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武术并没有内外家之分,也没有长短打之别,几乎所有的拳术都要内外合一、刚柔并济,快慢皆宜。明劲、暗劲以及化劲则是武术的发力境界,明劲等于易筋,暗劲等于易骨,化劲等于洗髓,这三层境界,每个人的体会各有不同……”
柔和的嗓音淡淡地说着枯燥乏味的武术教学内容,屋内屋外一片静谧,就在此时,一声轰然巨响震撼了屋内所有人,他们立刻循声望去,接着起身朝发出砰然巨响的来处奔去。
他们太好奇了,在这间“藏”武馆内除了师父摔人以外从来不会有那么大的声响,怕吵的师父也规定不许发出噪音,是谁这么不怕死?
“放开朕!放开!放开──”
伴随震耳的咆哮声以及不时爆出的吼叫,更引起他们的好奇,“藏”武馆严令禁止大喊,除非被打得痛苦不堪;当然了,他们都是男人,宁愿痛死也绝不喊出声音。
“再抓着朕,就诛你们九族!还不快放手!来人!来人!”
又是声嘶力竭的吼声,紧接着是东西碰撞碎裂的声响,之后是急促的脚步声──
“拦住他!他拿走『日苍』,快追回来!”
男人一手摀着肚子的伤,一手挥着把剑想冲出这里。
他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霸业没完成,还有没踏过的国土,还有没有兵临过的城池,他不能死,他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绝不能死!绝不──
一定要活着,一定要……他绝对要攀上顶峰,他要成为永世不朽的帝王……
伤势加上汗水几乎湿了眼,他都快看不清楚眼前的路了,但他仍拖着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他要走出自己的一片天,不必靠任何人,只要靠自己就好,他……
“唔……嗯?!”
他眨眨眼,终于看清眼前挡住他的是名女子,穿着与刚刚那些企图抓住他的人同样怪异,她也想拦住他吗?!
凭她一名弱女子,又手无寸铁也想抓住他?!
真是不自量力!
男人提剑往前冲,杀意染红了他的眼,谁胆敢阻挡他,他定不饶!
眼看利剑就要穿透她,一股强大的力量及时拦住了他,接着有好几个人压住他,甚至抢走他手上的剑,最后他寡不敌众,被压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反抗。
“放开朕!谁敢拦住朕,朕就杀了他!放手!”他拚命挣扎,想要爬起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他绝不会束手就擒,他是一国之君!至高无上,谁都不许侵犯!
“朕?!他以为他在演戏吗?”小齐整个人坐在他胸口上,脸上笑得可乐,这种有趣的事不是天天上演,难得有人表演当然要配合演出。
“小齐,你快把他的肋骨坐断了!”阿朝摇摇头,他虽然跟出来看却没有加入战局。
“不然你来试试?他力气很大,我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拦住他!阿火,你也用点力!”小齐一面施力,也没忘记叫同伴多出点力,免得让这个不知打哪儿跑出来的神经病逃走。
始终作壁上观的阿朝看了几眼对方的穿着,不禁皱了眉头,“他身上的衣服质料上等,现在古装剧的剧组都这么有钱吗?”他抓住一片衣角仔细研究,“还绣上金线,真的很有钱呢,不知道这样一套衣服能卖多少?”
“阿朝,不要再研究无聊的东西,这家伙力气很大,快点过来帮忙!”
“阿火和三个师弟不是已经帮你了?”阿朝双手抱胸淡淡微笑,一副完全不关他事的清闲。
“你……”
小齐话还没说完,他的三个师弟突然弹飞出去,只剩下阿火和他各抓住那人的左右手,而且这神经病居然还有力量站起来,若不是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他还真想和这家伙一对一比试看看。
“放开──”
“放开他。”
冷泉般冰凉的声音滑过众人之间,所有人都看着说话的人──孟宸。
“老大?”阿火不确定地问。
孟宸冷眸一瞥,阿火与小齐同时放手,原本被他们抓住的男人立刻往前冲。
他看得出来那个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似乎是他想保护的人,如果他想逃就必须先抓住那个女人当人质。
他绝不死在──
好快!
他看不清对方出手的速度,不过一个回身,突然就感到脖子一痛,他立刻单膝跪地,还想反击时,第二掌随即劈下,他应声倒地,身上的血也染红了木地板。
“天啊!这家伙受伤了居然还这么有力气,真不简单!”小齐有些傻眼。
阿火摇摇头,“可惜空有一身蛮力。”
阿朝模了模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光凭力气就让你们五个人灰头土脸了,这家伙有意思。”
这时,孟宸身后的女子缓缓走上前,蹲下查看陌生男人的伤势。
“这人伤势不重,带去客房。”司徒日声音不轻不重却有威严,离“尸体”最近的阿火与小齐立刻照办,将这不知打哪冒出来的男人抬进屋里。
“其他人跟着孟宸进去练基本功。”
司徒日再次开口,众人立刻作鸟兽散,不敢迟疑,最后剩下孟宸。
“他来路不明,小心点。”
她点点头,走进武馆,孟宸看着她的背影,眼神一沉,转身离开。
阿火、小齐放下男人后,原本要陪着司徒日,不过看到她冷然的目光还是乖乖去练功,毕竟基本功还是比师父亲切一些。
司徒日先月兑去男人上身的衣物,时序已进入仲夏,没想到还有人能穿得住那么多层的衣服。她拿出急救箱,先清洁伤口后,再上药包扎。
一件又一件的衣服,她实在穿不回去,干脆仍到一边,只为他盖上凉被,遮掩他的春光。
男人luo体看多了,她早已能淡然处之,完全不受影响,不过这男人的体格非常好,目测身高应该超过一百八十五,因为他比孟宸高了一些,是个练武的好人才,她一面模他的手一面想着。
这时,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拿着烟斗走进来。
“哎呀呀,我说小日啊,这里怎么会有个古代男人呢?难不成是你的男朋友?”老人笑呵呵地问,完全无视孙女的冷眸。
“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来的,还穿着一身奇装异服……”
老人走到床边,“的确奇怪,怎么大白天居然跑出个古代人,难道我们附近有古装剧的片场吗?”
司徒日闻言挑高眉,瞥了眼丢在地上的衣服,问:“爷,刚才你在家吗?”
“不在,我去隔壁串门子了,刚回来。”
“有遇到我徒弟他们吗?”
“一个也没遇到,怎么了?”
她点了头,“既是如此,没人跟你说他穿古代服饰,此刻他身上又盖着被子,你怎么知道他是古代人?”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两三下就被拆穿,哎呀呀,真是失策失策!白发老人拍了拍不灵光的脑袋,呵呵地干笑。
“爷,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滔故作可怜,“小日,你这是在怀疑爷吗?”
若是有小偷跑进来,大伙还不会如此惊奇,不过这会儿跑出来的是个穿古代服装的男人,嘴里一直嚷着“朕”以及“诛九族”,如果不是真的神经病那就是入戏太深了,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要的是这男人是怎么进来的?
屋子内一票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虽不到防备森严,但若有陌生人想随意进入也非简单的事,她相信爷爷必定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爷,你要自己说还是……”
司徒滔一脸悲伤,“我真是太伤心了,孙女居然不相信我的人格,难道我会随便让个外人到家里作乱吗?我、我、我真是不想活了啊……”说完就往外头走,不过走到门口他又转过身,“小日,你不阻止我吗?”
司徒日面无表情看着他,凛冽的眼神就让司徒滔自己招了,“是啦是啦,人是我带进来的!”他在椅子上坐下,晃了晃手,一副“就是我,你又能拿我怎么办”的态度。
他根本不敌这个孙女的威严,唉,到底谁才是长辈啊?小时候那个可爱的娃儿长大后怎么会变得这么多呢?
果然是爷爷。得到答案后,司徒日便不再追问,摊在眼前的是另一个更棘手的问题,“他是谁?”
“这个嘛……”司徒滔尴尬地笑,还挠了挠布满皱纹的老脸,“这其实是有原因的,也说来话长,更是一言难尽,用说的也说不清啊!”两手一摊,事情推出去,完全不用负责。
“那爷要用写的吗?”司徒日正经八百,绝对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
司徒滔闻言一愣。
他很清楚孙女说一是一的个性,知道自己若坚持不说,肯定得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那就更折腾了,他还是挑简单的方式比较不会虐待这把老骨头。
“前几天我去逛街,看见一间古董店,就进去买了一样东西,然后……他就到我们家了。”简洁有力,清晰易懂。
司徒日压低了眉,看来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司徒滔会意,只好继续往下说:“卖我东西的女店长说,只要我诚心祈祷,那个东西就会完成我最大的心愿。”
司徒滔最大的心愿,街头到巷尾无人不知。
“爷,你几时也相信起那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她很清楚爷爷的心愿,只是每听一次心还是会痛一次,很可惜的是她只是司徒家的养女,也不是男人,不然就能让爷爷心满意足了。
“小日,心诚则灵啊。”
司徒日突然察觉不对,问:“你心诚则灵,所以召唤来这个陌生男人,你是打算让小艾嫁给他吗?爷,他究竟是谁?”
司徒滔摇头,“我诚心诚意许下心愿,三秒钟后他就出现在我面前、在我们家武馆了。”典型一问三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