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见到了皇太后身边那年仅十五岁的年轻皇帝—安冷雪。他看得出来,安冷雪那眼神的深渊中,一样有着故事。
之后,皇太后派兵把归海紫凝一伙人团团包围,归海紫凝绝望地看着那恢复了冷酷面孔,不再微笑的他,再一次留下了眼泪,哭得可怖,令他反感。
“瞧瞧我的好儿子啊,是怎么对她亲娘的!”
“你不是我的娘。我的生母,是归海水凝。我的姓为安,名为连亚。”他神情冰冷的淡漠背后,是嗜血的恶魔。
安连亚的这句话,让归海紫凝彻底心灰意冷,更让一旁本应该名为‘连亚’的归海薄情对他感到深深地憎恨。
“你夺走了我的一切,我的身份,我的名字,还有我的刀!记住,若我不死,就会去找你寻命!”当时年小的归海薄情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拿出匕首,在人前自杀。
而玄弟,则被那个哭着的女人用长剑刺死。
“你别想救出你的玄弟!我不好过,也让你不好过!”归海紫凝留下这句话,紧接着,她被一个士兵用箭射中心脏,倒在不为所动的安连亚面前,再没有起来……
除了他,这里的人无一幸免。他,是个十足的罪人,十足的魔鬼。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深深地恨着他这个可恶的叛徒……是他的背叛,害死了这里全部的性命。
此后,他便离开了这充斥着黑暗的地方,名义上是皇太后所出的儿子,被封为淮王爷,居住于淮王府中。这便是他一直不能以‘本王’称他自己的原因,他觉得这个太过于尊贵的自称,本是不应该是属于他的。
不管过多久,他都忘不掉这段扰人的回忆,似乎这记忆,已在他的心中涂满了阴影,磨蚀不掉……
因为那曾经俊美不凡的少年,是在那里,背上了‘虚伪者,背叛者’的称呼。
从长久地沉思中回到现实,无奈地望着面前这个令他不知如何是好的女人,
“我……真的是拿你没有办法。”他曾经能够用伪装使那么多人丧失生命,冷静地用计谋使自己从黑暗之中走出来,获得了自由。但是对于白磬磬,他却是真的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王爷,原谅我的自私,我也有许多的顾虑,我想做个负责任的人。”白磬磬微微地摇摇头,抬头望着他,道。
“无妨,我等你。只要是这玉镯戴在你手上一天,我便等你一天。”第一次能够把话说的那么坚定,她把他内心的情愫都逼了出来,“只有你,我一生都不会负。即便是背上千古罪人的骂名,我都会一生一世对你不离不弃。”
“对我许下这么重要的诺言好吗?倘若是我辜负了王爷,该怎么办?”安连亚的那句话,在女人们听来,无疑是最珍贵的山盟海誓,白磬磬正是害怕辜负他,才显得忧心忡忡。她何尝不想与安连亚白头偕老,儿孙满堂?但是现下的情况根本不允许她这样做。她,是个不能牵扯感情的罪人。
“你不会辜负我的……”安连亚温柔的望着她,口语中充满了坚信不疑。
“希望如此。”白磬磬暗自想着什么,许久,才小声地回应一句。她,好像不能够因为爱情,而放弃她应该走上的路。对于这个敌国王爷的情义,除了歉意,她不知道还能表达些什么。
安连亚松开挡在门上的手,
“磬磬还是在这里休息吧,我自己去吃东西便好。”微笑着说完,他走过白磬磬,打开门走了出去。
在白磬磬转头望去的瞬间,那扇门,已经被牢牢地合上。
他,还是没有勉强她……
低下头,望着手上那晶莹的玉镯,她把身子向后仰去,抵在门上,暗自神伤……而她却不知道,隔着一扇门,安连亚亦然没有离去,同样是把背靠在门前,望着天空,那目光,带着淡淡地感伤……
两个人,靠着一样的门,各有所思。若是把那扇门去掉,便相当于背对着背,悲伤地仰望。若是能够把此景画在纸上,必定是一副唯美又忧伤的画卷,吸引着人们的眼球。
青蜓在不远处,望着微靠在门前的安连亚,不禁叹了口气,从未见过这么笨的一对恋人,明明相爱,却不明说出来,真是让旁观者着急。也罢,反正她来王府的目的又不是当红娘,犯不着替他们操心!他们两人感情不合,对于她来说,是个趁虚而入的好机会。
“王爷。”美目全是笑意,青蜓摆弄着腰肢,慢步向安连亚走去。她那舞骚弄姿的模样,十足的青楼女子样子。可她不知道,她这样的媚,只能增添安连亚对她的反感。
“青蜓姑娘,你有什么事么?”见她走来,安连亚触头的皱了皱眉,印象中,只有白磬磬始终对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其他的女人,便不会如此。
说心里话,若是白磬磬能够像别的女人那样缠在他身边,他想他是会高兴的。只有白磬磬不同,只有白磬磬是特殊的,因为她是真正走进他心里的女人。
“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见王爷靠在这里,很不愉快的样子,忍不住想来安慰一下罢了。”青蜓轻声一笑,道。
“我没有事,劳烦姑娘费心了。”语毕,安连亚便迈开大步,欲要离开。
谁知青蜓却挡在他的前面,眸中全是爱慕,
“还真是个专一的好男人,除了王妃谁都不理会。嗯,本姑娘看上了。”敢对着一个王爷如此大言不惭的女子,恐怕只有青蜓一人。
说着,青蜓竟伸出手臂勾上安连亚的脖子,微微地踮起脚尖,红唇便轻轻地附在了他的薄唇之上,她闭上眼眸,享受着这属于她一个人的吻。
透着薄窗,白磬磬一怔,忘记了呼吸,就愣在那里。她早已看到了眼前的这一切,忍住揪心的疼痛,对于那刺眼的画面视而不见,若是别的女子能够抢走他的心,其实也好……她就不用再这么犹豫不决了。
当然,看到这一幕的,并非只白磬磬一人,还有那虎视眈眈的高歆然,和在庭院中漫步的秦灵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