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掬月”是东京一家知名的高级日式料理亭,提供最新鲜顶级的美味佳肴,再加上仿造唐朝长安亭台楼阁、花间水榭的装潢设计,典雅风格极受欢迎,不少大老板谈生意时喜欢约在这里宴客,借着一流的排场和昂贵消费得以凸显自己的身价。
快晚上九点了,正是店里生意最好的时刻,厨房里的师傅们忙得不可开交,负责送菜的外场服务生更是宛如蜜蜂般地穿梭在各大包厢,谁也不得闲。
可浵和沛瑄穿着这里的制服——适合活动的改良式和服,系上围裙奋力地洗刷一堆盘子,外场领班突然探进头来喊着:“外场人手不够,纯子、可浵还有沛瑄,快出来帮忙送菜,动作快!”
“是。”被点到名的人纷纷擦干双手、月兑下围裙,端起托盘跟着几个服务生小心翼翼往包厢区走去,领班还一直交代。“你们要小心点,这位中村社长可是我们的大贵宾,绝对不可出什么差错。”
其实不用任何人交代,打从可浵来这里打工后,哪天不是战战兢兢的?只要是分内的事,不用别人盯,她都会尽力做到好,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丢了差事。
毕竟“掬月”所提供的时薪可是所有餐厅中数一数二的,对她来说不无小补,所以就算工作再苦再累,常常回家后累到连动的力气都没有,她还是万分珍惜。
她曾经把去敖少霆事务所面试的机会告诉沛瑄,当然没提敖少霆那诡异的工作详情,只说对方提供的薪资超出一般打工族很多,但她还是选择到这里工作。
沛瑄听了瞪大眼睛,直呼不可思议。“天啊,你是脑残吗?可浵,既然可以进入正常的公司打工吹冷气,你干么要窝在热气冲天又油腻兼累死人的餐厅啊?我要是你,就算半夜也要爬去自由之丘上班,你干么拒绝?”
是啊,可浵也知道自己放弃了一个人人梦寐以求的工作,尤其是,敖少霆还说要给她三天的考虑期,她还有反悔的余地。
坦白说,那三天的确让她度日如年,陷入天人交战的挣扎,只不过令她犹豫不想接下这份工作的原因倒不完全是因为那诡异的工作内容,主要是因为那个男人……
敖少霆太危险了!他沉稳的行事风格令人激赏,还有君临天下的凛然气势,没有一个女人可以轻易将他忘怀,而那双深不可测的幽眸,总是闪着让她猜不透的想法,令她下意识地想逃避,就怕自己一旦接近他,会情不自禁动了真感情。
尽避口口声声说这辈子她都不想谈恋爱,但可浵知道自己仍会有动摇的时刻,她无法对自己说谎,骗自己说跟敖少霆那种出色的男人假扮情侣,她可以牢牢管住自己的心。
她怕……怕两、三个月后,他的父母放心地回台湾了,任务完成,但她无法带着完整的心离开。
她能做的就是离那男人远远的,杜绝受到情伤的可能,不用提身边朋友或同学的众多案例了,光她的母亲和两个姐姐这几年为男人所流的眼泪她就看够了。
她可以靠自己的能力活得很好,很精彩!她不想跟任何男人有纠葛,尤其是那种注定会让女人失魂落魄的男人。
所以,拒绝那份工作是明确的抉择,毕竟她可是来日本好好念书的,不该让其他的事占据她的心。她只要当作完全没有去过事务所,更没见过敖少霆就好了。
对,忘了他,彻彻底底地遗忘,假装那天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餐厅打烊时间快到了,大部分的客人都陆陆续续结账后打道回府,可浵又被叫去帮忙收拾包厢,正当她在清理一间包厢时,木门突然被拉开,一个男人探头进来,身上还带有一股酒味。
那人定睛看了可浵一眼,说道:“你在正好,我掉了一支很重要的金笔,快帮我找一找。”
啊,金笔?看那客人一脸焦急的模样,可浵只得放下手边的工作帮忙拉开椅垫,也挪开桌上的花瓶寻找客人的失物。
那男人走了进来,急得团团转。“奇怪,怎么会找不到?应该在这里啊,我喝太多酒了有点眼花,你来帮我移开这张矮几,笔可能滚到墙角了。”
“是。”可浵随即挽起袖子将矮几奋力移开,没想到背后的男人却突然扑上前,一把抱紧她!
“你做什么?放手!放手!”她大惊失色,拼命挣扎。
“别紧张,别叫别叫,嘘!”男人捣住她的嘴,色迷迷地笑着。“瞧你,长得这么漂亮,细皮女敕肉又娇滴滴的,何必委屈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服务生呢?下班后跟我出去吧,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还会给你很多钱……”
“放手!”可浵奋力咬他的手,逼得他不得不松开手,她大声尖叫。“救命,救命!”
“臭婊子!你居然敢咬我?”男人恼羞成怒地吼着,以蛮力抓住想逃月兑的她,硬将她压在榻榻米上,手还胡乱地想扯开她的腰带……
“不要!放开我!”可浵不停尖叫,试图屈膝踹他、用指甲抓他,甚至想抓住什么来当武器,不,她宁死也不受这等屈辱!
啪!男人火大地甩了她一巴掌。“不准叫!老子要你是看得起你,你还装什么三贞九烈,给我闭嘴!”
“不要——”为什么没人来救她?为什么?
突然,男人只觉自己的衣领被人从后面揪起,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一个扎扎实实的拳头就朝他痛击而来!
“啊——”他痛得惨叫,整个人往后面跌去,跌个四脚朝天,倒霉的是跌倒时额头还撞到矮几,痛得他龇牙咧嘴。
敖少霆一把扶起惊惧地缩在一旁的可浵,认出是她后不敢置信。“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正用完餐,步出包厢时听到最角落的包厢传来尖叫声,赶紧奔过来救人,万万没料到受害者居然会是她!
可浵浑身颤抖,一句话也答不出来,眼泪一颗颗地掉下,她不敢想象,如果他晚一步赶到,她会遭遇到多么可怕的事?!
敖少霆看到她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勃然大怒。“他居然还打你?”
霍地起身,他狠狠地揪住那个想趁乱爬出包厢的王八蛋,看清对方的长相后不禁冷笑。“小森一郎,原来是你!”这个世界可真小,试图非礼可浵的居然就是在他事务所工作的新进建筑师。
“社长……”小森一郎吓得屁滚尿流,真是衰死了!不但偷香没偷到,居然还惹到堂堂社长大人,这下完了,社长的表情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砰砰砰!坚硬的拳头如雨点般连续落下,痛得小森一郎不断哀嚎,哭爹喊娘。“啊啊,不要打了,我会痛死——我再也不敢了,饶命啊——”
怒火冲天的敖少霆很想直接杀了眼前这禽兽不如的混蛋,这时餐厅老板娘和领班听到吵闹声纷纷奔来,紧跟而来的还有原本跟在敖少霆身边的特助铃木先生——他先去柜台结账,但左等右等等不到老板,心知有异便一路找过来。
老板娘看到眼前的混乱也是花容失色。“天啊?这是怎么回事?”
可一看到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森一郎和头发微乱的可浵,她心中已经大略猜到了——小森一郎是店里的常客,但也是很令他们头痛的客人,不但酒品不好爱惹事,还屡次积欠帐款、对服务生不规矩,先前已经有服务生投诉过,说小森一郎在她们送菜时对她们毛手毛脚、言语轻薄,看来今天老毛病又犯了!
敖少霆牢牢地护住身躯微颤的可浵,脸色十分严肃。“老板娘,没想到你的店里竟会发生这种事,江小姐是我的朋友,这个败类刚才试图非礼她,幸好被我及时阻止。”
“是是,很抱歉。”老板娘带着领班频频弯腰道歉。“都是敝店管理不周,增添您的困扰我们真的很抱歉,我们一定会改进,加强把关客人的素质,也保护员工的安全。”
敖少霆转头对铃木特助下令。“报警!你留下来等警方赶到,处理所有的手续。现在很晚了,受害者情绪激动无法立刻提供笔录,请警察明天跟我联系。”如果轻饶这等人渣,只会害了更多无辜的女孩。
“是,我知道了。”铃木特助以手机立刻报警。
“不要,不要报警!”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森一郎顾不得多人在场,爬过来哀求敖少霆。“社长,求求您网开一面,给我一个机会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呜呜,惹火了社长,他知道自己的饭碗丢定了,但一报警事情闹大,他还有好日子过吗?他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社长,我真的知道错了,请您给我一个机会啊,社长——”
敖少霆懒得听他的鬼哭神号,直接把可浵带出包厢。“老板娘,我直接送江小姐回家。”
“是是!”不敢怠慢贵客,老板娘和领班一路送出来,不住地致歉。“敖先生,真的很抱歉,江小姐,对不起,让你受到惊吓了,都是我们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