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殇尽雪色倾 第三十一章 惘然

作者 : 飘灵天际

今夜,是新月。``超速首发``

弯弯的月牙儿形销骨立,挂在寂静夜空,几缕血色薄雾缭绕飘浮,迷离而,诡异。

萧雪色站在船头,明显地觉察到夜风吹散的几丝异样气息,湖波摇荡,偶尔,溅起几朵绯红的水花,非常美丽,美丽得,如同人鲜活的魂魄。

“萧姑娘害怕么?”摇橹的无名忽而回头,笑着问她。

“怕呀。”萧雪色回以淡淡一笑,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

她有种预感,今夜,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

她害怕么?多少有点吧。

不过,更多的却是轻松和释然。

也许,今夜,一切都将真相大白。她已经厌倦了猜测和等待,无论结局如何,她都会义无反顾地去面对,解决。

她的人生才正要开始呐,怎么可以就这样莫名其妙地简单收场?呵,这么想着,萧雪色不禁扩大了唇边笑意,盈盈水瞳里,跳跃起几点星亮的光焰。

加油,萧雪色,加油。

白衣翩飞的女子立于摆荡的船头,双臂舒展开,仿佛天地在怀,宽大的衣袖在清冷晚风里飘扬,宛如轻盈起舞的纯白蝴蝶,漆黑如墨的长发纷飞柔和,在虚空中绵延开清渺的美丽画卷。

她的唇边,漾开一抹悠然浅笑,极浅,极淡,宛如飞鸟张开透明的羽翼翱然于广阔天际般,无法捕捉。

无名不觉呼吸为之一滞,心头,蔓延开一种奇异的感觉。

那一笑,恰似万千星辰的璀璨在一瞬间绽放,竟是,美到了极致。

让人无法控制地,生出想要掠夺的贪婪之心。

“彼佳人兮,如隔云水。

明眸流光,宛若星坠。

浅笑倾城,夺吾魄兮,失吾魂。

寤寐辗转,思之欲狂。

彼佳人兮,如隔云水。

吾欲得之,云水何阻?

……”

磁性宛转的歌声伴随着桨橹流水的声音,明灭于血色轻波间,脉脉缠绵,却又隐约,透出几分魔魅的妖邪霸气。

无名垂首,低低地吟唱,缎子一样的乌发披散,在他脸上投下晦暗莫测的阴影。

萧雪色回头看他,惊叹他的歌喉,竟是如此美妙,仿佛,有种勾魂摄魄的魔力。

孤塔中,这个男人一直陪伴着她。

和他相处,就如同是置身于一川柔和的迷离烟水。

她,终是看不透,这个总是嘴角噙笑的神秘男子。

感觉到她的视线,无名忽而抬头,灼灼目光直视她,竟是前所未有的炽热专注。

“呃,你歌唱得不错啊。”萧雪色微微一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的目光。

莫名的,她的心里,竟生出一丝微弱的……惧意。

无名的唇边,浮起一抹愉悦的笑意,眸光柔和,一如往常,仿佛刚才的炽热专注,只是幻觉。

他们都没有再说话,小船在血湖之上徐徐前行,风过耳际,吹散隐约的几声幽魂哀泣。

啪。

船身靠上岸边,发出低沉的闷响。

萧雪色轻巧地自船头一步跨到岸上,四周,一片死寂。

“萧姑娘请,敝教教主正在新月神殿恭候大驾。”无名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唇边浅笑,温柔而,淡漠。

萧雪色抬头眺望,新月幽光里,依稀可以看见山峦模糊的轮廓,高处,隐约有一处殿阁的样子,几点稀冷光亮从殿中透出,有些分外凄凉的孤独寥落。/

萧雪色深深地呼吸了几下。

呼,总算是要正面相见了么?

……

旷寂的平原上,浓烈的死亡气息,无声蔓延。

“呵,呵呵……”北堂天籁用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半边脸颊,遏制不住地大笑,“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你居然……恢复了?”女童女圭女圭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显得很是开心。

闻过忘情香的人,受到侵蚀的大脑,几乎是不可能再恢复神智的。

除非……,北堂天籁勾起唇角,露出诡异异常的纯真笑颜。

“北堂天籁,能把君某整得这么惨,算你厉害。”君风流挑唇冷笑,眉宇间,几分洒然正气,“我忍你很久了,今天,咱们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自从在冀临上官家中计被俘,这几个月来,他可说是掉入了前所未有的黑暗之中。

思及此,他不由感到一阵严重的自尊心挫败。

那种香味,他无法形容,闻到那种香味是种怎样的感觉。飘渺淡柔,无声无息地扩散蔓延,像是要渗透到他的心灵最深处。

他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是自己,仿佛灵魂同**被生生分离。

童年在天雅阁勤奋学武的时光,他不记得了。

接任天雅阁主那天的盛大场面,他不记得了。

处理阁中事务,调停江湖纷争的琐碎繁杂,他不记得了。

诗酒琴剑,美人在怀的逍遥自在,他不记得了。

过往种种,宛如被狂风席卷而去的雪片,以一种快得叫人恐惧的速度飞逝消失,而他,仿佛已然麻木,怔怔地站在原地,任由它们逝去,却不想挽留。

我为什么要怕?公子并没有恶意啊。她两手环在胸前,一派悠闲。

并非可怕。而是,你有几分真心呢?……根本没有吧?既然如此,那你凭什么希望我会像个天真的傻瓜一样盲目地把自己交给你?她的指尖轻轻描摹他漂亮的凤眼,笑颜淡然。

你这么生气干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她一脸疼得呲牙咧嘴的表情,小声嘀咕。

你不要这样。她轻声说,轻得,就像叹息,氤氲着化不开的淡淡伤感。

她死了,你就该忘记她才对,惦记一个死人又有什么用?你的人生还很长,终有一天,你会遇见比她更好的人,你会幸福。

是我把你变傻了吗?她一脸怔忡。

嗯,你要……保重。她撑着纸伞站在细雨中,温柔微笑。

喂,君风流。

她的一颦一笑,在渐渐褪淡,褪淡,褪淡。

喂,君风流。

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就快要听不见。

不要!

他不要忘,他怎么可以忘记她?!

喂,君风流。

她温柔喊他的模样,慢慢定格苍白,就快要消失。

他不要忘,他不要忘,他不要忘!

一种仿佛是要撕裂灵魂的痛苦牢牢地攫住了他,他发出崩溃一般的嘶吼,像是头困兽,这种痛苦,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不知该如何摆月兑。

然后,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麻木,没有了任何感觉。

而他的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包住了,锁住了,停留在虚空的某个角落,无助又绝望地看着那个麻木的自己。

他看见她了,她哭了,一滴泪无声地滑落,她竟然,为他哭了吗?他不禁有些欣喜,然而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巨大痛苦。

他眼睁睁地看着她,麻木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向未知的危险,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多想抱抱她,跟她说话,站在她身边保护她,然而,除了躁狂的嘶吼,痴呆的沉默,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什么都做不了。

终此一生,他都不会忘记这种痛苦。

他发誓,他要变强,变得更强,变成有资格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

思及此,君风流的身上,不由爆发出一种强烈到无可匹敌的意念,伴随着意念奔涌而出的澎湃内力在他周身上下,凝结成一层几近透明的膜,他的长发飞扬飘洒,凤目炯炯,迸射出惊人的光芒。

“……显影罡气?”荆如墨吃惊地低呼。

那是内家高手毕生修为的至高境界,内力这种东西,不像外在的招式,学好架子即可,内力的掌控是门高深的学问,掌控得当的话,就能成为杀人无形的利器,如果掌控不当,便可能反伤己身,修为大损。

内家高手他见过不少,可是,像君风流这样,能将体内真气外放,凝结成有形状态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哎呀呀,好可怕啊好可怕。”北堂天籁小手轻轻拍着自己的胸口,瘪瘪嘴,委屈道,“君风流,你怎么突然就恢复了呢?”她嘻嘻笑问。

君风流微微皱眉,自从闻过那种奇怪的香味以后,他的记忆就变得非常混乱,有很多事情他都记不得了,除了小雪的事,他并不在乎记不记得其他东西。

他只知道,当北堂天籁与夜寒星对峙的时候,他的意识就已然恢复,他不动声色,只等能够一击必中的机会。

似乎,他是忘记了些什么?是什么呢?

“没时间跟你废话。”君风流冷冷道,小雪还在等他。

北堂天籁偏着脑袋瞅他,良久,才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叹。

飞霜啊飞霜,本座给过你得到他的机会,可惜,你却自己放弃了吗?

“小霜子啊,本座说过要给你奖赏的,嗯,给你什么好呢?啊,你不是喜欢那个姓君的男人么?就把他赏给你好不好?”

冷艳的女子脸色有些苍白,悲喜莫明的怔忡表情。

就在那一刻,北堂天籁的心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有趣的念头。

“这两个锦囊里,一个装了尸舞莲的种子,一个装了尸舞莲的茎叶。”女童女圭女圭笑得天真无邪,随手将锦囊抛进飞霜怀中,“你,知道怎么用吧?”

闻言,飞霜的脸益发变得苍白,身子,微微颤抖,只轻轻地,点了点头。

南疆秘法,以尸舞莲的种子混合女子鲜血给她心爱的男人的服下,那个男人就会成为她的傀儡,一生一世都不会离开她。

而尸舞莲的茎叶,功效却恰恰相反。

尸舞莲的茎叶混合女子鲜血,连续喂食七七四十九日,可解忘情香。

不过,这有个前提。

喂食的对象必须是这名女子的心爱之人,但是,对方绝不能爱她,否则,便不能发生效力,而且,解毒之后,男子对于这名女子的记忆,会被完全消除。

非常,残酷。

他不爱你,你却要救他,然而,即便你救了他,他也不会再记得你。

一切,都只是惘然啊。

飞霜,替他解毒的这段日子里,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北堂天籁突然很想知道。

我给了你选择的机会,而你的选择,让我感到意外,却又似乎,并不是那么意外。

既然你如此选择,那本座就成全你好了。

“姓君的,我才不想跟你打呢。”女童女圭女圭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这个时候,漂亮姐姐应该已经被带去见教主了,你们去吧。”

呵,这个沉闷透顶的噬月教,就让它彻底地热闹一次吧。

“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君风流不解道,眼神充满防备。

“呵呵,跟你们在这里打个你死我活有什么意思?”北堂天籁两手一摊,满是血污的小脸上露出孩童般无辜的笑容,“这里真是太寂寞了呀,我只是喜欢热闹而已啊,嘻嘻。”

是的,她只是喜欢热闹而已。

所以,她和明澈一起定下这个计划,呵,很简单的计划。

她打开所有进入噬月教禁地的秘密入口,把那些江湖中人都放进来,然后呢,嗯,然后,她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咯。

呵呵,她喜欢活人,新鲜的活人,跟噬月教里的人完全不一样的活人,啊,说到底,她只是想要新玩具罢了。

教主,你要原谅天籁哦。

君风流欲待再问,却见夜寒星身形一展,径自越过北堂天籁身边,向新月神殿的方向掠去,思忖了一下,他也施展轻功,追上去。

荆如墨愣了愣,也赶忙加快脚步跟去。

寒星,果然,你是了解我的。北堂天籁露出一个灿烂,却又有些悲伤的笑容。

一身大红衣裙的女童女圭女圭坐在那儿,两条腿晃荡晃荡,一下一下,踢着底下的轿子,看上去,有些落寞。

一阵风吹过,疯长的蔓草左摇右摆地扭动身子,很像是人在扭腰跳舞,又仿佛是好多双手在挥动,被砍得七零八落的灰袍偶人们木然地站在原地,手没了,头没了,半个身子没了,像是被玩坏掉的玩具。

“寒……星……”女童女圭女圭小小的身子蜷缩成团,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哭了起来。

寒星,明澈说中了,我真的,舍不得杀你呢。

呵,所以,她才那么讨厌明澈嘛。

她越哭越伤心,越哭越大声,像是要把心里面所有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糯糯的哭音断断续续,在旷寂寒风中,破碎成呜咽。

“呜呜……不哭了,天籁,不哭。”不知过了多久,北堂天籁渐渐止住了哭声。

她一闪身,钻进轿子里,随即,又开始击鼓。

缺胳膊少腿残缺不全的偶人们慢吞吞地动了起来,听话地抬起轿子,那情状看起来,说不出的诡异骇人。

呵呵,她要去找别的玩具玩了。

至于教主那边,就交给明澈跟寒星吧。

天籁乖。

天籁有玩具,就不会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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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风啊,为了色色,你就继续爆SEED,争取变成超人哈

雪色:(招牌式淡然微笑)妈,我不是十全大补丸。

可你的确是男猪们奋发上进的动力啊^o^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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