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业已经回到代郡一月有余了,这一个月代郡城中到处都是悲泣声震天,几乎家家都在办丧事,代郡城外的青山中也新起了一座座衣冠冢。
埋葬了亲人的遗物后,活着的人也开始重新振作起来,因为每一个都知道塞外的异族不会给他们太多悲伤的时间,很快异族的大军就会越过长城大举入侵。
妻子送郎上入军营,父母含泪送儿上战场,代郡城中只要还活着,只要还能动的男丁几乎都被动员了。在异族烽火快要燃烧代郡的时候,一支两万人的军队自发地征集在一起,没有武器,他们就拿出祖辈保留的生锈兵器入伍;没有粮食,他们就从自己家里携带。因为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时刻,受不住代郡,不仅大汉会危及,就连他们背后的父母妻儿也将被异族掠夺屠戮!
李府,李氏宗族的议事大厅。
“唉!”看着眼前的家族中仅剩的二十三名成年男丁,李规不由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对着李业沉声道,“这次鲜卑人倾力来攻,阿业,你说说该怎么办!”
“没有其他办法!要么撤离代郡,要么死战!”李业摇下头,然后缓口气道,“这一次鲜卑的行动时是前所未有的,他们不仅是自己举族来犯,还联合了羌、乌丸、匈奴、扶余、高句丽等数十个异族部落,其中鲜卑出兵四十万、羌族二十万、匈奴十万、乌丸二十万、扶余五万、高句丽三万,其他异族合起来也有数万,总计出动可能来犯大汉的异族兵马将不下于百万,而且基本都是骑兵!”
嘶!
整个议事大厅倒吸一口冷气,百万骑兵,如果配合得当的话,绝对能覆灭大汉。要知道即使大汉全盛时期也不过是八十万左右的军队,其中还有九成以上的军队是步兵。而要对付百万骑兵,大汉至少要出动三百万的步兵才能堪堪打成平手,还要是异族骑兵是死磕着汉军不放的情况下。若是异族骑兵灵活作战,不与汉军正面敌对,即使三百万汉军也只能活活被累死!
看了一下众人的表情,李业又继续沉声的说道:“我们幽州将要面对的则是鲜卑、乌丸、扶余、高句丽、三韩等异族的兵锋,初步估计他们的联合军将不下于四十万!所以,大家准备死战吧!”
“现在代郡的军备准备的如何了?”李规询问道。
“能动的男丁都动员了,但也只有两万人!”李业继续低声道,“唉,现在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张奂被征召,并被任命为征北将军,接掌了幽、并、冀、青四州军事大权,而名将皇埔规则被任命为度辽将军,接掌了幽州军队。另外太尉段颎被任命为征西将军,雍、凉二州军政大权皆归其掌控。”
“唉!亡羊补牢而已!”李规呲鼻道。若是朝廷能早就将边关诸事托付与这三人,又何至于让异族做大至今。
“阿业!”看着默不作声的李业,李规又正色道,“这已经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了,你是族内最有作为的男丁,现在我提议由你做我们李家的新一代族长!”
李规话音刚落,出了李业,所有人都点下头,表示认可。
不说李业现在已经是先天高手,威望过人,单单是他们的性命都是李业救过来的,他们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呢?更何况现在已经是生死存亡之际,这群人中,除了李规和李业之外,就再无人适合这个位子了。
“不!”李业急忙拒接道。
“阿业啊!”见李业拒接,李规沉声道,“现在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候,你还年轻,可以带着族人走得更远,而我却老了,同一辈中我熟悉的面孔已经没有了,我现在只想追寻那些早已逝去的人的脚步慢慢踏出去!族长的责任我承受不了,也不想受其羁绊!”
看着李规和族人希冀的眼光,李业沉思片刻,便咬牙道,“好,我接受!”
呼!众人都吐了一口气。
“我现在要发布一条命令,不管你们怎么看,也不管后人怎么说,但我希望你们能接受!”李业上前道。
“嗯!说吧!”李规和众人点下头。
深吸一口气,李业缓缓道,“举族迁往南阳,将族中所有的孤儿寡母尽数迁往南阳,我们这二十多名男丁留下!以后将再也没有代郡李家了,只有一个普通的李家,家族的使命就由我们这一代人扛到最后,鲜血也将由我们这一代人来流尽!”
李业话音刚落,整个议事厅都变得异常安静!
无论是因为大逆不道,还是因为心存怜悯!这一决定都深深地震惊了大厅内的每一个人。
“我同意!”李规举手赞成道,“鲜血由我们这群成年男丁来流就够了,没必要拖累那些孤儿寡母!”
“同意!”
“同意”
是啊,鲜血由他们这群成年男丁来流就够了,没必要拖累那些孤儿寡母!作为父亲,作为长辈,他们每一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儿女及后辈们能平平安安的生活着,哪怕这次违背了家族的使命和荣耀也在所不惜!
见大家都同意了,李业又继续道:“南阳太守秦颉是老族长的至交好友,我们李家举族搬迁过去定会受到其照料。另外黄忠、李祥、李熙,族人们一路的安全就由你们三人负责!”
“什么!我拒接!”李祥和李熙听完便立刻回绝道,就连一旁的黄忠也是要了一下头。他们知道李业的好意,但却无法接受。身为战士的他们,是无法做到背着战友而独自苟活的!
李业脸色一沉,大喝道;“难道你们想让那群孤儿寡母独自上路吗?”
“我们族里的男孩又岂是别人能比的,即使是孤儿寡母,相信他们也能安全到达南阳!”李熙大声辩解道。
“那然后呢?”李业大声道:“你就让一群孤儿寡母独自地在南阳寻找活计!”
“我、我、我”李熙在一旁支支吾吾道。
“你和李祥平时最聪慧,而阿忠武力则是族中武力仅逊色与我的天才,估计很快就能突破到先天之境,成为族人之后的武力保障!所以你们三人必须好好地护送族人到南阳,然后好好的照顾他们,别回来了!放心,没人会嘲笑你们,你们不是懦夫,你们的责任比我们重!”李业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