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峰看来此刻西边即将落下的夕阳没有那种无限好的韵味反而有点日落西山大势已去吾命休矣的感觉,仅剩的那片稍微有点柔软的晚霞在他眼里更多的不是火红而是暗淡,大片大片的黯淡色彩在依依不舍的斜阳下看似留恋照耀着所谓的人间天堂却在卓峰俯瞰的地面投射出一块块形状各异的阴影。
直到那阴影席卷天地,夜幕降临,万家灯火。
卓峰一动未动看着这一切,然后点了这半个小时的第七根烟。
卓峰吸烟极慢却不是那种吞云吐雾细品闭眼享受型,他喜欢把每口烟都结结实实的吸进肺里,而这样需要费些力气,难免给人一种嗜烟如命的感觉,并且从他拿烟的手法中可以看出这个人并不是一个非富即贵的人,相反,很容易从细节中发现他其实就是一贫民。
可是贫民如卓峰此刻进行一场豪赌,尽管结局很有可能是百死无一生难度不下于火中取栗到最后十有**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有些东西可以后天培养,而智商这玩意不代表你上了北大清华就可以自称老子第一,就像卓峰的文化程度不高不代表人笨,那是先天条件不足,更何况十来年生活在社会的底层模滚打爬早就让他养成了一身刁钻古怪的生存之道,与之而来的就是异乎寻常的直觉,直觉这玩意当然不是死神来了这部电影里的主角Alax未卜先知那样恐怖惊悚,也不是那些围棋高手眼观六路步步设套。很大程度靠的是阅历以及本能感应。
接到那个陌生女子的电话后凭直觉卓峰知道黄虎可能已经死了,接下来估计会面对很多问题,捅了这么大篓子百死无一生,有没有哪怕千分之一万分之一活的希望?这是他现在想的问题。
有点未雨绸缪的卓峰没有得出想要的答案,直到最后出神的看着窗台一个残缺的花盆里的一株叫不出名的小花,还有旁边的几根杂草。
即使是最卑微的一颗小草也能分得苍天的露珠,同这颗随风而动可怜巴巴的小草旁边艳丽的花朵一样承受阳光的温暖和。
同样,它们都会经历寂寞的黑夜无情的风雨以及难以预测的劫数,只是……只是什么卓峰说不出来,最后却得出了一个人不如草的结论。
人之一世,草木一秋。
似乎有点想明白的卓峰似乎什么都没想明白,却再没有仔细往深里想,因为他的视线里出现了要等的人耳朵边想起了林宇的声音。
“峰哥,看样子就来了俩人,我要不要下去蹲会?”
“不用。”卓峰把烟头扔在地上,看着正站在下的一男一女。
“你在这盯着,我下去。”正准备拉门的卓峰想起什么回头,“阿凯呢?”
“下买烟去了。”林宇一笑。
卓峰嘴里笑骂了一声这小子,猜到常凯估计在下等着看白凌。
这时电话响了起来,卓峰接起说了句我马上下去就挂了电话,长吁口气,双手揉了揉太阳穴,抬步消失在阶梯拐角处。
林宇点着烟,看着卓峰的背影消失,倚在门口,静静地等待着什么,表情有些凝重。
来到下,常凯在门口跟门神一样静静的矗立在那里,花蝴蝶穿着一件紧身Cardanro休闲装,带着一副墨镜,看似恬静却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眼前的两个男人。
一头短发的常凯两眼透过两人看着那辆价值不菲的保时捷,表情沉静,安详,浑然没有面对劫持心上人此仇不共戴天的狂暴气息,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双拳微握,仿佛刀刻的脸上在宁小二拉开车门看到昏迷中的白凌时才露出一个笑容,依旧有些傻,多了几许开心。
深情只有留在心中这才安心放心。
悠悠醒转的白凌看到不远处的常凯,有些发愣,没有欢呼雀跃或者泪流满面。
“峰哥。”看着上前的卓峰,常凯轻喊。
卓峰回头一笑,对着常凯点了点头。
常凯沉默不语。
“你是?”卓峰再踏两步,在花蝴蝶两米外站定,目光在花蝴蝶的身上停留了一秒接着看了看宁小二没瞧出两个人什么来历,花蝴蝶盈盈一笑,摘掉了墨镜,媚眼如丝,深邃,明亮。
花蝴蝶没有答话。
卓峰的目光与花蝴蝶的眼一相触,心神一阵激荡,仿佛眼前看到的不是明亮异彩的眸子而是深不见底的一潭湖水,而后只觉得四周天翻地覆。陷入一片茫茫的黑暗中。不辩方向没有出路。
很奇异的感觉,卓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什么却什么也看不清,飘渺间,一个声音仿佛在自己的心底响起。
你为什么还要活着?
为什么,要活着?
卓峰陷入沉思中,抬眼再看身边的环境已经悄悄的发生了变化,身处断崖,四周是滚滚潮水,我为什么要活着?卓峰想起自己的过往,一种从未有过的死念不停的在脑海中盘旋着,卓峰抬步向崖边走去。
跳下去。心底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步,两步。
花蝴蝶的嘴角已经露出一丝微笑。
汗水从卓峰的额角顺着脸颊落下,空洞的眼神痴痴的看着花蝴蝶,蹒跚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