
楚琰拥住她的身子,语调慵懒邪魅。“怎么没有用晚膳?没有本王,就食不知味了?”
她并未回应,将头压得极低,他无法看到她此刻的表情,只隐约的感觉到从她身上散出淡淡的落寞。
侍女将燕窝端了进来,天瑶接过,却只是捧在手里,愣愣的看着。
“怎么,不和胃口?”他的眸色不由得沉了几分,似若有所思。
天瑶淡淡摇头,睫毛颤动一下后,扬起了一双漂亮的眸子,静静凝望着他。“楚琰,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嗯。”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回应,甚至没有问她想要的是什么。楚琰保证,那一刻,即便她要全世界,他也会给她。
他的干脆,让天瑶有片刻的错愕,然后,才缓缓开口。“楚琰,答应我,做不到的事,再也不要给我承诺。”
他蹙眉,久久没有回应。他自然知道她说的是晚膳的事,他并没有忘记答应过她的事,只是傍晚的时候,菡芯阁的宫人来禀报,说涵雪身子不适,在殿中昏厥了过去。他匆匆的赶去,才发现‘身体不适’不过是涵雪想要挽留他的借口。
又是一个自作聪明的女人,他有几分反感,可涵雪哭哭啼啼的唤着:“姐姐。”想到尹涵幽的无辜惨死,他心软了。
“好。”许久,他淡淡的回了句,接过天瑶手中的燕窝,银质汤勺置于唇边,吹凉了,才递到她唇畔。“乖,把汤喝了,饿坏了,本王可是要心疼的。”
天瑶摇头,眸中璀璨的流光盈动。她是真的吃不下了,饿过了时辰,反而感觉不到饿了。
楚琰邪魅的笑,突然倾身上前,温软的唇畔贴在她耳际,淡淡道。“你若不吃,本王便要换一种方式喂你了。”
“什么?”天瑶一时间并未会意出他话中的意识,而呆愣的瞬间,他已将勺中羹汤送入自己口中,下一刻,两片温冷的唇便印上她的,并通过这种方式,将口中羹汤渡入她口中。
天瑶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半响后,才开始挣扎,粉拳一下下落在他胸膛。当着徐嬷嬷与宫人的面,他竟然就敢……
“是要自己喝,还是要本王继续喂你?”他唇角擎笑,将燕窝羹端在她面前。
天瑶一把夺了过来,像灌药一般咕嘟咕嘟咽了下去。
“这才乖。”他含笑,宠溺的刮了下她小巧的鼻尖。然后,翻身下床,扯过外袍,利落的披在身上。
“睡吧,明日本王陪你出宫走走。”
“嗯。”床榻上,天瑶淡淡点头。
房门合起,锁住了一室的安静,空气中,残存着旖.旎的气息。天瑶安静的躺在床榻上,双臂紧环住身体,心中是从未有过的空洞。他走了,在那般极尽的欢.爱后,依旧丢下她一个人。
而门外,楚琰长身而立,身后,徐嬷嬷紧紧跟随。“命太医院将药备下,明日端给她。”清冷的话语,并没有什么温度。
徐嬷嬷躬身领命,她自然懂得,楚琰所说的药,是落子汤。“老奴即刻去办。”
“楚煜呢?”
“王爷在书房中,已恭候殿下多时。”
“嗯。”他冷应了声,抬步向东宫书房的方向而去。
推门而入,楚煜依旧翘着二郎腿,毫无坐像的靠在椅榻上。见他走进,扯了扯抽搐的唇角。出口的话语,却是一本正经,无半分玩味之意。“女人果真是祸水,七哥流连温柔乡,只会误了大事。若再有下次,臣弟便替七哥了结了她,以免日后成为祸患。”
楚琰云淡风轻一笑,一挑衣摆坐在了主位上。“本王误了你何事?”
楚煜脸色冷了几分,这次没有,并不代表下次,下下次都不会有。一但爱上,女人只会成为男人的致命伤。
“一切都已安排妥当,这一次,一定要抓住司徒老贼的狐狸尾巴。”
楚琰笑,微微摇头。“计划有变。”
“什么?”楚煜剑眉一挑。
楚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串环佩,修长的指尖随意勾动把玩。
“琳琅环佩!”楚煜微错愕。琳琅环佩,司徒一族家传至宝,怎么会出现在七哥手上。“这……”
“这东西是从沈天瑶身上掉下来的。”楚琰淡淡说着,幽暗的眸色光晕灼灼。
楚煜不屑的冷哼了声,“八层是司徒枫送给她的,看来他们果真有私情。”
楚琰唇角挂着清浅却危险的笑靥,整个人变得如鬼魅般可怕。“或许,并没有那么简单。”
“七哥的意思……”楚煜不解的问道。
有些事他尚未理清头绪,一时间也不敢妄自断言。楚琰一笑,“明日,本王会带天瑶一同去司徒侯府。”
“嗯,我会重做安排,不会伤了你的女人。”你的女人,这四个字,他咬的极重,带了些许愤愤的情绪。
楚琰笑而不语,只淡淡摆了下手。随后翻开一旁的奏折,认真看了起来。“你早些回去吧。”
……
天瑶并不知他出宫竟然是陪司徒芳菲回定远侯府省亲。她更不知他为何要带着自己。当她一袭素白宫装出现在司徒芳菲面前,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愤恨。
“天瑶到府上打扰,还请姐姐见谅。”天瑶微俯身子,淡淡道。
司徒芳菲必定是大家闺秀,那抹恨意消逝的很快,脸上挂着笑意,伪装的极好。“妹妹这是哪里的话,多一个人反而更热闹了。”
“没想到嫂嫂如此好客,那楚煜到府上做客,嫂嫂一定也是欢迎了。”楚煜吊儿郎当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楚琰立于他身侧,二人均是一身华贵蟒袍,尊贵耀眼。
“安清王大驾,寒舍可是蓬荜生辉呢。”司徒芳菲优雅的笑着。
从东宫到定远侯府,一路相安无事。天瑶与司徒芳菲同坐一个马车,一路沉默。令一辆马车中,楚琰翻看手中的谍报,楚煜则悠哉的靠在车角。
“一切均已准备妥当,七哥放心便是。”
“嗯。”楚琰淡声应着,楚煜办事,他一向放心。
楚煜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犹豫着究竟要如何开口。
“还有事?”感觉到他的目光,楚琰清冷的开口问道。
“听闻,司徒芳菲自嫁入东宫,七哥便从未碰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