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春天已经接近尾声,陈蹻也出了自己的院子活蹦乱跳着,在府里到处走动,看谁不顺眼骂几句,又亲自指导工作,弄得府里人心惶惶的,可是对于那个女子陈须和陈蹻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她的来历,陈顶觉得他们是知道的,可是他们不告诉别人总归有他的道理。
行云煮了肉片给陈顶送来,这个时候陈顶在竹园里弹琴,倒不是附庸高雅,而是因为除了竹园里府里就没有几处安静的地方,她倒是宁愿陈蹻一直住在那春风得意楼里。经此一遭,堂邑侯陈午也觉得多年来颇对不起儿子的,每每见到陈蹻的满头白发便悲从中来,一直说他们没有出息,结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便逮着了空就去找陈蹻聊聊天,送些东西给他,可是陈蹻对此又觉得很烦,干脆就在府里到处乱走,陈午就跟在陈蹻后面到处乱走。
行云将碗放下,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鉴章,陈顶一看,正是当初自己送给行云的那个雪岭红梅。
陈顶拿起鉴章,看到已经经过处理了,原本光滑的底部被刻上了四个字。
“陈顶行云”
陈顶拿着鉴章,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行云道:“小姐既然送我了,就按我的意思来了。若是我不在小姐身边,小姐不能忘了我,所以把这个鉴章收好。”
“为什么把我的名字刻在前面?”
“因为小姐是我的天啊,自然是在前面。”
其实陈顶心里想骂一句本末倒置的,不过本末倒置的事情自己也见了不少,她想骂行云一句没志向,怎么就这点出息,可是她又觉得如果行云走了自己也会舍不得,人是矛盾的产物,陈顶就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陈顶将那么鉴章手下,放在自己的怀里,说道:“那我就收着了,可是你要去哪里。不对,除了这里,你还能去哪里,你不是说要我嫁给你的吗?”陈顶说着的时候语气重了一些,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也的确行云这些日子的举动是有些怪怪的,白天还好,不过也只是当着别人的面,晚上的时候像一条疯狗,她都开始怀疑到底谁是主人了。
可是现在回忆起来,为什么行云像一条疯狗的时候自己竟然还是开心的,果然自己也是疯狗了吧,真是难以想象,行云看上去这么温润的一个人,晚上像一条狗在自己身上爬来爬去的样子。
“我,要去为顶儿造一座金屋,不然顶儿嫁给我岂不是委屈了。”
其实陈顶想说,不委屈的,反正我有的是钱,我们两个人就算挥霍无度也会富足一生的,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
“好,我等你回来。”
因为阿娘说过,男人有雄心壮志的时候不能强留下来,爱他就应该让他飞得更远。不要像她一样,等了一辈子都没等到阿爹有雄心壮志的时候。
陈顶问了出来:“你要去哪里?”
“昨天去找少爷商量了,我准备去天山之巅,我虽然会功夫,可是会的全是乱七八糟的,并没有章法,我会医术,不过太偏了,只对毒理比较精通,我出生低微,玄机天尊的弟子是我所能争取到的最高的身份,我还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台。如果不能让顶儿幸福,便是罪过了,顶儿哭什么?”
哭了吗?陈顶拉过行云的手放在自己的嘴边亲吻着,果然发现行云手上有泪水,原来是自己的。
“你若是走了,我就又要一个人了,不过我等你,两年,两年之后如果你不回来,我连想要私奔的人都找不到,两年之后成人礼,我就不得不嫁给太子了。”
行云温柔地给她擦着眼泪,本来要走一条更加辛苦的路,不过思觉的信让他选了一条轻松一点的路,不得不说,这是好事。而且他和陈须一说,他们竟然也立刻同意了,其实那天他就感觉到了,若是自己不说,他们也会用主子的身份逼他去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希望,也不允许陈顶身边有他们不放心的因素存在,而他就是那个让他们不放心的因素。
“别哭,我会立刻回来的,天山不远,我想你就会回来看你。”
“你骗谁,这里到天山要一个月的路程呢,来回就是两个月,想念的代价也太劳累了。”
“顶儿一直听我弹琴,今日你弹一曲给我听听好不好,就当是赏我的。”
陈顶坐直身子,将手放在琴弦上,有风吹过竹园,扫着满树满树的叶子沙沙作响,现在听着有些像是哭泣声。
长相思长几个夜晚
长相思不如长相伴
若拥抱的时光太少太短青春多荒凉
长相思长不过天长
长相思太长心不安
怕就怕春光灿烂成遗憾意难忘
长相思长不过天长
长相思太长心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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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未完,陈顶觉得再不停下来眼睛都要哭瞎了,她不是在演戏给家里的人看,所以不需要哭得很大声,只是压着自己的声音,让泪水静静的流着,不过这样甚是伤眼睛,既如此陈顶就不准备再弹了,放下手问道:“没分开就想你了,什么时候走?”
“后天早上就走,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走了以后不准哭了,你也知道你自己真哭起来是没完没了的,睡觉的时候要叫人多准备几床被子,不能因为晚上冷就找别人**,我也留下了药,以后那个来也不会太痛,所以不准找人除疾,也不准你一个人去春风得意楼,要去的话让两位公子陪着,或者找卓小姐一起去,不想读书就别读了,不想练琴也不要练了,做行云的妻子,只要是陈顶就好,其他的都交给我做,好不好。”
陈顶一边哭着,一边点头,还得抽出脑子来思考,好像管的有些宽了,话到嘴边又变成了这样:“好,我等你回来。”
行云轻轻拍着陈顶的背,他可不想他还没走陈顶就因为哭得太多而断气了。不需要两年他就会回来的,他对自己从来都是自信的。
“那我们拉勾,我全听你的,不过我要你在两年内回来。”
行云伸出小指和陈顶的手指勾在一起,还盖了一个印章。陈顶难得笑得这么难看,因为哭得多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整个脸也都格外的红,行云不舍得遗漏,难得看到这般风景。
“拉钩钩,百年好合。”
行云在心里默念: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