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酒酒抚着胸口,仍然有些怔愣,那么多过往汹涌而来。
还记得她学会写的第一个字,不是她自己的名字,而是“韩”字,她能够认识的字也很少,但是“韩钰”两个字终是能准确无误的叫出来……
世上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她这样宽慰着自己,似乎能够催眠,能够使自己平静,自己阴差阳错成了皇后,而韩钰,对她的心意未明,旁人插手更是不可能起到什么作用,这些都是命数。
不如就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
唐酒酒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释怀,只是觉得辜负了那些好时光她模模眼泪。
“我嫁到了京都,所以你更不必担心。”
“好好儿的跟韩钰过日子,让他快乐。”
唐酒酒抛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去,她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为韩钰流泪。
***
整个场面一直很僵,唐酒酒却完全放开了的大吃大喝。
山寨的风俗很特别,和山下的百姓是不一样的。入洞房的步骤一定是在第二天举行,而不是第一天晚上,第一天晚上,山寨的响马们聚在一起,在山下脚上几个姑娘来,汉子和女人们打情骂俏,嬉笑喝酒耻辱,好不自在,这是属于山上的日子。
现在,残月挂在天空上,月下,唐酒酒拉着卫昭躲在角落里,离他们坐的远远的,唐酒酒抱住自己的膝盖,卫昭坐在他身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以前我经常会偷偷的想,我嫁给韩钰的那一天会是什么样子的,结果我嫁给了你,他娶了别人。”唐酒酒认真的数着天上的星星,说。
卫昭沉默的听着,像是个倾听者。
“阿酒!!!叫你男人过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之后,那边的一个壮汉喊道,围着篝火,山下的妓-女们躲在壮汉们的怀里娇笑,声音银铃一样贯穿了整个夜空。
唐酒酒大喊:“你们要干什么?”
壮汉们爽朗的大笑:“难道你忘了我们山上的老规矩?进了新人,就一定要和我们比试一番的,不鄙视也行,就和……”
壮汉的表情立刻僵住,话也不说下去了,唐酒酒无辜的看着他:“就和新郎官比试,对吧?”
壮汉们点头,搂紧了自己怀里的女人。
“茂叔,赢家有什么好处啊?”唐酒酒笑着说,韩钰听到她说话,放下手中的酒盅,向她看去。原本温娴也是正在款待人,这下,也停下了手中的活计。
“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在乎的不是输赢。”茂叔状似不经意的说了一句,其中的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韩钰率先站起身,挑衅的看着卫昭。
“你,敢么?”
卫昭没有理他,仍旧坐在那里,对唐酒酒小声说着什么,唐酒酒笑得合不拢嘴。
韩钰更是窝火。
温娴从一旁款款的走来,已经换上一身素色的衣服,十分的乍眼。
“相公……”
“把我的九节鞭拿来!”韩钰沉声道,温娴欲言又止,可知道,这种时刻,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许自己的尊严受挫,她只能乖乖照着去做。
温娴取来了韩钰的长鞭,韩钰倨傲的看着卫昭。
“你选什么?”
卫昭站起身,朝着韩钰一步步走来,唐酒酒在他身后,第一次这样看着卫昭,卫昭是这么的令人安心。
“有弓么?”
卫昭微微转动头,看着温娴,温娴被卫昭的业内神看的心理突地一跳。
壮汉们沸腾了,一个用鞭,一个持弓,这回如何对决?
太新鲜了,简直是闻所未闻!
几百号汉子赤着上身,夹杂着彩衣的妓-女,一群人将卫昭和韩钰围在圈里,大家一起起哄。
韩钰站定,脚步微微向后侧了侧:“恭敬不如从命,那么就这么开始吧。”
相比于韩钰的急躁,卫昭更像是不许不换的水流,徐徐图之,潺潺而动。
韩钰飞身上前,率先开始攻,他右臂一起,九节鞭如一条长蛇,灵活的向卫昭的身上卷去!
“卫昭!”
唐酒酒不禁站起身,焦急的看着卫昭动也不动的身影。
卫昭是傻瓜吗!韩钰都已经打过来了!
之间卫昭身形微微一动,那条长鞭就这么避了过去,随即卫昭一个上格挡,韩钰九节鞭恰好未来得及收回去,鞭子被紧紧的缠在了卫昭的弓上。
“你!”韩钰瞪大了眼睛,咬牙切齿的看着卫昭,他用力的收紧手中的鞭子,可是鞭子生了根一样紧紧缠在弓上,动弹不得。
卫昭的眉目沉着的对韩钰说:“如何?”
韩钰恼羞成怒:“无耻!”
卫昭不怒反笑:“你正如你说,恭敬不如从命,我未主动,你一言不发直逼过来,敢问谁更无耻?”
唐酒酒终于松了一口气,被卫昭逗笑,“扑哧”一声笑出来。
不过,还是希望卫昭能够手下留情一些。
随即卫昭猛的一动,弓便卡在了韩钰的脖颈处,韩钰脸色涨得通红,旁边古道热肠的杆子们没什么避讳的大笑起来,在他们看来,卫昭这是羞辱了韩钰。
“阿酒一方,胜!”茂叔站起来,倒了一大碗酒,敬佩的看着卫昭,将另一碗酒递给他。
“勇士,喝!”
茂叔拍拍卫昭的肩膀,卫昭却淡淡的推开。
“我不会,失礼了。”
卫昭留给众人一个背影,走过去,牵住唐酒酒,夜色之下,身影温柔而沉默。
茂叔呆呆的看着唐酒酒与卫昭的背影,对唐孤孺啧啧称赞道:“老大,你看看你,究竟找了个什么样的女婿?”
一句话挑起唐孤孺心中所有的疑惑,这也是他一直想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