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殇尽雪色倾 第七章 宫中生活

作者 : 飘灵天际

“明天开始,我会到宫里去住一段时间。\\\超速首发\\www.neiyu.com你就别再来了。”照例是个静谧无人的寂夜,萧雪色倚在窗口对着月亮发了会儿呆,然后,突然这么说道。

“……那我就到宫里去找你。”君风流一撇唇,满不在乎道。没什么地方是他进不去的。

不是吧,“别给我惹麻烦,好么?”萧雪色转过头去看他,唇边挂着柔软的微笑,“反正也不会待很久的,等我回来以后,你还是可以来,如果……你还觉得我有趣的话。”说完,她不再看他,继续抬头看月亮。

银色的月光透明而朦胧,掠过窗外的树枝,披泄在她身上,如同轻盈的薄纱,泛着梦幻的光晕。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她的唇,被勾勒出分外姣好的曲线,仿佛是要融化在那皎洁的月色里。

君风流静静地站在一片阴影里,望着她,眸中流露出几分迷离与眩惑。

他看不透她,在和她相处的这半个多月里,他时时刻刻都在观察,却毫无所获。这场由他发起的游戏,似乎陷入了前途未卜的僵局。

他一向喜欢女人,尤其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她们就像含苞待放的花朵,沾着羞涩的露水,散发清新诱人的芳香。他喜欢她们为了他而盛放的模样,那一霎那的美丽叫人心醉,而霎那过后,他就会立刻失去兴趣。花朵是要哭泣也好,凋零也好,枯萎也好,与他无关,他也懒得理会。

多情,实则无情。爱花,却不惜花。这就是他,君风流。

然而,眼前这个女子,他找不到让她开放的方法。她不拒绝他的接近,甚至是把他当成了能够自在相处的朋友,可也……仅此而已。他能够想象,今日一别后,她不会想念,不会伤心,不会哀怨,她会把他抛诸脑后,如果他从此再不出现,她就会彻底地忘记他。

这种认知,让他很不是滋味儿。

呵,也许,像他这样的公子,偶尔也需要面对挑战?

这样想着,他的唇边绽开一抹惑人的微笑。

“我等你。”他说。

会找到的,让这朵奇妙的花为他开放的方式,会找到的。他,非常喜欢挑战。

……

次日一早,萧莲漪身穿母亲贺兰瑶为她精心定制的华美嫁衣,登上了东宫派来迎接的辇车。与右相府摆出的隆重排场相比,宫里的迎亲队伍显得相当寒酸,比之选妃宴那天,只多出两前两后四名侍卫,以及两名宫女,充分展现了某人冷淡敷衍的恶劣态度。贺兰瑶几乎气得当场厥过去,萧梓风也一脸铁青。

是的,他们无疑会成为全京城贵族口耳相传的笑话。

“这人做事……真绝。”送走了萧莲漪,萧雪色一边小声咕哝一边钻进了萧皇后派来接她的马车。

“雪儿,记得多去陪陪你姐姐。”贺兰瑶走到车边,语气生硬地对她吩咐。

“我会的,娘。”她轻声回答。

伴随着车轴的转动,她不自禁地打了个哈欠,皇宫啊皇宫,一个无聊又……险恶的地方。

……

萧皇后并没有让萧雪色住在昭阳殿里,而是特别拨了靠近御花园的泠水阁让她住。泠水阁并不大,由一间稍大的正厅和一间稍小的卧房构成,她很喜欢正厅里的布置,典雅秀丽,又不失华贵,还四面通风,悬挂着的水蓝色轻纱随风摇曳,带来舒爽沁凉的感觉。整座泠水阁都是建在一座巍峨的石头假山上,站在正厅外的宽大露台上向远处望,视野开阔。瀑布水从假山顶上向下垂挂,流淌得并不激烈,犹如一道透明的水帘,声音叮咚悦耳,在夜里听,更是空灵沉静。

据说,这座泠水阁历史久远,是前朝宣帝在位时专为自己最宠爱的泠水公主所建,这位泠水公主的夫婿便是本朝太祖皇帝,后来太祖皇帝起兵反叛,逼死末帝而自立,泠水公主也在这场喋血宫变中失去了踪迹,有传闻说她神伤心碎自尽而亡,有传闻说她在忠于皇室的宫人的帮助下远渡苍茫海逃亡到了遥远的不知名国家,总之,这位公主的生死从此成谜,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成了名副其实的传说人物。

太祖皇帝称帝登基之后,追封泠水公主为昭烈皇后,这也是他有生之年唯一册封的一位皇后。此外,他又命工匠重新修缮了泠水阁,无数个夜晚,他总是独自坐在漆黑一片的阁中,似乎在怀念什么,又似乎在哀悼什么。

纵然是锦绣江山在手握,天下万民皆匍匐。却只得,红颜凋零去,寂夜凄凉独坐。又如何?

太祖皇帝薨逝后,泠水阁也自此尘封,从此无人踏足半步。直到三百年后的现在,萧皇后再度下旨,重新启开了泠水阁的门扉。

大凡有悠久历史的建筑,总会带些神秘色彩,当然,更少不了诡异离奇的传说。

“喂,你知道不知道泠水阁……闹鬼的事儿啊?”

“哇,你、你可别吓我!”

“是真的!我也是听年长的老宫女说的,说是前朝公主的冤魂会出来吃人。”

“呃,三百年都过去了,她……还在?”

“哎,就是这样才更可怕!听说啊,她是被太祖皇帝亲手杀死的,杀死之后就埋在这泠水阁的假山石下面,她的怨气也因此聚结不散,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飘出来作怪,所以泠水阁才一直被封闭着没人住啊。”

“呃?那、那皇后怎么敢让她侄女住到里面去啊?难道她不知道……?”

“嗐,谁知道?皇后娘娘性子古怪得很,宫里人谁不清楚?”

“……被、被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头毛毛的。”

“呵呵,说不定啊,你坐着的这块石头下面就埋着冤魂公主的尸——体——”

“啊呀!你吓死我了!真是……”年轻的小宫女尖叫着跳起来,一蹦三尺高。

“嘘!小点声,你想让里面那位听见呀?”年长一点的宫女连忙捂住她的嘴,小声呵斥。

小宫女吓得赶紧摇头,随后两人蹑手蹑脚地跑开了。

在屋里一直安静听着她们说话的萧雪色轻声笑了起来。

三百岁高寿的冤魂公主?呵,相比之下,她可是在地府待了将近一千年的老鬼呢。谁更可怕?

撇开鬼怪传说不谈,她在这儿过得很是惬意自在,到目前为止,她觉得宫中生活也不算太坏。除了每天早晨和傍晚都要去昭阳殿待上大约一个时辰之外,她的其余时间都是自由的,可以任意支配,或者看书,或者发呆,或者散步,高兴的时候也可以画画、写字、吹笛,比在家时还要逍遥。

“雪色,在宫里住得可还习惯?”萧寒月经常这么问她。

“嗯,很好。有劳姑姑挂心了。”她总是点头,乖巧地回答。

她的皇后姑姑对她简直好得出奇,不仅细致地照拂她的饮食起居,对她的那些不太合乎礼仪规范的行为也很纵容。

“这是应该的,我本就应该好好地照顾你。”萧寒月这么告诉她,神情慈蔼又似乎暗含着某种隐晦不明的深意,她猜不透那究竟是什么。

不过,能得到萧寒月的喜爱也并非坏事。因为这样一来,她就可以按照自己期望的那样,无拘无束地随性生活了,没什么不好。

“雪色。……雪色?”俊秀腼腆的少年公子从敞开着的门口缓步走进室内,就看见萧雪色正趴在竹榻上闭目养神,一只手搁在脑袋底下,另一只手垂落,几乎碰到地面。

唉,她怎么老是在睡觉呢?少年眼中流露几许无奈,见惯了那些规行矩步的贵族千金,她,还真是个异类。

“哦,是苏朗啊。”听见响动,萧雪色慢吞吞地爬起来,跪坐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用手捋了捋有点散乱的发丝,笑着说道,“我要的书带来了吗?”

苏朗是贺兰漠尘的伴读,时常出入东宫。有一回,她去看望萧莲漪,出来的时候碰巧在宫门口遇到他。自那之后,也时不时地会见到,见着见着,聊着聊着,就熟识了起来,成了朋友。借着他能自由出入文渊阁的便利,萧雪色时常让他带点外面没有的珍贵书籍过来给她看。

苏朗把手里捧着的木匣子递过去,萧雪色接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谢啦。”打开一看,嗯,李希的《龙腾游记》和《库尔克杂闻》,刘一放的《神鬼志异》,孟思然的《野史笑谈》,应该会很有趣吧?她一面翻一面想。

苏朗默默地在她身边坐下。换做以前,或者换做是别的女子,因循守礼的他是决计不敢这样的。

“所谓礼仪这种东西呢,只不过是用来装样子给不熟悉的外人看的。既然我们是朋友了,还讲究这些要干嘛?”萧雪色曾经这样告诉他。

潜移默化之下,他也渐渐变得随意起来,当然,仅限于在她面前。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觉得萧雪色和太子殿下其实很有些相似,对于礼仪传统之类的东西,都抱持着不屑和嘲笑的态度,只不过太子殿下的锋芒太过锐利,而她,则是温和地游离于外。

想到太子殿下,苏朗的喉咙紧了紧,那真是个可怕的人,如果可以,他一定逃得远远的。

“喂,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把书放回匣子里,萧雪色刚侧过头来看他,就看见他脸涨得通红还满头是汗。

“没、没什么……”那种事情,叫他如何启齿?苏朗硬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萧雪色仔细地端详了他一会儿,随即恍然大悟道,“莫非是太子殿下对你……”干了些啥?可怜的小绵羊。

苏朗身子一僵,她能不能别这么敏锐?

“别难过啊,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萧雪色大力地拍了拍苏朗僵直的背脊,安慰道,“不就是被男人压了嘛,找个机会压回去就是了。”断袖太子被压的场景,想想就觉得美妙。

闻言,苏朗差点绝倒。

“那、那、那个,我、我……逃、逃走了。”他结结巴巴地解释,“殿下只是、只是……模、模了……呃……”天可怜见,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眼见他满脸窘迫的样子,萧雪色爆出一阵大笑。

“苏朗,你这个样子可不行哦。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被压倒,因为你看起来真的是太……受了。

苏朗双肩垮下,叫他怎么躲?身为太子伴读,简直躲无可躲。

“朗哥哥!”

伴随着清亮柔腻的声音,娇娜美丽的女子直直地闯进来,身后还跟着两列共八名宫女,外面还乌泱泱地站了一大片,排场惊人。但见她浓浓的眉毛,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饱满莹润的嘴唇撅得老高,美好的身形曲线包裹在粉色的云纹宫装里,神情间,满是不可一世的骄傲。

麻烦来了,萧雪色暗自翻了个白眼。

“雪色见过宝华公主。”她站起来,屈膝,行礼。

贺兰樱高昂着线条优美的下巴,鼻孔朝天,把萧雪色彻彻底底地无视过去。她一把拽住苏朗的袖子,双眸脉脉含情,娇声嚷道,“朗哥哥,你怎么那么久没去看樱儿啊?樱儿好想你哦。”

冷,很冷,非常冷。萧雪色打了个哆嗦,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立起来了。

如果说这段时间以来的宫中生活有什么瑕疵的话,那只有眼前这位嗲死人不偿命的宝华公主贺兰樱了。

由于膝下单薄的缘故,成帝对这个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非常溺爱,因此养成了她目中无人嚣张跋扈自私自恋的糟糕性格,正是这种性格,使她的婚姻大事成了让贺兰淳木头疼得要命的烦恼。虽说能娶公主是件光耀门楣的事情,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人尽皆知的恶名,尚未娶亲的青年才俊贵族公子们就只想逃跑,同时祈祷霉运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贺兰樱要比贺兰漠尘大四岁,今年已经高龄二十四,六年前,她本有一次出嫁的机会。当时,镇远将军叶毅之子叶少华非常不幸地中了头彩,一次围猎中,贺兰樱见到了俊逸挺拔的他,立马情窦初开一见钟情,死缠着成帝赐婚。不料,叶少华竟然拒不领旨,留书一封后便远赴连阳,又好死不死赶上库尔克人率部来袭,连阳之役中,他死在了库尔克战神慕容恪手里。好好一个活蹦乱跳的新郎,转眼间就成了身首分离的尸体,可怜呐可怜。

据说,他留下的书信里,只写了六个字——

“娶公主,臣宁死。”

血淋淋的一语成谶。

从此之后,贺兰樱的扫把星形象深深地扎根在满朝文武的心里,符合她择偶要求的少年郎们争先恐后地成亲娶妻,一时间,媒婆乐歪了嘴,喜帖满天飞。

贺兰樱的终身大事,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而今,第二个倒霉蛋出现了,他就是……苏朗。

鉴于上一次的惨痛教训,这次,贺兰樱决定采取较为柔和的策略——不着急赐婚,先发动猛烈的爱情攻势。哼哼,凭她的容貌,凭她的身份,凭她的浓浓爱意,抓住苏朗完全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她如此坚信着。

唉,早知道如此,萧雪色发誓,她绝对绝对会离苏朗远远的,她对成为公主殿下的假想情敌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也不知道这苏朗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大魅力,太子殿下心心念念要压倒他,宝华公主一门心思要嫁给他,真是奇哉怪也。

“回、回公主,臣、臣,呃,臣……”臣了半天也臣不出个所以然来,苏朗祈求的目光飘到萧雪色身上。

帮帮我!

顺着他的视线,贺兰樱凶狠的目光也跟了过来,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

你敢跟我抢男人!她眼中清楚无比地写着这几个字。

嗯,一边是朋友,一边是无意去招惹的麻烦,怎么办呢?萧雪色仔细地想了想,很快做出了决定。

“回公主的话,苏朗刚才还说等会儿要去看您呢,没想到您竟然先一步找到了他。呵呵,你们还真是有缘呢。”她笑容可掬地说道。

“是真的吗?”贺兰樱脸上立马阴转晴,故作娇羞状问道。

“当然是真的,他只是不好意思罢了。”她继续笑容可掬。

“那还等什么?朗哥哥,这就到我那儿去坐坐吧,我有好多话想告诉你呢。”

萧……雪……色!被贺兰樱拖着走的苏朗心底哀号。

对不起了哦,苏朗。萧雪色眉毛一挑,无谓地耸了耸肩。

所谓朋友义气这种东西,她是没有的。

还有啊,苏朗,你不能总是寄希望于有人来帮你,如果你继续这么怯懦下去,那就只能任由别人来摆布你的命运。

送走了苏朗和贺兰樱,萧雪色悠哉游哉地从苏朗给她的木匣子里抽出一本《库尔克杂闻》,饶有兴致地读了起来。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位于神渊大陆极北严寒之地的沃尔图斯山上住着一位仙人,后来,这位仙人顺着缇菈河往下游走,缇菈河在玛塔山下与自西向东流淌的巴勒穆河相汇,有位骑着赤色神驹的神女也顺巴勒穆河而来,两河交汇,仙人和神女也相遇了。于是,他们结为夫妇并且生下了八个儿子,形成库尔克八部。这便是关于库尔克族人诞生的神话由来。

库尔克族是个彪悍自由的游牧民族,好争斗,喜杀戮,骨子里透着浓浓的原始野性。每年六月举行的奇尔萨鲁节是库尔克族人最大最热烈的狂欢日,奇尔萨鲁在库尔克语里意为战神,奇尔萨鲁节顾名思义,就是族中勇士们为了争夺战神称号进行大比武的节日。

草原,勇士,狂欢的节日,这一切,使萧雪色的心里涌起一种莫名亲切的怀念感。

“雪色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她抬头向窗外望去,不知不觉间,落日已西沉,绯红的霞光照亮半边天空,如同绚烂的织锦。

“知道了。”唉,又得去例行公事了。

今天的昭阳殿,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热闹,贺兰漠尘也不知是哪一根筋不对,竟然偕同萧莲漪一起来陪萧寒月用晚膳,更诡异的是,贺兰清远也来了。原本只有她跟萧寒月两个人的餐桌上,一下子多出三个人来,真是好热闹。

“姑姑,雪色觉得有点不舒服,头好晕……”她用手轻抚额头,装出一副柔弱的样子,“姑姑能否容许雪色先行告退?”她实在待不下去了。

“不舒服?可要宣太医来瞧瞧?”萧寒月关切地问。

“不用,休息一下就会没事的。姑姑不用担心。”萧雪色有气无力地回以微笑。

“嗯,那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谢谢姑姑。那雪色这就告退了。”她迅速起身。

“雪色……”萧莲漪的脸上浮现出担忧的神情。

“姐姐放心,我没事的。”萧雪色走到萧莲漪身旁,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随后敷衍地对着贺兰漠尘和贺兰清远匆匆一礼,急不可待地离开了。

这三个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毫无旁观的兴趣。

你们慢慢地搅和去吧,姑娘她就不奉陪了。

呵,逃走了呢。贺兰漠尘眯了眯眼,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

以为避开他就可以置身事外?没这么简单哦。

……

最近,萧雪色时常会做这样的梦。在梦里,一片黑暗,一片虚无,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茫然,死寂。醒来以后,只觉得心里空空荡荡的,模模脸,竟是泪流满面。

真是的,每回都是半夜里醒过来,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萧雪色用冷水洗了把脸,甩去心里那种莫名难受的感觉。

呼,她长长地吁了口气,顿觉清醒不少。

今晚的月亮有些害羞,遮遮掩掩地躲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只露出小半个脑袋。子夜的风些许微凉,万籁俱寂,唯有瀑布流水潺潺作响,奏出空寂的美妙音律。

萧雪色披上一件薄薄的外衣,推开门,走了出去。踩着石阶一步步往下,两边都是黑魆魆的树影子在摇晃,沙沙低语,很有鬼怪故事的气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气氛太好产生的错觉,她似乎听见了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很轻,很飘渺的那种。

听说啊,她是被太祖皇帝亲手杀死的,杀死之后就埋在这泠水阁的假山石下面,她的怨气也因此聚结不散,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会飘出来作怪。

白天那个宫女的话,突然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呵,难不成真的有鬼?

她微微一笑,步子轻快地循着那哭声的方向走了过去。

奇形怪状的假山石上布满了黑漆漆的坑洞,流水织成的帘子在淡淡月光里变成闪耀的银色,石头围成的水潭边,蜷缩着一个白色的影子,缎子一样柔亮的长发披散在身上,仿若幻梦。听见脚步声,那影子猛地站起来,目光紧紧地盯住自阴影中走出的萧雪色。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一只是蓝色的,剔透如晶,深邃如海;一只是红色的,璀璨似日,炽烈似火,美丽得不可思议,让世间所有的宝石都黯然失色。

简直就是冰与火的极致,萧雪色心下惊叹。

“走开。”看着萧雪色震惊的表情,白色的影子说话了。

那声音,就像草叶上的露珠轻轻滚落,透明,清冷,带着些许遗世独立的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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