馆陶母子四人又在皇宫多住了几日,陪着太后闲话家常,然后又拿陈顶和刘彻说了几句玩笑话,说是当年金屋藏娇的情话,商量了一下成亲的事宜。
“哥哥还未娶亲,你急什么。”陈蹻总是能够在一瞬间破坏气氛。
太后笑道:“嫖儿,你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蹻蹻是想成家了,也怪哀家,改日哀家给你指个婚,定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女子。”
最后因为长幼有序的说法,决定先等两个哥哥大婚之后在准备陈顶和刘彻的婚事,等成年礼之后至少还需要两年的时间。
陈顶在御花园闲逛,虽是春天,可是花都还未开,冷冷的有些寒意,听得假山后面有孩童的嬉笑声,陈顶耳力好,听出是刘彻和刘陵的声音,便避开了那条路寻了一条冷清的路,兜兜转转的竟去了那日晚上到的清幽小院。
有一个侍女赶忙过来行礼道:“陈小姐吉祥,我是这清幽小院的宫女小童。”
那日过来,并没有见到什么人,怎么会出来一个宫女,陈顶心里防了一防,说道:“我不过是瞎转,这会能不能劳烦你带我出去。”
那宫女做了一个揖,恭敬地说道:“烦请小姐跟着奴婢走。”
陈顶无话跟在那侍女的身后。清幽小院荒废了很多年了,当年照顾薄皇后起居的也就只有两个宫女,按年岁这会也老了,而且陈顶听到的传闻是那两个宫女早就随着薄皇后的去世一起忠烈随主了。
有人跟踪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不是那日在清幽小院的事情他们也知道,哥哥护送董偃出宫呢,他们知不知道。
出了那清幽小院的范围,陈顶就让那宫女离开了,那宫女显然还是个菜鸟,虽是犹豫了一会,还是乖乖地离开了。
陈顶和陈须说了此事,陈须便宽慰陈顶说不必担心,跟踪他们的人是太子,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要这么做。
终于到了离别的时刻,陈顶来的时候空着两只手,不过是送了刘陵一个镯子而已,这回走的时候却是带了满满的一大箱,都是太后皇帝还有宫里的美人们赏赐的,看着两个哥哥不过是两个人都得了几个杯子而已,陈顶就得意的要命。
堂邑侯带着众人一起站在门口迎接,董偃扶着馆陶的手进屋,一瞬间天雷勾动地火,陈顶都觉得他们二人眼神交流火辣,倒是自己的阿爹好像完全没看见一样。
陈午道:“公主旅途辛苦了。”
馆陶回:“打理这个家,你辛苦了。”
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进府了,陈顶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夫妻情分,这就是为了政治结盟的夫妻情分,生疏至此。
陈顶看见了站在后面的行云,依旧如分离的那一日安静地站在一边,她见得行云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两个音节,不是说“小姐”。
不过这场严谨的回家仪式还是被人给破坏了,几个馆陶县的少年扬马而来,喊着陈蹻和陈须的名字,拉了他们的手坐上了马即刻转身离去了。
馆陶走在前面,就像没有看到这一场而已,对着陈午说道:“我记得前年是你四十的生辰,还请了馆陶的大户给你祝寿呢。”
陈午想了想,馆陶今年也有二十九了,是不是也要办一场生辰宴,想着若是此他就得操累死了,不过为了他们侯府的脸面受点累倒也没什么,问道:“公主缘何说起此事?”
馆陶笑了笑:“说来怕你不同意。”
陈午暗笑,倒还没有那件事他不同意馆陶就顾着他的想法不做了的,不过是友好的询问而已,便道:“公主只要吩咐就好。”
“下个月偃儿就要满二十的生日了,你帮我张罗张罗,就说你认偃而做了义弟,这样说起来也好听些。”
“是。”陈午说完就和馆陶分道扬镳了,他回他的院子,馆陶回她的小院。他早就已经不想再和馆陶说什么了。
当年她不过十三的年纪,而他只有二十六岁,早早成了堂邑侯的名号,却差不多是个没落的贵族,主上陈婴曾随着高祖打天下才得了世袭的封号,轮到他这辈的时候却已经没有多大的作为了,皇宫一道圣旨,将皇后之女,皇帝的长公主下嫁于他,他是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状况的,糊里糊涂成了亲。
他二十六岁,原本也是有相好的,碍于门第的观念一直没能给她一个名分,所以他也一直未娶,没想到倒是和这个小女圭女圭成了亲。
他那个相好,在他成亲那日跳河自尽了。知道这件事后他怕了,越发胆小了,觉得正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才害了他的相好。
那长公主生于皇宫,从小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这会嫁了这么个老头,却是父母之命,只能感叹自己的天作之合竟然是如此的模样,不过也想着要好好过日子的。
只是陈午越发胆小,越来越不合她的心意,生产的时候她哭得呼天喊地,而他只关心她生男生女。馆陶痛苦过,也挣扎过,最后终不过死心两个字。
女人,一旦死心,那就是什么也做得出来的,可是馆陶是个好女人,她没伤害过陈午,也没和他闹过,自己过自己的,名节那些原本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东西如今都成了粪土。
还好在馆陶,陈午和董偃三个人的故事里,没有一个人是伤心的。
陈顶看着阿爹阿娘分道扬镳,除了叹息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了。
到了自己的小院,和走的时候一样,陈顶自我反省了一下,笼统不过六七日的时间,能变化到哪里去。
舟车劳顿,马车上睡不着,回了自己我正好困了,就让行云打了睡来,擦了把脸往床上躺着,“你不来吗?”陈顶望着还在收拾的行云问道,“虽是春里了,这天还是很冷,你帮我暖暖被子吧。”
行云诺,关上了门也爬上了床。
“果然还是你抱着舒服,宫里的床又冷又硬。”陈顶甜甜的道了一句便抱着行云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