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应该幸福平和的一天,就这样被破坏,夜晚不期而至。
晚风掠过,带着薄凉,温南不自觉地打个冷战。
抚上小月复,有些无力地阖上眼,孩子,我就要失去你了吗?
肩上忽然覆上一双温暖的大手,祈夜温润如玉的嗓音,在黑夜中,犹如一点明亮的星火,“活着,才会有希望。”
温南无力地笑笑,叹口气,“说实话,刚知道有他的时候,我不打算留下他,可是——当真正……”温南的声音,哽咽、酸涩,停顿片刻,“我才发现,原来我舍不得。”
越到失去前夕,越显得弥足珍贵。
月复部,平滑如镜,她的孩子,甚至还没有一个切实的轮廓,就要这样离开。
倏地睁开眼,“我不要做手术了,不要!”
说着,甩开祈夜的手就要往外冲。
祈夜眉头一拧,身手快的惊人,几步就挡在了她的身前,“不可以,你这是在拿你的命赌。”
“别逼我跟你动手。”温南的语气,冰冷、危险。
可是,祈夜丝毫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温南目光一凛,抬手就劈向他的颈侧,祈夜躲都不躲,攥住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极有技巧,既不会伤到她,也不会让她伤到自己。
温南皱皱眉头,“你……”
原来,这个男人的身手根本就不在自己之下。
祈夜松开她,“我从不跟女人动手,不过,今天是个例外。”
说完,轻柔地在温南颈后按了一下,她便失去了意识。
叹口气,将温南小心地抱起,目光丝毫不掩爱意。
为什么先遇到她的,不是自己。
***
“语,拜托了。”北辰昱很少会出言拜托人,为了某个女人,这是第一次。
听说了温南的事,习染也赶了过来,眼眶红了一圈,抱住南城语的胳膊不撒手,“语,一定要救她,一定!”
南城语轻轻颔首,“放心吧。”
说完,就关闭了那扇手术门,留下了一室担忧的人。
尽管南城语不说,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个取弹手术有多危险。
何况,在此之前,还有另一个手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这场手术,持续了一天一夜。
门外的人,没有任何言语,同样滴水未尽,这样守了一天一夜。
当手术灯最终熄灭时,所有人的眼中,都布满了血丝。
南城语一脸疲惫地走出,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所有人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林子柒猛地出言,“北辰昱,那个什么阑夕的,被我挑断了手脚筋儿,扔海里了。”
北辰昱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只是轻哼了一声,“恩。”
习染搀住疲惫不堪的南城语,“昱,语太累了,我们先走了。”
北辰昱微微颔首,与南城语对视一眼,彼此的信息交流便完成了。
他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
***
麻醉退去,已是一夜之后。
晨曦特有的薄雾,氤氲不散。
温南静静地凝视窗棂上的露珠,一颗颗,晶莹璀璨,宛若泪珠。
一旁,耿月静静坐着,一言不发,只是陪着她。
她失去过孩子,了解那种锥心刺骨的痛,那种痛不是任何的语言能够抚平的。
“我是不是,反应太大了些。”倏地,温南兀自开口。
闻言,耿月也是一愣,难得温情地覆上温南冰凉的手,“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你没有痛苦到崩溃,已经不容易了。”
靠在耿月不算太宽厚的胸前,温南有些疲惫地阖上眼睛,一丝痛苦不经意的流出,“我从来没想过要当妈妈,也不是一个负责任的妈妈,甚至——一丁点要保护他的意识都没有。”
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柔声道,“我知道这种感觉,也知道,现在你的心里是怎样一种五味陈杂,但是时间是一味良药,再大的痛苦,都会一点点被冲淡。”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只有,不愿过去的人。
静静地叹口气,“或许这也是一种因果循环吧,我说过不想要他,他便离我而去。”
耿月的面上,浮过一丝忧伤,“明天,是任何人都不能决定的,有太多的未知和不确定,如果只在事后埋怨,同样的困境还会再一次出现。”
就如同,当初她一时心软,放走了瑞恩。
“我有点累了,想睡一觉。”温南揉揉酸涩的眼角,抱着枕头,缩进被中。
细心地替她盖好被毯,“总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啊,你不能一辈子不见他啊。”
“恩。”哼了一声,“我没有在躲他,只是——还有一些事情,我需要自己想明白。”
比如,阑夕口中的阑雨。
她这辈子,从来不怕争或抢,只是,她不喜欢做无谓的争抢。
耿月看了眼还算平静的温南,沉了沉眸,转身走了出去,走至廊道尽头,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她此生爱过,而又恨到极致的男人的电话。
“喂。”
须臾,电话便被接通。
耿月的视线,冷了三分,“小南的孩子没有了,你如愿以偿了?”
瑞恩微微有些吃惊,但很好的被他掩饰了过去,“只是孩子没有了而已,还远远达不到我的目的,我真正想要的,是她死。”
耿月倏地攥紧拳头,“你个混蛋,小南到底哪里招惹到你了,你要这么不择手段的对付她!”
瑞恩一双蓝眸,迸射出毁天灭地的仇恨,“我跟她,是血海深仇。”
听出了弦外之音,耿月心头一紧,难道——小南跟他还有什么陈年旧账?
“瑞恩,你最好好好的把自己藏起来,因为——S组的全面通缉令已经发出去了,如果你那么不幸被S组的人抓到,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瑞恩挑挑嘴角,“真没想到,为了那个女人,你不但可以弃自己的女儿于不顾,就连自己的丈夫都能痛下杀手。”
耿月锐利的目光,似乎想要透过话筒,直接射向电话那头的人,阴鸷无比,“丈夫?我的丈夫早就死了,你,只是一个我恨的人,而已。”
语毕,挂断电话,看了看手中微型电脑的定位系统,“洛杉矶?”
随即,发出一条指令,S组任务全停,新目标,瑞恩,地点——洛杉矶,危险程度:**,一旦遭遇,立即击毙。
命令下的,丝毫没有转回的余地,目的很明显,就是要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