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善盯着他,璀璨的眸微微眯起,开口问道:“小柯是不是全都告诉你了?”
“恩。”韩熠昊坦白承认道,又忍不住在她略微红肿的粉唇上啄了一口。
从善一手推拒着他,因为身后的拉链被他拉开,她只能一手环胸将衣领固定住,她恨恨地骂了一句:“不守信用的小柯!”
“你还说别人。”韩熠昊握住她的手腕,将其拉下,又一用力,将她抱至他的腿上,“这么大的事你竟然不告诉我?”从善不语,头偏向一侧,又用沉默招数对付他。
韩熠昊可不会吃这一套了,他压低声音,半暧昧半威胁地说道:“你再不说话,我就‘逼供’了。”
脖子上被他啃了口,从善边躲边回答道:“告诉你能有什么用?”
韩熠昊抬起头来,捏住她的小脸,强迫她与他对视,语气里有一丝不满:“那你一味推开我又能有什么用?”
从善盯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这是遗传病,不是伤风感冒,不是看几次医生就能好的,你明不明白?”
“所以你就决定自己一个人扛着,瞒我一辈子?”韩熠昊反问道。
如果真能瞒他一辈子就好了,到了这一步,从善索性和盘托出,希望他能理性地想透彻:“我曾经告诉过你,我的妈妈是怎么死的,直到一个月前,我才知道她真正的死因。她有遗传病,精神方面的,受了很大刺激所以她才能做出那么疯狂的举动。而我和她一样,我的DNA里也携带着这种会致人疯癫的遗传物质。也许你现在不在乎,那一年以后?两年以后?十年以后呢?你能容忍自己的妻子是个精神病患者,忍受她无休止的发病,拖累整个家庭?”
韩熠昊张了张嘴,想说话,从善伸出小手捂住他的嘴,说道:“你先不要说,听我说完。我的外婆和母亲都没能活过三十岁,我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说句难听点的,说不定哪天我在街上摔一跤,撞到了头部,我就会像我妈妈那样在自己身上割下几百刀。我就像个不定时的炸弹,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这样的女人你敢要吗?而且我不能生小孩,孩子也会携带致病基因,你那么喜欢小孩子,你真能忍受没有子女,到晚年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沈从善了,我满心都只想着报仇,为了整垮安家,杀人放火我都会去做。我还可以放弃和你的感情,拿你来做交易,利用你,背叛你,这样的女人你还会爱吗?你将来一定会后悔的!”
韩熠昊等她说完,才缓缓拉下她的手,用大掌包裹住,掌心的温度穿透她的皮肤,直达她的心脏,他的眼似最深广的海,里面包含了太多太多浓郁的感情,似海枯石烂也永不覆灭,他嘴角噙着浅笑,声音比金石还要坚定:“你所说的正是我要更爱你的理由。沈从善,如果我能放下你,我早就放下了。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这辈子我都会和一个倔强固执有时候犟得让人头疼的女人绑在一起。和你在一起,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情,是老天的馈赠,是我活了二十几年唯一觉得自己幸运的地方。不管你有遗传病,还是今后会变成别的模样,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那个最初的沈从善,那个一颦一笑都能夺去我呼吸的女人。你不能阻止我继续爱你,因为这是我这辈子唯一做不到的事情。不能生孩子那就不生,我以前之所以那么说,是希望能用这个孩子逼母亲妥协。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在这个世上,你是我最在乎的人,没有你,所有的一切都将变得毫无意义。现在你可以不相信我,也可以怀疑我对你的爱持续不到多久。我会做给你看,用一生一世的时间来证明,你错得有多离谱!”
从善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为什么要说得这么深情,这么感人,她明明都已经铁了心,可听到这番话,她仍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我——”从善刚想反驳,可一张嘴,胃部突然涌上强烈的不适,她急忙趴在床边,干呕了起来。
“怎么了?”韩熠昊吓了一跳,轻拍着她的背部,想缓解她的呕吐,脸色浮现出一丝凝重,不会吧,他说的这些都快把自己感动了,她听了竟然想吐?
一整天没有吃东西,从善根本吐不出什么来,吐了一阵,她才稍微缓过点气来。
韩熠昊拿了湿毛巾过来,将她嘴角残留的污渍擦干净,二话不说就抱起她,说道:“去医院。”
“不去!”从善抗拒道,要她穿着婚纱被他抱来抱去,她脸皮还没那么厚,“我只是这两天没按时吃饭,估计胃病又犯了。”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韩熠昊微怒道,他坚持要带她去医院,从善却说自己头昏,想休息。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他的电话响了,韩熠昊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即将从善放在大床上,立即接听起来。
从善的胃部仍有些不舒服,她轻轻按摩起来,头还有些昏沉,只好躺在床上休息。
“真的?”不知听到了什么,韩熠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目光看向从善,眼神复杂。
他全程用英语交谈,从善听着更觉得头昏,所以没有留意他的话。
“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不会放弃。”韩熠昊对电话那头说道,“我会说服她,来美国一趟。”
美国?谁要去美国?从善微微撑起身子,思考该怎么“逃”出去。
然而,韩熠昊的下一句话顿时让她瞬间呆住了。
“感谢你,阿斯法阁下!”
阿斯法?她是不是听错了,韩熠昊说的是阿斯法?
萨莫斯的那个阿斯法?他还没死?不可能啊!
她太震惊,以至于韩熠昊后面说的话她都没听到。
“对了。”在挂断电话前,韩熠昊问了阿斯法一个问题,“她刚才吐得厉害,有没有治疗胃部的特效药?”
“吐?”对方沉思了一会,突然问道,“她怀孕几个月了?”
“快三个月。”韩熠昊回答道。
“那应该是孕吐,不要乱吃药,注意饮食,为了稳妥起见,你还是带她去医院看看。”阿斯法提醒道。
听阿斯法这么一说,韩熠昊才反应过来,从善可能是害喜,那他就不用太担心了。
“韩熠昊,和你通话的人是谁?”韩熠昊一挂断电话,从善立即询问道。
“阿斯法。”韩熠昊坐回她的身边,搂着她,柔声说道。
“阿斯法?那个阿斯法?”从善睁大了眼,急切地问道。
韩熠昊轻笑道:“我们还认识几个阿斯法?没错,就是莱姆族的族长,阿斯法。恩古瓦比。”
“他不是死了吗?”从善惊讶地抓住他的手臂,无法置信地问道。
“听到别的男人的名字,就这么激动?”韩熠昊吃味地说道,一脸不悦。
“你别这么小心眼。”从善责怪地说道,“阿斯法究竟怎么回事,他不是死在萨莫斯政府军的枪下了吗?”
“他没死。”韩熠昊解开她的疑惑,“那一天,在和萨莫斯政府军的交火中,他失踪了,之后又传出他被政府军打死的消息,其实都是我的安排。”
“你是说,你帮他逃跑了?”从善反应过来,询问道。
“也可以这么说。”韩熠昊说出这个瞒了她很久的秘密,“一开始,阿斯法并不信任我,他不可能会配合行动。所以我买通了政府军的一些中层军官,给了他逃跑的机会。之后我单独见了他一次,承诺会将他和其余的族人安全送去美国,他才勉强接受我的提议,假死在政府军的枪口下。在我们回国之后没多久,他就平安到达了美国。”
“那你为什么要隐瞒我?”从善想不明白韩熠昊为什么不告诉她实情,为此她内疚了好久,而且还因为这事和他差点决裂!
“因为我不想让你再想起那里发生的一切,阿斯法虽然没事,可纳姆琳达是真的死了,你的心里一定很难过,我不告诉你,就是希望你能尽早淡忘。”韩熠昊说出良苦用心。
“我。”他一提起纳姆琳达,从善就觉得难受了,她又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孩子。
“你看你,我一说起,你就又伤心了。”韩熠昊揉着她的手背,安慰道,“如今,阿斯法都已经想通了,你就别再多想了。”
“恩。”从善点点头,他说得对,她再怎么难过,也换不回纳姆琳达的一条命。
“你想吃点什么?”见她平静了,韩熠昊开口问道。
“我不想吃。”从善摇摇头,她没胃口,“那刚才你和阿斯法说了什么?”
“平常的联络罢了。”韩熠昊又强硬地说道,“不吃不行,看你瘦了好大一圈,再这么下去,连风都吹得走,我以后岂不是要把你栓在家里,免得你飞上天去?”
“哪有那么夸张!”从善气得想笑,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好,不夸张了。你想吃点什么,我立即叫人买过来。”韩熠昊温柔地搂着她,大掌小心翼翼地覆在她仍然平坦的小月复上,想着那里孕育着他们两人的孩子,唇角不自觉地溢出一丝笑容。
虽然孩子对他来说,并不如何重要,为了她,他也宁愿不要孩子。但刚才阿斯法打来电话告诉他,从善的病也许不是不可医治,或许就连这个孩子都能保住。
如果阿斯法所说的是真的,那他就即将成为父亲,和从善组织成完整的家庭,所以现下他的心里充满了激动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