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木紫景给我叫来!”
婢女应声而去,偌大一个乾坤殿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身影,他的影子被长明灯钉在墙壁上拉的很长,如此的夜晚,也便只有这个影子能够陪伴他。
手,渐渐抚上她用过的枕头、被子,手腕上那根鲜红的细线刺痛了他的双眼,突然,温夜玉发狠了伸手去死死拽住那根细线,仿佛不把他拽下来不罢休的样子,他的手指越用力,手腕上被红线勒出来的红痕便越明显,到了最后他徒劳松手,那根细线下面已经布满一圈带血的伤痕。
其实,只要他心念稍稍一动,血蚕红丝便可以轻易断开,只是他选择了一个让自己痛的方法。
又在乾坤殿里待了一会儿,温夜玉才缓缓迈步去了前殿,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两眼肿的跟核桃一样被按跪在大殿上。
温夜玉瞥了一眼,眸子里露出厌恶的神色。
“陆沉峤呢?”
一个侍卫忙禀报,“回禀王爷,陆将军带着子衿姑娘回房治伤去了,听说子衿姑娘被打了二十大板伤得极重!”
侍卫一五一十地禀告,温夜玉的表情更冷了几分,随后摆了摆手。
“景妃,本王平时对你如何?”
他坐在椅子上,身体半弯用一只手臂撑在膝盖上,整个人便有一种王者的不可侵犯。
被他问话的木紫景全身一哆嗦,战战兢兢地转过眼珠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爷平时对景儿很好,锦衣玉食,样样不少!”
温夜玉忽然拍了一下椅子旁边的扶手,发出一声巨响,“既然如此,你还是选择了背叛本王?景儿,你好大的胆子!”
在场的人都被他的一声怒吼给吓破了胆,木紫景更是缩回肩膀大气也不敢出,可半晌之后,她盯着温夜玉的脸忽然就笑了,笑得花枝乱颤,
“爷,是,您是给了我吃穿不愁的生活,可谓是要什么有什么,绫罗绸缎、胭脂粉黛,您从来没有短过景儿什么,可是爷……我想要得到您的宠爱,您却是吝啬地半分都不肯多给我啊!”
她说着说着忽然就哭起来趴在地上,两只手愤恨地绞在一起,仿佛在发泄多年以来受到冷落的恨。
温夜玉没做声,只是冷冷地看着曾经被自己宠爱过的女人,现在的温夜玉,似乎比以前更加地冷血。
哭着哭着木紫景又抬起头,“爷,我每夜每夜都盼着您能去我那,哪怕就是坐上一小会儿景儿也是满足的,可是您居然吝啬到连正眼瞧我都不肯……”
“爷,我是一个女人,绫罗绸缎对我来说固然重要,可是我更需要您的恩宠啊,每次看着您去别的房间,您知道我心里是什么感受么!”
“后来,府里来了一个念惊鸿,您更是无暇顾及我,一个念惊鸿就把您弄得团团转,几乎成了专宠!那我算什么?难道我就只能在这王府里孤独终老吗?”
温夜玉唇角抿成一条细线,目光落在旁处的茶壶上面,
“所以,你就选择了温昭翡?”
“是,他答应封我为后,与其在这王府中无望守候,不如为自己找一条后路!”
“难道宫中的生活就不孤单吗?温昭翡后宫女人数十个,你觉得你一个从王府里出去的女人能得到他的专宠么!”温夜玉此刻特别平静,仿佛在述说一件事不关已的事。
木紫景冷笑一声,“我是皇后,即便得不到专宠,我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何乐不为?”
“景儿……”温夜玉的眸中露出几许惋惜,眼眸里依稀有了她刚刚进府时候的样子,完全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儿,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难道权力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么。
“景儿,你原本有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你看看你现在,哪里还有一点以前的样子!”
木紫景瘫软在地上,眼睛痴痴地望着眼前的男人,她怎会不记得他曾将自己抱在怀中的情景,就像一块烙印一般刻在心里。
这时候,陆沉峤从外面走进来,满脸的疲惫,“爷,子衿救回来了,九死一生!”
温夜玉已然柔和了几分的双目因为陆沉峤的到来忽然凌厉万分,这凌厉的目光仿佛一片一片的刀子刮在木紫景身上,让她万劫不复。
“来人,剜去木紫景的双眼,废除其景王妃封号,暂去衣房洗衣!”
温夜玉转身,对于景妃的哭号他听而不闻,冷漠地如同对待一个陌生人一般。
这样的温夜玉让陆沉峤欣慰不少,至少他没有因为念惊鸿的离开而一蹶不振,反而恢复了往日的杀伐果决,甚至眉宇间更带着几分不曾有的狠绝。
“走,去看看子衿吧……”
跨出门槛,温夜玉的步子稍稍迟缓了一些,陆沉峤看出其中一二,便上前一步,
“爷,王妃那边伤势也不轻,要不先去揽月轩瞧瞧吧?”
思忖了片刻,温夜玉点点头,提步转身,没有一丝停留。
瞧着温夜玉的背影,陆沉峤微微叹息一声——这子衿怕是念惊鸿唯一牵挂的人了,见到子衿难免会响起念惊鸿,自己的爷怕是去面对这样的场景,怕
去想起那个离她而去的女人。
“沉峤!”
“是,爷!”
“上一次你不是查到玄水镇西边了么,继续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是!”
“宫里有什么动静?”
“没有动静,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是伺天司的人蠢蠢欲动,不满您杀了悲空!”
“很好,去将伺天司的人给我消灭干净,要秘密进行,另外给我留几个法力深厚的人带回王府!”
陆沉峤虽有疑惑,但也点头应允,温夜玉做事总有他的一番道理。
——
揽月轩内,慈瑶正一口一口地喂药给周舒姮。
温夜玉进来的时候,周舒姮刚好把喝进去的一口药汁尽数吐了出来。
见状,慈瑶赶忙放下碗用帕子给她的唇角擦干净,可药碗却被人抢先一步端起来。
“王爷吉祥!”
温夜玉摆摆手,亲自舀了一勺药汁出来,还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送到周舒姮嘴边。周舒姮就着温夜玉的手将药汁全都咽了下去,瞧着她痛苦的样子,温夜玉叹息一声,
“赶明儿,让太医们弄一副不苦的药给你!”
周舒姮已经泪眼朦胧,瞧着泪光中的温夜玉,狠狠点了点头。
这一夜,温夜玉陪着周舒姮,看着臂弯中的女人睡得正香,他合上衣服悄然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夜空很美,她见了一定会高兴……
不知不觉,他脑海里又浮现出了一张绝世倾城的娇颜,冲他微微一笑。
站在窗边上的温夜玉竟忽然兀自地笑起来,像个小孩子一般,星眸璀璨,仿佛那个女子就在他身边一般,直到一阵微风吹过,凉飕飕地风吹进了脖颈,吹醒了一个人夜半的梦境,他这才回到现实。
紫霄王府外,杀戮正在进行。
一夜之间,竟有七个人无缘无故死在自己家中,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宫中伺天司的人。于是人们开始人心惶惶,尤其是剩下的一些伺天司的人,终日惶惶地,每时每刻都担心自己是不是下一个要死于非命的人。
有人将此事禀告给了温昭翡,温昭翡下令所有伺天司的人晚上可以全部留在宫中过夜,本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一劫,可是第二天,就在皇宫之中,仍然是尸横满地,到处都是鲜红的血迹。
伺天司原本有几百号人,仅仅三天的时间就剩下不到十个人……
温昭翡用过很多法子,甚至专门派了金价铁卫去保护伺天司的人,可仍旧无济于事,第二天还是会有很多人莫名其妙地死去。
紫霄王府内,温夜玉把玩着手中的茶壶,若有所思,
“爷,剩下的八个伺天司的人推举了一个首席代替悲空,此人是悲空的徒弟法术不浅,要不要先将他灭了?”
温夜玉沉思片刻,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微笑,伸出食指左右摇摆,
“不,今晚将他弄到王府!”
“爷,这样的人很难驯服,是不是换一个人……”陆沉峤有所担心。
“越是难驯服的人本王就越要驯服!而且,我要让他潜入妖界……”温夜玉脸上的笑意更甚,可这笑意却无法到达他的眼底。
——
(谢谢天涯的长评,写得真好,喜欢,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