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蛮蛮”乃《山海经》中描述的异鸟,其“西山经”中有曰:“崇吾之山,有鸟焉,其状如凫,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飞,名曰蛮蛮。”可见此鸟断不是世上本应存在的飞禽,或是因图腾崇拜被塑造出来的神物。
腾冲县深山里发现的古族遗迹,其碑上多刻有“蛮蛮”图腾,土中掘出龟甲、兽骨、奴隶尸骸,其中多有已成化石的藤器,但遗迹所在岩层为火成岩与变质岩,并不具备化石的形成条件,可见这些藤器化石并非是与“蛮蛮”图腾遗迹同一年代的,此类史前文化遗迹的来历,至今仍是一大疑团。
然而“兕角金号”在遗迹附近的巫王墓中现世,这处“蛮蛮”图腾遗迹便多半是那亚神族所留,乃亚神族巫王举行大型祭祀之地,其龟甲中所刻之爻象,与周天古卦多有类似,均为求天问命之法。
遗迹下方数尺有一石台,台下四面均为“蛮蛮”之图案,此类现象虽可解释为古人的繁殖崇拜,但其刻在祭台之上,可见此卦乃亚神族巫王为亚神族的生存所卜。今人虽不知当年这些秘事,但传言亚神族后来毁于大洪水,可见此卦问得十分不明。那“蛮蛮”在传说中又有“洪难”之象,莫不是亚神族因此鸟而遭此横劫,尚未可知。
却说我和油子二人得到这个消息,本打算计划一番,将那兕角金号神不知鬼不觉偷来。原先早已合计详细,即便那保险柜的密码掌握在苏芹手中,也可通过威逼利诱的手段获得。然而,接近苏芹时油子失算,害得我苦不堪言,好在后来也同苏芹攀上了几句,握了手,总算是认识了。
正当我们在展厅外面说话的时候,忽听内部传来了爆炸声,建筑物后方骤然冒起了滚滚浓烟,游览的客人们纷纷往外跑,巡警忙着疏散人群,一时间乱作一团,却是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
我与油子对视一眼,拔腿就往展厅里跑,但冲出来的人太多,我们挤了半天都挤不进去。两名保安见他们疏散得辛辛苦苦,我们两个却还往里冲,顿时大怒,跑过来拉开了我们,喝道:“你们两个想干什么?”
油子反应很快,当下装出一副焦急的样子,拉着保安的手说:“保安同志,我妹妹还在里面呢。”
这名保安的脸色这才逐渐缓和,但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现在你们还不能进去,展厅里也有保安,相信你妹妹会没事的,应该很快就出来了。”
油子还想争取进去,保持着焦急的神色正要说什么,忽听人群中有个人大喊起来:“快!拦住人群!盗宝的人混在里面!”
我和油子立即转头去看,就见喊话的人是苏芹,她挤在涌出展厅的人群中,身边还有数名警卫。外边的警卫和保安反应很快,马上就冲上前去拦截跑出去的人。然而,此刻人群已经受惊,又岂是区区几名保卫人员可以堵截的?
油子的脸色很难看,从苏芹的话中可以得知,这次事件是有人来博物馆偷文物,而且多半是冲着这次的展品来的。而在这些文物中,正数那件“兕角金号”价值连城,恐怕我们这次算计展览会这只“蝉”,却有“黄雀”在后了。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爆炸,肯定是盗贼想制造混乱,趁机混在人群里逃出去。盘问我们的两名保安已经跑去帮忙了,我和油子当下也不敢怠慢,料想不到除了我们之外还会有人打文物的注意,慌忙间仔细观察涌出的人群。
油子扫了两眼,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坏了!”
说着他就指着人群让我看,只见其中有七八个背着吉他套的人混在里边,正跟涌动的人群往外跑。
我明白过来,说:“快追,看来这些‘吉他手’都是盗贼安排的,这些吉他套中肯定有一个装着文物!”
油子拦住我说:“别忙,这伙人手法高明,我看文物根本就没装在吉他套里,这些‘吉他手’八成是他们雇的普通人,肯定不是他们的同伙,就算抓到这些人,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如果这次盗走的是兕角金号,那这文物有半米来长,又是极重的青铜器,如果不是装在吉他套里,那又该藏在哪儿?油子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问题,低头思索片刻,忽然一把拉起我就往博物馆侧面跑。
“他娘的中计了,小偷根本就没混在人群里!”油子边跑边对我说,脸色越来越阴沉。
我奇道:“没混在人群里?难道……难道他们走的是咱们计划的那条路线?”
油子点点头说:“对,看来保卫内部也有他们的人,而且比我的人要吃得开。”
我们二人原先所定的计划路线是通风口,据油子说这伙人可能也是走这条路线,我当即也加快速度,跟着油子往通风口的外部出口冲去。
只可惜我们慢了一步,通风口外的盖子已经被锁起来了,这种盖子只能从外面锁,所以只有等小偷撤出来,这个盖子才会被再次锁上。
油子说这伙人的路线肯定跟咱们计划的完全一样,是从那堵围墙翻出去了,外边是小巷,真给他们逃掉,那就再也没法追回来了。
说着他就要翻墙追出去,我忙拦住他说:“别乱来,有摄像头!”
油子说:“小偷敢从这里翻出去,这台摄像头肯定没用,咱们都能想到的事,他们会想不到?”
我想想也是,就跟油子翻过了围墙。此刻博物馆前后乱作一团,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角落,看来盗宝的小偷当真高明,竟做得如此滴水不漏,比我和油子计划的还要周详。
油子长年混迹道上,经验非常老道,判断着小偷撤离的路线,带着我在小巷里左拐右拐,最后追到了一条小街外。我们刚窜出来,就看见两个穿着破旧运动服的人上了一辆奥迪轿车。
这两人打扮得像市井小民,却走上一辆高档轿车,一看就不寻常,我平时经常看警匪片,所以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拦一辆出租车来跟踪,油子却拦住了我。
“我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走,咱们回去。”油子说着,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回到油子的住处,油子这才跟我说了盗宝那伙人的来历。
这伙人出自一个名为“黑纽扣”的国际犯罪集团,二十世纪初首先在英国出没。据说国际刑警曾多番调查,甚至将不少“黑纽扣”成员逮捕过,但直到现在,依然未能斩草除根。最近这几年,“黑纽扣”更是有着愈发猖獗之势,还时常活动于中国,不知道要搞什么。根据道上的消息,这伙人在云南也插了脚,跟一个叫“血燕”的**头目频频接触。先前我们追出去的时候,油子看见其中一个上车的人,手臂上正纹着一只血红色的燕子,所以他猜测这件事可能是“黑纽扣”和“血燕”联手干的。
我说:“那咱们怎么办?你那个保安朋友发消息来了没?被偷的是不是兕角金号?”
油子说:“我估计保安和警卫正内部严查,我那个朋友现在肯定不敢联系我,不过我猜,那伙人多半就是冲着兕角金号来的,这东西太珍贵了,是无价之宝,在国际黑市上要是卖出去,不知道得够多少穷人过一辈子了。咱们要想追查那东西的下落,也许只能从那个‘血燕’身上下手。”
二人合计完毕,下楼吃了顿饭,油子便带着我去找了一个人。
这个人姓金,道上称之为“金老板”,是个手腕颇大的人物,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我和油子在一家洗浴中心碰头,油子似乎跟他挺熟,寒暄了几句,就问他知道不知道“血燕”的下落。
金老板说:“你小子找他做什么?这个人现在跟‘黑纽扣’那帮人混,坏了道上的规矩,不少兄弟都扬言要做掉他呢。”
油子随便找个了借口搪塞:“也没什么,就是有些私人恩怨。”
金老板弹了弹手上的香烟,说:“其实我也正在找他,这小子还欠我两百万呢。不过,你也知道‘血燕’这个人,他要是真心想躲,没几个人能找得到他,更何况现在‘黑纽扣’也给他安排了保镖……”
油子叹了口气:“这么说,您也不知道他的下落?”
金老板摇摇头:“暂时不知道。这样吧,要是有消息了,我通知你。”
油子点头说:“那行,那……金叔,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金老板摆摆手,呵呵笑道:“别那么客气,你们有空常来我这玩。”
走出洗浴中心,我就听见油子低声咒骂:“他妈的,竟然连‘金老板’都找不到这小子!”
后来油子又去问了以前跟他大伯倒斗的两个伙计,然而这两个人也不知道“血燕”的下落,追踪行动一时间又陷入了僵局。不过后来油子又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曾是“血燕”的同门师兄,叫“毛三斗”,他跟“血燕”的关系最好,如果是他,肯定能知道“血燕”的下落。
不过这个毛三斗已经退隐很久了,从不过问江湖事,油子跟他也不是很熟,要想从他口中打听出“血燕”的下落,恐怕会很难,所以这回还得看我。
我奇道:“我连毛三斗的名字都没听说过,你能指望我做什么?”
油子说:“也难怪你不知道,你爹走的时候你还在穿呢。你知道这个毛三斗以前在道上是哪一行的吗?”
我说:“难不成是倒斗的?”
油子点点头:“算你聪明,这个毛三斗金盆洗手之前,正是倒斗的,而且是你爹手下的伙计。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也许是他坏了规矩,你爹把它扫地出门了。”
油子说的没错,我爹以前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刘叔也没跟我说过多少,油子说这个毛三斗是以前我爹手下的伙计,我倒是非常意外,不过既然这毛三斗后来被我爹赶出门了,那没准已经没了旧情,就算由我出面,恐怕也很难问出什么线索。
但现在已经没了办法,我们只能去找他。油子打了几个电话就问出了毛三斗的下落,于是我们二人再次风尘仆仆地赶去毛三斗家。
这是一间颇有年头的屋子,我们敲门的时候,正好是毛三斗开的门。很难想象他的模样——满脸皱纹,浑浊的双眼,走路的时候背还有点驼——这种岁数的人,以前居然是我爹的手下!
毛三斗领着我们进了院子,让我们随便坐,他也在一张藤椅上坐下。我们还没开口,就听他问道:“你们来找我,是为了‘血燕’吧?”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老头还挺直接,看来这段时间曾有不少人也来问过他。我见情况都这样了,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毛前辈,还请你告诉我们。”
毛三斗缓缓摇头,说:“我已经不过问道上的事了,而且,我也不知道师弟在哪儿。”
我之前听油子说他肯定知道,此番便注意观察,一看之下,果然发现他神情不定,似是在隐瞒什么,当下就看向油子。
油子轻轻对我的点头,忽然指着我说:“毛老,您看他像谁?”
毛三斗闻言,便也抬头仔细看我,似乎隐约看出来些什么,但当然想不出来我会是谁,所以就扬起眉毛询问油子。油子察言观色,看时机差不多了,忽然又冒出了一句:“毛老,您还记得龙山的二爷吗?”
他听得油子口中说出“龙山的二爷”,双眼忽然瞪大,难以置信地转过头来看着我,话都都不利索了“你是……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