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线后,可浵不安地看了敖少霆一眼。“对不起,我知道关于假扮情侣的事要严守秘密,但沛瑄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和我一起从台北来东京念书的姐妹,我……”
她还没说完,敖少霆便淡淡地回答:“没关系,我相信你的判断力,你一定是很信任她才会把这件事告诉她,你信得过的朋友,我自然也信得过。”
他无条件的全盘信任让可浵更是窝心。唉,怎么办?虽然她一再提醒自己,她跟敖少霆只是合演一场戏,只是主雇关系,但,她却清楚地感受到,他在她心底的地位似乎越来越重要了……
敖少霆又道:“现在,我希望可以知道你在东京常往来的有哪些人?这样,遇到紧急情况我才能联络上她们,不会急得像是无头苍蝇到处乱转。你方便把朋友的名字输入我的手机里吗?当然,没事我绝对不会打扰她们,这点你可以放心。”
可浵想想也有道理,便依言将沛瑄及班上另一位女同学的名字和号码都输入到他的手机里。
“另外,明天你记得将银行账号告诉藤木秘书,她会先汇入第一个月的酬劳,别急着拒绝——”他一个手势阻止想发言的可浵。“你现在会需要这笔钱,你应该还有一些衣服没来得及带出来吧?这里冬天常下雨,气温又低,你要趁有空时去给自己买一些保暖衣物,别冻到了。如果让我知道你感冒,我会亲自押着你去买衣服,到时不管我买什么款式或什么价位,你都要接受。”
唉……听起来都很有道理,可浵还能说什么,只能乖乖就范。“知道了,我会照顾自己。”
一股丰沛的暖流渗入她的心,这男人也许不善言词,也许老是霸道地决定所有事,可是她清清楚楚地知道,这男人是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她。
可,她也隐约察觉到,他对她的关心似乎已超越某种范围,尤其是在火场找到她时,他那激动的神情,不像是面对一个普通朋友的样子。
是吗?可浵心慌意乱地不敢再想下去,唉,她此刻心里真的太乱了,今天受的惊吓太大,几乎超出她能承受的,已没力气细细思量……
敖少霆钻小巷避开拥挤的车潮,在一间区域型医院前停车,边松开安全带边解释。“这是我朋友开的,虽然比不上公立医院,但该有的设备都有。我想附近几个大医院的急诊室一定挤满那场火灾的伤者,就算我们过去也要等好久,不如先来这边检查,有必要的话再转诊到大医院。”
可浵也很认同这做法,她原本就只是轻伤,没必要去大医院浪费医疗资源。
她打开车门想自己走,但敖少霆又一把抱起她,不顾她的挣扎命令着。“别动,如果不想从我身上摔下去,就老实点。”
说是这么说,但他的一双大手却稳稳当当地紧抱着她,才舍不得她摔伤。
眼见抗议无效,可浵只好把脸垂得低低的,这男人真的太专制了……已经进入医院大厅了,她可以瞄到好多人诧异地看着他们,Oh~~好丢脸!希望这里没有任何认识她的人!
偎在他的胸口,深深汲取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感受到他温热又结实的胸膛,她脸儿红透了。明明知道不该眷恋,可她真的觉得他的胸膛好温暖,好温暖……
两个护士显然和敖少霆很熟,立刻迎上来问道︰“敖先生,怎么了?”
“我的朋友从火场中刚逃出来,请你们快帮她检查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院长呢?”
护士回答:“今天晚上是井田医生值班急诊,高桥院长十分钟前才刚结束一个手术,我马上请他下来。”
敖少霆抱着可浵熟门熟路地走入一间独立诊疗室,才刚轻放下她,一个穿着绿色手术服的人就匆匆步入,笑嘻嘻道:“敖大帅!听说你抱着一个美女十万火急地来急诊,美女呢,快让我看看!”
敖少霆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闭上你的狗嘴,她刚逃出火场,我很担心她有呛伤或什么后遗症。”
可浵看着对方,他身上手术服的左上方绣着一行日文——高桥院长。她很吃惊,这个人看起来这么年轻,应该跟敖少霆差不多年纪,居然是这间医院的院长?!
高桥拓岚先到一旁仔细地洗手,才笑容可掬地走过来,见到可浵时,眼底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爽朗的表情。
“哈啰,幸会,我是高桥,不过这小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你叫我拓岚就好。”
这可是敖少霆第一次带女人来他的医院,他脸上那紧张的神情也是前所未见,聪明的高桥拓岚已经知道——看来,这个女孩在他心底占有很重要的地位,会不会就是那个很有个性、一口就拒绝跟他假扮情侣的佳人呢?
只不过,有一点令他有些担忧,眼前的清秀佳人,眉宇之间有点像结城香树……是他多心吗?但愿不是!他相信敖少霆是个脑筋清楚的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敖少霆在一旁冷冷地道:“你废话真多,快点帮她检查!”
“是是,小的这就快。”高桥拓岚对可浵眨眨眼。“他好凶,脾气很坏对不对?唉唉,你的痛苦我都明白,毕竟我多年来一直惨遭他的蹂躏啊,他那张万年冰山脸不知吓死多少人,尤其是天真无邪的小孩,一看到他就哇哇大哭,哭爹喊娘地哄都哄不住,唉,我这边没办法附设小儿科都是他害的,他害我少赚好多钱!”
噗哧一声,可浵被他逗笑了,原本紧张的神情顿时放松,这人真有意思!
高桥拓岚虽然外表玩世不恭,但一戴上听诊器,他的表情立即变得专业且谨慎,眸光精锐。
他为可浵做完检查,也照了X光,盯着片子道:“放心吧,没什么问题,是有一点点吸入性呛伤,但不严重,待会儿打个点滴吃过药就好了,等回去后如果还有任何不舒服,就尽速回来复诊。中村护士请准备点滴。”
护士利落地准备点滴和注射器,敖少霆跟着高桥拓岚步出诊疗室,犹不放心地追问:“真的没问题吗,不需要再做更详细的检查?”
高桥拓岚揶揄笑着说︰“放心吧,知道这位是你放在心坎上的大美人,小的岂敢怠慢?”
看看四下无人,他又兴味盎然地追问:“就是她吧,你要带给令尊令堂看的人?认识你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对一个女人这么紧张,这位可人儿果然魅力非凡。”
他知道敖少霆和结城香树的过去,他们打从求学时代就认识,因话题投机,很自然而然就变成情侣,两人会交往,旁边的朋友都不惊讶。
只不过最后两人会分手的详细原因,敖少霆没说什么,高桥自然也不会不识趣地追问,这是朋友之间的体贴,现在看好友身边又有了新对象,他满心祝福。
敖少霆懒懒地推开他的手。“无聊,你少八卦。”
“嘿,你这小子还真是有异性没人性啊!我替你医好美人,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不管,是兄弟的话,明天就出来喝几杯,不醉不归!”
敖少霆很豪爽地一口允诺。“喝就喝,我怕你啊?到时不知会是谁被我灌倒!”
两个大男人抬杠得更起劲了,前头却传来救护车的声音,高桥拓岚一改玩笑神态,正色地说︰“有急诊病患来了,我得去支持,喝酒的事我再找你啊。”
“你真啰嗦,快去忙吧!”
目送高桥拓岚急奔而去,敖少霆才又步入诊间,寸步不离地陪着可浵。
可浵就这样住进敖少霆租下的公寓,接下来数日,只要她不需要留在学校赶报告,他都会亲自来接她下课,与她共进晚餐培养默契。
敖少霆的计划是——告诉母亲,他们是在去年他回台北度假时认识并相恋的,但因为他长期留在日本工作,所以两人一直在谈辛苦的远距离恋爱,直到最近可浵顺利申请到东京的进修学院,两人总算暂时可免相思之苦。
这样的说法不但符合可浵真实的学生身分,而且万一日后相处时流露什么默契不足的小马脚,也可圆得过去,不会让母亲起疑。
当年他父母一开始也是历经远距离恋爱才结婚,若听到自己过去的恋爱模式,现在居然也发生在儿子身上,肯定会更感亲切,相信两人是认真的,暂时不会再逼婚。
敖少霆的母亲敖薏君是台湾女孩,在国外念大学时认识来自日本的蓝泽修平。两人当了三年的学长学妹后日久生情,变成恋人。
毕业之后,蓝泽修平先返回日本接掌家族事业。不过深深相爱的两人还是克服一切困难,维持远距离恋爱,等到敖薏君也拿到学位后,蓝泽修平马上到台湾提亲,风风光光地将敖薏君迎娶回日本。
因为敖家一脉单传,只有薏君这个独生女,因此结婚之前两家的家长就协议好——薏君婚后当然就是蓝泽家的人,要随夫婿定居日本。但薏君生的第二个儿子要从母姓,算是敖家的人,要在台湾成长并受教育。
这一点,蓝泽家族同意了。
所以,敖少霆从小便与外公、外婆定居在台湾的花莲,备受亲戚们的疼爱,寒暑假或是其他连续假期则返回日本度假,一家人齐聚共享天伦之乐。
即使他姓敖,但蓝泽家族长辈们并未因此减少对他的关爱,三兄妹之间更是无话不谈,感情非常好。
蓝泽家三兄妹长大成人之后,大哥留在箱根继承父亲的事业;妹妹蓝泽里莎则出国留学;敖少霆因为在日本创业机会较多,取得敖家长辈同意后,便留在东京打拼事业,有空时才回台探亲。
至于蓝泽夫妇,当然是过着闲云野鹤的退休生活,想去哪儿玩就去哪儿。蓝泽修平非常喜欢台湾的好山好水及温和气候,这几年因为常陪老婆回花莲探亲,他也跟着爱上那里,便买了房子longstay,顺便让薏君跟老家的亲人多多相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