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站在那儿,手足无措地来回绞着衣角,不敢直视笑然的眼。
但,笑然却清楚地看到张妈脸上那深深的忧愁,似乎穿透了她本能意识下的保护墙,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面前。
她感受到一个母亲对孩子本能却又不得不深沉的爱,见陆修睿依旧无动于衷,便道,“你进去看看吧。”
她知道陈雪一直在等的,不过就是她的男人而已,现在的她只是个病人,她选择相信他,也希望他别让她失望。
“医生和护士都在!”陆修睿却好似并不在意,拉着她的手便要走,“李医生,你照顾下陈雪。”
一旁的李医生愣着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哦哦”了两声,模模脑袋,有些猜不透这首长的脾性了,之前还叮嘱他有事儿马上通知他呢!
张妈布满细纹的双眼蓄积着酸楚的泪,也不敢吭声儿,欲言又止,半垂着头偷偷瞧了眼陆修睿。
走出两步,房里突然“砰”一声巨响,似硬物被摔落地的声音,张妈立马着急起来,哭着狂敲门,“雪儿,你可千万别再干傻事儿了啊!你给妈妈开开门,好不好?”
医生和护士也在那儿敲着门,一筹莫展的样子。
“别看了,走吧。”陆修睿见笑然停下,拽了拽她的手。
“进去好好劝劝她吧。”笑然皱了皱鼻子,深吸了口气,甩开他的手,“你想证明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现在人命关天,她又只听你的,不是放任她自生自灭的时候。”
她尝试说服自己,陈雪只是个病人,她不该这么小气的。
陆修睿有些无奈,抬手模模她的头发,“小东西,可是你让我进去的,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别生气。”
笑然拧眉,突然举起拳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敢给我和别的女人乱来试试,揍死你!”
陆修睿听了,嘴角高高地翘起,倾城一笑,“放心,还舍不得让你成寡妇,独守空房!主要这年代也不流行贞节牌坊,我略有担忧。”
笑然听着他暧昧至极的调侃,忙看看周边的人,有些脸红,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首长,公共场合,您请自重!”
陆修睿淡淡一笑,便几个步子迈到张妈跟前,“你们都让开。”
张妈和李医生几个便停了下来,纷纷往后退。
这时,陆修睿停了会儿,缓缓地敲了三下门,正色道,“陈雪,开门,是我。”
他声音沉稳有力,里头马上便急切地问道,“陆大哥,陆大哥是你吗?”
张妈和李医生听着纷纷松了口气。
陆修睿看了眼笑然,见她正面色凝重地望着自己,便答道,“是我,开门。”
接着便听门“剔挞”一声开了,开出一条半人的缝。zVXC。
里头的人探出半个脑袋,伸出一只手,对陆修睿道,“陆大哥,快,快进来,别让那些坏人也跟进来,这些人都是坏人,要把我带走。”笑然见伸出的那只手,果*露的手臂上全身淤青紫红的伤痕,看着有些难受,又见陆修睿突然用着小绵羊似的眼神看着自己,便知他在征求她的意见,她想了想了,还是点了点头。
陆修睿也不去抓陈雪的手,直接推门而入。
陈雪吓了一跳,正要喊叫,陆修睿整个人便已进屋,绷着脸道,“别喊。”她立马就闭上了嘴。
这时,张妈也想跟着进去,陈雪突然抓着门大叫了起来,“你别进来。”
张妈吓了一跳,不知所措地往后退,“好,好,我不进去。”
陈雪颤颤地躲在门后,又尖叫道,“你们谁都别进来。”
笑然突然便开始同情她。
她明明很害怕,全身都在颤抖,却装出一幅凶恶的样子,她在怕什么?到底有什么让她什么害怕?
她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陈雪一把将门阖上了。
笑然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的,就不安起来,忙跑过去,想看看陈雪这关起门来到底是想干嘛?
张妈和李医生也不解,见笑然推门没开,贴着门听墙角,便也凑过来趴着听。
开始里头很静,声音很轻,嗡嗡的,她什么也听不清,正焦急着,突然隐约听到陆修睿拔高的声音,“陈雪,你这是干什么?把衣服穿上!”
笑然蓦地瞪大双眼,陈雪月兑衣服了?
其他人也诧异地不行,张妈抬手便要敲门,被李医生制止。
笑然此时心潮起伏,脑中猛地涌现陈雪赤*身*果*体地与陆修睿共处一室的情景,心急如焚。
忽又听里头陈雪哭道,“陆大哥,我都月兑光了,你看也不看一眼吗?你还是嫌弃我脏对不对?就算是送上门你也不会要对不对?”
笑然听得断断续续的,整个心顿时冰凉如水,身体渐渐冷了下来。
“先把衣服穿上再说!”陆修睿恼怒地大吼起来,“佟”一声,茶杯落地的声音。
笑然吓了一跳,手无力地垂下,只觉得整颗心都在剧烈地跳动,不想再听下去。
里头的女人在勾引她的男人,她亲手把他推进去的男人!
她是有多傻?明明不喜欢他和陈雪走得近,明明不喜欢他总照顾着陈雪,明明知道陈雪喜欢着他,她却还大方地把他送进去!
哪怕她真的是病了,她白笑然也只是个普通女人,忍受不了自己的男人眼看着别的女人活色生香的身体!
陆修睿到底是个男人,即便他是柳下惠,这样的场景,如此痴情的女人也会一辈子留在他心底的某个角落吧?
顿时,嫉妒,生气,懊恼,后悔,种种情绪全部涌上心间,她觉得烦躁不堪,拔腿便跑了出去。
“二少女乃女乃”张妈见状,脸色大变,想喊住她,却见她跑得极快,便也无心听下去,开始急切地敲门,“雪儿,雪儿,你赶紧出来。”
她也没想到女儿会这么做,大吃一惊外,越发觉得对不起笑然,那种浓烈的愧疚真的快要烧死了她。
笑然只觉得脑子一团乱,也不知到底要跑去哪儿,便蹲在楼道口。
她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陆修睿的气。
不到5分钟,陆修睿的电话便来了。
她实在不想接,但想想又没有立场去生他的气,似乎今天是她自己挑战了自己的底线,便又接了起来,有些无精打采。
“你又跑去哪儿了?安分那么一小会儿都不行?”陆修睿的语气有些愠怒,听得出是极力抑制了咆哮的情绪。
笑然听着,心里更加难受,他们倒是什么都没发生,但她就是难受。
“我在过道口这里。”她声音低低的。
陆修睿听了,直接挂了电话,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冲天的火气。
但最后找到她的人,却又让她很是意外,竟然是张妈。
陆修睿在不远处站着,张妈走到她跟前,她看着一双女人脚慢慢抬起头来,就见张妈却突然蹲了下来,满脸的哀伤和自责。
“张妈”
“对不起,二少女乃女乃。”张妈蹲在她旁边,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动情道,“真的对不起。因为我女儿陈雪给你和二少爷造成了困扰。”
笑然没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是我求二少爷,让我和你谈一会儿的。”张妈知道她心里充满好奇,便主动道。
“你要和我谈什么?”笑然倒不大会迁怒于人,张妈的女儿是女儿,她自己是她自己,“你放心,我不会记恨陈雪的。”
确实,她以后会记得管好自己的男人。
“我我”张妈苦着脸,欲言又止,我了半天,终于道,“我其实是想和你说说我家的事,不是求你谅解,只是觉得因为雪儿让你和二少爷吵架,我很内疚,也很自责。”
笑然没吭声,倒是愿意听她说下去,她一直好奇的便是陈雪得病的原因,陆修睿也一直不肯坦白对她说。
直到张妈说完之后,她才开始渐渐理解陆修睿不说的原因。
原来
张妈年轻的时候住在乡下,那时候很早便嫁人了,很快,生育了一子一女,是龙凤胎,男孩儿叫陈晨,女孩儿叫陈雪。
刚听到陈晨名字的时候,笑然诧异得不行,但为了不阻止张妈继续说下去,便忍着好奇,没问。
张妈说开始那两年,她丈夫又勤快又上进,家里还赚了点小钱。
那时候,村里有人在边境捣鼓玉赚了大钱,他眼红了,想趁着流行去边境那儿大捞一笔,她是不同意的,觉得家里有老有小,钱够花,大家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他却一直鄙夷她的妇人之见。
有一天,他带着家里所有的钱偷偷去了边境,她便只得带着孩子在家苦苦地等。
他刚去那儿,开始两个月,还寄了两封信,信的内容都在兴奋地说着赌玉的事儿,后来,信就断了。
她挺着急,直到半年后,他身无分文地被人送了回来,打得一身的伤,瘦骨嶙峋地可怜。
她不知他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听他口中念叨着说,没了,什么都没了。
她便劝他,钱不是重点,人回来就好,钱没了可以再赚。
但打从他好了之后,便开始好赌好酒,酒后便打人,时常打得她鼻青脸肿,严重时,卧床不起一个月。
孩子5岁的时候,她实在忍受不了,独自逃出了那个小山村。
开始那一年,她天天干散工,也赚不着钱。
第二年,她在介绍所认识了一个善良的女人,她请回家帮忙带孩子,但是刚过了一年,那女人莫名其妙就死了,留下那孩子一个人,这时候,她遇到了老爷子和陆夫人,老爷子见她带孩子带得好,便请她回家当帮佣。
算起来,遇到陆家人,她运气也不错,老爷子和陆夫人待她都挺好。
但是,这两年间,她丈夫一直带孩子出来找她,找来找去,她都有意避着,有时候想想,最可怜的还是那两孩子。
那时候,她并不知道她丈夫染上了毒瘾,还开始借了高利贷,她曾想过把孩子接过来一起住,但有段时间,她找不到他们。
直到5年前,她突然接到派出所的电话,说她老公因为藏毒,拒捕,混乱中被枪毙了。
那真是个晴天霹雳,她当时的第一想法是,孩子们怎么办?
她依着警方的指示去领尸首的时候,才知那次行动铺排地很大,也有军方参与,而军方这边的指挥官便是陆修睿。
当时,她老公拒捕,想从兜里掏手枪,按着拒捕程序和法律定义上说,指挥官当时下达击毙的命令是没有错的。
但,当他得知这是她老公后,便有些内疚,其实他大可不必的,但他到底还是知道了这些事,便也帮着她找两个孩子。生后很起。
直到去年的时候,她找到了陈晨和陈雪,两个孩子因为躲高利贷东躲西藏,张妈求了陆修睿帮他们安排高中后,便拿出所有积蓄还了高利贷一部分钱,这事儿她始终没有和他提,觉得欠他的已经够多。
她帮两个孩子在外面租了房,本来他们一起在外面生活,很独立,也很自强,但高利贷又追上门,几番一闹,陈晨便想走边缘弄钱还他父亲留下的巨额债务,最后却因犯法被抓。
她那时候担心陈雪,本来想搬出去和她一起住,但两孩子因为她曾经的抛弃,一直没有真正原谅她,陈晨拒绝她的探监,陈雪拒绝和她一起住,她只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母亲。
因为陈晨的事儿给陈雪的打击很大,高考的时候她发挥失常,没有如愿考上好学校。为了让女儿有个好的未来,她便在一次求陆修睿帮她找所好大学。
但,就在笑然和陆修睿拍婚纱照的那天,那帮高利贷追债者又追上门来,那天,她不在,陈雪一个人在家。
无良的追债者几乎砸烂了她家里所有的东西,陈雪给她打了电话,但她没到,因为陈晨打工攒了几个月的钱给她买的一台笔记本的生日礼物被砸,她一时气愤,哭着喊着要和这帮人拼命,结果结果不幸的是,她一个弱质女生,却被这一帮禽兽不如的男人给强*奸了。
等她赶到时,已经人去楼空,陈雪因为受不了这样的侮辱,当时就割腕自杀了,她吓得不轻,不知道找谁帮忙,便打电话给陆修睿。
说到这儿,张妈很歉意地和笑然说了声对不起,因为当时那个电话,导致他们两人没有拍成婚纱照,这件事,她一直很内疚。
笑然默默地听着,不觉已湿了两颊,心内百感交集。
哎,看到筒子们的留言,我捂面遁吧,不是我不更,是我实在木有精力多更但是我已经计划好国庆不和家人过中秋了,雄起码字!!!其实,最近在车上,开始构思新书了,不动笔,这本先写完,我预计是60w字左右,是左还是右得后面再看看,更完肯定不会在年底,绝对在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