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洗澡了。”他对他道。
“我抱你去洗。”他立刻起身道。
“不要!”防备地看他一眼,道:“我自己去。”
他看着他,露出一个邪邪的笑,道:“干嘛,怕我会……”
尴尬地、带着一丝不悦转过脸去,不语。
“怎么生气了?”他趴过来,问道。
被他一问,他更生气了。这明明是明知故问嘛!伸出手来一拳打在他的胳膊上……那人也不阻挡,却发出“嘿嘿”地一声笑,简直无可救药!气得使劲推开趴在眼前的人,那人却一动不动,仍然道:“我抱你去洗吧?”
“不要!”几乎是竭尽全力的叫喊,伴着一脸的愠怒,那人才识趣地道:“好、好、好……”
那人一让开,亦青便迅速起身,可身下剧烈的灼痛不禁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赶紧蹲下,去扶身下的床,却扶住那人及时伸过来的手……看他一眼,他朝他露出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甩开他的手,坚持着、自己慢慢地走进浴室……
出来时,峰已不在房间,可能到他自己的房间去洗澡了。床上那一堆污浊的床单、被子已被他带走,不知什么时候已铺上了洁净的新床单、被子。有点吃力地坐下,靠在床头,擦着湿湿的头发,那人却已穿戴整齐走了进来,看到他轻轻的微笑,亦青转过身去,不理他。
他靠近他身边,拿过他手上的毛巾,轻柔地帮他擦拭着……擦着擦着,他手上的动作慢慢地停了下来,惊异地抬眼看他,却已被他拥进怀里:“对不起,弄痛你了!原谅我的粗暴!”心里猛然有一股暖意游遍全身。
从峰家出来已是深夜了,抬头看见母亲房间那盏温馨的灯,让他迫不及待想见母亲的**更浓了。
不想让峰陪,自己小跑着上了楼,可还未到门口,他的脚步却放慢了。这么长时间没见,不知母亲想过他没有?更不知待会看到他,母亲会是什么表情?几次举起的手,因心中的忐忑又放了下来……
“青儿的妈,青儿今天不是要回来吗?怎么还没回来?”里面传来王妈的声音。
“他现在长大了,要回来、不回来我也管不着,反正他觉得这样过得好就行了。”母亲的声音从里传出来,不知为什么,听到母亲的话,心中的伤感不由地升起。
“哎呀,青儿妈,你怎么说这话?我看青儿这孩子还是挺乖的,而且他特别孝顺你。你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呀!”
“也许是吧!我应该感到幸运,自己替他(她)养大了这么一个好儿子……”一瞬间,亦青的身子犹如掉进无底深渊,脑子轰然空白一片,心“突突”地跳个不停,无力地瘫坐在地,手上的东西也“哗”地一声掉落在地……这声音惊动了里面谈话的人,门“啪”地一声开了,母亲和王妈惊惶地看着眼前的人,呆了……
“青、青儿,你怎么了?孩子,赶快进来……”王妈心惊地道,就要来扶他。
“妈,我的妈妈是谁?”因情绪的波动,他的嗓音突然变得沙哑。
母亲惊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王妈扶我的手也忽然停住:“孩子,你别乱说话……”
“我的亲生母亲到底是谁?”看着一言不发的母亲,亦青突然发疯般地吼叫,大脑已麻木:“我早知道您不是我的亲生妈妈,您讨厌我、不喜欢我……一切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您为什么不告诉我?您早早地告诉我,我会滚得远远的。”仿佛有一把尖刀直刺他的胸膛,五脏六腑都要破裂一般,猛地起身抓着母亲的双肩,他无比痛苦地哭喊……
他的哭喊与嘶叫引得一些人打开自家的房门想看个究竟。
“哎呀,这孩子……”王妈边嗔怪着,边把他拉进屋里。
呆呆地看着怔愣中的母亲,一遍又一遍地问:“我的亲生妈妈是谁?到底是谁?”
尽管多少次心中都在不停地猜测着,可每当闪过这种念头我就慌乱地赶紧掐断,不敢继续往下想,生怕……
可现在他已顾不得那么多了,一股疯狂的力量让他死死地卡住母亲的那双胳膊,泪流满面地望着她:“是谁?我的妈妈是谁?是谁生下了我?妈妈,从小到大,我没有求过您什么,但这件事求您告诉我、告诉我……”
猝不及防的感情冲击着母亲,泪水顺着母亲苍白的脸静静地流淌……
深刻地记得,除了父亲的那次离去,从不曾见过母亲落泪,强烈的感情风暴如泰山压顶般向他袭来,他浑身一颤,心脏就要窒息,呼吸就要停止……顿感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迷蒙中醒来,意外地看到母亲坐在床边,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挂满了泪痕,那泪痕直刺他的心脏:“妈妈……”
母亲定定神,缓缓地转过脸来,默默地看着他,许久……滚滚的热泪忽然从她深陷的眼眶涌出,滴落在亦青的手上,一种心痛的感觉攫住了他的心、眼神酸楚地看着母亲……母亲突然伸出的纤细的手抚模着他的脸、他的头发,她的手在不住的痉挛、在颤抖……
这渴望已久的、温暖的抚模,此刻却他的心慌乱了起来,惊异地看着眼前的母亲,而泪水却倾刻间流出,不由地叫了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