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然乍一听,蓦地想起那次偷吃了她给顾绵伦做的布丁不幸拉肚子的事儿,忍不住“噗”地笑出声。
只在这一刻,她没有那种虽近在咫尺,心却在两个的世界的感觉,觉着自己是融入了她们的。
但顾绵画却突然扭头奇怪地看着她,眼里带着几分愠怒道,“一个从不进厨房的女生为了喜欢的男生打破原则做自己不擅长的事,很好笑吗?”
陆嘉仪见顾绵画误会了忙拉拉她的手想说些什么,却被顾绵画一把甩掉。
“不是,不是。”笑然窘了,怎么就误会了?忙摆摆手,解释道,“我只是想起那次吃了嘉仪做的布丁拉肚子的事儿….”
话刚到一半,就被林子期打断,听他微微地有些不满,道,“绵画,笑然怎么会嘲笑嘉仪,闲聊就好好闲聊,别这么敏感,嘉仪也不是招大家来讨不快的,何况笑然还是她二嫂呢!”
向来没有说过她的林子期,今天竟然帮着别的女人说话,那“二嫂”两字,像是一把利刃直刺入她的心脏中央,蓦地让她想起眼前的这个女人还抢了她的男人,顾绵画的心内已是一阵翻江倒海,但面儿上却是从阴沉缓缓地露出了不自然的微笑,轻轻按了按笑然的手背,道,“子期说得是。比起你,我对于嘉仪只是个外人,你们别说没什么事儿,即便有事儿也轮不到我在旁说三道四,是吧?不好意思,笑然,别介意,我这人有时候说话就是太直接,伤害了不少人。”
顾绵画这突然间的低头又让笑然有点不知所措,听着像是道歉,但实际却是内含深意,根本没有任何歉意的意思。
笑然忽然间就明白了,有些人只是把厌恶和痛恨藏在心底深处,当有合适的契机和引火线时,那爆发的力量依旧让人咋舌。
不过,没关系,顾绵画恨她也好,恨陆修睿也罢,但凡她安于现在的结果的,她白笑然都可以同情,可以祝福,若是执迷不悟,她自己的幸福,她也不会坐以待毙。
笑然大方地笑笑,“没关系,我们毕竟不熟,彼此不太了解对方的性格,误解也是人之常情。”
陆嘉仪一直和顾绵画是惺惺相惜的两个人,见她这会儿话说的酸溜溜地,便急道,“绵画姐,你对我来说什么时候是外人了?我一直当你是亲姐姐。”
说着,想了想,又望了眼笑然,伸手便握住她的手,又握住顾绵画的手,将她们的手相互叠加在一起,笑道,“笑然是我二嫂,你是我亲姐,现在你们虽然不熟,我走后,你们好好相处就熟了。对我来说,你们都是对我有很大帮助的亲人,所以,答应我,嗯?”
陆嘉仪的这番话让笑然挺感动的,一个人的转变总是伴随着心智的成长,青春的疼痛,嘉仪算是都遇上了,那些痛苦也许看着不幸,实则是最大的幸事。
笑然知道顾绵画并不想和她成为多好的朋友,哪怕是对她的微笑,也是看在嘉仪和其他人的面子上吧,她亦是如此。
顾绵画眯着眼微笑地看着陆嘉仪,半晌才道,“嗯,姐答应你。”
嘉仪很高兴,又转头看着笑然,笑然能咋办,场面上的话不说也得说,也让这丫头走得安心,“嗯。”
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丫头竟然也知道关心身边的人了。
“啧啧…”三人正相互微笑着,气氛和乐融融,就听丁文思举着酒杯在那儿摇头,打击道,“一个个地都拍苦情戏呢?就这点小破事儿,也能搞一长串台词,背得累不累啊你们?”
“你非得这么说话,把这么好的气氛破坏得体无完肤吗?”林子期拿起半扎啤酒就往丁文思的酒杯倒,“就喝你的酒不完了?你的内心反正也永远挤不进她们的那个世界了。”
“你非得这么说话,把我的思思打击得体无完肤吗?”顾顷国拿起一扎啤酒咕咚咕咚往林子期的酒杯里倒,不疾不徐地替丁文思反唇相讥,“你也就喝自个儿杯里的酒就完了,你爱挤进谁的世界谁的世界,反正别是我们思思就行了。”
“你们非得这么说话,逼得我使用暴力吗?”丁文思放下啤酒杯,瞪着一双乌黑机灵的大眼,撸起袖管就坐了个拳手常用的手势吓唬他们。
“来,干杯。”林子期和顾顷国吓了脖子一缩,两人转头面对面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就开始对饮。
笑然瞬间就被这三人逗笑了,原来丁文思是以暴力制服林子期的,还真是特别的姑娘。
几人心情都大好,又恢复了闲聊神侃的气氛。
笑然喝了一杯饮料,肚子有点儿涨水,就说去下卫生间。
一开门,见顾绵伦站在那儿,四目相对,两人都诧异了一下。
笑然愣了会儿,反应过来,挺为嘉仪高兴的,下意识地回头想对里头的人说顾绵伦来了,却突然被他一把拉了出来,阖上了门。
“拉我干什么?既然都决定来了,就进去啊!嘉仪在等你。”
“我….”顾绵伦模了模额头,突然不知该怎么说,“别告诉他们我在这儿,我不想他们知道我来过。”
“为什么?你是不是不好意思进去?”笑然很不解,问道。
“不是。”顾绵伦抿了抿嘴,顿了顿,啥也没说,就道,“我走了。”
说走就走,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
也许真的是不好意思吧,他一直把嘉仪当做一个麻烦,反感,厌恶,觉得一个女生的脸皮怎么能这么厚?他从小就是这样,不喜欢的,永远喜欢不了,喜欢的,只会越来越喜欢。zVXC。
但今天嘉仪的一番话,他却开始质疑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原则。会只被去。
一个女孩儿坚持喜欢你喜欢了十年,到底是什么支撑着她一直追着不爱自己的男人跑?
以前他也知道她喜欢了自己十年,却从未这么深入地了解过她的内心,只是觉得这个从小被娇纵惯了的女孩儿如此盲目执着真令人厌烦,今天他知道了,她也只是个普通的姑娘,情窦初开时,她会为心里的那个人哭,为那个人笑,为他去做一切她能做的事。
这在以前,他从不稀罕。
但当她说她也许会邂逅一个不怕吃了她做的布丁拉肚子的男人时,他想起她为他做过很多次样式各异的布丁,但他都直接扔进了垃圾桶,从未想过去细细品尝,竟然没来由得心慌。
人总是这样,当这个人一直在你身边,哪怕是天天吵架,厌恶得紧,总有一天也会成为习惯,当这个人一走,这样的习惯一旦被打破,再多的厌恶也就带着那么几许遗憾了。
笑然愣愣地目送着顾绵伦渐渐远去的背影,踏着绵延舒缓的轻音乐,她恍惚间看到了他心底的那抹寂寥,不由摇了摇头。
她是想不通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既然都来了,说明他还是关心嘉仪的。那会儿推门却未进入的就是他吧?嘉仪的话,该听的不该听的,他全都听完了,这会儿心里不舒服了吧?她忽然间觉得,任何人都逃月兑不了习惯和被习惯,而离去竟然是发现彼此真情的最原始的方式。
小解完出来的时候,笑然想在卫生间的水池旁洗个手,却见顾绵画不知何时过来了,正在那补妆照镜子,见了她没打招呼,只是朝镜子里她的成像斜了斜眼,又继续开始理装束。
笑然也没啥话可笑,便过去洗手,洗到一半,就听顾绵画突然道,“我过来是想坦白告诉你,请你千万别误会,我没兴趣和情敌做朋友。以后若是不幸在其他场合见了,也不用打招呼,彼此当陌生人就好。”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笑然转头,叫住她,笑道,“既然你坦白,我也该坦白。就是,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顾绵画精致的脸上露出个无所谓的表情,耸耸肩,转身大步离去。
笑然叹了口气,心说,她能坦白也好,只要不是敌人,她也无所谓,朋友这种东西,不仅看眼缘,也要看当时的心情吧!
这家酒吧的轻音乐很好听,她循着原路线回去,得经过一条布满包厢的走廊。
她正迎头往自个儿的包厢方向去,视线里突然就闯进两个人。
对面,走廊的尽头,白婧儿被一高头大马西装革履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搂着,正说笑着往这头走来,两人的脸色都是潮红,似乎喝了些酒。
白婧儿虽在笑,但表情略微有些僵硬,笑得很勉强,虽被搂着,但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外躲。
笑然很意外,不知道姐姐在外怎会结交这样的朋友?难道是她男朋友?
她虽对姐姐很失望,但这会儿她明显被吃豆腐,如果是男朋友,她也不多说了,只是觉得这男人都这个年纪了,难道还单身?姐姐有前科,她真不敢往清白里想,便不动声色地迎头走过去。
白婧儿和那中年男人停在中间半道儿的包厢门口,正要推门进去,笑然几步上前,“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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