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芊芊回到小楼,若无其事吩咐紫霞明月提来热水,舒舒服服泡进热水里时,童老悄悄离开了,而,君千炎却来了。
“我不是叫你暂时先不要过来吗?”华芊芊瞥了他一眼,继续湿巾敷脸闭目养神。
“他已经走了。”他很理直气壮。
“……”
耳边听闻窸窸窣窣的月兑衣服声响,华芊芊连白眼都懒得赏过去了,而后,水声起,水漫高起来,她跟着落入他怀里。
“墨儿呢?”
“睡了。”
“昨天加今天,我已经两天没见他了,好想他。”
“……”一长串的沉默后:“没了?”
“什么?”故作糊涂,嘴角却已经翘了起来。
“只想墨儿?”没睁眼没回头,却可以想象他此刻定是剑眉轻挑,跟着,大手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毛上毛下:“再没别的了?”
“啊,还真有,凤儿和心然还好吗?在我这她们可都养得白白胖胖的,不会过你那边就被吓得面黄肌瘦了吧?还有啊,你楼外那窝雪雀不知道怎唔……”
忍无可忍,猛地攫住她那喋喋不休的小嘴,肆无忌禅长驱直入,将自己的不满,借由勇猛的攻势宣泄出来。
房中,烛光氤氲,娇吟如歌!
最后,又是累得只能被他抱上床,被动的枕在他腿上,由着他为她擦拭被水打湿的长发。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啊啊,真记不清楚了,不过,每次这样打湿了发,都是他负责帮她擦干的,她只管做她的梦就好。
仔仔细细揉走她每一缕青丝沾到的水珠,而后,以修长的指为梳,轻巧的在她发间穿插,轻轻柔柔理顺……
那么轻柔,那么灵巧,根本无法想象,那是一双握剑杀人的手!
眼微微撑开一道缝,看着那在朦胧烛光下愈发显得冷峻逼人的脸,他总是面无表情的板着一张脸,恐怕他自己都已经分不清楚是个性使然,还是习惯。
“怎么了?”她还没睡,君千炎有些意外。
“没。”摇摇头,闭上眼,嘴角勾了勾,轻吟:“这世上,有几个男人会这样为自己的女人拭发呢……”即便是现代,也不多吧,更何况是男尊女卑的古代?
“是不多。”他倒是很直接,还无耻的:“你运气不错,捡到一个。”
她嗤笑了声,没说话。
“所以啊……”他略显粗粝的大手轻柔的捧着她的脸:“不要傻傻的把这么好的男人丢掉了。”
怔了一下,她睁开眼看着他,忽然抬起手,顺着他的湿发攀上他的头,轻拍了拍:“好男人,擦干头睡吧!”说罢,抱着被褥从他腿上滚到床内侧,卷成人肉寿司。
扭头看着她好一会儿,最终什么也没说,起身擦干发才躺上床去。
再见到童老,华芊芊才深感自己果然天真了,竟然真想过那样就能将人赶走,可惜啊可惜,现实总是残酷的。
南越王府。
美艳的琴姬在亭中优雅抚琴,悠扬的琴声自灵动的指尖流出,飘满庭院,却根本没流进正陷入沉思中的人的神。
君千夕早上便看过了“华少”给皇帝开的方子,然后,一直维持着现在这副不知所思的样子斜躺在哪儿。
脚步声急冲冲飚来,不一会儿,君千幻顺着轻声找来:“四哥,四哥,借我钱!”
君千夕回过神来,懒懒斜瞥向气喘吁吁的君千幻,无语了好一阵,才没好气道:“你当我这是你的钱庄?”
纵容他,也是有限度的。
“不是啦……”君千幻囧了囧,硬着头皮还是贴了过去,谄媚笑着给他垂肩捏腿,道:“我真急用!”
“急用?”君千夕挑眉:“据我所知,你那铺子虽然干瘪瘪的,但还不至于亏钱吧?”黑线:“你跑去赌了?”
“没有没有!”
君千幻冤枉死了,知道自己不说实情君千夕是不会理他的,忙解释:“前两天我吃坏肚子去保仁堂拿药,然后遇上‘华少’,然后我不知怎么就昏了过去,醒过来后侍卫跟我说是‘华少’给我治的……”
君千夕一听愣住:“你说‘华少’亲自给你诊治?”
“嗯!侍卫是这么跟我说的。”君千幻点头,哭丧着脸:“‘华少’果然是不轻易为人看诊的吗?”
“何止不轻易……”因为知道皇帝召见“华少”的前前后后,因而君千夕不禁有感而发,并上上下下认真打量着君千幻。
这愣小子当真是傻人有傻福不成?第一次碰上“华少”就帮他赢钱,第二次又居然亲自为他看诊……似乎“华少”当真听眷顾他!
“完了完了……”君千幻一看便知道有戏,更加卖力,可怜巴巴便道:“四哥,我还没付诊金!”
嘴角一勾,君千夕忽然笑了起来,却不是君千幻期待的那种笑,直笑得他寒毛直耸时,忽的长臂一圈勾住他的脖子把要弹开的他按住,坐起身来:“小子,花花肠子敢用到我这儿来了……”
“我很笨,听不懂啊听不懂……”眼神心虚四飘。
“哦……”懒懒拖了一个长音,君千夕忽然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脖子上将他亚弯下腰去。
“四,四哥饶命,我不是没办法吗?那个李掌柜说‘华少’很少给人看诊的,每次看诊价格都高得吓人……你也知道我那么崇拜他,万一我不够钱付账岂不是再也没脸见他了……”
“他跟你要钱了?”君千夕挑眉。
“没……我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李掌柜也没追我收钱,但是,但是我怎么说也是堂堂一个王爷,看病不付钱这种厚颜无耻的事怎么做的出来?”
“不错不错,长大了。”君千夕笑着在他头上乱揉一通,眸中精光闪烁。
“诶呀,不要这样弄我的头!”君千幻爬开,不悦抱怨:“都乱了。”
君千夕懒懒一笑,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去。
君千幻蹙眉,警戒。
“诊金我可以帮你……”付字还没说完,君千幻已经窜了过来,一脸春光灿烂在听到后面“但是”二字时顿时垮了。
四哥啊四哥,你非要让人爱着你的同时又很恨你不可吗?
午后,玉虚道长再次被请到南越王府。
“玉虚道长放心,上次之事本王只是一时好奇,毕竟人命关天,不是十拿九稳的话本王是不会贸然犯险的,玉虚道长就不必再放在心上而一直回避本王了。”君千夕笑着比了比对面的软席:“玉虚道长,请坐。”
“谢王爷。”玉虚道长轻鞠,盘腿坐下。
边为他倒了杯刚沏好的香茶,边道:“事实上本王请玉虚道长前来,是有件事想麻烦道长。”言罢,身后的侍从旋即将一张写着生辰八字的纸摆到玉虚道长面前。
玉虚道长随意的淡扫了那八字一眼,神色不变的看向君千夕:“王爷今天想测八字?”
“呵呵,本王想测的是这个人的八字,因为本王想知道……”君千夕顿了一下,敛起笑:“这人是否还活在世上。”
玉虚道长惊异了瞬,很快又恢复了淡定神色:“王爷……”
“不瞒道长,本王最近遇上了些事,千丝百绕,最后卡在这一个地方上……”君千夕打断他要出口的拒绝,意有所指道。
“王爷为何偏信这些旁门左道?”玉虚道长谨慎的问。
哪知君千夕竟煞有其事一叹,耸肩摊手:“因为本王已经没办法了!”顿了一下,笑:“再者,本王虽不尽信神鬼之说,但确信天下无奇不有,而道长则也是一奇,本王深信道长必有过人之处。”
那笑,很浅,却极富魄力,如集百川之灵纳其精华灼灼耀目,那话,很轻,却极为飒爽,声声字字带着一股无形的力量振人心扉……
命定天子,果真不同凡响!
玉虚道长如同忽然间释然了什么似地,浅浅一笑,没说什么,拿起那张八字端详掐算起来,一会儿后将八字轻放回原位,抬眸看向君千夕,缓缓道:“诚如王爷所料,此人已不在人世。”
看着那张属于柳絮儿的八字,君千夕心情微妙起来:“当真?”
玉虚道长只是淡然的看着他,静默不语。
君千夕歉意道:“不,本王并非怀疑道长的能力,只是……”
“王爷心有所乱。”
君千夕尴尬道:“道长果然不同凡响,一语道破本王心思,(模模鼻子小声)但至少也给本王点面子,别直接说出来啊……”
玉虚道长反而笑了,依旧不多话。
君千夕正坐,一脸正色忽然道:“道长道法高深实乃当世奇人,不知本王可否有这荣幸能请道长常留府中?道长你放心,本王保证只与道长说经讲道开拓见闻,道长何时想走,本王都不会阻拦。”
玉虚道长讶异的看着他……
南贤王府。
未免事情闹大,华芊芊赶不走童老,就只能警告他不要坏了她的好事。
老老实实蹲在听竹轩里左等右等,竟然一月就这么匆匆过去了,而红颜始终不见找上门来,耐性终于磨光了,顶着张经过加工忧郁略显惨白的脸,欲往主院去看她宝贝墨儿。
不想,才踏出听竹轩,就看到了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面生!
“那丫鬟是谁?”华芊芊唇不动,低声问紫霞。
“红颜夫人的新丫鬟,小红。”紫霞低声应。
“哦!”华芊芊了悟,水眸狡黠一闪而逝,慢吞吞往主院去。终于来了来了来了……激动得无限回音。
那小红挺机灵,鬼鬼祟祟跟了她们一段,就让别的丫鬟接力了,自己不知道去了哪里。
华芊芊挑眉,不露声色慢悠悠走到主院,却并没有进去,而是忍着冲进去扑倒小墨儿的冲动,站在那里仰头望着楼宇假装出神,给那些不知道要搞什么鬼的人点时间。
“夫人,不进去吗?”紫霞疑惑出声。
华芊芊摇头,转身,看到君千炎和青锋走来,余光中有人影鬼祟,狡黠一闪,忽然就大步迎上去,抓着拳头像个发疯的泼妇似地捶上君千炎的身:“把墨儿还给我,把墨儿还给我……”
青锋黑线,紫霞明月也黑线,唯有君千炎不动如山,面无表情的看着怀里扑腾那个说一出就是一出的小女人。
一把扣住那双越锤越上瘾就越用力的手,君千炎冷声道:“你已经没有资格照顾墨儿。”说罢,甩开她,大步走回主院。
华芊芊踉跄着“恰好”被紫霞明月接住,才站稳,又扑追上去:“混蛋,把墨儿坏给我!快把墨儿还给我!”
这女人……君千炎青筋绷了绷,头也不回:“不许她进来。”
“啊?哦,是……”青锋苦逼了,转过身来拦住华芊芊,面无表情的脸扭曲的抖:“夫,夫人您请留步……”眼神用力放送无辜:夫人啊,不管属下的事啊,属下只是听命行事奉命配合您,您可别把帐算属下头上……
“滚!”华芊芊沉声喝道,推他,虽然没用力,但青锋还是怕了她,余光一扫不远外的侍卫,空出一只手来招他们过来:“拦住她!”又一指紫霞明月:“你们两个,还不快把夫人扶回去!”
华芊芊瞪他,眼底却带着笑:好啊,机灵了!
青锋面无表情,满眼谄媚:教得好,教得好!
“夫人,咱回吧……”紫霞明月硬着头皮上来拉人,九牛二虎之力,才终于把华芊芊带走。
一路气愤的狂砸狂摔发泄,只见有人跟着她,却不见有任何动作,华芊芊纳闷了。
而,还不到听竹轩,她又了悟了。
原来这些人是要扮鬼吓她!
正想着,一身雪白蓬头乱发的背影一晃,旋即就窜入了她的听竹轩。
“看见了吗?看见了吗?”华芊芊拦住紫霞明月,惊慌失措的问。
二人问:“什么?”看是看见了,但她们还没有这么快领悟夫人的意思。
“一个蓬头乱发的白影!”华芊芊说着,倏地沉下脸,往听竹轩奔去。
“夫人,夫人……”紫霞明月追上。TT—TT,至少先告诉她们,要怎么反应啊,一个眼神也好……
以正常虚弱女人的速度,华芊芊踉跄着奔进听竹轩,而后……
“啊——”有多惊秫叫多惊秫,尖声刺得随后赶来的紫霞明月面色一片铁青,然后,两眼一翻,倒向还没来得及反应的二人怀里。
两人一抬头就见那抹白影掠进房去,紫霞与明月暗暗交换了个眼神,旋即把华芊芊交给明月,道:“我去看看!”追了上去。
而,窗关着,房中却空无一人。
“啊!”紫霞也尖叫。
然后……
“听说了吗?听竹轩闹鬼了!那位和两个丫鬟都看到了,但侍卫闻声赶到,半个人没见到!”
“是啊是啊,好像说是个白色长衫,蓬头乱发的女鬼!”
聚在一起三八的丫鬟面面相视,齐声:“该不会……”脸色一片惨白。
再然后……
“哈哈,听竹轩那女人吓疯了,竟敢跑王爷那里去撒泼,今儿个被王爷下令送到城外静思庵静养,那里那么偏僻,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菊儿大笑,婉柔想拦都来不及。
“你啊……继续这么口没遮拦,迟早惹祸上身!”婉柔蹙眉斥道。
菊儿吐吐舌头,干笑。
“不过……”婉柔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园中翠绿绿的新春之色,叹:这世上哪会有什么鬼?有鬼的不过是人心,人性!
“不过什么?”菊儿歪头,完全糊涂。
回头瞥了她一眼,婉柔笑了:“若是人人都像你就好了……”没有那么多心机,就没有那么多斗争。
菊儿撅嘴:“夫人,你这是在夸奴婢呢,还是在损奴婢。”
“呵呵……”
畅心园。
“她当真被送去庵堂了?”霜华蹙眉。只是送去庵堂而已吗?
“应该是,奴婢亲眼见她被绑着送上车,刚从后门出去的。”云儿点头,迟疑了瞬,问道:“侧妃娘娘,您说,王爷当真舍得不要她了?”
“为何不舍?”霜华反问,轻声呢喃:“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留着终究是个祸根,倒不如成全……”忽然停下,没再说。
“成全什么?”云儿不懂。
而霜华却不语了。
乘风阁。
“随行有多少人?”红颜慵懒的靠在软榻里,十分满意的欣赏着自己举在半空的纤纤五指。
“就一马夫和丫鬟紫霞二人。”小红回道,面色有些慌乱的看着红颜。
“怎么?怕了?”红颜懒懒瞥过去一眼。
小红琴瑟了下,快速摇头,生怕慢了红颜都不相信,然后自己就成了灭口目标。
“那就好。”红颜把玩着自己的指,随口般道:“她虽说已经失宠,但毕竟也是条命,也是小王子的生母,万一事情泄露出去……你觉得王爷会放过你吗?”
是你,不是我们,所以,她没份!
小红一颤,三指向天发誓:“打死奴婢,奴婢也什么都不知道!”
红唇扬起,红颜浅笑:“好了,去通知他们吧,计划有变,提前进行!”
“是!”小红飞奔而去,生怕慢一步,都误事。
“春兰,安息吧……”
红颜轻道,面色却一片可怕的阴霾。
送华芊芊出城的马车上,紫霞蹙眉:“夫人,这样很的好吗?”
趁着王爷一早秘密出去了,要今晚半夜才能回来,夫人竟借这空子假传王令把自己打包丢出王府……
紫霞泪奔:王爷,您根本就不该告诉夫人要去那么久!现在好了吧,夫人越玩越大发了!
“安啦安啦,我福大命大阎王都不敢收的。”华芊芊安抚她,又交代:“记住了,一会出了城,荒郊野岭的时候有个风吹草动什么的,就去查看,装得像点别露陷了!”
“……是……”无力申吟般。不合作点,万一她自个儿跑了,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远离皇城,荒郊野岭之地,果然……有人打劫了!
好吧,他们不是打劫,因为经典台词还没有搬上来,他们已经轮着大刀冲过来了。
“啊!救命……”
马夫似乎早已被收买,立马就跑了,而紫霞……喂喂,你跑得好拙啊!
华芊芊暗叹,马车帘子被掀开了,一声喝传来:“快,把她拖出来!”
也许她本来就被绑着,所以省事了很多。
华芊芊很沉得住气,就算被粗鲁的从车上拖下来,也并未发作抽人,而是很合作的嚷嚷道:“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放开我……”之类的瞎喊一通。
紫霄明月他们被勒令留在王府里保护小子墨了,跟来的紫霞潜在暗处随时会出面保护,而华芊芊自己也能挣月兑身上的绳子自救,本来是万无一失的,可……
事情却就是偏偏有了出乎意料的发展!
紫霞看到那几个假劫匪将华芊芊拖进小树林里,正准备跟上去,却竟然看到除了她以外,还有几个黑衣人跟了上去。
怎么回事?难道王爷已经知道夫人胡闹,所以派人来支援了?可她为什么没接到通知?
疑惑的跟上去,但以防对方并不是自己人,所以始终小心翼翼的隔着一段距离,忽然间有人动手了,只听一声高喝才出,旋即便是兵刃相拼的声音,紫霞暗道糟糕就要冲上去,却陡然感觉身后一阵风……
事情很顺利,却突兀冒出四五个黑衣蒙面人来保护她并将那几个假劫匪给砍了,于是,某人完全傻眼了,于是,她合作的大声尖叫着两眼一翻“昏”过去了。
开玩笑,与其被他们点昏过去,就真的没戏了。
她完全相信假劫匪是红颜找来的,但……这些黑衣人哪来的啊喂?
黑巾蒙面,足以证明他们不是逍遥楼的人,应该也不是君千炎的人,那么……是谁那么闲出来捣乱啊喂喂!
华芊芊正疑惑着,旋即听到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是童老,她顿时乐了。那就好办了!可是……
那几个黑衣人也不简单,很快也发现了童老,并在他出手之前高声道:“前辈稍等!”
感觉童老真的停了下来,华芊芊黑线了,小心翼翼咧开一条眼缝偷看,发现似乎所有黑衣人都忌惮着童老而警戒的面向他那边背对她,这倒给她制造了一探究竟的机会。
可,角度问题,她并没有看到最前面的黑衣人给童老看了什么东西,却看到童老面色微微有些微妙,而后转头看向她这边,她闭眼不及,撞了个正着,无奈之下,她只能眼神示意他不要多事,旋即又闭上眼装混。
她有点好奇,这个时候,到底是谁这么多事这么大费周章的抢她!
抢一个失宠了又发疯的女人,做什么?
童老意会,不动声色对那黑衣人道:“老夫必须随行。”
“实不相瞒,主子猜想会遇上前辈,所以事先交代了,前辈,请随属下来。”黑衣人答道。
然后,有人开始处理那些假强盗的尸首,再然后,她被小心翼翼抬起,有人负责背她,再再然后,七拐八弯一阵十分专业的绕圈圈狂奔,她被送上一辆马车。
马车前行,那些黑衣人护在周围,童老则留在车里陪着华芊芊,他没说话,但为她解开了绳索。
睁开眼,看了那面黄肌瘦的童老一眼,华芊芊小心翼翼挑开车窗帘子往外看,那几个黑衣人确实随行跟着。这样逃走,她是万毒谷华芊芊的身份就真的曝光了!
童老一直盯着她,越看眉头越紧。虽说小姐现在胆大机敏,自保搓搓有余,但……这四年她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何以变成,如同另一个人似地?他甚至无法从那张熟悉的面孔中揣摩出她在想什么!
若不是她身具老谷主独有的轻功,他真会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马车摇摇晃晃向北走了一段距离,来到一处别院,继续装昏的她被抬进房里,童老便不知所踪了,倒是她身边有丫鬟细心的随侍着,直等到入夜,主角竟然都没出现……
南贤王府。
君千炎借到消息提前赶回王府,紫霞等人跪了一地。
“怎么回事?”往主位一坐,沉声问道。
一片琴瑟,谁也不敢应话。
紫霄硬着头皮把华芊芊的计划说了一遍,而后道:“夫人的马车离开王府后,乘风阁那边确如夫人所料立马通知假扮劫匪的人半路拦截将她掳走,傍晚时马夫慌慌张张回来禀告遇上了劫匪,管家已经派了一队侍卫出去找,但这都是在夫人计划之内的,所以属下并未在意。但超过约定的时间还不见夫人回来,属下生怕有意外,正准备去找人,紫霞就慌慌张张回来了,并说,夫,夫人她……(小声)失踪了……”
听完,君千炎抽了一额青筋,看向紫霞:“不是她自己跑的吗?”
“不是!奴婢看到有几个黑衣人尾随在后,也跟了上去,却没想到还有高人藏在背后,被那人点昏了过去……”紫霞咚咚拼命磕头:“奴婢该死,奴婢没有好好保护夫人……”
君千炎蹙眉:“真不是她自己跑的?查过逍遥楼那边的情况了吗?”
“已经查过了,那边也知道了这事,正在四处寻找夫人。”紫霄应道。
君千炎面色瞬间变了,豁的起身:“去她失踪的地方。”
而,天公不作美,后半夜竟然下起雨来,虽说不大,但还是有些影响,原本就处理过的痕迹,更加难以寻觅,两方人马折腾了一夜,硬是半点消息都找不到。
着急着找华芊芊,但也要提防着皇帝发现,天亮时分,君千炎只能留下人继续寻找,扩大范围搜寻,自己先回王府。
“王爷,您一宿没睡,先休息一下吧……”青锋担忧的看着捏着鼻梁醒神的君千炎。最近就是毒发的日子了,不小心些,怕是真会出事。唉,那位夫人也真是能闯祸,愣是能闹出一波又一波的来让王爷操心!
“……睡不着……看不到她我睡不着……”
青锋蹙眉,张嘴正要宽慰两句,门外有轻巧的落地声传来,以为是暗卫有好消息带回来,君千炎旋即坐直;“进来。”
进来的确实是暗卫,却并不是出去寻人的,而是留在府内的。
君千炎顿时失望难掩。
“王爷,有个年轻女子鬼鬼祟祟在后门徘徊许久了。”暗卫禀告道。
君千炎一愣,喜色才涌上又退了下去,如果是她回来,早翻墙进来了,哪会在外面转来转去?看向青锋:“去看看。”
“是。”
青锋领命,与那暗卫一起离开,不多久兴冲冲折了回来:“王爷,有夫人的消息了。”
君千炎一听,旋即精神起来,而扫了眼空无一人的门后,立马又沉下脸,额角青筋在抽。只有信没有人,也就是,她,还,不,肯,回,来!
“夫人说她一切安好,请王爷放心,并……并请王爷不要再派人找她以免露了马脚,还说,还说……时候到了她自会回来……”青锋越说越小声,小声得几乎听不到。
“消息可信?”君千炎咬牙切齿挤出四个字来。
“来传信的是嫣红阁凝烟姑娘身边的丫鬟蓝儿,都是夫人的亲信,应该可信!”青锋赶紧答道,恨不能立马消失不见。
“凝烟阁的,蓝儿……亲信……”君千炎牙咬得更紧,俊脸比锅底还黑。
青锋低头盯地板啊盯地板。
这时,总管面色大变的领着侍卫来了。
瞪着那被送到面前的破烂血衣,和断成两截的发簪,君千炎额角青筋汹涌起伏一耸再耸,忽然看向青锋,冷冷问了一句:“需要本王教你怎么做吗?”
青锋顿时立正,摇头像拨浪鼓。
于是……
“天啊,听竹轩那个女人昨天被送去静思庵的路上遇上强盗,结果被掳去杀害了,尸身还被喂了野狼……”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南贤王那个宠妾,就是以前的南贤嫡妃发疯了,被南贤王送去静思庵的路上遇上强盗,被先奸后杀为了野狼……”
“你有没有听说啊,被满门抄斩那个镇国将军的女儿,对对对,就是那个银贱货,别了一年多终于忍不住趁南贤王不在出去偷情,结果遇上了强盗情夫跑了,她被……”
越传越扭曲的版本满皇城沸沸扬扬的乱窜,老百姓们吃饭都香了,邻里之间关系也更加和睦了,因为他们有了这惊天动地茶余饭后的共有话题之后,余力都花在围成一团三八了……
但,也有这么一大奇葩,越听越火,最后直接掀桌,怒气冲冲大喝:“简直胡说八道!”
“我知道你很生气,也很理解你,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家,掀,我,的,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