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袭击来得好不突然,雍博文大惊,心头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小萝莉说的果然没错,那秃驴真去叫人了!”
顶上风声来得又疾又快,当真挡无可挡,雍博文把身子一沉,重新自掀开的缺口落回到承梁当中。头顶轰的一声闷响,爆起好大一团尘灰,破瓦碎片如同子弹般四溅激射,打到头上背上,火辣辣的生痛无比。
雍博文不敢停留,继续往下窜,压破吊顶的棚板,落回到房间中央,未及抬头,上方破碎声响成一片,一股浓尘自上落下,其间风声凛冽,那一击竟然余势未尽,连着击破两层房顶跟踪而至!雍博文向侧跃出,来到窗前,穿窗而出,伸手一搭窗檐,借力翻滚,重新跳回到房顶,正落在那仍不停冒灰的破洞旁边。
“抱紧我!”雍博文把怀里的岩里麻央往背上一放,抬腿就跑,岩里麻央连忙指点,“绕到前门,那里面法善寺小巷,车多人杂,叉路又多!”
她这话音未落,身后轰的一声炸响,好像爆了个炸弹,把两人骇了一跳,同时扭头回望,正见一个白色身影破房而出,断木破瓦满天乱飞,声势惊人至极。
“南无妙法华莲经住!”
又是一声大喝响起,正阻在雍博文逃跑的前方。
雍博文急停脚步,右手抽剑,左手扯符,抬头瞧去,却见前方房顶上站着个白衣女尼!
那女尼瞧着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浓妆重抹,画得好不妖艳,白色僧袍又轻又薄,紧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胸前一双高峰尖端的暗红樱桃,若不是那颗光头在阳光下闪闪生辉,单就这一身打扮,雍大天师还真以为是碰上穿着另类演出服装的月兑衣舞女了。这白衣女尼右手持根长木杖,左手捏着佛珠立于胸前,微风拂来,撩起僧袍下摆,便露出两只光洁华女敕的大腿来。
“那死秃驴居然找尼姑当帮手!”雍博文心里大觉稀奇,扬声问:“你也是真言宗的”
那白衣女尼微微一笑,道:“念佛是无边的地狱,禅宗是天魔的作为,真言是亡国的恶行,律宗是国贼的妄说。贫尼不才,又怎么会去念那些歪门邪道!”
岩里麻央小声道:“她是日莲宗的尼姑。”
“日莲宗?哦,不也是信佛的吗?跟真言宗能有多大区别?不都信释伽摩尼的吗?”
雍大天师毫无自觉地给对面尼姑做了阵营划分。
“住了!释迦摩尼是化佛,日莲本尊才是本本佛,方是救世佛祖!”
身后传来一声大吼,显得相当愤怒。
雍博文扭头一瞧,只见一个足有一米九十多的高大尼姑手中黑黝黝的杖子大步走来,身上也是那一袭几近透明的白色僧衣,胸前一对巨瓜尤显伟大,随着迈步剧烈晃动,似乎随时都有裂衣而出的可能。
“日莲宗不信如来佛!他们信日莲本尊佛,是我们日本的本土神佛,与其它佛教分支都是敌人,跟真言宗尤其是死敌!”岩里麻央解释了两句,突地叫道,“是你们!是你们派人进攻岩里老宅,偷袭真言宗高野山的,对不对!”
对面的年轻女尼道:“岩里小姐当真聪明!岩家跟随真言宗信那伪化之佛祸国殃民,日莲本尊降下法旨,当以雷霆之威镇灭之!”
雍博文就是一愣,进攻岩里老宅袭击高野山不是日本法师协会总部设计的吗?干这日莲宗鸟事?她们干嘛上赶着承认?难道是跟基地一般的恐怖分子,自己没能力制造恐怖袭击,听说点什么事情,就赶紧跳出来表示负责,以显示自己多有能耐?
岩里麻央望着女尼,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牙齿咬得格格作响,“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年轻女尼捂嘴咯咯一笑,当真比风尘女子还要妖艳妩媚,“岩里小姐不用担心我们跑掉,今天贫尼就是要来带岩里小姐的魂魄回去交差!”她这话音刚落,后方高大女尼骤然难,猛地欺身近前,抡起黑杖,当头砸下。
雍博文早就加着十二倍小心,虽然没有扭头,但听到背后风声炸起,在手里捏了多时的符咒猛得朝前掷出,跟着扭身一剑挑起!这一剑乃是破魔八剑中的最后一式无不可破烦恼剑,反身击出,既可用于破解背后袭击,又可以当作类似回马枪般的突袭招数,这一招寄意无能胜明王——无能胜意既无不可破,这明王相传是释迦牟尼化身,有四臂四面,每面各有三目,青蛇环绕,如火焰。一招出,即有剑影环绕身周,真好似数十剑持于手中,将四面八方护了个严严实实。
便听锵的一声巨响,高大尼姑那一棒结结实实与雍博文的回身一剑撞到一处,棒子月兑手飞出,一个人倒飞出去,身在空中,僧袍迸裂,鲜血狂奔,轰的一声砸塌房顶,落进屋中,死活不知。
这边厢刚劈飞高大尼姑,身后传来一连串爆裂之声,热浪翻滚,赤潮漫天,却是那年轻女尼想要配合同伴出手前后夹攻。她见雍博文掷了一大把纸符出来,也料到他这东西必有古怪,想是用来拦截自己的,当即默念咒语,将手中佛珠串捏断扬手掷出,数十颗珠便好似长了眼睛一般,一颗对着一张纸符撞过去。不想那些纸符竟好似炸药一般,碰到就炸,轰轰然间满天火球,火点如雨般四射崩溅。年轻女尼遂不及防登时被火点溅得满身,僧袍忽喇喇地烧起来,女尼惊叫一声,当机立断,将身子一缩,自僧袍中月兑身出来,向后急跃,才算免了这烈焰烧身的结果,只是她僧袍下什么都没有穿,这样一来,春光大现,三点毕露,胸前雪峰赤点,妙象千幻。
不过,眼下也没什么人会有心思欣赏。雍博文扔出来的那符是正宗的烈阳符,爆出来的那是三昧真火,沾到就着,碰上就燃,脚下这幢三层僧舍正是日本经典的全木质结构,又有些年头,正所谓陈年干柴碰烈火,那是一不可收拾,崩出去的火点不光烧掉了年轻女尼的衣服,捎带手把房顶也给点着了。雍博文一剑劈飞高大女尼,回头一瞧,满眼火光,眨眼间竟然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禁吓了一跳,想是自己跟真言宗八字不合,必犯祝融之灾,要不然自己怎么跑到哪儿烧到哪儿?当下不敢停留,跳下房顶,拔腿就往外跑。
此时火势还不算太大,白天里外面也瞧不清楚火光,是以前方正殿仍是一派祥和,念经的念经,拜佛的拜佛,见到雍博文背着个小萝莉匆匆跑出来,一副十万火急的样子,还有那香客好心地给他让路。急急忙忙跑到门口,迎面就见一个和尚走进来,手中还提着样式颇有些年头的古旧食盒,看到两人跑出来,不禁一愣,笑问了一句,雍博文压根听不懂,只是闷头逃跑,倒是岩里麻央冲着那和尚吼了一句,弄得和尚满脸迷茫,直模光头,雍博文忍不住问:“你跟他说什么了?”
“尿急!”岩里麻央神态无辜,一派坦然,却呛得雍大天师差点摔个跟斗。
“谁尿急?”这边居然还有人接话茬的!
雍博文抬头一瞧,新居祐政就拦在面前,一脸奇怪兼无辜,不禁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拔剑就砍,正是破魔八剑中最刚猛的头一剑,不动明王破魔剑。
新居祐政没料到雍博文好端端的居然拔剑砍人,眼见剑风狂猛,百忙之中,只来得及施了个防御真言,就被剑招劈了个正着。这一势不动明王破魔剑刚猛绝伦,雍博文最初还使不太明白时,就破妖通斩邪僧,连败袭来大敌,此时八式皆会,剑意通明,这一剑使出来真真是威不可挡,新居祐政当其冲,一个人被劈得好似皮球般自庙门倒飞出去,剑势余势未止,就听轰隆隆哗啦啦,一阵乱响,整个庙门被这一剑自中劈开,碎木石屑飞溅,雍博文顺着剑势猛冲出去,身后庙门轰然倒塌,激起好大一团灰尘,扬扬洒洒铺陈开去。
雍博文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回头看是什么情况,前方又是轰的一声闷响,抬头瞧去,却是新居祐政撞到一辆停在路边的汽车上,把整个车身撞得凹进去,车窗玻璃粉碎激射,在正午阳光下喷出一弯小小彩虹。
新居祐政半身浴血,僧袍破烂,便是遇伏逃亡时也没有这般凄惨,捂着胸口,怒视雍博文,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一张嘴,血就不住往外涌。
雍博文冲着新居祐政竖了个中指,掉头沿着巷路就跑,附近的路人都被眼前变故惊到,全都停下脚步围观,更有那在饭馆中吃饭的客人跑出来看热闹,对着一路狂奔出硬是靠着两条腿跑出机车度的雍大天师指指点点。
便在此时,人群中忽地出一阵哄响,似乎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路两旁的人随声都抬头望天,指指点点,不时出阵阵惊异声音,脸上表情精彩万分。
雍博文虽处逃命关头,但见旁人如此好奇,也不知生什么事情,百忙之中抽空回头张望,不禁吓了一跳。
半空中,一个赤条条的女尼提着根杖子如流星般飞落而来,眨眼间已经为到头顶,大喝一声“南无妙法莲华经住!”一棒子当头打下,狂风大作,腥臭扑鼻,风中隐见形状古怪的半透明怪物盘旋呐喊,虽是阳光明媚,可强烈的阴气,却平地里让气温骤降,寒意逼人。
此时,本愿寺中火头方起,烈焰冲天,浓烟滚滚,越空而来的赤身女尼宛如自浓烟烈烟中飞出一般,面目漆黑狰狞,全不见先前的妖艳俏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