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西姆科夫带着部队全速行军,一直走到天色彻底暗下来后才停下来休息。今天的行军他很满意,看了看地图,等到明天早上顶多两个小时就可以到达目的地。到时一定给东北军个迎头痛击。马克西姆科夫带着部队在前方一个小村庄中安营扎寨,开始休息。
穆斯柳莫沃村是俄国与东北边境的一个小村庄,自从清末俄国人修建了公路,这个村庄也慢慢的随着来往商人的增多,兴旺起来。然而公路给了他们希望,又给了他们绝望。在俄国十月革命以后,这片原来属于大清朝的土地上,再一次引来了诸如俄国国内逃窜此地的白军,各种分裂组织,甚至俄国的土匪强盗,这些人都顺着便利的公路一路烧杀掠夺,使村庄里的人现在一看到大量的俄国军人就发沭。
俄国的正规军也从来没有把这块土地看做为需要保护的地方,仅仅是当成可以任意提取各种物资和休息的‘长久兵驿’。马克西姆科夫看着面前微微驼背的村长,话都不想多说一句,粗暴的打断老村长所说的话语,领着部队直接进入村中,开始休息,而自己带着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卫兵,来到一家相对起来还不错的院子里,蛮横的将里面的人驱逐出去,把这里划作为军事禁区,任何无关人等胆敢硬闯,直接枪毙。
老村长看着绝大多数被赶出来的村民,忍不住老泪纵横,心里又开始咒骂着大清朝。要不是自己年轻时这块土地被强加划给沙俄政府,哪会有这几十年来毫无间断的掠夺?自己和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已经麻木,因为所受的一切连个上告的地方都没有。
听着村庄满是嘈杂的声音,老村长和村民们都在几家残砖断瓦的破房子里,偓佺着挤了两个多小时。看着旁边已经麻木到昏昏欲睡的村民,老村长慢慢站起来,走到院子外面看看,看看这些来路不明的强盗们又做了多少坏事。
走在村里的小路上,满街都是酒气,呼噜声彼此不觉。看到这些,联想到明日又有多少家庭的东西不翼而飞,老村长苦恼的摇了摇头。这时他的眼角间好像是看到了一丝黑影,唰的一下从眼前闪过,老村长急忙抬起头四下望了望,发现并没有一个活的东西存在。“唉,真是老了,眼前都冒出虚影来了。”老村长自言自语道,自己还是默默地朝前走去。
其实老村长看到的黑影不是幻觉,是一个真真实实的人。他今年刚满19岁,祖籍河北沧州,从小练习家传的太极八卦掌,自从爆发辛亥革命后,京城一带很是混乱,所以居家迁移到东北吉林省,那年他才8岁。
第一次直奉战争后,张作霖大规模扩军,他所居住的小县城内无可避免的大量招兵,看着家里人每日里为了生存,很多时候都是上山挖野菜,甚至是吃树皮,娘亲早已是体弱多病,躺在床上已经有些时日。自从看到凡是进入军队后还可以领到两块大洋,他独自一人在深山里苦苦思考了一天,终于下定决心报名参军。
知道家里人很早就说过严禁入伍当兵,他只好编了一个连自己都骗不了的谎言,说是找了一个常年在外经商的队伍做伙计,过两天就要出发,人家先发放两块大洋作为工资。
他将钱给了在床上躺着的母亲后,自己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母亲看着满脸泪痕的儿子,好大一会都没有做声,最后只是模了模儿子的脸庞,说道:“去吧,好好跟着东家干,回来后妈给你做顿好吃的。”没有说完,母亲的眼泪犹如小溪流水一样,流了出来。
看着儿子装好东西,背着一个小包袱出门后,母亲再也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她怎会不知道儿子要去何处?征兵告示上的每一个字她都铭记在心,不过她没有揭穿儿子的谎话,不仅仅是因为儿子的孝道,更是为了儿子底下还有几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他们每天枯黄的脸色,早已将作为母亲的她,折磨的心肝交瘁,卧床不起。
母亲躺在床上好大一会后,才用手艰难的支撑起身体,穿着好几天都没穿过的衣服,扶着墙慢慢的一步一步挪出了屋门。儿子的父亲在一个矿场里做工,好几天才回来一次。今天她要拿着自己儿子换命的两块大洋,去购买一些大米,给好几日都没有吃上饭的孩子们,补一体。
他走出家门很远后才敢偷偷停下脚步,回头望望已经看不清楚的家门,他的眼中满是泪水,这次出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更不知道能否有命再与母亲见上一面。他很想拐回去,重新过着以前的日子,虽然苦一点,但是还可以每天和家人在一起。不过再一想到整日躺在床上的母亲和饿的面黄肌瘦的弟弟妹妹,他一咬牙毅然朝着征兵处跑去。
征兵处的程序很是简单,问个名字和年龄就行,一般人过来报名,发过你两块大洋后,你就得一直呆在兵营里,根本不可能随便外出。他能出来送钱,那是征兵处有个人和他一条街,都互相认识,才开了一个小后门,让他把钱送回家。
走到征兵处,站在旁边负责的老兵看到是他过来,便说道:“嗨,张超,撍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没再家里吃顿团圆饭?”
张超听完此话,原本刚忍住的泪水,又不听话的流了下来,也没答话,摇摇头便跑进营房中去。
“又哭了一个。”旁边坐在那里负责登记的老兵说道。
“草,你小子刚入伍那会没哭呀,不是也哭得哇哇的?”刚才和张超说话的那个老兵说道。
张超也是随着一批新兵来到吉林县训练,其间训练优秀,懂得武功,被分配到第六旅611团一营一连,还是个副班长。在第一天剿匪的晚上,加入到王俊永带领的50人队伍里。经过一晚上的并肩战斗,加上张超平常的表现,王俊永是越来越喜欢他,更何况张超小时候读过几年书,脑子聪明,学习新的东西比一般人要快,所以,这一次出来侦查敌情,王俊永便把他给派了出来。
张超能侦察到这个村子也是很巧,在前面两、三里的路上,张超遇到了几个说着汉语的人,心里觉得好奇,于是停下马来攀谈了一会。只是令张超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出来辛辛苦苦要侦察的敌人,竟然都在他们的村子里,这几人害怕被拉出去当壮丁,所以结伴逃到这里。
张超心里很高兴,不过脸上却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又聊了两句后,就找了个理由重新赶路。赶到村子后,他先在村子旁边转了一圈,发觉里面大部分人都已经睡着,就偷偷的在村子里面转了一圈,然后骑马飞奔而去。
这一次过来侦察敌情的是613团直属特务连,来了三个小分队共30个人,张超这个小分队在前面10多里处有个临时据点,那里有人携带者发报机,专门等候情报,然后再向团部发出去。张超没有耽搁时间,骑在马上后心里才开始慢慢盘算着敌人大概有多少个。
负责发报也是分队队长的情报人员,看见张超匆忙的跑过来,心里还想着第一次配合特务连做任务不习惯,回来这里歇息。但是当他听到张超婉婉道来自己所发现的一切后,惊讶的几乎什么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