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如海一步跨出桌案,抱起了离若,欣喜道:“若儿!”离若这一离开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怕再也见不到他的宝贝女儿,这可是静修的骨血啊。
离若摩挲着冯如海的胡茬,轻声道:“爹爹,胡子该刮了!”
冯如海眼睛一酸,道:“好,好,该刮了,就等我的若儿回来刮!”
离若想起自己的山洞内听到的谈话,忙挣月兑着下来,异常严肃的对冯如海说,“爹爹,北燕人志在于你!”
“什么?”原鹏飞和程天云二人异口同声道。
除了安陵静修,离若将自己所见一一陈述,冯如海却淡然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原鹏飞一拍桌子,怒道:“老子带人踹了他们的老窝!”说着就要出门。
离若冷声阻止,“将军以为他们现在还在那里等您的十万大军去抓他吗?”这个原鹏飞,什么时候能动一动脑子,自己逃走,就意味着他们已经暴露了,难道还在那里傻等着吗?
“这¬;——”原鹏飞窝了一口气,就是怪自己太笨。
冯如海看着原鹏飞尴尬的神色,说道:“有什么事到明天再说,你们也下去休息吧!”
二人离开后,离若也尾随离开,刚要踏出门,可是又压不住心中的疑问,突然转过身来,轻声问道:“爹爹,娘亲,是怎么死的?”
冯如海一愣,这丫头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怎么突然问起你娘了?”
离若笑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她了!”
冯如海走到离若身边,牵起她的手出了帐篷,营帐外雨已渐渐弱了,似有似无的落在她的发梢上,一阵冷风吹过,混和着泥土味道的空气格外清新。
冯如海似看着不远处的值营的将士,又似看着远方,声音悲凄而幽远的,“她,死在一场大火中。”
“那您看到她的尸身了吗?”离若知道再让父亲回忆一遍爱人的死亡是多么残忍的事,但是,她必须要知道洛逸的话是否是真的。
冯如海轻声回道:“已经烧焦,面目全非”
那就是冯海并不知道烧焦的尸体是否是安陵静修本人的,古代没有DNA鉴定,因此,她并不能肯定安陵静修的死,也许洛逸所说确是实情,他见过安陵静修,这样一来,洛逸会如何对付父亲呢?离若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清晨第一缕阳光悄悄溜进了小小的营帐,照在挂着白色帷幔的小床上。昨晚折腾的太久,离若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她现在只想一动不动的躺着,唉,这具身体还是太弱,她必须把她锻炼的更强壮一些。
“啾啾,唧唧……”各种鸟儿的叫声像奏响着的和谐曲,在这寂静的清晨显得格外的静谧与清幽。凤鸣山真是山如其名,百鸟争相歌唱,离若闭上眼睛享受这难得的一个清晨。
“小姐,小姐,您在吗?”焦躁急切的声音拉回了离若的思绪,她一个咕噜翻起身,匕首随手一握,拉起外衣,迅速利落的下床,贴进帐帘,问道:“是谁?”
“我是原鹏飞,小姐,大事不好了!”
原将军?离若心里疑惑,大清早,他来做什么?
“原将军,怎么了?”她将匕首塞进靴子,掀开帐帘问道。
原鹏飞满头大汗,紧张的口齿不清,咽了口唾沫才道:“小姐,大事不好了,将军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离若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原将军,您慢慢说!”
“今天早晨斥候来报,有一小伙黑衣人在这附近出没,还袭击了我们的粮草营,幸好我们按照您的部署加大了守卫,这才没有造成损失。后来我就去找将军,奇怪的是将军却不在帐中,我以为他去巡营了,可是都将士们都说早晨就没有见到将军,我就一直等,可是将军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黑衣人?莫非是洛逸的手下?
离若猛然想起洛逸的话来,不仅后悔自己粗心大意,昨晚洛逸已经明确告诉自己他的目标是冯如海,如今还出了事,不行,要是父亲出了什么差池,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于是对原鹏飞说:“原将军,你在军营等消息,我去找找——”
“哎——小——”
原鹏飞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了,离若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帐,洛逸,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让你好过。
进入凤鸣山中,扑面而来的土壤和树叶的味道,夹杂着雨水的清新和凉意向离若袭来,此刻她并无心欣赏凤鸣山的雨后春色,对亲人的担忧和牵挂扰乱了她清晰的判断,在山中已经转了一个时辰了,可是仍然在原地徘徊,她竟然忘记了去山洞的路。
她有些懊恼的揉了揉自己发胀的太阳穴,轻轻靠着一棵粗壮的树,闭上眼睛努力的让自己静下来,可是渐渐的,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异常的疲惫,身体似不受自己控制,软软的瘫倒在地,树林中风声,鸟鸣声,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哭泣声,逐渐的在她耳中放大,她想要站起身来,奈何自己像飘浮在空气中一样,无法触及地面,一切虚虚幻幻,这是怎么了?
“姐姐,我好热,好热,姐姐救我……”一个小女孩的哭泣声时远时近,空灵而幽远。
离若四处找寻,“你是谁,你在哪里?”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茫茫的白色,没有树林,没有山脉,没有人影。
“姐姐,你快救我啊,呜呜,我受不了了……”小女孩声音悲戚凄惨,听之为之动容,闻之为之落泪。
离若心像被狠狠的揪住,“你是谁啊,你在哪里?我看不到你,我怎么救你?”
小女孩哭泣声更加悲惨,叫声也变得撕心裂肺,“你占了我的身体,我现在日日被烈火焚烧,姐姐,求你把身体还给我,求你救我啊……”
离若大惊,“你,你是冯离若?”
小女孩哭声未断:“晓晓姐姐,我是离若,今天是我七岁的生日,我想爹爹,我想娘亲,求你了,你快把身体给我——”
冯离若已经七岁了?!
“可是,我怎么才能给你呢?”晓晓心急如焚,她并非故意占她的身体,也并不知道怎么才能把身体还给她,难道她来大齐的每一天,小离若都在忍受着烈火的焚烧吗?不,这不是她愿意的,她宁愿受焚的是自己。
“小离若,我很想把身体还给你,可是,你要我怎么做呢?”晓晓柔声安慰。
“我要你去死——!去死——哈哈哈……”哭声突然一变,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声顿时湮没了离若,这哪里再是小女孩的声音,它苍老,诡异而疯狂。
天空骤然变得黑暗,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一种令人窒息的死亡的味道缠绕着她,她双手未缚却一动不能动,双腿如注满了铅,她被定格在了那一刹那。
她突然感到全身冰冷,如同置身于千万年冰封的雪山之颠,寒风刺骨,牙关不停的打颤,她抱着自己的肩膀,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渐渐的,她的眼前开始模糊,她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爸爸妈妈的呼唤自天际传来。明明,她已经来到大齐,明明,她是去了凤鸣山,可是,为什么她看到了妈妈的泪水和爸爸的白发?
对,这是梦。
此刻她记起自己受过的反催眠训练,她拼命让自己回到现实,可是似有一种力量控制着她,让她无法正视,渐渐的,她不能呼吸,没了气力,眼皮也似千斤重,哥哥,这下我真的要去见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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