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京师已经是大半个月后,才休息几日就到年关,凝玉便开始张罗起年事来,一切仿佛没发生一样直到一日凝玉沐浴完毕只穿着中衣在卧房躺着,而母亲艾氏来给她送燕窝,她忘遮掩才叫母亲看到她脖子上的疤痕
“,这是怎弄的艾氏瞧见,急忙忙坐过去,撩开她的发丝去看那粉色的疤痕像个月兑皮的蛇红赤赤的躺在脖子上凝玉见遮挡不住,便扯个谎:“这个啊,马车翻,路边的树干划的当时出不少血,不过伤口不深,没大碍
“怎不心点
“娘,不是跟您说,车夫随从们就是在这次事故中死的,只剩止源回来,您都忘记
“车祸当然记得,可没说受伤啊艾氏道:“一会叫余墨过来,给看看,拿药膏抹,省得留疤
“已经问要过药她笑:“都说没事,您不必担心
“还说不必担心……艾氏道:“哥在前线爹还没消息,可倒好,跑去大同,幸好平安无事,否则娘怎办说着不禁叹一声:“对,在大同那边可听到关于嵘王的事情据说在战乱中失踪,现在生死不明……这……这……
“哦,这件事听说凝玉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如果活着回来,愿意娶便娶,如果死,那就再嫁别人就好,反正也不稀罕做这个王妃
艾氏叹道:“也是这个道理,对始终没有什好感不过,娘还是希望平安归来,没有父王,年纪还那轻……走之前待不错,就不知这多年过去,变成什样子
变成什样子样子没怎变,武艺倒是更厉害
“等活着回来,再说罢凝玉不想再谈这件事,她想想,正色的问道:“娘,爹在西南前线可有消息传来
“还是那个样子,围困城邦,不过据说皇上下旨派增援过去,过年,该差不多
凝玉怅然:“一转眼这多年过去,哥哥也该变很多吧
“当然,连都成大姑娘,哥哥想必早是个男子汉的模样艾氏话锋一转:“其实,真的不该去找戚姨娘,就算能找回来爹也未必再能收留她
“娘……其实戚姨娘,如果真的遇到她,也不会把她领回来她怎会允许父亲找别的女人损害母亲的利益,别说这件事是假的,就算是真的,她会做的选择只有一个,就地把戚姨娘卖掉,让她彻底消失
艾氏然懂得女儿的意思,苦笑:“其实不必这样,没她,还会有别人
凝玉忽然严肃的问:“如果,您早知道爹是这样的人,您还会嫁过来
“这孩子说什傻话她作势打下凝玉:“这种话是该问的
“可是您难道没想过如果找其人的话,就不会受到丈夫妻四妾的困扰
艾氏苦笑:“这孩子,难道没想过天下男人都是一样,还有宠妾灭妻的混账呢
对,比如烨诚但是不能因为有更混蛋的就容忍眼前的一切吧,就像她的前世
“话虽这说,但总是让人无法忍受如果不是她重生,母亲早被姨父亲气死
“这脾气可不好,等以后成王妃,更要贤良淑德,不能做出有违妇德的事情比如……嫉妒艾氏点女儿的额头:“记住这是大忌
凝玉冷笑:“那宁愿做个毒妇,也不愿意做个忍气吞声的包子,以前就是容忍的太多,才有人得寸进尺
艾氏叹气:“这性子可怎办,就没想过烨岚以后要纳妾的事
“那就宰
艾氏一怔,须臾笑道:“胡说凝玉微微一笑,淡淡的说:“是啊,是说笑,怎可能呢
对方是亲王,她怎敢,但是,凡事都有例外,不是
母女两人说说笑笑,等凝玉吃燕窝,聊一会便休息可凝玉睡不着,她需要计划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过年的事情,比如开春的狩猎游戏,比如烨岚……想到这两个字,心里说不出的憋闷
她不辞而别,留己在大同,不知不会怪己
可转念一想,凭什怪己,她把从关外一路带回来,吃多少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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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这日,天空跟撒盐似的落雪,不久就积攒薄薄的一层,府里的仆人们出动扫雪,止源袖手在廊下观看,心说这怎赶下赶扫,怎扫的净,便一摆手:“好,等雪停再说吧,让各院的姨女乃女乃姐们下雪的时候先别出门等吩咐完,一回身见姐姐站在身后,马上笑道;“姐,怎不出个声,吓死
“对们还真好雪大就让们回去凝玉道:“可偏对段慧珍那凶
“下人也是人,也有人心,倒是有些人,狼心狗肺,禽兽不如
“她人呢还关着呢可悠着点别出人命
“死岂不是便宜她止源啐一口:“再说,还得留着她,祸害别人呢
“听说她这些年过的也不好,卖去个大户人家做妾,结果去爬人家兄弟的床,被大太太给卖说到这里的时候,连止源都很无语:“她不做点有违妇德的事情,她就不舒畅把她留在家,她说不准还要勾引大哥
凝玉苦笑:“那得也看大哥能不能看上她,不过也没准,咱们老曾家的男人对女人的品味都不高止源眯起眼睛气道:“姐,揶揄她则摆摆手:“不说这个问,请帖传到侯爷嵘王府的二爷都是怎说的
“袁侯爷似是病,没并见到本人说如果开春病好,便来参加止源轻一声:“还有烨岚现在已经是广康郡王
“什她锁住眉头:“一个庶子怎还捞到郡王的册封不消说肯定是太子干的好事拉拢扶植弟弟的势力,用来辖制本就有仇怨的烨岚
“反正人家现在是郡王止源一吐舌头:“据说是皇上感恩哥哥为国效劳,便光施恩典将烨诚也加册封
“……这哪里是让烨岚承蒙恩典,分明是恶心浴血边疆,什没得到,倒是在家混吃等死的弟弟,混王爵,虽然只是郡王止源说完,停住脚步:“姐,听人说……说……嵘王回京之后怪怪的……在一起的时候,没发现的奇怪
“没啊怎哪里奇怪心揪紧
“说……指下己的脑袋:“好像这里受伤,忘记好多事好像嵘太妃整日以泪洗面,而且据说在大同的时候,下属发现的问题后,都疏远想来也是,任谁也不希望己死命追随的人变成废……适才发现己多舌毕竟对方是姐姐的未婚夫
“是她淡淡的说,但心里不禁难过以前是何等骄傲的人物,如今变成这样,一定很难过吧
“那姐姐您,还会如期出嫁
“当然不就是失忆,又没缺胳膊断腿凝玉道:“再说……
是真失忆还是假装的,还没有准确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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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鸟来,转眼入春冰封一个冬天的京城终于有生气凝玉看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抽出女敕芽,装扮的枝头点点翠绿的生机便说不出的欢喜
还是喜欢这盎然的季节
浅草末过马蹄,凝玉一身戎装骑着骏马与止源,止清两个弟弟行在去郊外猎场的路上她本来阴沉的心情,因这吐故纳新的好天气而舒畅许多,她侧身对止清笑道:“怎,比宫里有趣吧,咱们几人早该这出来转转,不是
止清死死勒住缰绳,因为紧张,说话都结结巴巴的:“姐,看,一会打猎就算,这样的……还是提笔写文书更合适
“别介啊,一会都是熟人,就算打不到猎物,玩的是个乐趣
“还有别人
“是啊,一会就看到,们大概早就到猎场凝玉拿马鞭指着前方说:“看,那不就是们的车队哎呀,这排场,比咱们大多,也对,听说袁侯爷的姐姐要成为太子妃,这位准皇亲国戚的然该讲究讲究
止源冷笑:“哼,有什不起的,也就是个外戚,当太子会容胡来
曾家姐弟们到校场,让随从牵马,刚一走进去凝玉一眼就看到袁宗敏烨诚两人,相比烨诚的神采飞扬,袁宗敏显的很疲惫,眼底泛着微微的红色,想来是许久未睡所致对于凝玉敌视的目光,不仅不回避,还直勾勾的瞪回去
凝玉心里冷笑,但表面上却笑的灿烂,拱手对两人道:“二位肯赏脸陪们姐弟游猎,甚是荣幸
因大哥受外伤失去记忆,烨诚得空成郡王,这会只觉得世界怎看都美,洋洋得意的拱拱手说:“皇嫂哪里的话,咱们不久就是一家人
袁宗敏哼笑道:“刚开始看到请帖,还吓一跳还想怎准王妃会请陌生男人一起游猎呢,但是既然您不忌讳,们也没什不能前来赴约的
凝玉笑的温暖:“侯爷误会,只是负责布置酒筵,真正们游猎的是的二位弟弟尤其是止清,一直闷在宫中,没什朋友,这个做姐姐看着心急,想如果们这次如果聊的开,彼此都多一个朋友不是
“那敢情好袁宗敏也笑:“这个人最喜欢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否则可能在野外受重伤都没人帮忙而惨死呢
烨诚听不懂两人的话,看看凝玉又看看袁宗敏这时止源笑道:“虽开春,可天气还是寒,叫人去热酒,一会喝暖暖身,咱们去再狩猎,今天的猎物平日的不同,大家一定可以玩的尽兴
“咱们府带好酒来,等去暖暖,就给们端来凝玉道,朝止清说:“那酒水是放的吧,在哪里呢随一起找止清应声,然后对袁宗敏烨诚道:“二位暂且失陪便跟着凝玉走
到没人的地方,凝玉一把揪住止清的衣领,把拖到一边,按着的肩膀说:“好弟弟,再帮姐姐一个忙
止清咽下口水:“什忙
“把这包药粉落到酒壶里,然后给们斟酒
“毒,毒药止清吃惊的说:“那岂不是二哥都要遭殃
“那人肯定说不能喝酒,所以给单独准备梅浆
“那姐姐,准备毒杀谁
“袁宗敏她冷笑:“差点要的命,当然必须取的性命作为回报
“姐——姐——止清着急的劝道;“这件事不能这样做啊,死,咱们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追查起来,谁都跑不
“酒盏上有毒,梅浆有毒,但这两种毒单独服用,都不能让人致死,只有同时服用才产生效果而且药效在天之后起作用这天要见多少人吃多少东西,谁说的清楚,就算怀疑咱们,咱们咋看之下,近日无仇往日无怨,任谁也怀疑不到咱们头上,怕什凝玉一挑眉,狐疑的问:“怎,对为什在大同伏击这件事一点都不好奇呢
止清道:“……只顾害怕杀人的事,没仔细听,怎说为什要杀
“好弟弟,这是们之间的私事,说也不懂她拍拍弟弟的脸颊:“去做罢,一会给摆酒杯,给斟梅浆,不会怀疑的说完,离开怔怔的止清,对外面的仆妇们吩咐:“去温酒
止清捏着那包药粉,死怔怔的仿佛连眼也不会眨
姐姐要杀人,要杀袁宗敏,还要亲斟酒
如果这做,人就算是死在己手里
可是如果不做,己会被姐姐怀疑吧……
进退两难,进退两难
……
凝玉端着崭新的酒盏重新回来的时候,止源正另外两人说笑,谈笑见看到姐姐,对袁宗敏道:“酒来,咱们喝就能开始那袁宗敏却淡淡的说:“旧病未愈,大夫说不能饮酒,真是抱歉
凝玉笑盈盈的走上前,将正中间的玉制酒杯放到面前,朝笑的如一朵花似的:“原来是这样,那不要紧,们准备的不是酒水,而是梅浆
袁宗敏脸色一变她继而笑:“大夫没说连梅浆这种果汁都不许喝吧
挑挑眉:“当然可以凝玉便朝止清道:“给侯爷斟酒吧,若是们玩的来,们以后可以常走动见止清不动,她不禁冷下脸:“怎,不想交侯爷这个朋友
这时袁宗敏拽凝玉的衣袖,让她俯身下来,便贴在她耳畔轻笑:“知道一定会在梅浆中做手脚,连己的弟弟郡王都要毒害就为找报仇
她将眼睛笑成一条缝:“呵呵,曾凝玉既然敢做就敢当,就怕有些人没这个魄力
“呵呵冷哼:“早知道有今日,只是没想到会选择在这多人面前,明目张胆的动手
“就是让想不到,才能放心的赴约不是她瞄眼面前的酒杯:“那觉得,会不会对落毒呢其实现在的阴谋变成阳谋,想若是胆的话,尽管不喝就是,总不能灌喝
“觉得是胆鬼她敢就这样毫不遮掩的给己落毒
“现在事情还没结果,怎知道说完,再次对止清招手:“干什愣怔,快些给侯爷斟满啊
止清拿着酒壶,刚才就发现里面不是清酒而是梅浆,但还是落那包药粉,就像凝玉姐姐的说的,假若喝下会死的话……那到底该怎办硬着头皮走过去,道:“侯爷既然不能喝酒,就尝尝梅浆罢手有些颤抖的将酒盏斟满,退到一旁
袁宗敏拿起那杯梅浆,放到唇边,心里一横就要饮下,忽然这时增止清高声指着袁宗敏的酒杯道:“侯爷的酒盏掉一块,命人给您换一个酒杯罢
凝玉脸色一沉,道:“破损的酒盏招待客人,的确是们的不是但是抱歉,似乎没有备用的
“那,那用的吧侯爷是客人止清二话不说将己的酒杯放到袁宗敏面前,道:“用这个吧,用的
袁宗敏狐疑的看向止源,为什要换酒盏,就算换酒盏,梅浆仍然是那个梅浆……难道,难道有毒的是这个酒盏想到这个,立即想通,便道:“恭敬不如从命,既然止清少爷想尽地主之谊,便遵从吧
凝玉并未出声阻止,反倒落落大方的说:“也好,这样的话,侯爷便饮梅浆罢说完,沿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这让内心的疑问再次涌起如果是酒盏有毒,为什被换掉后,她仍旧这镇定若,难道她告诉止清酒盏有毒,其实梅浆有毒
究竟哪个是有毒的
凝玉看着心谨慎的样子,忍不住的冷笑一定在猜她的用意,这个游戏真好玩,看到发愁窘困,短时间内承受巨大的压力,却没有答案她一挑眉,笑:“怎,侯爷,如果您不赏们曾家的颜面便算不喝就不喝,又不是姑娘上花轿,这是何必呢
听这说,一怔,须臾心沉到无尽的深渊去
她只是在故作声势的糊弄己,欣赏己的窘迫表情而已
梅浆酒盏或许都没有毒她只是在故弄玄虚这个女人,果然那天就不该遵守约定,叫属下杀掉她就好而其败,成她手下败将,就像现在她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出现,永远鄙视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
内心压抑着,袁宗敏何尝这样胆怯过,难道是因为曾经败给她,所以才这样的不信
端起酒盏,将里面梅浆一口饮尽,尽数咽下,凝视她:“曾姐可以去给郡王殿下与二少爷用梅浆
她抿嘴笑,笑的阴郁:“不行呢,弟弟郡王殿下能够饮酒然不会喝梅浆所以们喝的不同尤其是最后一句话说的字字铿锵那意思分明是在暗示,或许梅浆中真的有毒
袁宗敏只觉得胃内一阵的翻江倒海,一瞬将竟想干呕
难道真的有毒不成
虽然过程短暂,但是几乎被她这招逼疯,反反复复,没有答案,让己猜测己的性命归属的衣衫被汗湿透,汗水渗进伤口中,竟然又有丝丝的疼意
凝玉心说去猜吧,猜到心惊胆战,日夜不宁为止
亲伺候完侯爷,剩下给烨诚止源的茶盏酒水,她就没那上心,交代丫鬟去做,她则坐在止清身边,明知故问的问:“怎,也嫌弃这个酒盏的残缺,不肯用喝东西
“姐,这……这……止清在凝玉强势的压迫面前,仿佛又变回那个受人欺负,不敢出声的软弱少年
才发现,纵然在太子身边服侍多年,见惯大场面,仍旧害怕这个家的嫡女曾凝玉
等止源烨诚喝完酒,便让下人整顿装备,准备出发,而面色惨白的袁宗敏则一声不响的起身随着两人离开凝玉好心的问:“侯爷,脸上不大好,不如留下来死死她敌视,然后笑道:“还是不,多谢款待,狩猎要紧止清少爷,不跟来
止清刚要起身走,却被凝玉按住:“有几句话要交代止清,侯爷,们先行,一会就赶上
袁宗敏看眼止清,走出校场
等人都走,凝玉叹声,绕着止清转圈,笑着问:“哎,止清,不是说好的,怎临时变卦
“,不想,不想让姐姐变成杀人嫌犯
“哦是凝玉端起桌上的梅浆一口喝干净,道:“今天根本就毒酒,所有的东西都是安全的,可是有的人心却不安全,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