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马上的男人低低的一声嗤笑,继而开口:“听不懂就算了!”说着微扯了缰绳,一副欲要离开的样子,并没有要追究手里琉璃里的药是真是假的意思般。
“等等!”马上的男人刚刚转了马头,马车里就传出女子的声音。
“怎么?”男人听见声音半侧过身,望向马车的方向,却没有调转马头。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马车里的女人探究的问。
“应该是本宫问魔灵姑娘你这是何意才对!”正是独孤梦澜的男子微扯面巾下的唇瓣,不以为意的道。
马车内的女子暗自咬了咬牙,开口:“既然太子殿下不相信我给的药,如今这般又是何顾?”
言下之意是奇怪独孤梦澜既然以为她给的药是假的,为何不追究她反而拿了假药就这样要走了?
“你很好奇吗?”独孤梦澜了然的问。女子被问的一噎,一时间沉默住。
独孤梦澜也不追逼,转正了身子,轻抚了一下衣襟的位置,仿佛衣衫后面藏着什么。独孤梦澜的眸色也因此染上了一层迷离梦幻般的期待,不过只一瞬间便又恢复清明。继而一声低斥,扬长而去。
听见声音,马车内的女子微讶的掀开车帘望了出来。然后露出白色丝巾上的眼睛里露出惊讶之色,暗道:独孤梦澜真的走了?!
这么想着,拿在手里的解药便变得硌手起来。
女子怀疑的又打开药瓶小心翼翼的嗅了一下气味,依旧确定是她想要的解药。可是,她刚才给独孤梦澜的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药啊,她以为他分明已经看穿了!
“主子,现在怎么办?”外面驾车的侍女望着已经隐没在密林里的人,不禁问道。
女子踌躇了一阵,将药瓶收入掌心道:“之前探子给的消息可靠吗?”
“应该没有假,独孤太子这一路向西欲往东楚的意图十分明显。咱们中途截获的密信里,他也确实与人这般通讯,好像说到哪一味他们需要的药东出玄门也是有的!一个意思是今日取药若然不成,咱们回南疆的路恐怕不会太平。而东楚玄门那边,他亦是势在必得的样子!”
“哼,也怪不得他不拦着我了!”马车内的女子,眸子讥诮的一眯:“想取我魔灵的性命,没有那么容易!东楚玄门是吗……”
听见女子这话,一旁的侍女便已经了然,然后曲指在唇瓣吹了一个响哨,不多时,两个人影鬼魅般的白影飘出树林。
之后四个人同时进入马车内,片刻功夫后,两道白影掠出马车厢,快速消失在密林深处。
随后出来的侍女脸上已经蒙上面纱,继而控制好缰绳,载着车里的人策马向南而去。
——
昏昏沉沉之际,脸部不停传来的湿热感觉扰的梦中的人儿不得不从沉香的梦里醒来。
最初,落在枕畔过于强烈的阳光刺的美眸微眯。
“娘娘!”待得适应光线的时候,听得这声稚女敕的轻唤,还未睁开眼睛的人身子猛然一颤。
不敢相信,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睁开眼——
暖暖的光这时正从窗外倾洒进来,渡满小家伙留着口水的粉女敕形象。小家伙正漾着纯真的笑,乞怜的趴在她的枕头边,看见她醒来,忙欢乐的凑了过来。
这时,一抹鲜红的颀长身影跟着推开房门,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那刹那只觉神思恍然,床上还躺着的人有点分不清今夕何年的错觉。
她是再一次于一个永生难忘的美丽梦境里的醒来,日复一日重复着不可能回去的过去吗?可是,孩子沾满口水的吻落在脸颊上的感觉那么清晰,照到身上的阳光是那样温暖。
看见她醒来,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便走了过来。
看见她颤动的长长羽睫,他对她微微一笑:
“醒了!”因为阳光照得她微眯着眼,南宫袭襄无法看清她此时眼中的神色。
直到走近床边,而躺着的人没有突然跳起来指着他质问谴责,或者做出扯过衣衫遮掩身体等一系列动作,南宫袭襄直觉哪里不对劲。
然后便弯了身子,在她身边半蹲下来,对上她半磕的羽睫。接着,她那灵动的眸子微微转动,羽睫掀开,终究与他相对。
四目相对的刹那,南宫袭襄只觉心脏被狠狠的撞了一下。突然间就觉得呼吸困难,喉咙哽咽。
那一眼,仿佛隔世万年后的再次重逢,让两个相悖的心跳再次撞击到了一起。
“羽儿!”南宫袭襄暗哑的轻唤,伸手轻抚上身边人的眉峰,想轻触一下她望着他的眼睛,却又害怕那是一场海市蜃楼般的梦,一碰及碎。
容轻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眼前人经历了多久都不曾改变的深情眸色。只觉视线越来越模糊,最终一滴泪滑落眼角,落进他的掌心,无声无息,却烫疼了他为她担惊受怕了百年的心。
“梨落!”许久,容轻羽开口轻唤。她知道,他该是全然想起了过去,想起了所有。
南宫袭襄轻应一声,伸手将她带进怀里温柔的拥住:“对不起,羽儿……”
容轻羽想说话,一张口,却觉得满喉咙的哽咽,却是一个字也吐不出,只得任南宫袭襄的体温熨烫着自己,紧紧回揽着他,听着他熟悉的心跳。
过往的恩怨纠葛,在这一刻突然都微不足道起来。
容轻羽只知道,这一场忘尘的梦境里,却是无论如何也挥灭不去眼前人的影子。既然她还没有离开,既然他不肯放弃执着,那么,最后的人生里,她何不再拼一次?哪怕粉身碎骨,她也该因为他们相爱过而知足了。只因为人生在世,生为何欢?不过一个知心相爱的人而已!
许久,容轻羽从南宫袭襄的怀里微微挣开一些,然后将在一旁急的要哭的小印儿一并搂在怀里。
南宫袭襄会心一笑,湿润着眼角,将妻儿一同收纳进自己的臂弯里。
他很清楚的知道,他已经不是南宫袭襄,而后,他只是眼前女子的夫,怀里孩子的父。他们才是他的全部,若这世界没有了他们,天地又与他何干?
“羽儿,最后一次回东楚,我带你去看一个人,了你一个心愿!之后,天下如何也在与咱们无关!”
南宫袭襄在容轻羽的头顶柔声呢喃。
容轻羽听得诧异,她的心愿?!一刹那的茫然后,容轻羽猛然惊讶的抬起眸子望向眼前人:“你是说……”
她的心愿!她的心愿!这天底下知她,舍他其谁?她几乎已经猜到他说的是什么!果然,见南宫袭襄确定的点了点头。
原本盈满容轻羽眼眶的泪此时便更是泛滥成灾,最终揪着他的衣襟心情颇为激动的应了。
此时屋内相拥的两人没有注意到门口站着的一抹颀长的身影,更没有听见他心底的声音。
“羽儿,这个礼物,希望你喜欢……”南宫悠云轻声呢喃着,再看了屋内人最后一眼,便转身离去。
离去的心情分明是失落寂寥的,脚步却又是无比的轻松。
原来他南宫悠云一直清楚,那么爱,哪怕为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守候了百年,但最终也只是想让在乎的那个人幸福而已!他从来可以对天下任何人霸道,机关算尽,却唯独不能不顾她的感受!
这算是他爱她一场,所能付出的全部吧!
今世身死之后,他再无遗憾。至于来世,谁与谁许诺?不过最终一个缘字而已!无需强求!
——
等容轻羽与南宫袭襄收拾好心情去找南宫悠云的时候,南宫悠云已经不在,而且也并没有留下只字片语。
两人商量了一下,便决定继续易容乔装,往西而去。
穿过漠城的时候,容轻羽以为南宫袭襄会去看望一下老朋友南宫湛。但是南宫袭襄却并未带她停留半刻,看样子却是不想让人知道他们已经回了东楚。
沙漠的夜,寄凉渗人。
容轻羽坐在马车里,用棉被仔细的裹着怀里熟睡的孩子。此时的她是一身朴素的女装,面容也是掩饰成普通的让人过目即忘型的。
“北辰,你确定你都放得下吗?”容轻羽微移了身子,对着马车外驾驭着马车的南宫袭襄柔声道。心里想的是这一路走来外面内乱造成的场景,很多地方的村庄被弃,百姓流离失所。
南宫袭襄听见容轻羽的话,稍微放缓了马车的速度,该为慢行然后方回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已经不是东楚贤王,更不是百年前的北辰梨落!如今四王争世,又何必再添上一个无心的我去乱上加乱?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兄弟!一方面,我谁也不想偏帮。一方面,我不觉得没有我,他们就治理不好天下!”
容轻羽听了,一阵默然。
深觉如今恢复记忆的南宫袭襄比以往理性了很多,这如果换做以前,他如今该是在东楚为劝架而忙的抽不开身了吧!
“那你父皇……”
“你我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都应该深知,生死有命这个道理!况且,这一世欠他的恩情,搭上我妻子的一次性命还有我儿子的半条命,偿还的不够吗?”南宫袭襄轻喃,语气却是在反问自己般。里面几分轻嘲的味道,也不能听得出几分伤感。
但是他却知道,他已然全部放下,怪只怪,自己记得的太迟,没有早一点带他心爱的人离开,而让她为自己受了那么多的苦。
望了一眼身后的车帘,南宫袭襄的眸光柔和的要滴出水来。之后一阵沉默,但是很多事情两人都知道,彼此已然心照不宣。一如百年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
马车正一路缓慢行驶着,这时,南宫袭襄蓦然凝神,勒住了缰绳,继而跳下马车匍匐在地。
容轻羽感觉到车外的动静,跟着掀帘出来看究竟。
“有一大批人马正往咱们这边来,咱们恐怕得下车藏避了!”南宫袭襄正站起来,微掀头上的斗笠,露出一张普通的男子脸。
之后,在夫妻两人堪堪弃了马车在一旁的仙人柱林里避藏的时候,两大批人马厮杀到了一起。在几乎照亮整个沙漠的火光下,容轻羽夫妻二人看出,这两方厮杀的人马是两只正规的军队,不用多想,便该猜到是南宫袭峥与南宫袭胤在火拼。
“印儿怎么样?”容轻羽首先问了下此刻在南宫袭襄怀里的小印儿的情况。
“这小猪还睡的很香!”南宫袭襄微笑道。
容轻羽听了,心里一阵温暖道:“他以前小时候便也是这般贪睡,无忧无虑!”话完,转望向南宫袭襄,“你如果不放心的话,便去看看吧!”
南宫袭襄听得容轻羽这话,收回望着远处战场的眸光,叹道:“羽儿,你忘记我之前说的话了吗!”
容轻羽闻言,一阵默然。继而转望向战场,正巧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在挥剑厮杀。然后不经意的,容轻羽眸光一闪,惊见远处一道银光带着雷霆之势射向那人的后背心,而那人正与身边的敌军奋力酣战,显然不知生死一线。
千钧一发之际,在那寒芒射入马上战将的身体之前,一抹纤盈飞掠过人海,到达马上人身边之际,黑色的剑刃挥出,挡开了那致命一剑。
南宫袭峥惊讶的回转过身,却见刚才突然窜到他身后为他挡开利剑的女子正踢起地上的一把刀,内力一催,便飞入之前欲射取他性命的敌军手臂中。那动作一气呵成之后,便转过头来看他。
四目相对,南宫袭峥只觉心房莫名的一跳。
“当还欠你的一个人情!”容轻羽淡笑道,继而不待南宫袭峥回神,便以绝顶的轻功消失在他的面前,快的让人措手不及!
“你是容——”南宫袭峥欲喊,可只一个容字阻在喉咙,最终未能出声。待循着容轻羽离开的方向看去,只看得见两道快速飞离的黑影。
好一会儿,南宫袭峥望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怔怔出神。
另一边看见这边突然变故的南宫袭嵘也策马赶来,看见出神的南宫袭峥,赶忙挥剑上前帮他挡杀了几个趁机想攻过来的敌人,焦急的问:“三哥,你在干什么,发什么呆呢?”
南宫袭峥这才回神,望了南宫袭嵘一眼,继而道:“没有,只是奇怪刚刚救我的那个人是谁而已!”说完也不顾疑惑满月复的南宫袭嵘,便策马往一边,开始了另一轮的厮杀。
——
五日之后,同样的夜色,不同的地点。
巨大的风声几乎惊醒了整个东楚帝都,扰的人心惶惶。几日前就听说和王与平王合力而战,势如破竹,已经攻破太子阵营的十三个城县。
听见这巨响,还以为两王已经打进帝都了!
东宫里的南宫袭胤被惊动,赶忙下令去往查看戒严。
“小心点!”所驾驶的木鸟刚刚在璇玑阁内的广场停定,南宫袭襄跃出舱门,一手护着怀里的孩子,一手去拉后面的容轻羽。
几日前,二人在小沙漠外寻到一直由南宫湛的部下看守的木鸟,便驾驶直接回了东楚。
而两人相信,以他们的实力,想快速遁藏,并不是难事。
“谁?”南宫袭襄刚扶着容轻羽下了舱,就听得一阵异响,立刻并指成剑,捏住空中因为木鸟降落而四处纷飞的树叶射向生源处。
“啊——”紧接着一声女子的惊叫传来。
听见这声音,南宫袭襄与容轻羽同时诧异的转眸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树下司马云泷正惊惧的后背贴着大树。
因为夜色的关系,南宫袭襄戴着斗笠。所以,司马云泷一抬头,对上的就是容轻羽的眸光。
“快点,好像在那边!”这时,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显然是一大批官兵闻声朝这边过来了。
南宫袭襄欲待行动,那边的司马云泷已经回过神来,继而意外的赶忙道:“你们往南边走,司马家的马车停在门外!”
听见司马云泷这很明显的暗示,容轻羽诧异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司马云泷先是看了一眼南宫袭襄怀里仿佛襁褓般的物事,便抬眼看向她。
“多谢了!”容轻羽跟着开口,继而拉着南宫袭襄往司马云泷指引的方向而去。而南宫袭襄未曾多说一句话,仿佛也没有注意到身后一直目送他们离开的深切眸光。
“是谁在那里?”几乎是容轻羽二人刚离开,官兵便追到了这里。
司马云泷从刚才那双灵气逼人的眸子里回过神来,眸光一转,惊道:“是,是本太傅,救,救命!”
官兵听得这称谓,当即围了上来,借着火光一看那衣衫被一片树叶钉在枝干上的俏丽女子,便惊讶非常:“司马太傅!”
“快,刚刚那四个人往那边去了!”司马云泷又紧张的道,抬手指向北面。
领头的官兵赶忙派人将司马云泷解救下来,恭敬的吩咐人欲送她回府,其余的人赶忙朝司马云泷指引的方向追去。因为司马云泷本就经常在璇玑阁内研究机簧,所以官兵并未对她的话有任何怀疑。
等司马云泷被送上南门的马车,马车行驶起来,她才松了口气。
也是这时,马车内的挡板被拉开,躲在里面的人先后步出。
司马云泷坐在马车靠窗的位置,不动声色的看着眼前面孔完全陌生的男女——正确的说,应该只是女子陌生的面孔,因为男子的面孔自始至终都隐在黑色的纱幔后。
“以前,我就想过,如容东主那般的女子,如果能够看得见,那该是怎样的一双眼能够配得上她!”司马云泷将眸光转回容轻羽的身上,弯唇意味不明的笑道。
“让司马太傅失望了吗!”容轻羽不置可否自己的身份,用自己的原声泰然应道。
司马云泷却是无谓的摇了摇头:“是想过很多种,却不是眼前所见的这样!可是看见了,我却奇怪,居然能够一眼就认出你!”
“有人说,宿世的情人或是冤家敌人,当会如此了解彼此!”容轻羽跟着笑应。
“咱们俩自然不会是情人,也算不上朋友,那便是敌人了!”司马云泷眸光微微一眯,加深了笑意。
“我表示很荣幸!”容轻羽微微挑眉,依旧不否认这一点。“可不是所有人都有被司马太傅惦记着的资格!”
“被我惦记着的资格……”司马云泷轻咀嚼着这句话,眸光不经意耽向容轻羽另一边坐着的南宫袭襄身上,“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被容东主惦记着,而司马云泷恐怕还排不上位置!”
这话说的语气淡然,该是司马云泷能说得出口的嫉妒,却已经没有了往西的锋芒!
“你与我一个几乎活了六七十岁的老太婆比,在人世阅历和学识上自然是弱了一点!如果多给你一些时间,司马太傅未必会比容轻羽差!”容轻羽软软的道,指尖轻轻把玩着一个小荷包。
司马云泷听得这话,愕然的瞪大眼睛望向容轻羽:“老太婆,你——”
却对上她狡黠的笑,那笑里可没有半分玩笑的味道!
是啊,她的确没有骗司马云泷。上辈子,她活到二十七穿越,后来与北辰梨落在东楚一起生活了十二年,当是四十好几了,这辈子又从头魂穿长了将近二十年,
“这个当送给你的谢礼!我一向不太喜欢欠人人情!”容轻羽轻轻将那荷包往司马云泷合放在一起的手腕处一扔,语气轻描淡写,一点也没有安慰司马云泷被惊吓到的心灵的意思般!
“下车,官府搜查细作!”司马云泷还没有消化完容轻羽的话,就听得车外一阵喧哗声。当即被惊的又回过神来,掀帘觑向车外。
“是官差,你们快——”司马云泷刚想回头提醒车内的人,但一回头,却几乎惊呼出声。刚刚分明还坐在她对面的两人,已然不再。
司马云泷来不及赞叹容轻羽与南宫袭襄两人如临仙踪的诡异轻功,就又被外面的官差唤去注意力。便赶忙去应付,只是望着先前还有人,如今却已经空无一人的座位,只觉心头没来由的升起一阵空落落的感觉。
不知不觉的,眼前就浮现许久前的很多画面。
最多的,原来不是南宫袭襄的身影。而是那个看似从容优雅,偶尔又狡黠诡辩的少女的清丽身影。有她在的地方,原来处处都是充满朝气的。
也是因为她,她的人生曾经充满斗志。如今明白,原来,人生没有知己是寂寞,没有对手,亦如是!
曾经清高自傲的司马云泷此刻不禁怅然,总感觉,这谈不上友好叙旧的一别,便是为她与那两个人之间的恩怨纠葛划下了一个句号,此生便再也无缘相遇!
想到这里,司马云泷借着车帘外的烛火,拾起衣衫上的小荷包,犹豫了一下,才拆开来。却发现一一块造型奇特的玉佩与一张字条,心里奇怪间,便展开了那张字条。当看清上面的字时,司马云泷眸子里颜色瞬间汹涌出万千情绪。
而稍后,一切又都恢复平静:“容轻羽,你是存心让我欠你人情吗!”微微的一叹,却是带着笑音。
两道速度同样快的身影几个起落之后,在一个树梢间停定。
“怎么了?”对于南宫袭襄现行停下,而实际上是尾随的容轻羽疑惑的问着他。
“你刚才给了她什么东西?”
容轻羽听得一愣,继而微微一笑:“反正不会是你的卖身契,你猜呢!”
南宫袭襄闻言也是无奈的一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现在去哪里?”两人会心一笑之后,容轻羽轻声问,顺便抬手轻抚了一下南宫袭襄怀里睡的香尘的小印儿。
“先找个地方落脚,等养足精神,再去玄门吧!”南宫袭襄轻握住容轻羽的手,柔声道。
——
这一夜,因为木鸟突然的归来,注定了不平静。又或许是东楚内战已经积聚到了一个爆发点,终究是要爆破!
“不要杀我,啊——”突然,一声凄厉的惊叫,为这不平静的夜又增添了一笔暗沉的颜色。
“皇妃!”下一刻宫婢冲进寝殿,惊慌的询问惊醒的女子状况。
女子苍白着脸,呆呆的坐在床铺上,额头兀自沁出冷汗,后背早已被浸湿。听见宫婢的呼唤,女子赶忙惊恐的揪紧衣襟护住自己,畏惧的道:“容轻羽回来了!容轻羽回来了,她要杀我!她要杀我!”
帐外的宫婢听了这话,确定她不是要闹自杀,便不以为然的翻了个白眼,已经不如之前的焦急。反而有几分习以为常的冷漠,继而道:“司空皇妃,你做噩梦了吧,贤王妃早就已经不在人世!”
整日里照顾这个疯子,她已经厌烦了!所幸司空寅月是个疯子,所以背地里她苛待她一些,也不会有人发现。
尤其如今她虽然是太子侧妃的身份,只不过是作为人质被押在东宫,天下谁不知道南宫袭峥对司空寅月一往情深。太子殿下之所以愿意在战事起后,没有抄了司马府,而把司空家的小姐接过来,可不就是为了有一天可以牵制一下南宫袭峥。
“不是,我看见她了,没有做噩梦!她进城了,她进城了!”司空寅月显然没有因此而安静下来,不甚明亮的烛火下,眼神迷乱混沌。再无昔日的半分光彩,更别说神智!
“疯子就是疯子!”宫婢轻蔑的睨了床里的人一眼,一副懒得继续与她闲扯的表情便要离开。
司空寅月察觉到宫婢的意图般,赶忙冲了过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臂:“不要走,我真的看见容轻羽了,是真的!”
宫婢一被司空寅月碰触到,便露出嫌恶的表情,便要甩开她的手:“把你的脏手拿开!”
司空寅月被宫婢愤怒的呵斥声一吓,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
宫婢便趁机挣月兑开她的手,将她推倒。司空寅月一时不妨,栽倒下床沿。脑袋狠狠撞在地板上,司空寅月痛呼一声,抬手去捂住额头,却感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指缝争相而出,那湿热一路划过左她边的瞳孔,血色随之弥漫眼帘。
宫婢也没有因此升起半分同情,反而越发嫌恶的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太子殿下吩咐,看都懒得看见你,你这个千人骑万人枕的脏女人!”
一句话仿佛一道闪电般劈进跌在地上的司空寅月的脑海,让她瞬间只觉脑海里嗡的一声,有无数的回音响起。
然后,许多不堪的画面袭上脑海,痛苦随之排山倒海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淹没……
“小师妹,你说铮如果知道她最爱的女人背叛了他,甚至一直在装疯卖傻的欺骗他,你当他会如何心痛愤怒?”
“大师兄,你帮我保守秘密,我帮你做一件事!”
“帮我做一件事……好啊!”
“不,大师兄,你不可以这样,其他的事情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求你别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同门师妹啊!”
“同门师妹?峥与嵘可是我的亲弟弟,结果呢?小师妹,你太狡猾了,我可真不敢信你!但如果南宫袭峥知道他的女人被许多男人玩过了,不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要想留命,这是你唯一能够给我的价值了!”
“不——”
“小师妹,对不起了,别怪大师兄心狠,怪只怪铮他爱你!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们了——记得,给本宫留一口气!”
惊恐的尖叫在记忆里与现实的此刻重叠,司空寅月痛苦的抱着头。她想起来了,她都想起来了。原来,她很久已经不是装疯了!原来在她欲借南宫袭峥的庇护,伺机报复容轻羽与南宫袭襄的时候,无意被南宫袭胤识破。
合作不成,她被那个禽兽派人轮污,最终她真的被逼疯了!
在意识不清醒的梦里,她一直以为,这是自己机关算尽,与容轻羽作对之后的报应。因为,之前南宫袭襄一直的宽容,只在北域那次之后,她的执迷不悟,于是她的噩梦便再也无法停息……
身边的宫婢还在骂骂咧咧的侮辱着,透过血色的瞳孔,司空寅月微转了眸光望向身边的宫婢。
宫婢骂的正在兴头上,手指就想戳上司空寅月的额头,正在这时,发觉司空寅月抬起头来。刹那四目相对,一双犀利阴狠的眸子入目,宫婢只觉心头一跳,想尖叫,只觉喉咙一紧,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今夜的东楚皇宫人心惶惶,四处戒严,以至于,没有人注意到一个例行捧着脏衣服出太子侧殿的小宫女走出东宫,之后借着夜色潜入了帝王养病的宫殿。
——
这一夜,东楚注定无法安宁。而这不安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日,帝王南宫穹宇驾崩的噩耗传来。也是这夜,南宫袭铮与南宫袭嵘率领的大军攻破皇城,直逼东宫。
太子被俘,而被世人以为这场战事的另一个始作俑者司空寅月——南宫袭铮冲冠一怒的心爱之人,与南宫穹宇一并惨死在帝王寝殿。
南宫袭铮一时悲痛欲绝,痛斥兄长南宫袭胤弑父夺嫂之余,将其斩杀在剑下。
而南宫穹宇次子南宫袭襄早已和亲去南临,不论是长幼顺序,还是这次平乱救父的功绩,南宫袭铮都是不二的新君人选。
一时间朝廷内外党系之间,勾心斗角又是另一番争斗开始。
“你不回去看看你父皇?”酒楼的二楼包厢里,容轻羽望了会儿街头来来往往的官兵,担忧的问着身边的南宫袭襄,顺手挖了一汤勺米糊进他怀里小印儿的口中。
“原计划不变!”几乎是毫不考虑的,南宫袭襄应道。抬手以棉布巾擦拭掉沾染上小印儿唇瓣的米糊,温柔至极。
容轻羽听了,便没有继续再问。
喂好孩子后,两人稍微整顿了一下,便按原定的计划往皇城西郊而去。
两人没有注意到,在隔壁的房间里,另一道颀长的身影也同时起身,出门的方向与他们相反,方向却不经相同。
而还有另外两个纤盈的身影也是悄然的尾随在最后,以为她们一直未曾被察觉!
“羽儿,你可知道,我的相思引为谁所下?”路上,南宫袭襄像是不经意的提及此事。
容轻羽听得诧异,与他一同飞掠在屋顶上的速度未减。
“当年,宇帝为景帝的七子。不管是才能还是在能力地位上,都不比其他两个兄弟占优势。景帝以为,自古无情帝王家。能成大业者必得冷血无情,所以给了宇帝一个机会——皇位与最爱的女子之间,让他做出一个决断!”南宫袭襄悠悠的道出了一个很多年前不为多的人知道的秘密。
原来南宫穹宇为皇子时舍不弃帝位,但是又不想背负寡情薄意的骂名。于是千辛万苦寻来相思引,冒险自行服下,后引最爱的女人为自己过毒……
所以,南宫袭襄与长公主的生母北辰瑶姬并非死于难产,而是死于相思引的毒……
而后,南宫穹宇为了培养南宫袭襄,怕他儿女情长,所以也在他的身上下了这个毒。也就是说,就算容轻羽与南临没有任何瓜葛,只有南宫袭襄爱容轻羽,容轻羽就必须得死!
容轻羽听了南宫袭襄道出的这个事实真相,居然不觉得意外。
本来南宫穹宇那样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其实并不奇怪。
但听南宫袭襄对南宫穹宇的称呼,便知道,他是确实已经放下这世的种种牵挂。一心一意,以后只护在她与他们的孩子左右。
“你已经告诉悦儿了吗?”容轻羽问。
“她早就已经与顾清宁离开东楚,其实知道不知道真相,已然不重要!”南宫袭襄道,“她太过单纯,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在她的世界里发生的好!”话锋一转,南宫袭襄望了一眼身边的容轻羽又问:“等今日的心愿了了,你有没有想过,今后想去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容轻羽闻言稍稍陷入沉思,去什么地方——
“只要有你和印儿在,无所谓去什么地方!”容轻羽最后莞尔一笑,发自内心的欢愉。
——
南宫袭襄与容轻羽不多时便到得玄门,两人是避过重重楼宇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潜进去的。可是,当两人到得玄凤鸟驻足的冰湖时,一抹银白的颀长身影静静的立在湖边。
几乎是两人一靠近,南宫月离就侧过身来,表情清淡悠远,仿佛他本就是在这里等他们般。
“嗷——”玄凤鸟的鸣叫远远传来,容轻羽微微侧身,白色的大鸟便已经停在了她的肩头之上。
容轻羽轻柔的抚模了一下鸟儿的脑袋,才转向南宫月离的方向。
“丫头,你还是回来了!”南宫月离看着容轻羽柔声道,听不出语气里的怅然还是庆幸。
“月离哥哥!”容轻羽轻唤,然后跟随南宫袭襄走近南宫月离身边。
南宫月离望了两人一眼,最后与南宫袭襄交换了一个眼神,仿佛两人默默的达成了某种共识般没有多言。然后,三人一同望向结着爆冰的湖面。
“舞儿就在这冰牌坊后面!”南宫月离说,“你们进去吧!”话落,一挥衣袖,强劲的内力便被拂向冰湖之后晶莹的山壁。而他口里的舞儿,自然不是司马舞萦。容轻羽与南宫袭襄都知道,南宫月离口里的舞儿,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北辰容舞。
按理上说,她该是如印儿一般,如果已死便会再次成为他们的女儿,这次也应该与印儿一同转世。可是,这一胎,她却只生了印儿一个,所以,这个女儿便是她一直了却不了的心愿!
南宫月离早就知道,却没有告诉他们,是怕他们多想吧!如今他们归来,他也该知道,他们终究有一天是要找出这个答案的!所以,在南宫袭襄恢复前世的记忆后,他便告诉了南宫袭襄当年发生的一些事情!
“轰隆隆”——而后,只听一阵剧烈的声响,带动天地仿佛都为之动摇。
容轻羽听着这声音,却是忍不住攥紧手心。一旁的南宫袭襄感觉到了她激动的情绪,便伸手握住她的纤手,一手抱着怀里好奇的睁着眼睛的小印儿,容轻羽才觉心安定了几分。
正在这时,眼前晶莹的冰壁突然崩塌。站在近处的人错觉那巍峨的冰层碎成的无数碎片就要砸下,将人湮灭其中。
可是,震动之后,那些冰壁仿佛突然蓦然仿佛化作完全寒冷的烟雾,哑无了声音。待那冰寒的雾气散去,赫然一座冰牌坊立在冰湖之后。
仔细看向那冰塑般的牌坊,却居然就是出现在玄门阶梯下的那一场幻影,上书——玄机府!
“百年前,梨落的尸身葬于这冰湖之后,西锦被灭,羽儿你又不知所踪。舞儿曾经来过,说是发现了一个或许可以跨越时空去找寻你们的秘密,所以踏入了这玄门禁地!也是那以后,玄门禁地突然冰封,便成为名符其实的禁地,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踏足进去。我后来进去过一次……你们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
容轻羽与南宫袭襄闻言对望了一眼,然后南宫袭襄紧了紧怀里裹着孩子的襁褓,便牵起容轻羽,一个纵身,飞掠过湖面潮冰牌坊后而去。
只片刻的功夫,两人便在一片冰的世界里停定。
到得近处才看清,在冰牌坊之后一段距离处,是一个被雾气缠绕的敞开洞口。一阵阵冰寒的雾气正是自这个洞里溢出,无休无止。让人不禁遐想,那冰洞之中是不是另一个世界的破口,因为两地不同的极端气候造成了这种明显的异象。
南宫袭襄运用内力将自己与容轻羽还有小印儿护在其中,便牵着容轻羽,“吱呀”一声,推开无锁的大门,走了进去。
很久以前,玄机府是玄门天宗摆放各种神兵利器的藏宝阁。而今进得洞里,就见得被冰封住的各种刀枪剑棍累的名器。
再往里,还有许多摆放着各种暗器的盒子。
没有任何的指引,南宫袭襄与容轻羽只凭着感觉往前寒气最深处走去。
绕过排排已经空了的书架,便又看见一道被冰晶封着的石门。
看见那石门,容轻羽与南宫袭襄不禁心房一缩,预感他们要找的人便在那石门之后了!
犹豫了少许,南宫袭襄走近石门边,以手成刀,劈开了一旁墙壁上的一处凸起的冰层,露出了后面的一个方形的石洞。
南宫袭襄前世本也是玄门天宗弟子,自然熟悉这洞中的机关暗器。
而后,一道内劲劈进那方形洞中,只听轰然一声。原本闭合的石门跟着朝两边划开,抖落了无数晶莹的碎冰。
而在洞门打开的瞬间,容轻羽一抬眸,便看见了洞内的情形。
那刹那心神一震,下一刻已经冲了进去,南宫袭襄赶忙抱着小印儿跟了上去。
容轻羽并没有跑多远,而是在一座与她差不多高的人物冰雕前站定。而所谓冰雕,确切的说,那该是一个成年的女子完好的被封在冰层之后。
容轻羽看见这一幕,视线已然模糊。
虽然很多年不见,但是只一眼,她便认出了冰层里面的女子。那是她的舞儿,没有错,没有错!
南宫袭襄见此情形,心中也是一阵疼痛,伸手揽过容轻羽想安慰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只因为,如果是之前印儿,他还可以安慰,很快他们就可以看见他。可是舞儿呢?看这情形,她分明应该比印儿更先一步离开人世,却为何没有再世轮回?
“没事的,或许……舞儿就是在这里等咱们。以后,咱们会再有孩子的!”南宫袭襄深觉底气不足的安慰着。
容轻羽闻言张了张口,也是说不出话来。
少许,待稳定了情绪,又看向冰封住的女儿,只觉又是一阵心痛袭来。
“谁?”南宫袭襄突然眸光犀利的望向石洞口,指尖一转,一片冰刃正yu射出。他感觉到了,后面有人,却不是南宫月离。
南宫袭襄一声低斥之后,一抹颀长的身影跟着走了进来,没有任何的掩饰和逃避的意思。所以南宫袭襄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独孤梦澜!”容轻羽疑惑的看着来人,与南宫袭襄对望了一眼。
“两位,好久不见!”独孤梦澜轻慢的往前迈近一步,眼神慵懒。
“你为何会在这里?”南宫袭襄探究的望着眼前的男人,不以为这个人是一直跟踪着他们。一方面,种种迹象表明,独孤梦澜应该比他们先一步动身到了东楚。
不然的话怎么能够赶上他们乘坐木鸟飞行的速度?
而且,这一路,他们也未发现有人跟踪。独孤梦澜应该与他们不同路,但是却目的地相同。
独孤梦澜的武功远远不是他与容轻羽任何一个人的对手,也不敢做这么大胆的事!
“你们和这冰层里的人是什么关系?”独孤梦澜没有回答南宫袭襄的问题,而是跃过他眼神迷离的望着二人身后被冰封住的人。
“这个与你好像没有关系,独孤太子,这本是东楚玄门禁地,你身为北域太子出现在这里并不合适!”容轻羽淡声道,不动声色的查看着独孤梦澜的一举一动。
然后发现,独孤梦澜自从进来看见她身后的舞儿时,神思仿佛就被吸引了过去。对于他们的存在于问话,显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东楚贤王妃都能去南临当女皇,东楚贤王又能去南临和亲,北域太子又怎么不能到东楚来找娘子?”独孤梦澜状似无赖的说。
“娘子?”容轻羽夫妻听得惊讶,与南宫袭襄对望了一眼,望向身后的北辰容舞。再回头去打量眼前的独孤梦澜,难道他是……不过他怎么看也不像是活了百年的老妖怪啊!
“婚姻大事,在这里还讲究个父母之命!你想娶我女儿,也得问过父母的意思才是!”容轻羽跟着试探性的开口。
听得这话独孤梦澜这才惊讶的回神,望向笑意淡然的容轻羽。
“北辰容舞是你们的女儿?!”独孤梦澜不确定的再问。
容轻羽与南宫袭襄听得也是惊讶,却不否认:“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何千里迢迢出现在这里?”
然后,三个人相对站着,各自的眼神里是似乎只有彼此懂的复杂情绪。
“十年前,我在北域皇室的藏书阁里看见了她的画像与一本书册——谁能相信,我会一眼就爱上了一个可能已经死了上百年的人!”许久,独孤梦澜悠悠开口。
听见这话,容轻羽惊讶非常,然后下意识的就往南宫袭襄身边挪了一步。
南宫袭襄注意到容轻羽的小动作,心里一阵哑然失笑。只因为,舞儿与印儿本是双生兄妹,容貌上像他的都比较多。
“后来我无意中又在藏书阁里发现了一些书籍,记载了许多奇妙的事情。接着,我偷偷潜入过这里一次,果然看见画像里的人。自那以后,我大江南北的忙碌了十年,想达成她那个心愿,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办法,能够让人穿越生死,到得她爱的亲人身边见一见活的她。而今天,便是最后一样东西收集齐了!”
容轻羽与南宫袭襄听了不及去问他收集了什么东西,而是奇怪的问:“虽然有一个人肯为我们的女儿至此,我们应该感到欣慰。可是,你不觉得这样做太疯狂了吗?就是现实里你找到这个人,她都有可能已经心有所属。又何况,是时间空间差开了那么多年的距离?你也真敢相信这样的天方夜谭!”
“本来我是有自问过,不过看见你们,我就更笃定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不是天方夜谭!”独孤梦澜抬起懒懒的眸子,邪佞一笑,那神韵说不出的轻狂不羁。
“我们随便说几句你也相信?”南宫袭襄闻言,挑眉看他,琉璃色的眸子里划过一抹精亮的光芒。
“反正已经到这里了,也不防验证一下了!”独孤梦澜倒是很洒月兑的耸了耸肩。
话音落的同时,突然窜出洞口,转瞬之间便又回到洞里。而后,手里一个纤弱的人影被甩到洞里,发出一声惊叫。
“放开我们小姐!”也在同一时间,另一个纤影跟着低斥一声挥剑冲了进来!
容轻羽与南宫袭襄不动声色的站着,以二人的实力本就早察觉到来的是三个人,而非独孤梦澜一个人。
只不过还不清楚对方的来意,所以未曾道破而已。
后攻过来的女子也是不堪一击,独孤梦澜只一掌,便将她甩上一旁的墙壁。女子啊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便昏死了过去。
继而独孤梦澜望向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女子,眸光依旧轻慢。
而正是一路尾随独孤梦澜而来的南疆魔女正因为看见一旁站着的容轻羽与南宫袭襄而惊讶住,所以未曾注意到独孤梦澜看她时,眼底闪过的一抹戾色。
“传说,南疆巫蛊一族的魔女生来身上便带有一种奇特的蛊虫。蛊虫吸附在此女身上,吸食女子少量血液,却以自身精气助女子养颜驻寿!而活人若得此女子,便可得长生,死人便可肉白骨而复生!当年,东楚云帝放弃帝位,去往南疆,正是得那一代的魔女献身,才得长生至今!”
独孤梦澜悠悠说道。
魔灵听得此话,早就惊恐的回神。继而发现这石洞之内的寒气来源——一个被冰封住的女子!
独孤梦澜的意思是,要拿她的血去救那里面的死人?!
意识到这点,魔灵下意识的就想逃离。
而堪堪到得洞口,就被独孤梦澜的掌力打了回去。
“不,不要杀我!”魔灵惊恐的跌坐在冰雕边上,心中慌乱惊惧非常,急中生智间忙望向容轻羽的方向道:“你们东楚不是本就有长生不死术!而且,比南疆的方法更长久,为何要舍近求远,来要我的命?”
显然的,已经将容轻羽与南宫袭襄当成独孤梦澜一伙的了。
“玄门长生术确实更为长久,只不过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这世间的许多东西就是这样,没有两全其美!当然,我也想要玄门长生术,只不过,要等你帮我完成心愿之后!”
独孤梦澜说着,探手至自己的衣襟口,扯出里面一块通体翠绿的龙形翡翠。继而拿着翡翠一步步走近魔灵身边,眼神是在魔灵看来残忍的淡然:“原来,你给我解药的目的就是为了医好我,好取走我的血!”魔灵后悔莫及的颤声开口。
容轻羽自然记得眼前这个女子曾经陷害过自己,只是后来没有得逞。不论方法管不管用,她也有必要为了一个欲害自己的人放弃可以救自己女儿的机会。所以与南宫袭襄只是沉默的站在一边,但在看见那玉佩时,诧异的侧过眸光,望向身边被冰封着的北辰容舞胸襟前。
她记得先前就看见她胸襟前挂着的一块翠绿的翡翠!
这一仔细看去,果然与独孤梦澜手里的一模一样。
“啊——”耳边传来魔灵的一声惨叫。
容轻羽与南宫袭襄同时看去,只见原本该是死物的翡翠玉佩此时好像活了般蓦然刺入魔灵的掌心,贪婪的吸食起她掌心汩汩流出的鲜血。
这时,一只圆润的珠子被带出魔灵的掌心。
原来,翡翠龙要吸出的是这颗珠子而已!
之后,翡翠龙腾飞而起,直逼冰封的北辰容舞。
容轻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看那翡翠龙的冲力,就怕他一个不小心冲破冰层,舞儿的尸身便会自此消弭破散。
所以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容轻羽想上前阻拦。
南宫袭襄察觉到容轻羽的意图,与她同时伸出手去,握住那近乎光速的翡翠龙。可是,那龙厉害的穿过二人的掌心,直接没入了冰层。与北辰容舞胸前的翡翠龙相遇,形成一幅双龙戏珠的画面。
原本光泽暗淡的珠子这时突然光芒大盛,白绿相交的光辉顿时照亮了整个山洞,让人睁不开眼。
玄门内的南宫月离蓦然抬起头来,望向殿外。
只来得及看见一道莹绿的光芒冲向天际,待他匆匆赶到冰湖边。便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原本被晶莹的寒冰覆盖的湖面还有山壁,此时全部露出了原来的面貌。方融化的雪水,正沿着山壁汩汩的流下,形成一幅仿佛春来的盎然景象。
玄凤鸟仿佛已经感觉到了什么,哀戚的在山涧盘旋哀鸣着。
“千古江山如画,却是一场空洞寂寞!大哥,大嫂去后,你曾经后悔了多少年呢?”这时,一抹颀长的身影走近南宫月离身边,望着头顶盘旋的玄凤鸟轻问。
南宫月离闻言,眸光不禁悠远:“三弟,这些年,你又有多少年庆惜,这一切曾经因为一些人而鲜活美丽过呢?”
然后,兄弟两人相视一笑,久久的立在春暖花开的湖边,怅然着谁的最终离去,又缅怀着曾经谁予己欢笑过!
——
现代xxx世纪,ooo会场外。
俊逸挺拔的身影一走出大门,就引起了一群记者的疯狂围堵。
“容洛先生你好,我是cc报的记者,能不能麻烦你发表一下今日获得今年最年轻的诺贝尔物理奖的感言呢?”
“容洛先生,你能说明一下,你身为东亚首富,容氏集团的三少。为什么要放弃容氏继承人的机会,而从事科研工作,不觉得这样很没有前途吗?”
“容洛先生,听说容老先生前些日子因为你离开家族企业的决定而气病住院,现在社会都在议论谴责你其实是与容老先生合不来,你对此有何说法呢?”
“容洛先生,听说你早年是容老先生在外的私生子,后来认祖归宗,所以对整个容氏集团一直都很有成见。即使能力卓越,也不愿意帮容氏集团,这是不是真的?”
“容洛先生,听说,你几年前已经与一个孤女珠胎暗结,并且私下结婚了,是不是真的?”
一大堆的问题狂轰而来,而男人始终姿态从容优雅。一径的微笑沉默,并不作答。而一旁的闪光灯亮个不停,也不知是真为爆料,还是为了捕捉这个男人近乎妖孽的外形。
而这种无谓的状态,男子以为会持续到走出会场。就在这时,眸光不经意的耽到远处的一个玩偶柜台前的两对欲告别的母子,才微停了脚步。
心思一转间,突然对着那个方向道:
“二嫂,你来帮雅风买玩具啊!”
那边本欲出会场的年轻少妇因此脚步一顿,顿觉不妙。可是,显然已经迟了一步。下一刻,本围着男人的一群急着已然蜂拥而上——
“容二少女乃女乃,听说与先生容离同姓容。容家人一直反对你们的婚事,请问,你真的与容家没有血缘关系吗……”
年轻少妇不及回答一句,就赶忙拉着女儿飞也似的朝会场外奔去,走之前,还不忘郁闷的瞪了一眼身后已经大步走向另一对母子,从另一边离开的男人。
“你每次都这样整我姐!”这边的少妇嗔怪的避开被男人抱着的儿子,轻戳了一边人的胸膛。
男人无所谓的一笑,牵着娇妻的手,不敢停留的往人少的出口走去:“谁叫她老公想祸害我去继承那些无趣的产业!”
“那你下次记得找你那个二哥算账好了!”少妇打趣道。
“的确,我们上辈子有很多帐没有算!”男人笑着说。眼看已经走出会场,便拉着身边的娇妻放缓了脚步。
夫妻两人便是经过那次奇特事件,穿越回容轻羽原本所在年代的容轻羽与南宫袭襄。
而今,容轻羽还是她原来的身份,容羽嫣。一个在孤儿院长大的孤女,刚才那个被南宫袭襄祸害的少妇以及她的老公,便是前世他们在东楚的旧人南宫离忧与上官雨烟夫妇。好在两人早就修成正果,如今过的也挺幸福。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几个人又碰到了一家!
当然,虽然同姓容,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只因为原先在孤儿院,无父无母,所以自己随便想了个姓氏而已。
“爹地,妈咪,后面有两个朋友一直跟着咱们!”这时,一直安静的趴在南宫袭襄怀里的小印儿跟着开口。
容轻羽与南宫袭襄听了回过头去,却见身后不远处果然跟着一个小男孩,还牵着一个小男孩。
再看看四周,这里已经位于停车场,却不见其他大人在场。
看容轻羽一家停下脚步,不待他们询问,七八岁的男孩便牵着四五岁的小女孩跑了过来。
“叔叔阿姨,我能和你们做比交易吗?”小男孩一跑到夫妻二人面前,就急着开口。
容轻羽与南宫袭襄对望了一眼,不解的望向小男孩:“小弟弟,你有什么事需要叔叔阿姨帮忙吗?”
“有,当然有!”小男孩抢着答道,继而便将小女孩往容轻羽身边一推道:“阿姨,我想娶你女儿。然后这个是我妹妹,就当做聘礼,给这个小弟弟做老婆好不好?咱们一换一,一个也不吃亏的!”
“噗——”容轻羽听得喷笑出声,一旁的南宫袭襄也是一阵低笑。然后,容轻羽抚着隆起的小月复,微弯腰模了模小男孩的头道:“可是,阿姨还没有女儿啊!”
小男孩却一伸手指着她的肚子道:“等过几个月就有啦,阿姨,我可有等的!”
容轻羽刚又忍不住想笑,这时只觉余光处一亮,跟着开口:“小弟弟,能给阿姨看一下你的玉佩吗?”
小男孩听得一愣,继而从脖颈里掏出一根红绳系着的龙形翡翠道:“阿姨喜欢这个吗?阿姨如果喜欢,也可以拿去当聘礼的,这可是我们家祖传的哦!”
容颜接过翡翠玉佩仔细看了看,然后目露惊异之色,然后将玉佩递给南宫袭襄。
南宫袭襄也是一番端看,而后两人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原来很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了吗。
“独孤梦澜,想娶我女儿,等过个二十年再说吧!不过,我女儿肯不肯谈这场老牛女敕草的恋爱,我可就不知道了!”容轻羽转而微微一笑,将那玉佩轻轻一抛。原本看似天真的小男孩眸光一变,赶忙伸手接过那玉佩,小心翼翼的护在怀里。
再看容轻羽的眼神,却是不符合这个年龄的深沉,继而唇瓣一勾以童稚的声音邪邪的道:“我记得,岳父你好像也比岳母大七岁吧!”
南宫袭襄与容轻羽两人不置可否,然后是一番美意营养的争论。
“你现在还小,还是回家去多吃几年女乃吧!”
“正好,岳父岳母载我和妹妹一程吧,我们是邻居……”
两大一小,兀自聊着,没有注意到被忽略的另外两个小的正脉脉的对着眼。
而他们的爱情,时空都不能阻断,以后便是有万难,也会坚定的不离不弃!
------题外话------
本书主角部分完结了,四叶谢谢很多朋友一直以来的支持,没有你们,我估计都不会写到这么多字。关于一些配角的故事,番外时候再弄成小故事交代一下子吧!
不过亲们不要急,四叶开始正式养病,进度会很慢滴……
其实这本书开书时候,很多东西准备的不足,几个月以来,又是各种忙乱,家里又不巧出了很多事情。
下一本的话,我得仔细理好思路再写,>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