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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兰儿没想到连蔓儿一下子翻脸,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被噎了个哑口无言。她能怎么回答,她难道敢说她丈夫和儿子的事就比周氏的重要,她家的人命就比周氏的贵重?
连兰儿当然不敢这么回答。
连蔓儿看着连兰儿尴尬的样子,心中冷笑。一直以来,老宅这边的人就是拿一个孝字做了尚方宝剑,拿捏着她们一家。连兰儿凭什么能够利用周氏给她家添堵,也是因为周氏的身份,这一个孝字。而现在,连蔓儿就是要用这个孝,好好地教训连兰儿。
就算你丈夫和孩子受罪,真的要没命了,那又怎么样?周氏病了,咱们一切以周氏的情为先。
连蔓儿并不反对孝道,相反,她认为对父母孝顺,绝对是一种美德,是检验一个人的人品的最低的准绳。而借着孝的名义自私蛮横,欺压亲人,泯灭人性,也被连蔓儿认为是最无耻、最懦弱的行径。
在连家老宅,好好的孝道已经被扭曲了,连蔓儿今天就是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世界上最快意的事情,莫过于此。
“我还一直没问,我女乃本来好好的,怎么你一来,她就病成了这个样?”连蔓儿又沉声向连兰儿问道。
“这、这还不是······老爷子和老太太拌了两句嘴。”连兰儿听出了连蔓儿话中的指控,慌忙的辩解道。
“我爷和我女乃本来好好的,因为啥拌的嘴?平常老两口子也不是没拌过嘴,什么时候闹到过这样?”
“这、这个······”连兰儿无言以对,她不敢说是因为周氏要让连守义上门去抓张氏,连老爷子才和周氏打了起来,当然,这个时候,她更不敢说是因为张氏没有随叫随到·而让周氏生气了,才引发了后来的这些事。
“我爷这一年来,身子都不大好,我们请郎中、买药·千方百计地将养着,好容易才好点了。我女乃的脾气,你也应该知道。你不尽孝也就算了,怎么竟然还跑来使坏、吵阄,撺掇着两位老人打了起来,你就能得到好处了?我爷和我女乃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你负的起这个责任吗?”。连蔓儿义正词严地指责连兰儿道。
“我没有·话不能这么说……”连兰儿本来脸色苍白,这个时候被连蔓儿训斥的整张脸都青了。要说使坏和撺掇,她当然有,但那是给连蔓儿她们家添堵,她可没想着要连老爷子和周氏打起来。
连蔓儿当然不会听连兰儿的辩解。
“你闹出事来,甩手就能走?你让这一家人怎么办?”连蔓儿说着话,就向屋里的几个人扫了一眼,在她的目光扫过蒋氏的时候·正好和蒋氏的目光碰上,连蔓儿和蒋氏对视了一会,才将目光移开。
“爹啊······”连兰儿这个时候·慌忙向连老爷子求助。
“蔓儿,你心疼我们老两口子,我们知道。你也别太着急,你女乃应该没啥事,你大姑她,她也没……”连老爷子就开口道。
“爷,你老心疼闺女,这个我明白。不过,几天这个事太过分了。我们做儿孙的,有话不能不说。”连蔓儿恳切地拦住连老爷子的话头·随即又重新冲着连兰儿道,“就因为你,我女乃病成了这样。这请郎中、买药,当然是我们负责,这还有伺候我女乃的活,你甩手一走·说啥事都跟你无关,那跟谁有关?你这是要陷这一屋子的人于不义啊!”
“我······”连兰儿被一项项的罪名砸的头晕眼花,要辩解,几乎都无从辩解了。
“你这个事,是你做的不对啊。”连守仁突然开口,矛头也指向了连兰儿,“你自己个的日子你不好好过,你成天往我们这跑,搅闹的鸡犬不宁地不说,你还把老太太给折腾成这样,老爷子现在那也是强撑着。
你呀,你这是害我们吗。老爷子和老太太,那不也是你亲爹娘吗,在你心里,就比不上你家金锁和他爹了。”
“啥,你也这么说?”连兰儿的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得下不得,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连守仁,她实在想不到,连守仁竟然会针对她。
“你这是忤逆不孝啊,你还没安好心思,你坑害我们。”连守仁又说了一句。
连兰儿完全被连守仁的话给轰懵了,她瞪大眼睛呆愣了半晌,随即就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嘴里还不停地辩解。
“你、你这是催命那?”连守义左右看了看,也指着连兰儿斥骂道。连守仁斥责连兰儿,他也吃了一惊,这一会的工夫,他的脑子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转了。连守义自认为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连守仁倾向了连蔓儿这一边,斥责连兰儿、讨好连蔓儿。连守仁这肯定是为了好处啊!
有好处,哪能让连守仁一个人得去。连守义除了一脑门子的汗,他在想,如果刚才他要去连蔓儿家的事让连蔓儿知道了,会怎么样。连蔓儿一家肯定会恨他。那还会又什么好处会给他?
连守义不禁在心里暗骂,连守仁就比他奸猾。现在,又让连守仁给抢在头里了。不行,好处不能让连守仁一个人拿,他也得出把力。
“你当你现在是在谁家炕头上,咱爹咱娘都好好的,你哭啥丧?你把我们都给哭丧了你。
咱娘这样,就是因为你给闹的。咱娘的病要是治不好,我就跟你没完。”连守义说着话,还卷了卷袖子,对连兰儿示以威胁,“你说你,对家里啥贡献没有,净咔吧老爷子老太太了。你还不消停,每回来你就闹腾,调理坏,你让老太太骂我们。”
又被连守义给训斥上了,连兰儿这个时候羞臊的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连蔓儿坐在那里,没说话,也没任何动作,不过在心里,对于连守义的突然反水还是有些惊讶的。
但是转念一想,连蔓儿也就想通了。连守义自有他的小聪明,而且历来跟在连守仁的后头,连守义现在这样,是在向她买好。是害怕有什么好处,被连守仁独得了去吧。
连蔓儿心中好笑,眼角的余光瞟向周氏。此时的周氏,似乎已经被大家给遗忘了。等看清周氏这个时候的样子,连蔓儿更加好笑,甚至差一点就笑出声来。
周氏这个时候,眼睛已经闭上了,不过眼珠子却在眼皮子底下咕噜噜地转着,她的嘴里也不再咕哝了,只有两只手在身侧一会握拳、一会松开的。
周氏现在肯定是很着急,很矛盾,是继续装傻,还是马上康复,这真是一个问题!
“那不是前几天,人家老四给送来的布,老太太挺高兴的,就你嘀嘀咕咕地,把老太太的火给挑起来,非让人老四再另花钱给买。老太太那么阄,那么骂,都是你给出的主意。”连守义揭露道。
“你胡说,你血口喷人。”连兰儿急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刚才被人说她不孝,也没有此刻被揭穿撺掇周氏对付连蔓儿一家让她害怕。她家的人还要依仗着五郎去救,让人家知道她背地里调理坏,人家还会帮她救人吗?
“这样的事,你可不是就干了这一件,我知道的还多那。”连守义偷看了一眼连蔓儿的脸色,立刻大受鼓舞,继而更大声道,“你还恨人家蔓儿去见贵人,不带着你家银锁,你在老太太跟前挑唆····…”
连守义继续揭连兰儿的底,连兰儿此刻已经完全崩溃,她一面嚎啕大哭,一面咬死了,说连守义是血口喷人。
“…···欺负我孤儿寡母……”连兰儿哭道。
“你自己个咒你自己个,你可别拉扯我们。”连守义没心没肺地道。
“得了,得了,都给我住嘴!”连老爷子一连喊了好几遍,最后还得两手狠命地拍炕,才让争吵中的两个人停了下来。
连老爷子的脸色很难看,他一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只觉得脑袋里嗡嗡的响。
这个时候,外面脚步声响起,连蔓儿家的小伙计领着李郎中来了,随后二丫扶着大周氏也走了进来。大周氏就是二丫的女乃女乃,也是周氏的堂姐。如今在三十里营子,周氏还保持着来往,并能说上话的,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这两拨人是在来路上碰见了,因此一起过来的。
“听说你女乃病了,我来看看。”大周氏进门,就去迎上去了蒋氏说道。
连蔓儿这时也站起身,招呼李郎中和大周氏。
大周氏被请到炕上坐了,拉住周氏的手,叫了两声,周氏只是闭着眼,一声不吭。
“病的不轻啊,这是?!”大周氏无奈,叹气道。
连老爷子干咳了几声,周氏依旧没有反应。
大周氏这样,可是一个台阶,连蔓儿本来还想,周氏会不会借着这个台阶就“醒转”了。而连老爷子干咳,显然也是在给周氏提醒。可看周氏这个样子,是铁了心还要装下去。
周氏不醒,李郎中只好坐在炕沿下,给周氏把脉。半晌,李郎中的手从周氏的手腕上移开,他看了一会周氏,摇头叹气,然后才看向连老爷子,目光中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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