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者走到店门口,指着往右的道路,“我有一个朋友,专门做这行。”
“专门?”塔兰特放下杯子,跟到门口,“这是什么职业?”
“一个预言师,他能为你的过去和现在提供一些建议。”
“预言师……”,预言师借助法术的能力可以看到一些已经发生或将要发生的事情,但这只是很短的时间内,并且是模糊的影像,预言师会按照自己的理解来解读那些超自然影像,通常那些解释都不具有建设性,塔兰特不相信这个职业,他又不想拒绝信仰者的好意,只能同意,“在什么地方,我会去拜访一下。”
“往右到第三个十字路口左拐,然后第二条街右拐,中间有一条小弄堂,穿过去,走到一个十字路口,左拐,走过两条街,一幢很小的房子,周围都有招牌,就那一幢小屋没有,你到了之后应该能看到。”
“等等……往右……三个十字路口……第二条街左拐……”
“是右拐,往右,我再重复一遍,出门往这里走第三个十字路口左拐,然后第二条街右拐,中间有一个小弄堂……”信仰者虽然说的很认真,还带比划,塔兰特还是马上迷糊了。
“其实很简单”,精灵打断信仰者,“那边有一家店叫‘梦中钻石’,就在它的背后。”
“啊,我明白了”,塔兰特击下掌,“谢谢。”
信仰者眼巴巴地望着精灵,又看了看塔兰特,“你真明白了?那地方可不好找啊。”
“那家店是斯安特著名的地标,大多数人都知道。”
“好,好,是我太土了”,信仰者撑起双臂,失望地叫嚷着:“我都不知道除了信仰外面世界还剩什么东西,我们去趟旅行怎样,银湖森林,或者伊贝罗恩,很久没去了。”
精灵微笑的面容忽然变得警觉,她瞪了一眼信仰者,眼神又转向塔兰特,没有说话,信仰者马上意识到什么,尴尬地干笑。
他们将要谈论的内容似乎有保密性质,塔兰特识相地挥手告别,“啊,我已经很想见见那位预言师了,告辞。”
“欢迎再来”,信仰者送他出了门,“往右,记得别走错了。”
“错不了”,塔兰特挥挥手,往那家奢侈品店方向走去,整个塞伦索都知道它在哪里,只是那个预言师,塔兰特很好奇他能达到什么预测水平。
法师们喜欢把自己的爱好加诸到职业名称上,因此分成了各种系的法师,塑能,炼金,元素,召唤,死灵,幻术,预言等等,而他们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都能记忆相同的法术,毫无区别的施放,仅仅代表了这位法师的施法偏好,但法师们很介意这些称呼。
塑能法师是喜欢凝聚魔法力的法师,典型的法术是魔法飞弹、流星暴,用能量攻击敌人;炼金法师则爱好将魔法灌注入物品的过程,他们喜欢制作魔法装备,以手中那些闻名的作品而自豪;元素法师对各种自然元素十分迷恋,他们模仿自然能量的产生施展出炎爆、冰霜术、招雷术等法术;召唤法师兴起于“起源”之战后,对跨空间召唤和异位面召唤抱有十分的热情,红石上偶尔能看到的异兽就是他们的跨位面能量错位后遗留的产物;死灵法师通常患有精神上的特殊癖好,他们与世隔绝,极少露面,稀少而令人厌恶,终日跨越在死亡的领地;幻术法师喜欢以幻术作弄别人,通常以魔术师的形象出现,隐身、幻身、分身等法术是他们的长项;预言法师与其他法师区别最大,他们不崇尚攻击,喜欢研究空间、时间、未来,比如位面传送术,就是他们近代最伟大的兴趣。
预言法师还有另一个称呼,白魔法师,因为他们吟唱的魔法能量球大多是白色的,传送术、位面传送、迷宫术、时间停止等,所以他们也不介意这个称呼。在通常,这一类法师都躲在自己的研究室里搞些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东西,偶尔也会有些法师为了糊口做些预测的生意,只是,骗钱的成分居多。
在“梦中钻石”的一侧,塔兰特看到了一条小弄堂,他穿过去,后面的街道两侧都是些小店,看招牌,没有预测类的,他左右看着店面,都是做小装备的作坊,只有一幢小屋没有设置招牌,房门半掩着,看上去,似乎是个民居。
信仰者说的地方应该是这里没错,塔兰特回头看去,没有遗漏什么店铺,就这一幢没标志的房子,他走到门口,轻敲两下,门被敲开了,里面光线很暗,他问道:“有人吗?”
“请进,骑士。”
似乎已经知道塔兰特要来一样,塔兰特推开门,光线照射进去,邋遢的房间,杂乱放着很多垃圾,木桩、破布、玻璃器皿,中间铺着一张毛绒地毯,那个预言法师就坐在地毯上,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粗制木桌,桌上一块抹布遮着一个球状物体。
塔兰特掩上门,房内一下子暗地只能看到法师,他走近法师,“你知道我要来?”
法师低头盘腿坐着,身上披着一件很宽大的黑色斗篷,他从头到脚都被斗篷遮盖住,呈夸张的三角状,法师缓缓地说:“我无法预测下一个跨入门的是谁,没有法术可以预测一个与我毫不相干的人会做什么,我是从你的脚步声听出来。”虽然他说话很慢,但中气十足,年龄应该三十左右。
塔兰特盘腿坐在法师面前,“从我的脚步声你听出什么?”
“下脚着力,说明你很健壮,有过体格训练,军队或者冒险者;步伐犹豫,说明你在找东西,但不确定,你到我这个屋前脚步在徘徊,很多找我的人都是这样的脚步;还有礼仪,你有很好的修养。”
“也许,那你怎么知道我是个骑士?”
法师沉默了一阵,开口说道:“你没听过鉴识术吗?”
……鉴识术,对人或者物品施展,可以知道一些基本的信息,塔兰特以为法师是推理出他是个骑士,没想到却是这个蹩脚的法术。塔兰特不再玩这些无聊的细节,他问道:“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事吗?”
“不知道,我不能窃取你的思想。”
这位法师起码很诚实,塔兰特随口问道:“远征军的事情。”
“远征军,遥远的话题”,他再度沉默,忽然说道:“你认为是灵吸怪造成的?”
对方直接点破了塔兰特的心思,塔兰特惊讶地接不上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审判圣骑士,将灵吸怪定为宿敌,这种生物在地面上不多见,只有对灵吸怪有特殊情感的人才会这么做”,他施放过鉴识术,已知道塔兰特的职业,“远征军是很多人回避的话题,我无话可说。”
“你也不知道?”一个预言法师轻易地承认自己不知道,这让塔兰特有些意外,他倒希望法师能勉强说出些东西,哪怕一些荒谬的线索。
“一件大事,过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人发现线索,我当然也不能。”
这句话听上去有些拗口,塔兰特谨慎地问道:“你知道些?”
“所有人都不能,我也不能。”
法师的话分明有另一种含义,不是没有线索的意思,塔兰特身体靠前,“请告诉,哪怕很微小的线索,这对我很重要。”
“骑士,数十万人的军队失踪,没有人发现线索,这就是条线索。”
塔兰特木讷的摇了摇头,他早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有答案,法术或者机关都不能让这么庞大的军队消失,无解。
“大陆上机智的冒险者这么多,要发现几十万人的线索会这么难?”
“所以这件事很神秘,几乎不可能。”
法师冷哼一声,“换一个思路想想,你可以得到更多。”
换一个思路也是一无所知,除了各种不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有没有想过,会不会是有人已经得到真相,但没有公示于众。”
“知道了不说出来?!不可能,这件事,谁能隐瞒下来。”这个可能性超出了塔兰特可以理解的范围,谁能隐瞒这样的大事,又出于什么目的,如果要掩埋掉这么大的事件,必须有所有帝国的最高层同意,这个可能性无限接近……不,等于零,他们集结了几十万人的军队然后让他们失踪,太荒谬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塔兰特回味着法师的猜测,如果真相被隐瞒下来,对任何一方都没有什么好处,这不合情理。
“你来就是为了问这件事吗?”
塔兰特回过神,没有其他什么问题了,他看着神秘的法师,“帮我看看我的现状。”
法师伸出手臂,露出斗篷部分的皮肤很光滑,但颜色呈现奇异的灰黑色,三十岁左右,肤色很黑,他撤掉桌上的抹布,一个透明玻璃球。
预言师双手放在玻璃球上,口中默念古语,玻璃球中出现混沌的搅动,冰雪含带的白霜在球体内做圆周旋转,“把你的手放到球上。”
塔兰特顺从地照做,玻璃球出人意料的冰冷,像冬日里的雪球,令人手指失去知觉。
“你的目标很迷茫……”法师似乎在玻璃球中看到一些东西,在努力的搜寻着,“你站在一个分岔口,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那是早上的状态,塔兰特早已有了自己的方向,继续为玛克辛的事业而战斗。
“你走过的道路布满荆棘和鲜血,你看着自己的队友离去……”
汀渥山痛苦的一幕在塔兰特眼前闪过,他低下头,看着地毯,玛拉的血溅在他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紫凤岚的气息充斥鼻腔,她叫嚷着塔兰特的名字,塔兰特却只能无力的旁观,他浑身一颤,周边都觉得异常寒冷。
“你前进的道路……被黑暗笼罩……你选择了……光明……黑暗……”法师的声调在不断提升,重复着“……光明……黑暗……”
塔兰特焦急地等待着下文,他选择了……黑暗?难道他会背弃玛克辛……
法师突然撤开手,玻璃球中的白霜迅速平静下来,恢复到先前的透明,寒冷感骤然消失,玻璃球回到常温,法师惊愕地问道:“你做过契约?”
“什么契约?”塔兰特从未跟人做过约定。
“你的体内含有精神链接,与某个……你不知道吗?”
“不,我没有跟任何人做过契约。”
法师的双手撤回法袍,“那可能是在某个仪式中,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只能告诉你我看到的,你的未来,在光明和黑暗中交替。”
“什么意思……”
“我没见过这种情况,从没见过,你……是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