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若情晚上睡觉的时候突然想到,其实不用等莲倾带她出去,她也可以自己去“走走”,于是在第二天的早饭时,她就把这件事提出来了,说要和碧琦出去逛逛,买点好玩的东西回来,结果傅弦凌说他还没有带她买过东西,就带了两个凌霄宫宫众和天若情一起出去。
夏莲城最热闹的集市是西大街,一行五人是乘马车出去的,由于莲倾的相府就在城西,所以没多久就到了集市上,将马车停在一家茶楼的外面,留下一个凌霄宫弟子看守后,傅弦凌带着另一个凌霄宫弟子陪天若情逛街。
天若情这还是到了夏莲城后的第二次逛街,第一次就是遇到上官婉那个小屁孩的时候,止买了一块玉,后来遇到十二就回来了,现在她身家丰厚,已经成为不折不扣的小富婆,一定要好好逛逛多买点东西再回去。
可是,买什么东西好呢?
天若情左右瞟瞟街道两边的店铺,为难了。
胭脂水粉?她以前就基本不用,现在一身男装更不适合去买。
绫罗绸缎?她的衣服都是莲倾哥哥让那啥的绣娘制作的,听说绫罗绸缎买回去要自己做衣服,她不会做。
珠宝簪饰?她现在是男装也不适合买。
美玉香料?这个……买来干什么?
既然她自己根本没什么要买,那就干脆只给莲倾哥哥他们买好了,天若情正要开口问傅弦凌他喜欢什么东西,傅弦凌已经低头问她:“若情,你喜欢什么?”
嗯,她喜欢什么?天若情的目光在街道两边的小摊上瞟过,突地眼睛一亮,然后蹬蹬蹬跑到一个糖人摊上,眨巴着眼睛问摊子后面的白发老头儿,“老爷爷,你这糖人怎么卖?”
那老头从摊子后面抬起一张皱巴巴的脸,眯缝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看天若情,待看清楚她身上穿着的华贵衣裳时,目光一亮,伸出手指比划道:“小的两文,大的五文,最大的像这条龙要十文,如果小公子想捏点别的不一样的,比如你的心上人什么的,就随便小公子给多少了。”
啊?
“还可以帮忙捏心上人?”天若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老头笑道:“不是老汉胡吹,我这捏糖人的手艺是祖传下来的,想捏成什么样子就能捏成什么样子,别说是给小公子捏个心上人,就算是你想捏水里的龙,天上的凤还是地上的飞禽猛虎,只要小公子形容得出,老汉就能给你捏得分毫不差!”
这么厉害!天若情两眼亮晶晶地满是崇拜。
不知何时已站在天若情身边的傅弦凌低头,问:“若情,你想捏什么?”
天若情小脸一红,忸怩道:“我想捏心上人!”
“小公子要捏心上人?”那老头和天若情说话的时候就低下头去在一边的锅里用勺子搅拌着金黄的糖浆,听得此话立即舀了一勺糖浆直起身,笑呵呵地向这边看过来,却在看到傅弦凌后,一下子呆了。
“是啊,是不是我形容他长成什么样子,你就可以给我捏成什么样子呢?”天若情害羞地抬起头来,然后看着那老头目瞪口呆的样子,惊讶,“老爷爷?”
怎么那么奇怪,呆了?
天若情抬起手在那老头的眼前挥了挥,那老头一下回过神来,激动地看着傅弦凌道:“贾小姐,原来你还活着!”
贾小姐?谁啊?天若情疑惑。
傅弦凌在那老头盯着他看时,眼神已经一点一点的冰冷下来,再听得他那句贾小姐,更是一下目射寒光,握着剑的手一下子青筋直冒,正要有所行动,却听那老头满脸痴迷地说道:“原以为您真在十三年前死了,却不想还……此生能再见您一面,我江三就算是立刻死去也心甘情愿了!”
十三年前?
傅弦凌心中一动,目光稍缓,声音却依然冷冰冰地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您当然不会记得小人!”江三有些黯然地说道:“那还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当时您怀着您的长公子,随您夫婿到这夏莲城来,路过这条街,您就特意停下马车,来我这里买糖人……”
天若情手里拿着两个用竹签穿起来的,那个后来知道自己认错人的江三硬送给她的糖人,低着头跟在傅弦凌的后面走,脸上神情黯然。
她娘是个大美女,这点毋庸置疑,因为二十年前只见过她一面的人至今都还记得她的长相,虽然是把弦凌哥哥误认成了他们的娘,可那是因为弦凌哥哥和娘真的长得像嘛,又故意误导人家,时间也过了二十多年……虽然不敢去想,她还是忍不住要想,若是她爹爹和娘亲都还活着,一家人在一起是多么的幸福啊,可这一切都让那个或者那些仇人给毁了!
若是知道仇人是谁,她一定要狠狠地抽他几鞭子,然后把他卖到挖煤的地方去做一辈子的苦力,让人一直拿鞭子抽着他!
“若情。”走在前面的傅弦凌一下停住脚步,然后转身唤她。
天若情一个没注意,低着头整个撞进他怀里,这才回过神来,模着撞得有些痒痒的鼻尖抬头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不如我们先去茶楼坐坐吧!”傅弦凌定定地看着她,心里却有些愧疚,他刚才走神了,若情也走神了,所以她撞过来的时候他都没想起要扶住她一下。
“好!”天若情乖巧地应了一声,然后伸出手去主动地拉了傅弦凌,向他们先前停放马车的茶楼走去。
遇到这么个过了二十年还记得他们娘的老头,不由地让兄妹二人一起想起了他们的娘亲,可是慈颜已逝,往事难追,除了思念和坚定报仇的决心外,他们能做什么?
天若情恹恹地坐在茶楼二楼的一张桌子边上,无意识地转动着手里拿着的紫砂茶杯,眼神愣愣地回想方才的事情。
那个江三滔滔不绝地跟弦凌哥哥说,他在见了他们的娘一面后就记得她了,在听说她死后是多么的悲痛,以至于这些年来一直守着这条街卖糖人……弦凌哥哥本来想出手教训一下他的,最后被她拉住了,因为那个江三说起他们娘的时候,神情动作里没有半丝猥亵,再加上,人家肯二十几年如一日地守住在这条街上的糖人摊,这又是何等真挚和浓厚的感情!
不过,原来他们的娘姓贾啊!
她曾经想过要问父母的事情,可是又怕莲倾哥哥和弦凌哥哥想起往事伤心……还是等他们想告诉她的时候,她再听吧……天若情抬起头,看了看似乎正在专心听台上说书先生说书的傅弦凌,却发现他连眼睛都未眨动一下……弦凌哥哥他,其实根本就不像他那张脸一样冷冰冰的,相反,他比谁都重情!
唉,为什么这世界上就是要有坏人呢?
天若情忧愁地眨了眨眼,把目光看向说书的台上,那里,有手拿竹板身穿灰色长衫的中年说书先生正在说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话说那贼人拿了大斧头从树后一下跳将出来,惊得随行的兵将人仰马翻身,这慕大将军却不惊也不遽啊,只一勒青骢马儿定定把人瞧,却只见,那大汉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尺,黑炭头一样的脸啊,铜铃一样的眼,胡须根根倒竖好似那尖刀……那大汉见慕大将军但笑不语,不由气得哇哇哇,手提起斧头像阵风一样地奔过来……”
“奔过来怎么了?”茶楼里正听得专心的人赶紧紧张地问。
那说书先生微微一笑,故意把竹板一停,端起面前案上的一杯热茶喝了,却把那旁边的折扇拿起来,慢悠悠地打开,径直扇起凉来。
有聪明的,或是常来听书的茶客就纷纷哄笑道:“原来是要赏钱!”
说书先生在台上拱了拱手,笑着说了几句好听的讨赏的话,就有穿灰色短衫的茶楼小二端着茶盘低着头下来讨赏,茶客们都丢了银子和铜板过去,天若情看了傅弦凌一眼,发现他眼睛眨了一眨,于是忙从腰间的褡裢里模了一颗金豆子跟着扔了进去。
金灿灿的金豆子滚落在那茶盘里,小二微微一愣,却也没说什么,直到走了一圈,他才转身回到台上,然后将那放满赏钱的茶盘恭恭敬敬地放到了说书先生面前。
那说书先生看见有金豆子,却是一愣,于是摇着折扇慢慢打量茶楼的茶客,最后转过头来看向天若情这边,然后那眼神一定就呆住了,却是为了傅弦凌的那份美貌……天若情他们上楼的时候,说书先生正在说书,而其他茶客都听得甚为专心,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天若情见那说书先生一直盯着自己这边,有好几个茶客也都跟着好奇地看了过来,然后一起呆愣,而傅弦凌的眼神却越来越冰冷,于是忙狠狠地瞪了一眼过去,气呼呼地嘟起了小嘴。
那说书先生当先回过神来,却是又忍不住狠狠看了傅弦凌一眼,这才转过身,似是口渴,端起面前的茶盏一仰头全喝光了,这才摇了摇折扇,慢悠悠地开口道:“话说那二十年前我夏莲国的第一美人……”
有人高声叫道:“说书先生,你还没讲那贼人奔过来后怎样呢!”
说书先生脸上微笑不变,道:“咱们的慕大将军何等英雄的人物,那贼人奔过来又怎么讨得了好去?自然是被将军挥了挥衣袖,就给扇到几丈远的地方,夹着尾巴逃走了!”
听客无非要的就是一个结局,虽然有人遗憾,但想着这几天无论走到哪个茶楼都能听到慕大将军的英雄事迹,于是也不勉强,反倒有很多听客因为听到了不一样的说书而激动不已,大多聚精会神地听了起来。
只是,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了这边,然后一个个看过来后都呆愣住了。
傅弦凌的眼神越来越冰,却因为那说书先生说到了他们娘的故事,所以耐着性子没有立刻起身就走,只是那拿着长剑的手却青筋一根根冒了起来。
天若情早就被说书先生的那句二十年前我夏莲国的第一美人……给吸引了,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了过去,恨不得那说书先生立即开讲。
说书先生折扇轻摇,说起了二十几年前的夏莲国第一美人的故事……
“……那贾小姐虽是出身江湖,一身的气度气派却能比正宗的官家千金,那容颜更是美得无人可比……她后来嫁与当时的四大世家之首傅家的家主为妻,那傅云书却是师从三大奇人的大痴上人……只可惜那场大火,致使一代红颜就此香消玉殒,可叹可嗟!”
天若情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怎么就跟没讲的一样?
有人已经忍不住问道:“说书先生,你就说那贾小姐容颜如何的美貌,武功如何的高强,可她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说书先生却是微微一笑,然后闭口不言,只把一双眼偷偷地向天若情和傅弦凌所坐的这边瞟来。
莫非又是一个认识她娘的?
天若情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吗,傅弦凌已经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说道:“若情,我们回去。”
“不逛街了吗?”天若情疑惑地睁大眼睛。
傅弦凌顿了一下,歉疚地说道:“下次再陪你出来!”
“好!”天若情乖巧地跟着他起身。
茶楼里的人没听到昔日的夏莲国第一美人长什么样子,不由起哄,所以他们起身是没有多少人注意的,不过这不包括先前就注意到他们的人!
那些男子目光痴迷地看着傅弦凌起身,虽有好几个眼已经看出了他是男人,那眼神却仍旧忍不住地瞟了过来,傅弦凌目中怒火愈胜,却强自忍住不发。
他现在带着天若情在外,虽然知道她身边有人保护,自己的武功也够高强,却也不想多生是非,尤其是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夏莲城,天子脚下卧龙藏虎,万一不小心让妹妹受到伤害,或是给大哥惹来麻烦,那他岂不要愧疚到死?
只是,麻烦不是你不想招惹它,它就不来招惹你的,傅弦凌虽然带着天若情走得及时,却走得不甚幸运,就在他们下了楼,正要向马车走去时,前方歪歪倒倒地走来一个满身酒气的,大约二十七、八穿淡青色锦衫的男子,就像是认准了一般,径直地往他们身上撞。
只是,那男子还没有挨近身的时候,自旁边的人群中突然飞身跳出几个男子来,一起拦在天若情包括傅弦凌的面前,于是,那淡青色衣衫的男子就撞在了那其中一个男子的身上。
“大胆!”
这边的人还没反应,那被反弹的力撞得一下翻倒在地的男子已经呼喝一声,并惊慌地叫道:“有刺客!”
“刺客在哪里?”
在他来的方向迅速奔来几个气喘如牛貌似侍卫的年轻男子,一起亮出腰间所配的长刀,向着这边横眉怒目,那翻倒在地的男子狼狈地爬起,迅速躲到了他们身后,而一个修眉细眼有些英俊却面色蜡黄的年轻侍卫则站上前一步,大喝道:“哪里来的贼人?竟敢对我家……我家公子无礼?”
傅弦凌冷冷地向那几人看了一眼,拉着天若情就要走。
那边躲在众侍卫后头,只露出一双被酒色浸染得浑浊的眼睛的男子目光往这边瞟,就瞟到了拉着天若情要走的傅弦凌,于是那目光一下就直了,眼中露出婬秽的光芒。
傅弦凌感觉到哪两道婬秽的目光,不由皱了皱眉,心生厌恶和怒气,却强自忍了又忍,只是侧过身把天若情的身影挡住,不让她看见那肮脏龌龊的目光。
“美人别走!”那淡青色衣衫的男子色胆包天,竟然一下子忘了先前还被他当成刺客、此时正在和他侍卫对峙的几人,跳出来就往这边跑。
傅弦凌双眼一瞪,怒气再无法收敛,却因还记得不想给自己大哥惹麻烦,只是手一扬,把手中长剑连鞘狠狠抵在那男子胸口,阻住他进一步靠近,然后微启红唇,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地沉声问道:“干什么?”
他虽长得比女子还美,周身却不带一丝女气,就连声音,也是低沉悦耳,比一般的男子还要磁性,原以为那男子只是喝醉了酒误把他认作女子,所以出声好让他清醒一下。
哪知道那男子依旧目光痴迷婬秽地盯着他道:“美人,你跟本……本公子回去,本公子保你一生吃香喝辣,穿金戴银,成为人上之人!”
“我弦凌哥哥是男的!”天若情忍不住从傅弦凌身后探出头来,气呼呼地盯着那个没眼色的男人,这是什么眼光?连人家性别是男是女都搞不清楚?
弦凌哥哥长得那么高,比那个人都要高了,竟然还叫弦凌哥哥美人?!
“男的?”淡青色衣衫的男子微微一愣,那被酒色染得浑浊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睁了一睁,但随即,他又色迷迷地笑了起来:“本公子还没有见过这么美的男人,就不知这床上的滋味如何?”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傅弦凌眼睛一瞪,也不说话,抬起一脚向那男子心窝踹去,把他踢得向后飞出,这才飞身而起直追,在半空中给他胸口狠狠补了几脚,直踢得那男子口吐鲜血,一声惨叫还未发出就昏厥过去,他这才飘然落地,然后脚尖在地上一点,飞身后退回天若情身边。
天若情看见那男子被傅弦凌踢得吐血,这才惊得眼儿圆睁,却见他身姿翩然地飞身向后,目光柔和地伸手来拉她,不由满是崇拜地抬起头,眼儿亮晶晶地说道:“弦凌哥哥好厉害!”
她的弦凌哥哥,实在是太帅了!天若情眼里冒起星星。
傅弦凌被自己妹妹一夸,雪白的脸色不由微微一红。
“殿下!殿下!大皇子殿下!”鬼哭狼嚎的声音中,修眉细眼的年轻侍卫快速跑过去,扑在那淡青色衣衫的男子身上大哭,一边哭一边向这边瞪眼,出口大骂道:“废物,一群废物!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替大殿下报仇?”
大皇子殿下?傅弦凌心中一突。
还是给大哥惹麻烦了吗?如果……只是如果,如果大哥不是丞相,他在遇到这种来自和他相同性别的男子的“调戏”时,那是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把对方杀了的,但就是因为大哥是丞相,所以他手下留情了,但对方竟然是皇子,皇亲国戚……要不,他一剑把这大皇子杀了,就回到龙城去,可万一被查出大哥和他的关系怎么办?查出他是和大哥一起来夏莲城,还住在他府里的,岂不是要连累大哥?
那几个侍卫胆战心惊地拿着长刀走过来,挡在他们身前的几人也各自摆开了姿势准备应敌,傅弦凌却皱着眉头沉默了。
走?
对方是皇子,最终还是会查到自己是何人,那时还要连累和他在一起的若情以及大哥,难道要他跟对方走?好息事宁人?
“若情!”傅弦凌转过身低声对天若情道:“你去找大哥,就说我和酒醉的大皇子殿下起了冲突。”
“啊?”天若情担忧地睁大眼睛,又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们几个,保护的是她吧?”傅弦凌转过头对着挡在他们身前的几人问道。
“是!”其中一个男子转过头沉声回答。
“那就保护她走!”傅弦凌一个飞身,跃到了他们身前。
“弦凌哥哥?”天若情疑惑地出声唤他。
傅弦凌站在那里,也没做多余的动作,周身就散发出一种沉稳如山岳的,肃杀如秋风的气势,无声无息地震住了那几个拿长刀逼近的侍卫,然后头也不回地对身后说道:“若情,你快去告诉大哥。”
叫莲倾哥哥来救他吗?天若情恍然大悟,然后迅速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回头道:“弦凌哥哥,你先支持住,我去叫莲倾哥哥来救你!”
她转身就跑,跑了一段路这才想起要用轻功,于是立刻腾身上了屋顶飞奔,那几个先前帮忙拦住人的是樱十二派的人,见她跑了慌忙跟上保护,甚至看都没看傅弦凌一眼。
毕竟,公子叫他们保护的,是那位小公子,不是吗?
天若情跑得快,也就没看到在她跑后,那修眉细眼的年轻侍卫一下睁大双眼,有些惊惧地问道:“你们是莲……莲丞相的什么人?”
怎么是这反应?傅弦凌心中疑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静静站在那里,那几个大皇子的侍卫却不知为何,也不敢上前拿他,只彼此间大眼瞪小眼地面面相觑。
两伙人就这么对峙,似乎忘了地上的大皇子殿下正昏迷不醒地躺在那里。
周边远远围观的百姓向着这边指指点点,却一点也不敢靠近,傅弦凌侧耳准备细听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可那些人都说得极小声,又七嘴八舌地,硬是让他这武功高手一句也没听到重点,似乎就得到一个信息,那就是这大皇子荒婬,且不忌男女!已经害了不少美貌的女子和清秀文弱的少年!
于是他不屑地低下了头,想着明明一样是皇帝的儿子,这夏莲国的殿下怎么就比其它几国的差那么远?先不说那可能是他未来妹婿的樱十二,就说那的准备借裙带关系往上爬的秋枫国三王爷,这夏莲国的大皇子也远远的比不上,就不知另外两个皇子如何了,若都是这样,夏莲国危矣!
很快地,就有一队卫兵闻讯赶来,然后那为首的头头颇为威严地冷着一张俊秀的脸,沉声向众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瞟到傅弦凌那张倾国倾城此时却是冷若寒冰的脸上,先是微微一愣,待回过神来,立刻恍然大悟,然后把不屑的目光投向那还倒在地上的大皇子身上,嘴里也沉声说道:“王何,你还不带大殿下回宫找御医吗?”
那修眉细眼的男子闻声,立即低下头去,然后凶狠地叫过几个还在发愣地侍卫,一起把大皇子抱了起来,却又转过头来不甘地看着这边。
那长相俊秀的卫兵头头转过头,将手一挥,划出一半的卫兵,让他们护送大皇子大皇宫门口,然后转过头来,客气地对傅弦凌说道:“这位公子,还请跟我们到京兆尹处走一趟!”
傅弦凌垂眸,轻轻颔首。
同一时间,皇宫,御书房。
莲倾低眉垂首地立在夏莲国皇帝面前,夏莲国皇帝自楚昕手里接过茶盏饮了一口,又放回他手上,然后挥手让他退下后,抬起头,有些无奈地看着莲倾,用微弱苍老的声音说道:“莲卿,你在朕面前,就一定要那么拘礼吗?”
“回皇上。”莲倾恭敬地躬身拱手道:“君臣之礼不可废!”
夏莲帝莲宇华很是无奈,无奈得那张即使如今已快五十,却依然看得出十分清俊的面容上一双花白的眉毛都皱了起来,“你就不能把朕当成一个朋友?或者……把朕当成你父亲一样看待?”
“莲倾不敢!”莲倾头垂得更低了。
“哼!”莲宇华佯作生气地说道:“你有什么不敢的?朕那几个皇子哪个没被你打过?华妃的弟弟不也是你下令阉掉的?你连皇子都打了,宠妃的弟弟都阉了,却来和朕说不敢?”
莲倾立即往莲宇华面前恭恭敬敬一跪,声音不疾不徐地说道:“请皇上降罪!”
“降罪?”莲宇华无奈地瞪了他一眼,沉声说道:“你何罪之有?”
“不过,”他语气一缓,慢慢说道:“若是朕百年之后,那三个不争气的东西任何一个做了皇帝,你倒真要被降罪了!”
“陛下定能长命百岁!”莲倾声音中有些黯然地说道。
“长命百岁?”莲宇华目光迷茫了起来,抬头望着上方,叹了口气道:“朕的身体,你还不清楚吗?若不是皇姑父他老人家用药给朕延了一口气,现在朕早就不在人世了!”
莲倾低着头,不说话了。
“还不起来?”
莲宇华伸手要扶他,莲倾忙自己站了起来,然后静静立在他面前。
莲宇华看着他那温润如玉的气质以及俊美端方的容颜,不由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为何如此出色的孩子,就不是他的儿子呢?
想起自己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他忍不住气得气血翻涌,然后就大声问道:“莲卿,朕让你娶莲情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怎么又提到了这个?莲倾心里一突,随即低下头缓缓说道:“陛下,臣当公主如妹妹一般……”
“你不是说不敢把朕当成父亲一般吗?”莲宇华眯起了眼,问道:“怎么又敢把朕的莲情当成妹妹了?”
莲倾低头:“请皇上降罪!”
“你……”莲宇华气得够呛,竟然抬手掩唇不住地咳嗽起来,咳得面色一下涨红,身体也佝偻下去。
“陛下!”莲倾忙上前一步,担忧地替他抚了抚后背,关切地问道:“药都喝了吗?”
莲宇华好不容易止住咳,然后喘息着说道:“喝了!”
“万望陛下保重身体!”莲倾声音低低地说道。
莲宇华一把拉住他的手,希冀地说道:“若是你能娶朕的莲情公主,朕就算是死,那也能放心了!”
莲倾一下子低下了头。
莲宇华无奈地说道:“怎么叫你娶公主,你就跟被逼着上刀山一样?若你娶了朕的莲情公主,朕立即把皇位传给莲情,由你辅佐她,以后你们的儿子就是这夏莲国的皇帝!”
莲倾垂眸:“臣对公主实无非分之想!”
“你……”
天若情匆忙地用轻功往回跑,跑到一半突然想起,莲倾哥哥最近都很忙,忙得下朝回到家的时候几乎都是下午申时了,此时回府一定找不到他,怎么办呢?
怎么办?
她停在一户人家的屋顶,急得团团乱转。
“小公子!”应三从屋顶的另一边绕出来,恭敬地问道:“您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天若情看着他,不由眼睛一亮,然后迅速上前一步,眨巴着眼睛希冀地问道:“你知道我莲倾哥哥现在在哪里吗?”
应三抬头看了看天色,答道:“应该已经下朝了,估计很快就能经过底下这条街!”
咦?底下这条街?天若情低着头往下一看,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走错路了,这个不是回府的方向,好在,错有错着,她后怕地拍了拍小胸脯,然后迅速往下一跳。
一顶朱红色的轿子迎面而来,她不及细想,只看着那熟悉的颜色和样式,忙蹬蹬蹬跑上去,欢喜地叫道:“莲倾哥哥!”
“大胆,柔妃娘娘的轿子也敢乱闯?”
咦?不是莲倾哥哥的?
怎么会这么像?天若情疑惑地停下脚步。
正待道歉后离开,轿子里却传出一个温柔而阴狠的声音,不阴不阳地问道:“你叫莲倾哥哥?你是莲倾的义弟,天若情?”
怎么还知道她的名字?
天若情讶异地瞪大眼,疑惑地问道:“姐姐,我们认识吗?”
“真的是你?”轿子里的女声讶异了一下,然后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吩咐轿子外随行的人道:“给本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