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辆炫酷的兰博基尼爱马仕由停车场呼啸而出,优雅又疾速地奔驰在大街上。
驶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顾弦夜辗转寻找着那道熟悉的身影。五分钟前他给苏芷珊打了通电话,回应他的却是陌生女人的嗓音:“喂——”
他一愣,条件反射性地看了看刚拨打的号码,的确是苏芷珊的手机号,没有错。“苏芷珊在哪里?”
“呃,这个……你是谁?”丁晓倩迟疑地问。
“那你又是谁?”他不悦地反问,怀疑是不是苏芷珊那个笨女人粗心大意,逃跑的时候将手机给弄丢的。
他的声音是惯常的淡漠,只听那语调,不用见其本人就能想像得到他的心情有多糟糕。丁晓倩听了,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回答他的提问时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
“你问我啊?我是芷珊姐的同事,请问你找她……”
他蹙了蹙浓眉,没有了耐心,直接打断了丁晓倩:“她在哪里?让她接电话!”
对方干笑了两声,答:“不好意思啊,她现在不在旁边。”
“什么?不在?那她去哪里了?”顾弦夜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声调变得愈加阴沉。
“呃……我,我不知道,她的钱包和手机都还在我这里……可,可是她人……”
闻言,顾弦夜眼神一凛,啪地一下就把电话挂了。立马踩下油门,手刹拉下的同时,他的爱马仕便轰然启程。
他不得不承认,心里是担心她的。否则,他也不会丢下艾雪这么快就出来找她。
心里闪过很多疑问,譬如:她现在在哪里?没有钱包没有电话她要如何回家?她穿成那个鬼样子,要是又被记者认出来怎么办?最可怕的是,她穿得那么打眼,若是遇到不良分子该怎么办……
然后,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否定这些猜测。她不会有事的,她虽然笨但还不傻,应该知道先找个公用电话联系他。可是这会儿都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还没联系他呢?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他就不该让大海他们从18楼撤走,那不听话的女人就不会偷溜出来了……
抱着一丝侥幸心里往她的公寓里打座机电话,没想到回答他的居然是语音播报:“您所拨打的电话号码是空号……”
他愕然地看了看手机,呆滞了两秒后暴了句粗口,骂道:“该死的苏芷珊,居然敢把电话拆机!回头看我怎么收拾你!”
转悠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顾弦夜终于在XX广场附近看见了那一抹紫色的身影。
远远地看去,那一抹紫色身影是如此的性感撩人。那一套合身衣物完全勾勒出她美妙窈窕的身段,玲珑柔软得引人遐想,胸际方形的蕾丝领口设计修饰出饱满完美的胸部弧度,盈盈一握的腰身以及线条优美的一双长腿展露无遗,就连她在外的颈部锁骨和足下脚踝也透出无限的性感诱惑。
这一看便是把他肺里所有的火星给激发了出来。在顾弦夜的眼里,此时的苏芷珊就算是再美若天仙,也只能让他越看越窝火。她正杵在一辆迈巴赫的车门边“搔首弄姿”,像极了拉客的妓女。看来她是充分发挥了自己身为一个颇有些姿色的女人优势,讨要别人的同情和怜悯,不用看就知道那车里坐着的是怎样龌蹉的男人。
最可气的是,显然那个“迈巴赫”果真上钩了。
顾弦夜阴沉着一张脸,眼睁睁地看着苏芷珊点头哈腰,就要坐进香车里去。他忍不住眯起凤眼,看向车里,这一看却更是暴跳如雷。
他没料到,那车里坐着的竟然是罗伟伦!
压根儿就没多想,他只觉得脑子里一阵火气上涌,油门就猛踩了下去。于是,玄黑色的流线型车身便直冲了过去,砰地发出一声巨响,两辆车果断来了个惊天动地的亲密接触!
这声巨响惊动了几条街内或忙碌或悠闲的人们,更别说就在咫尺的苏芷珊,她被惊吓得差点摔倒。
当她看清肇事车主是顾弦夜时,所有隐忍的怒气便次第唤醒,很长时间所有不安分的、可以点燃她火气的事情,无论大大小小齐齐地拥堵至心口,脑海里所有不安分的暗流蹿腾着、互相冲撞着。
她有限的胸腔已经无法再堆积这些情绪,完全容纳不了,被撑的生疼。
于是,忍无可忍,终于爆发。
他明明还坐在车里,车窗也还是禁闭着的,该是听不清她说什么,但她还是忍不住破口大骂:“顾弦夜!你发什么飙?!有什么不满别往人家身上撒!”
苏芷珊心里的那股恶气在见到他的一瞬间骤然勃发,只觉得满身新的旧的伤,随着他的出现便开始悸痛。起先还在罗伟伦面前努力维护着自己的体面,而此刻,那一点点的矜持顷刻间就土崩瓦解。
他那一双幽暗无底的黑瞳在一瞬间撞入她的眼底,面上尽显薄烟之色。她看着顾弦夜从驾驶座跨下一双长腿,阴鸷暗沉的眸子直逼她的眼眸,满脸阴云密布暗藏着怒气渐渐走向自己。他的步伐并不快,走得很稳,但他每走一步就像是踏着她的心间一般,一脚一脚地踩过。
那感觉,仿若整颗心都被他践踏了一遭生死轮回。
她倏然想起迈巴赫车上的罗伟伦,惊慌地回头,发现他也正解下安全带,看样子是要下车。心里暗叫不妙,真糟糕,怎么忘了伟伦还在车上,她就这么直冲冲地跟顾弦夜顶嘴,那个恶魔一定会大做文章的。要是让他们俩正面交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然,发飙撞车后的顾弦夜却表现得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平静。
顾弦夜冷着一张脸走到她跟前,根本没给她一个正眼,就径自拉起她的手腕就往回走,并没多呆更没理会罗伟伦,他的声音却是异常温柔:“跟我回去。”
苏芷珊极度不满地看着他的后脑勺,这男人今天是怎么回事!是心血来潮想要演戏吧?
她直觉这样的他很不对劲,条件反射性地就想要反抗他:“你放开我!我不想回去,更不想看见你,我要静一静!”
足下一滞,目不斜视的他并没回头:“听话,跟我回去!”声音已是冷了三分。
她顿住脚步,轻声一呲:“回哪儿去?你是说回公寓吗?像我这么不待见的人,怎么有资格和你顾总一起走?”语气中满是浓浓的酸味。
见她倔强地不愿走,顾弦夜转过头来用比平时更冷的眸光,带着隐约淡寒的警示意味看向她。精瞳一眯,不再拉着她的手腕,改成从身后环抱着她,用推攘的方式试图带她往车门走去。
顾弦夜永远都是这样的强硬,他总是喜欢强人所难,丝毫不考虑别人的立场和想法,要她做不愿意做的事。苏芷珊执拗的劲头陡地又往上蹿了起来,双手努力甩开他的禁锢:“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我不要回去。”
顾弦夜冷嗤一声:“苏芷珊,你不回公寓去,还能去哪儿?不要告诉我,你打算去罗伟伦那里?”
说话的同时,手里的力道重了好几分,痛得苏芷珊呲牙咧嘴起来。
身后一道清越的声音扬起:“放开她!”
顾弦夜回首,赫然发现罗伟伦紧拽着苏芷珊的一只手腕。他说:“快放开她,你弄痛她了。”
周围立即响起口哨声。苏芷珊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围已聚拢了大量看热闹的路人。也难怪,刚才那声巨响这么震撼,不惊动交巡警都不错了。这下现场俨然成了两个大男人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战场,难怪乎路人们都饶有兴致地停下脚步,观看这出好戏。
最令顾弦夜气结的是,苏芷珊毫不迟疑地站在了罗伟伦的那边,斩钉截铁地重复道:“快放开我!我不要和你走!”
她使劲收回手,眼底里坚决的恨意令他的一颗心如坠冰窟。
顾弦夜全身一震,再也迈不动一步。他僵立着,好半天盯着苏芷珊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她不想和他走,难道真是打算跟罗伟伦走?
他眼底一闪即逝的伤痛,让苏芷珊为之一愣,但转瞬已被怒意所代替,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说道:“你放手吧,我不会和你走的。我知道我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笑很狼狈,可我不需要被人同情不需要被人怜悯。事情会发展成这个地步还不是因为你,现在你倒好,做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你知道我看了有多恶心吗?顾弦夜,你都自顾不暇了还来招惹我,有什么用?拜托你还是和艾雪好好呆在一起,演好你们神仙眷侣的戏码,别来烦我行不行?”语毕,就转身想要离开。
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大,甚至是带着些许歇斯底里的哭腔,梨花带雨般的娇容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更加娇艳柔弱,惹人怜爱。顾弦夜心里一沉,却是发不出脾气来。
难得如此有耐性,他挡住她的去路,不让她走。一旁的罗伟伦见了,冷眼看着顾弦夜道:“你没听见她说不想见到你吗?车子的事我就不和你计较了,趁交警和记者来之前,我劝你还是赶快把车开走吧。至于芷珊,我来照顾就好了。”
闻言,顾弦夜脸色微变,瞪向罗伟伦的眸内闪过寒煞的冷光:“她是我的人,轮不到你来说话……”
顾弦夜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沉稳的声音从旁传来:“这位小姐,你还好吧?需要叫警察吗?”
定睛一看,说话的是五米开外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子。
他紧皱的浓眉下,那双锐利的眸子精光毕露,略微丰润的唇瓣,完美的脸部轮廓,小麦色的皮肤,比例适中的身材,搭配一身无可挑剔的衣服。
他约莫三十岁的年纪,神情显得霸气阴鸷,长得并不俊美,但是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股强烈气场,让人情不自禁地噤声。
看三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他微微扬眉,走近苏芷珊:“你怎么样?需要帮助吗?看这情形,你好像遇到了麻烦?”
他的身旁,停着一辆四平八稳的路虎,看样子是刚刚经过时被顾弦夜所制造出来的噪音吸引过来的。
苏芷珊愣了两秒,回答:“呃……我没事,他们……”她尴尬地看了一眼顾弦夜和罗伟伦,面目难色道,“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有点误会而已。”
顾弦夜不悦地扫视了男子一眼,心想这男人又是打哪儿来的?真是存心捣乱!
语气很不客气地道:“这里不关你的事,少来添乱。”
男子犀利的眼神看了看顾弦夜,神情一冷,却不看着他说话,而是回头盯着苏芷珊一瞬不瞬地道:“你确定,不需要我叫警察?”
苏芷珊被他这么盯着,明显地有一种很不自在的感觉,回过神来看了看两辆受伤严重的豪车,心想已经这么糟糕了,没必要还惊动警察和旁人。再看了看顾弦夜那一脸的铁青,怕是又要发飙了。
于是,回头朝男子抱歉地笑了笑,说道:“先生,真是对不起,让你误会了,我是真没事。”
她又转身,面对顾弦夜和罗伟伦,平静地说道:“你们俩都走吧,伟伦你也别管我,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清冷柔软的话语一出,犹如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倾泄流下,惹得顾弦夜和罗伟伦都惊愕万分。
“芷珊……”罗伟伦惊圆了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你……”顾弦夜欲言又止,神情凝重。
一旁,那位陌生男子看了看罗伟伦,又看了看顾弦夜,轻呲一声,仿佛看了场闹剧一般,转身回到自己的路虎车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幽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苏芷珊的身影隐在夜色氤氲的光辉下,犹如一株孤世而立的百合花,高贵典雅,却不愿与人亲近,显得孤傲而冷艳。
沉默了五秒,她收起所有情绪,轻声应道:“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呆着。”就算是磨破了一双脚走回去,也好过和他们俩任何一个呆在一起。
时间像是静止了数秒,最后率先出声的是罗伟伦:“芷珊,别耍脾气了。你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街上是很危险的……”
话到一半儿,罗伟伦只觉得面前一道黑影闪过。定晴一看,原来是顾弦夜未发一语就径自将苏芷珊拦腰抱起,不顾她强烈的挣扎和反抗,打开车门便将她塞进自己的豪车内。
起初,苏芷珊还想要拼命推拒,顾弦夜轻轻降下副驾驶座的靠背让她舒服地躺下,然后替她将安全带系上,之后又月兑下了自己的外套给她轻轻盖在身上。不经意的垂眼时,他立刻敏感地察觉到她脚上有些许伤痕,立刻弯子替她月兑掉鞋子,查看伤势。
这一看倒令他心惊不已,只见她柔软白皙的脚掌上满是交错分布的血泡,不少地方已经破了皮流出血水来,一双脚血肉模糊,简直惨不忍睹。很难想象她是徒步走了多久的路程,脚掌才会变成这般模样的。
他不放心,仔仔细细又检查了别的地方,手背接触到她的肌肤时发觉她身上似乎有些发烫,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见状,他的眼神开始一点点地变冷。
他的动作极其缓慢小心,握着她脚踝时,就好像拿着的是件价值连城的古董一般谨慎。他专注着她脚伤的神态看在旁观者眼里,任何人包括罗伟伦都看得出他是多么地在意她。
当然,苏芷珊也看出来了,但她不敢兀自以为他是因为在乎她才这样。她只能理解成他是良心受到谴责才使然。
他始终没说话,她亦没有说话。准确地说是顾弦夜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检查完她的脚伤,就将车门关闭,迅速折回驾驶座后便驾车离开。
受了伤的兰博基尼爱马仕,依旧有着闪电般的车速,冲出街道时甩出的漂亮弧线引来周遭一片唏嘘声。
临走之前,苏芷珊看见罗伟伦抬起的一只手,还保持在半空中,那神情是百般的落寞黯然。她很想说些什么,但她只来得及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便被顾弦夜载走了。
罗伟伦悬空的手停了半晌才蜷成空拳垂了下来——不得不承认,她不是属于他的,从前到现在,她的世界里从没有过他的影子。在顾弦夜的面前,苏芷珊不是不敢反抗,而是情不自禁地选择了顺从和跟随……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意识到那个答案,罗伟伦的一颗心似是沉到了谷底。
一直坐在路虎内静观其变的男子,嘴角微漾,似对此事饶有兴趣一般,边点头边笑道:“呵呵,有意思,真是有意思!”话落,回头已是驾车离开。
与此同时,某处街头人影穿梭,两旁的树影和建筑流光般一闪而过。
顶级跑车内的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心情里,过了许久,顾弦夜默默地看了一眼苏芷珊,眉目深沉,低声问道。
“吃过晚饭了吗?”
苏芷珊已经平静了下来,闷闷地回应:“没有。”
“一会先去医院,处理完伤口再去吃饭。”他当下便做好了安排。
她抿了抿唇,问道:“你的车……”
“人比车重要。”他冷冷地回了一句。
虽然很讨厌他的颐指气使,但无可厚非这是最好的决定。无论多么失控的情形,无论多么糟糕的处境,顾弦夜总是有办法化险为夷,总是有理智做出最果断最正确的决定。关于这一点,苏芷珊早就意识到了。
所以,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许。
在医院里,顾弦夜和苏芷珊都遭到了医生的训斥,说怎么可以让一个女人赤脚走这么多的路,这下起码一个星期不能下床走路,不然伤口感染落下旧疾,以后就麻烦了。
顾弦夜在旁边乖乖地站着,态度很好,把所有的责骂都认了下来。还连连道:“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苏芷珊听了,却是自嘲的一笑。他会好好照顾她?只怕是他别欺负她就不错了。
回首再看向他,他始终都是微笑着,但眉目间锁着淡淡的忧愁……这样的他,反倒一瞬间触及了她心底的柔软,纵然有再大的火再多的怨恨也发不出来了。
至少,他还是有点担心她的。
从医院里出来时,他一直是抱着她的,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在座位上,问道:“你想吃点什么?”
苏芷珊没有回答,愣愣地想着刚刚出医院时,迎面冷不丁瞄到的爱马仕车头。脑袋里充斥的全是在空中飘舞着的人民币——天啊,3。8亿人民币的兰博基尼爱马仕被撞成那副模样,得花多少钱来修啊!?看他漠不在乎的样子,难道一点不心痛吗!?
她略微怔忡了一下,呆呆地回答:“呃……你刚刚问我什么?”
他抬眸睨了一眼,深邃的黑瞳望进苏芷珊清澈的眼底,令她的心微微一颤。
老实说,她并不认为他是在讨好自己,无论怎么想也猜不透今天的顾弦夜为何会这么与众不同,对她竟然这么用心这么容忍。
苏芷珊抿了抿唇,迟疑地说道:“……随便。”
说真的她的确是饿了,肚子饿的时候根本就不挑食,吃什么都觉得香。更何况她现在也很疲倦了,不想连吃饭的问题也需要动脑子去思考一番,索性就随口答应了一声。
闻言,他只是侧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过头去时便发动了引擎。苏芷珊不敢去看他的表情,只觉得车内狭隘的空间内,气氛诡异得可怕。
之后,一路都是沉默。
原本她以为顾弦夜会带他去某个餐厅吃饭,没想到他竟然将车开回了XX小区,然后抱着她回到公寓,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替她打开电视机,在她错愕的神情注视下,他淡淡地说了句:“你先看看电视,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顾弦夜的话让苏芷珊变得更加混乱难缠,她不禁情急地问:“你去哪里?不是说要带我去吃饭?”
这话太直接,也太明显了。苏芷珊说完就后悔了,懊恼自己应该说的委婉些,怎么让人觉得她像是被人抛弃的小狗,对主人一副依依不舍的语气呢?
顾弦夜倒是没怎么在意,回头看了她一眼,语调变得柔和了许多,像是安慰她道:“放心,我马上就回来。”
这下,她更想去撞墙,听他的口气俨然是把她当成可怜的小狗了。她赶紧闭上眼睛,假装困了,要他把电视机关掉。不一会儿,听见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许是顾弦夜已经出门了,她才缓缓睁开双眼。
其实她是真的很想睡,但真让她一个人独卧床头时,却怎么也睡不着。
无奈,只得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呆滞地望着窗外发神,一边感受着屋外偶尔传来的鸟啼虫鸣,一边回想着她这“精彩”的一天。
越想越难受,心里憋得慌,无聊的她烦躁地将电视机重新打开。这一打开,竟然发现本城的电视台正播报着当天的新闻,画面里赫然出现的那个女人正是她苏芷珊——
“因顾弦夜旧爱新欢齐聚首成当日焦点,XX商场全天营业额倍增……”
已不是第一次看见这类新闻,苏芷珊斜躺在床上,心里竟然异常平静。她自嘲地一笑,没想到经历了这种事,她苏芷珊已经练就了一颗铁打的心,想必以后没有什么事能打倒她,再糟糕也不过如此。
“醒了?”有沉静的声音在门口道,在混沌的苏芷珊耳边像阳光一样饱含着光明,穿透而来。
她回首,果然是顾弦夜回来了。
视线下移,惊奇地发现他竟然是满载而归,两只手都提着大大的口袋。
她好奇地问:“你去哪里了?超市吗?”
“嗯。”他轻声回应。
苏芷珊撇了撇嘴,实在想不出像顾弦夜这样身份高贵奢华的大男人,居然会去超市买东西,难道是去买菜了?要做饭吗?不会吧?简直不可想象,真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子。
她忍不住在脑袋里YY起了顾弦夜穿着围兜在厨房里忙碌的模样,怎么想都觉得不真实。最后的结论是:一定是她猜错了。
下一秒,他的话令她愕然:“我去给你买了点速冻饺子,还有些小菜,呆会儿我给你下点饺子吃。”
闻言,她瞬间石化了。
就她所了解的顾弦夜,从来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少爷,就算天塌下来,他也依然要维持自己高贵王族般的尊严。
想起她在顾氏老宅的那一年多,最让她觉得不可理喻的是:顾家最不缺的就是佣人,每个佣人都有自己的分工,譬如厨房、清扫内室、清扫大院什么的一大堆。
顾弦夜在她隔壁的公寓里住着时,她就纳闷得紧,怎么他公寓里一个佣人都没有?这完全就不像他的风格嘛,按理说他应该是随时佣人伺候着才对,怎么会一个佣人都不用?
许是猜出了她内心的想法,顾弦夜好笑地淡睨了她一眼,清幽地说道:“人总是会变的,你不能期望一个人永远都不会变。”
她语遏,嘴角还有点儿抽筋。
这句话……怎么这么耳熟,想了想恍然大悟,不正是之前在顾氏大厦的电梯里她跟他呛声时所说的一番话吗?顿时,困窘极了。
见她脸色微红,他难得有耐心地解释:“我爸去世后,家里的佣人已经被我辞掉了一半多。这么做,既能节约不少雇佣费,还能让我耳根更清静。”
“哦,是这样啊。”她喃喃地点头,很是赞成他这个举动。
以前,她就觉得宅子里雇佣二三十个佣人,既奢侈浪费又不清静。那时,因为苏薇和苏芷珊母女俩的缘故,顾家的境况很复杂,难免有佣人在背后乱嚼舌根。尤其是她和顾弦夜之间的事,更是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闲聊话题。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一气之下选择离家出走的……
见她恹恹的样子,顾弦夜又问:“是不是不想吃饺子?我还买了些其他的,要不我拿给你看看,你选一下食材我来做。”说着,就拎着两大袋东西走近床边。
苏芷珊连忙摇头,双手一个劲摆动着,生怕他会错了意思:“不是的,吃饺子挺好,就下饺子吃吧。”
今晚的顾弦夜已经给了她太多惊奇,她不敢再有其他奢望,为了自己的小心肝着想,还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好了。
微微颔首,他便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原本以为厨房里一定会传来呯呯砰砰,锅碗瓢盆砸满一地的声音,没想到那切菜声非常有规律,不但有劲道还十分悦耳,不稍一会儿一股香气便飘至她的卧室。隔了这么老远的距离,居然也能闻到食物的香气,真是太令人称奇了。
于是乎,苏芷珊再也忍不住想要去厨房一探究竟的念头,真想看看顾弦夜到底变了什么戏法,竟然没有让厨房变得一团糟。
她立即行动起来,忍着脚底的疼痛,用足跟着地,腿摆成了八字形以支撑身体,不在乎自己走路的姿势有多难看,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动脚步到厨房门口。
微微打开房门,只往里看了一眼,苏芷珊就移不开视线了。
一张显得儒雅而精明、沉着而悠闲的男性面孔,随着房门打开的瞬间便呈现出来,牢牢地锁住了她的目光。素来,她都知道顾弦夜长得很好看,却没想到在厨房里忙活的他,也能帅成这副模样。
正专注地搅拌鸡蛋液的顾弦夜,此刻毫无商场中的那股张扬的霸气,瞬间变了个人似地矗立在厨房中央,灯光烛火的阴影下眉目深刻,似是一个温柔入心的暖男。细致而精神的浓眉,不经过修饰天生就是精雕细琢般的剑形,厚薄适中的唇配着具有完美弧度的下巴,勾勒出贵气俊美的脸庞。
白色衬衫的袖口松开来,被挽至手肘处,颈间的领口也被松开了一颗扣子,露出一点点性感的锁骨。修身的西裤剪裁得十分合身,衬托得他的双腿更加修长。这身装扮根本就不适合在厨房里穿着,但他一身西装西裤,手拿食材忙活的样子却十分搭调。
厨房内盈盈柔和的光线照射在房间内任何一个角落,因为他的存在,不经意地充盈着奢华和高贵。
光是看他认真的样子就会猜想那些食物是多么的可口。俗话说“认真的女人最美”,其实她很想把这句话改成“认真的男人最诱人”。
苏芷珊怔愣地看着他,发现这样的他令她更心动。那种感觉很奇妙,真的很奇妙。
突然间,他的目光从手里移开,抬头,微微眯起的眼眸,浓眉微微收敛,视线便聚焦在苏芷珊的身上。他毫无预警的抬眸,令苏芷珊心里猛地收紧,一颗心便是剧烈不止地狂跳。
心里一慌张,就忘记了自己的脚正伤着,她偷窥他的小动作被抓了个现行,令她惊慌失措地后退,这下可怜的伤脚便受累了。
“啊——”一股剧痛蓦地袭来,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见状,顾弦夜皱眉看了一眼,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赶紧洗手擦干净了,来到她跟前一把抱住她的身子,疾步走回卧室去。
自然是少不了一顿责骂:“不是让你好好躺着休息,不要下地走动吗?苏芷珊,你都多大了还这么不听话?”
蓦地,她的鼻间便是酸了,满脸莫名复杂的表情,幽幽地望着他俊美的眉眼说道:“顾弦夜,几时你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爱唠叨了?这可不像你。”
顾弦夜垂眸审视她一两秒,面无表情地回答:“好歹你是我的情人,我养的宠物。宠物生病了,做主人的当然应该承担起应有的责任。我顾弦夜虽然不够善良,但还不至于卑鄙得连这点责任都不负。”
闻言,她哑然。
立刻打消之前觉得被他吸引了的想法。他顾弦夜只要不开口,一开口,那张讨厌的毒舌便将其功力发挥到极致,无论多富有哲理的话到了他的嘴里,也会变了味儿。
突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了,想要知道“他做了些什么”的好奇心也消失不见。
索性,她也跟着变脸:“快点放我下来,谁要你负责的,我才不要……啊——”
话音未落,顾弦夜就把她往床上随手一扔,苏芷珊可怜的屁屁就摔在了床上。时下已是炎炎夏日,她早就铺上了凉席,去掉了柔软厚实的床单,这一摔在生硬的凉席上屁屁险些生了花,疼得她满头冷汗。
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喂!你怎么这样啊,我是病人耶,你怎么可以摔我?”
“不是你说要放你下去的吗?再说,你很重,我一不小心就这样了。”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眼里讥诮的笑意毫不遮掩地展露出来。
“你,你……你还笑?!”看他一脸得意相,肯定是故意摔她的,压根儿没一点反省的意思。
顿时,恼羞成怒,“笑什么笑!顾弦夜,你知不知道你很可恶,很混蛋,很……”
声音嘎然而止,苏芷珊被他骤然俯身而下的黑影给吓到。
氤氲的灯光下,他的身姿轻松随意,她不敢看他的脸,猛眨着眼睛发愣。苏芷珊的卧室是她惯常喜爱的紫色系,幽莹的灯光给他的衬衫蒙上了浅淡的紫,白色的不了蒙着光泽,在幽暗撩人的环境里是唯一温润柔和的光。连从他身上飘来的一股香葱味,也那么让她心悸不已。
顾弦夜的身子越压越低,两人几乎胸月复相贴。苏芷珊的呼吸渐渐变得凌乱,她觉得自己像着了魔一般,耳畔只有自己狂烈的心跳放肆地敲打着耳膜,一双眼睛直勾勾地在他性感的锁骨和薄唇之间游弋,她不是花痴女,却被这样的他深深诱惑了。
她感到十分羞愧,这一点都不像她。一紧张,闭上眼别开脸去,两只手紧紧握成拳头不知道往哪里摆放。
直到一道蛊惑心智的天籁之音穿透她的耳膜:“苏芷珊,你脸红个什么劲?”
她骤然睁开眼,原来他之所以俯来,只是为了替她盖好被子。顿时,一张脸窘得更红了。
回头看他,正一脸促狭地看着她。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看来又被他耍了一次,实在太可恶了!
正月复诽着,又听见他说:“还是乖乖在床上躺着等我,还有一会儿就弄好了。实在无聊,就看一看书。”他随手从身旁的床头柜上拿了本时尚杂志塞在她手里,转身去了厨房。
她愕然地看着他,良久不动,猜不透一向流氓透顶、恶趣味十足的他,今晚为何会这么绅士。可惜,任她用尽脑汁也想不出答案来,渐渐就泛起了困意,窝在被窝里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顾弦夜的动作还算利索,饺子是现成的,额外炒了几个小菜,又熬了一锅小米粥,做好了漂漂亮亮地摆在餐桌上。将手洗干净了,往卧室里走去,打算抱苏芷珊去餐厅吃饭。
进了卧室,看见苏芷珊那不算雅观的睡姿时,足下一顿。
她慵懒地抱着杂志,侧卧在床上,被子没有盖住全身,露出她曼妙的S型身材,黝黑柔滑的发丝斜斜地披散在枕头上,令她看起来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
顾弦夜轻手轻脚走近她床边,修长的手指便不自觉地伸了过去,从柔软丝滑的头发慢慢下移到她光洁女敕白的脸部轮廓,再一寸寸移至她完美弧线的下颚。最后,手指停留在她略有些干涩的嘴唇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她蹙了蹙柳眉,一声轻吟声直击他心底的柔软,绷得紧紧的神经线便在一刹那放松下来,淡漠清冷的脸部乍然出现一弯浅笑。
那笑容温润如玉,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情满盈。随着嘴边笑意漾出,他便已然欺身凑近她唇边,轻轻地盖上了一个吻。
只是轻轻地碰触了一下,不再深入,趁她沉睡之际,起身替她盖好被子。
在她的脚踝边露出被子的一角,拿出从医院买回来的药水,小心翼翼替她敷在脚上,轻轻吹干。正打算离开,不经意地抬眸时,隐约看见床榻上的小女人微微小动了一下。
不禁莞尔。原来,她早就醒了,又或许压根儿没睡着。看来,刚才他偷亲她的事被她发觉了。
顾弦夜好笑地站直身子:“你要装睡到什么时候?还不快点起来!”
她还想死命装睡,禁闭着一双眼睛不睁开。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