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世间的万物皆被装缀着不公的色彩。
没错,就像——
十几年前的那一天,在都市的角落,同许多的生命共同消逝一般。
没错,就像——
从十几年前的那天起以来,无数的生命被那无法逃月兑的污泥囚禁一样。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居七八,世间的万物皆被装缀着不公的色彩。
没错,就像——
如今,这一天。
这些天,街道不曾下雨,所以,那浸湿地面的,定是那些女孩子们流落的鲜血无疑。我蹲在充斥着铁锈般恶臭的小巷中,悠闲地如是想着。
“扑哧。”
耳旁再次响起象征着某个女孩子死去的声音。
再一次——
再一次。
女子们被肢解成单纯的肉块。
我任由流下的血浸满全身,屏住自己的呼吸,祈求自己能拥有从猎人手中逃月兑的幸运。
“扑哧。”
直到刚才,我们还坐在去往娼馆的马车上,而这之中的某些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不,应该把“某些”换成“几乎所有”才更为恰当吧!恐怕,不久之后我也会变成小巷中血腥的装饰品。
我是为了得到这种死法,才辛苦苟活至今的吗?
来个人告诉我啊——
谁都好。
来人啊!!“呃……!?”
视线被某个漆黑的物体填满。
我很快意识到,那是只很大的脚。
“必须要出声求救。”我心里疯狂地想着,可是,耳中却只能听到自己的牙关不停交战的声音。
我是如此的无助。
逃跑也好,求救也罢。就连抬头看一眼将要杀掉我的人的面孔都做不到。
“……被杀。”
会被杀。
会被杀!!
来自内心深处的冰冷预感,渐渐地在体内蔓延开来。
“不,不要……”
不要!!!!!!!!!浮游都市,“诺瓦斯·艾蒂尔”。
“特別受灾地区”──通称,“牢狱”——是被险峻的峭壁与世隔绝的,都市的最底部。
“放开我!”
“我只是在帮那个女人而已!你们没听到吗!?她是受骗才会被卖到娼馆来的”
“用肮脏的手段把钱借给她父母的,就是你们这些家伙吧!?”
“给我说些什么啊!”男人声嘶力竭地叫着,作为对他的回应,我在他身上把麻绳又缠了一圈。
真有精神啊。明明被抓前还只能害怕地颤抖,在被抓的现在就又喧闹起来了。再怎么说,这也是个想和娼妇私奔的男人啊……不过,那种事怎么都好。
“这些话等到了娼馆再说吧,我来抓你,只是受雇于人而已。”
一路推搡着他,我走进娼馆莉莉乌姆的接待室。正在桌旁整理账簿的奥兹停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向我看来。
“这不是凯伊姆先生吗,辛苦了,委托已经完成了吗?”奥兹用他一贯的粗犷的声音打着招呼。
“啊啊,是这家伙没错吧。”我将年轻人向前推了一把。
奥兹用只要接触到就能杀人般的眼神在男人脸上扫过。
“没错,就是这个人。”奥兹点了点头。
“是么。”
我点了点头,把男人交给了奥兹,这样委托就完成了——毫无新意,司空见惯的委托。
“你,你们要对我做什么。”年轻人的语气中多了一丝颤抖。
奥兹只用一个眼神,就让男人闭上了嘴。随后,他向我这边转过身来。
“抱歉啊,总是麻烦你去做这些无聊的事。”奥兹笑了笑,“都怪我们这边的年轻人太没用。”
“客套话就免了。”我耸了耸肩。
“这还真是失礼了。”奥兹转过头向后面喊道,“喂,来个人。”
很快,一个光头手下便应声就从娼馆内部走出。
“凯伊姆先生做完工作回来了。”奥兹说道。
“是,是,那个……。”光头男人愣了一下。
“我是要你拿些酒来,这个蠢材!。”奥兹不耐烦地喝了一声。
喀!
奥兹扔出的烟灰缸砸中了手下的额头,顿时鲜血四溅。
“不用这么麻烦。”我摇了摇头,“我接下来要去‘菲诺列塔’。”
“唷,既然如此,我就不留您在这里喝难饮的劣质酒了。”奥兹斜眼看着正捂住额头申吟的手下,轻描淡写地说道。
“用这些钱去买药。”我将几枚铜币扔在那个手下的身前。
“凯伊姆先生,不用对他们这么好。”
“无妨。”我摆了摆手,“话说回来,那个要落跑的女人呢?。”
“我把她交给那些年轻人了,现在应该正在体会人生的严苛吧。”奥兹眯起了眼睛,“正好,趁此机会凯伊姆先生也来享受一番如何?。”奥兹脸上露出阴惨的笑容,这个男人虽说很优秀,但也有这种施虐的嗜好。
“你,你们这些家伙,要对她做什么!?”沉默的年轻人触电般猛地开口说道。
咣!
奥兹给了他一拳。
一击即倒。
喀,咚,咯!
奥兹毫不留情地向男人的脸上踩去。
“咕……呃咳……。”年轻人抱着头在地上抽搐着,折断的牙齿伴着血泡被吐出。这份白色在鲜红色的液体中格外显眼。
“你们以为做出这种事……卫兵会坐视不理吗……。”他勉强从嘴里挤出了几个字。
“啊啊,不会坐视不理的。”奥兹轻描淡写地说道,“应该会拿出你的钱包,和我们商量该如何来瓜分吧。”
“那,那种事……。”年轻人睁大了眼睛。
这在牢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怎么,头一回来牢狱么?。”奥兹俯下了身子,看着这个外来户。
男人点了点头。
“为了被骗的女人而来到牢狱,真是个规矩人啊。”奥兹悠闲地说道,随后又补充了一句,“……前提是,被骗的人不是你。”
“你说……我被骗了?。”年轻人愣了足足有三秒,随后才发疯似的叫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用急,今天晚上会好好告诉你的。”奥兹抓起年轻人的脸。
为引诱客人的怜悯之心而装纯,是娼妇的惯用手段。双亲被骗而借钱,结果作为抵押而将自己卖到这里,这是典型的说法。
如果只是头脑发热而成为常客也就罢了,这次的男人热血过头,居然想出了要带女人私奔的计划。虽然女人半开玩笑地予以拒绝,但不知天高地厚的这家伙还是拉着她逃跑了。不过,想要逃月兑追击本来就是不可能的任务。但即便如此,这种事情也不会就此而绝。
说谎的女人和被骗的男人。在娼馆街,这是看到令人生厌的日常的风景。
“我要走了。”我摇了摇头,再这么看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好的,下次再麻烦您。”奥兹点了点头,“之后吉克先生会将谢礼交给您的。”
“嗯。”我摆了摆手,背向奥兹走出娼馆。
虽说是已经做惯了的工作,但托从一大早就开始搜索的福,喉咙还是相当的渴。
去菲诺列塔来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