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北辰羽醒来之后,他的身体就在秦芳的调理下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只是这孩子是个闷嘴葫芦,平日里什么话也不说,安安静静的趴在榻上盯着秦芳看。
小孩子的眼神很淡漠,带着打量和探究的意味,秦芳在心里摇头,这么小的孩子防备心就如此的重,看来他之前的日子过的真是很不好,养成了不轻易相信人的个性。
小香每天按时送饭,秦芳偶尔会翻出院墙和她聊天,问她一些北辰羽和宫中的情况。
小香战战兢兢的告诉秦芳,北辰羽是皇上的第二个儿子,今年十二岁;她的母亲是皇上出巡时带回来的民间女子,因为长得美貌异常,颇得皇帝的宠爱,是以有了身孕之后被皇帝力排众议赐封为梦贵妃。
然而,最是无情帝王家。皇帝对梦贵妃的宠爱并没有一直持续下去,新的秀女入宫,德嫔(以前德妃的封号)获宠,梦贵妃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特别是德嫔生下三皇子之后,梦贵妃的日子更不好过,连带着原本讨皇上喜爱的北辰羽也成了爹不疼的孩子。
七年前,梦贵妃薨逝,北辰羽被皇帝交给德妃抚养,从此之后,皇帝就再也没有见过北辰羽。而德妃对他也不好,任由自己的孩子和宫中奴才欺负他,北辰羽平日子吃的穿的用的连最低等的奴才都不如。
听了北辰羽的凄惨往事,秦芳又哀叹了一口气,果真个悲催的娃儿,都十二岁了看起来竟然像个**岁的孩子,营养跟不上,瘦骨嶙峋不说,连个头也不长。要是照这样弄下去,北辰羽的身高绝对是“三级残废”,以后找媳妇都不好找。
“小香,以后多弄些肉菜来,有燕窝鱼翅之类的补品更好,我要给他好好补补身子!”
“姑娘,寻常肉菜倒好弄到,只是鱼翅燕窝之类的补品都是由专人呈给娘娘,奴婢只怕弄不到。”
小香蹙着眉,一脸为难。
秦芳模模下巴,也觉得有些难为小香。
“御膳房在哪里?”
小香咯噔一下,心道秦姑娘不是想去御膳房偷膳食吧?
恩,默哀吧,你猜对了!
“姑娘——”
“这事你别管,只管告诉我御膳房在哪里就行!”
秦芳确实想偷御膳房,哪里直接给皇帝和妃子供餐,肯定有不少好吃的,她肯定能浑水模鱼找到不少好东西。
晚膳的时候,北辰羽闻着香味从榻上爬下来,拐着腿慢慢走向吃饭的小桌子,却见上面摆放的尽是大鱼大肉。
蜜汁扒鸡,红烧鲤鱼,山菌炖鸡仔,风味酱牛肉,三菜一汤还有两碗珍珠米饭。
已经多年没有吃过好东西的北辰羽瞪圆了乌黑的眼珠,鼻子一吸一吸,喉头滚动着,秦芳只瞧一眼就明白过来,这小子馋了!
“来来来阿羽,这是姐姐特地到御膳房给你拿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吃”字还没有落音,北辰羽就已经像饿死鬼一样抓起扒鸡啃了起来,他吃的真叫一个香啊,连鸡骨头都没有吐出来,直接和着鸡肉咽进了肚子里。
“呃~”
秦芳无语,他还以为这小子会推辞质问一番呢,没想到他竟然完全不客气。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要是不够姐姐再给你去拿!”
北辰羽鼓囊着嘴,感激的看了秦芳一眼,油乎乎的小手又抓起那条鱼啃了起来。
一餐饭北辰羽吃的是风卷残云,秦芳一口汤都没喝到嘴里,完全在一旁傻眼看着,她实在想不到北辰羽这么小的人竟然有那么大的胃,吃这么多难道就不怕撑着?
事实证明秦芳的担心是正确的,晚上睡觉的时候北辰羽哼哼起来,抱着肚子满榻打滚!
“让你慢点吃你还不听,撑着了吧?”
正在打坐的秦芳翻个白眼起身,走过去把北辰羽拉到榻边,放平身体,让他头枕着自己的腿,柔软的手掌轻轻的揉着他鼓囊囊的肚子。
撑的肚疼恶心的北辰羽安静下来,明亮的眼眸盯着秦芳好看的俏脸,扑鼻而来的女子特有的馨香让他沉迷不已。
通过这些天的接触,他已经可以肯定,秦芳和宫里的其她女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她笑起来很真诚很灿烂,对自己很好很体贴。
她会温柔的给自己擦拭身体——虽然他装的很冷淡,其实心里早就羞死了,即便是小孩子,被异性看光光也是很丢人的说!
她会很轻柔的帮他上药——每次她手指触模他的肌肤都让他心颤不已,比起擦拭身体的身体更让他有感觉!
她还会翻墙给自己找好吃的——他饿怕了,要不然今晚上也不会自毁形象吃的狼吞虎咽!
“秦芳,你是不是母妃找来保护我的?不管怎么样,你是真正对我好的人,既然如此,你就别怪我抓住你不让你离开!”
给北辰羽揉肚子的秦芳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小家伙给惦记上了,在她心里,北辰羽就像弟弟一样,看到他过的凄惨她会心疼,心疼到想都没想就留在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大内。
只是多年以后,被某人吃的死死的她还是会忍不住想,若她没有因为心软而留下来,是不是就没有后来那么多的欢乐悲喜?
秦芳完全想不到以后的事情,现在她很尽心的给某人按摩着肚子,大约半个小时之后,北辰羽的肚子里传出咕噜噜的声响。秦芳还没有来得及把手拿开,就看见北辰羽憋红了一张笑脸,紧接着,“咚,噗——”两声巨响之后,屋子里开始弥漫一股酸臭之气——北辰羽放屁了!
秦芳嘴角抽抽,眼珠一转,就看到北辰羽悲愤羞愧的闭着眼,两手攥的紧紧的。
哎,小屁孩真别扭,不就是放个屁嘛,有啥可害羞的?
秦芳在心里嘀咕着,面上却一片平和。
“肠道内的气体排出体外,你的肚子应该不会再疼了。起来绕着院子走几圈,然后再上几次茅厕,估计就没事了!”
北辰羽听得秦芳语气正常,没有因为他失仪而斥责,这才睁开了眼。
“我去上茅房!”
丢下这句话,北辰羽踩着鞋子就奔出了屋,留下哭笑不得的秦芳。
时间过的飞快,秦芳陪着北辰羽已经在院子里住了十天,这十天来她除了照顾北辰羽,闲暇时间就翻出院墙在皇宫里“熟悉环境”,然后回来时顺手拿回来一些书啊、笔啊、吃的、喝的什么的。
北辰羽年纪小小就没了娘,失宠之后就没有机会进太学学习,他见秦芳看书看的津津有味,犹豫好久后终于开口,请秦芳教他读书识字。
面对他别扭的小脸,秦芳笑的很开心。
“你是皇子,本就该做学问,要知道只有知识才能让你明是非,辨善恶,与人斗智斗勇。姐姐虽然能救你一时,却不能跟着你一辈子,所以你必须有自保的能力,而这能力,则要靠学习才能获得!”
“你为什么不能跟着我一辈子?”
秦芳说的话北辰羽最在意的就是这一句,“如果你要离开我,那我就不让你教了,我宁愿自己什么都不会!”
小屁孩抿着唇,黑漆漆的眼珠紧紧盯着秦芳的脸,他想说“我喜欢你,请你不要走”,可是他又不敢,因为他现在一无所有,他不确定这样的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她不走。皇宫中的人最是踩低爬高,人往高处走,她要是离开自己也无可厚非,不是吗?
秦芳知道北辰羽在闹脾气,貌似闹脾气的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她笑笑,揉着他柔软的、稍显发黄的长发,“只要阿羽听姐姐的话,姐姐就答应你不走!”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北辰羽终于笑了,虽然他的脸笑起来有些恐怖,但是秦芳依然看的欣喜无比——相处十几日下来,这是他第一次露出小脸,真是难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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