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变成这样?”路嘉仪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她收回手中的刀,走到凳子上坐下,看着从善,似在回忆什么,眼神有些飘忽,缓缓说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韩熠昊的时候是几岁吗?那时我才六岁。他也不到十岁,但在同龄人之中个子就算很高的了,他穿着一件迷彩服,头上戴着作战帽,脚上还蹬着一双牛皮军靴。他远远站在那里,金色的阳光洒落在他的头发和衣服上,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恍如俊美的少年阿波罗神般,完美得令人窒息。其实我知道他是谁,他是韩老将军最小的孙子,军区大院里出了名的孩子王,有很多小女生都偷偷暗恋着他。忽然,他侧头淡淡扫了我一眼,他的眼神,冷淡而疏远,好似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却又含着一丝桀骜不驯,像丛林里的野狼般带着与生俱来的野性。我的心脏砰然就像被什么东西击中,眼前突然一片空白,所有事物都不存在了,只剩他和我狂跳不止的心跳声。我知道,那种感觉你一定体会不了,因为你从来没有像我一样爱过韩熠昊。”
从善静静地听着,看着路嘉仪的脸上涌现出一种狂热,隐隐有种病态。
“我从那一天就知道,我爱上了眼前这个男人,当时还应该称之为男孩。之后的十八年,我的生命全是围绕着这个男人在运转。他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攀,我那么努力发奋读书,当了军医,分配到军区医院,就是为了离他更近一点。他自小就是所有女生心目中完美的白马王子,而我小时候却只是个又胖又丑的黄毛丫头。为了能配得上他,我拼命减肥,用尽所有美容偏方只为让自己变得好看一点。终于我变白了、变美了,有资本接近他了。可是他对我的态度却和别的女人一样,都是冷冰冰的。就算我对他投怀送抱,他也不屑一顾——”
“你不是说他是你的第一个男人,又怎么会对你不屑一顾?”从善质疑道。
“呵呵,我说什么你都信,真是个蠢女人。”路嘉仪嘲笑道,“在萨莫斯的那番话,我是故意说给你听的,我喜欢韩熠昊何止八年,是整整十八年!当时我知道你能听到我的话,我是故意那样说,让你心里产生芥蒂,我以为你稍微有点良心,就会和韩熠昊保持距离。可是你没有,你根本没有把我当朋友,你明明知道会伤我的心,可是你还是恬不知耻去勾引他,你说,我该不该恨你?”
“我没有勾引他。”从善辩解道,现在知道韩熠昊和路嘉仪没有发生关系,她心中对路嘉仪唯一的愧疚也消逝了。
“那你的意思是说,我的魅力不如你?”路嘉仪斜着一双漂亮的杏眼,冷笑道。
“你别尽钻牛角尖。”从善说道,“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就算没有我,韩熠昊也根本不会喜欢你。不是说你不好,只是人与人之间是讲缘分的。你和韩熠昊注定有缘无分,你不能怨任何人。况且,你那时才六岁,你也根本分不清什么是爱,什么是迷恋。你追逐了他十八年,却一直没有得到他,你只是不甘心罢了。你冷静下来仔细想想,为了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做这么多不应该的事,值得吗?”
?“值不值得?”路嘉仪嘴角扬着笑,双眸却有些失神,“我也不知道值不值得,我只知道,这个男人就像无处不在的氧气般,随着我的每一次呼吸越发渗透到四肢百骸里。爱他早已经成了习惯,就像心跳般平常。沈从善,我一直都说你配不上韩熠昊,因为你根本不懂真正的爱情。你认为迷恋一个人可以迷恋十八年?还能从不动摇?我对他的感情你永远也无法了解,所以你也永远无法了解我对你的恨有多深。当我得知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快塌下来了,我坚守了十八年的信念轰然倒塌,因为我知道,他这一次不是闹着玩的,他对你是认真的,我永远失去他了。但是我又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认输,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我想尽办法,甚至求国外的表哥帮忙,可是无论我的计划有多么周密,到最后都能被你逃月兑。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但眼见漏洞越来越大,我不得已只能暂时去国外避避风头,可你偏偏要在这时候找上我。”
?路嘉仪缓缓站起身来,脸部表情变得扭曲,平日里甜美可人的形象不再,取而代之的完全是一副如地狱厉鬼般的阴戾,她举起手术刀,恶狠狠地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沈从善,全都是你咎由自取的,是你活该!”
?大吼一声,路嘉仪就向从善冲过来,刀锋直指心脏!“韩熠昊已经查到我的行踪,你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从善厉喝道。
?“哈哈哈!”路嘉仪大笑道,刀刃一转,逼上从善的脖子,轻蔑地说道,“你是说你脖子上那条项链?你当我不知道里面有追踪器么?我故意带你绕了一圈,然后将你脖子上的项链扔到了垃圾车里,你的韩熠昊现在估计在堆填区里找你吧!”
?“你怎么会知道?”从善有些慌了,脸色变了变。
?“这种把戏能在我面前玩几次?”路嘉仪嘲讽地冷笑道,“绑架你那次失败之后,我就知道你身上一定藏着追踪器,最有可能的就是藏在韩熠昊送你的东西里面,所以很自然就联想到你的项链。沈从善,你想和我斗,太女敕了,下辈子投胎变得聪明一点再来和我斗!现在,我就先送你上路了!”
?说完,路嘉仪手腕一拧,正欲拉开从善的喉咙。
?“砰!”
?突然,大门被外力猛然砸开,整扇门页顷刻间碎在地上,在飞扬的尘土中,一枚子弹呼啸而来,精准地贯穿路嘉仪的肩胛骨!
?“啊!”路嘉仪还沉浸在震惊中,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肩膀上就传来一阵让人无法容忍的剧痛,她发出一声痛呼,条件反射身子向一旁倾倒。
?从善趁机踢中她的小月复,身体一跃而起,肩膀撞上路嘉仪的手肘,将手术刀撞落在地。
?“没事吧?”脸色铁青的韩熠昊几个箭步过来,一手将从善揽入怀中,另一支手里的枪口对准了正捂着伤口的路嘉仪。
?“我没事。”从善摇摇头,路嘉仪还来不及对她做什么就被制服了,应该也算是一种幸运。
?韩熠昊松开她的绳子,细细察看了一遍,见她没有明显的外伤,才松了口气,不过当视线移回到被人强行从地上拉起来的路嘉仪时,那双如鹰隼般的眸子顿时变得狠辣万分,他轰然举枪,在路嘉仪的右膝上补了一枪!
?“啊!”惨叫声立即响起。
?“不要!”从善赶紧拉住韩熠昊,制止道,“她刚才把她做过的事情都承认了,已经足够她坐牢了!”
?“坐牢?”韩熠昊冷冷说道,“我还会让她活着离开这里?做梦!”
?说着,他瞄准了路嘉仪的另一条腿,想扣动扳机,从善说什么也不让,紧紧拉住,不放手,大声说道:“你难道想成为杀人犯吗?还当着我们儿子的面?”
?“把她拉出去!”韩熠昊一声令下,立即有人来拉从善。
?“韩熠昊!”从善火了,这男人怎么就不听劝,可她也知道,韩熠昊正在火头上,起了杀心,她怎么劝都没用。
?“哎哟!”从善突然捂着肚子,大声呼痛,“我肚子好痛!”
?韩熠昊一听,立即收起枪,焦急地问道:“肚子很痛?”
?“可能动了胎气!”从善呲牙咧嘴地说道。
?韩熠昊心一慌,想抱起从善,她就趁着这个时机,夺了他的枪。
?“你!”韩熠昊怒了,她竟然骗他。
?“你先冷静一点,我让你来,不是想看着你成为杀人犯,我只是想她得到应有的惩罚,接受法律的制裁。”从善指着路嘉仪,对韩熠昊说道。
?“不需要!”韩熠昊只想执行私刑,他要路嘉仪比坐牢惨上千万倍。
?“她都已经成这样了,以后对我也不会造成任何威胁,你就当为我们的孩子积福,留她一条命。”从善拉着他的衣袖,劝道,“我不是在为她求情,你如果秘密审判了她,其实反而是在帮她掩饰犯罪行径。将她做过的事大白于真相,才真正起到了惩罚作用。而且,我不想见血,你就手打更新依我的好不好?”
?“我先秘密审判了她,再让司法系统定她的罪。”韩熠昊没那么好劝服,当他收到从善的短信时,简直要急疯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他非把路嘉仪五马分尸不可!
?“你要是弄死弄残了她,那我今天布这个局就白费了。”从善也坚持道,“她害死了我舅舅,我也很恨她,可是我更想的是整件事告一段落,也还我舅舅一个公道。等审判完,你想怎么对她我都不反对,可现在,我希望你能把她交给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