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九日,所有人都料错了。包括皇帝自己。
康熙以为他会高高兴兴上班去,开开心心回家转。昨夜才晋升为美丽温柔小女人的她,正在等待。卯时快到了,康熙还未踏入乾清门小朝堂呢,顾太监悄声禀告,说恭亲王背着一根荆条前来陛见。康熙不禁脑门冷汗,臭小子,学哪门子古啊?朕又不是蔺相如。
康熙蹙眉说:“让他先坐会儿吧,有甚么事,等朕下朝之后再说。”
顾太监忙道:“皇上,恭亲王说他只有一句话,很快。”
康熙无奈:“宣他过来吧。”
恭亲王果然背着一根传说中青色的荆条,进来了。“扑通”一声他跪到了康熙皇帝面前,蹭蹭蹭跪移几步,挨到康熙脚边,行过一个大礼,匍匐说道:“哥哥,常宁知错了。”
康熙心中“咯噔”一下,这声称呼的意义真是不轻,在寻常百姓间手足兄弟已是亲情难泯,何况是在天家?皇帝与亲生子女、手足兄弟之间的关系,往往是君臣优先再言其他,甚至于皇室宗亲婚姻什么的,都是可利用的筹码。倘若君臣间能有骨肉亲情,可是稀罕的无以复加。
康熙便亲手扶着常宁手臂,温言劝慰:“有话站起来说嘛。”
常宁连连摇头,仍然坚持跪着求恳:“哥哥,您原谅常宁吧。”
康熙生怕被常宁绕进去了,即使他很为这一声“哥哥”而动情心折,又不敢随意答应:
“那你先告诉朕,到底有甚么事情?”
常宁便说:“那日在街上纵马扰民之人,是臣弟以及恭王府侍卫,臣弟自知有罪。”
康熙脸色有些难看,立时冷下脸,放开了手,居高临下、严肃地望着常宁,诘问他:
“你既然知道那样做是错的,怎么还能知法犯法呢?”
常宁抬起脸来,泫然欲泣地回答:
“……说是小妞妞病了,臣弟心里着急……,所以驰马快赶想早些回府。”
康熙闻言一叹,这个小妞妞他还真知道,因为在太皇太后慈宁宫里,也教养了一位芳龄十岁、可爱娇憨的大格格,乳名唤做大妞妞。这两个小姑娘,都是常宁的庶福晋晋氏生的同胞姊妹。原来早年时康熙后妃们生的几个女孩儿,皆是幼年早殇了。
康熙十年那会儿,恭亲王初为人父时,他自己仅十四岁年纪,庶福晋晋氏也才十三岁,都是半大的孩子,太皇太后很不放心,便吩咐让把头生的小格格抱到宫中来抚育。继福晋马氏同年所生的永绶,乃是常宁长子,是以仍旧养在他额娘身边。所以皇宫里有个大妞妞,是在康熙皇帝名下的大格格,常宁府里后来又添了一个女儿,乳名唤作小妞妞的。
康熙因常宁也是爱女心切,便不好过于苛责,只是淡淡地说:
“你先起来吧……。小妞妞,病好了吗?”
常宁这才爬起身,伸手抹了一下面上的眼泪回答:
“刘御医诊过了,说是春天小儿肺热,给开了些清火的汤饮。只是小妞妞还没有出过花儿,臣弟很是担心她。”
康熙一听小孩出花的事情,连忙安慰他:
“常宁莫急,朕已经派人到内蒙古那边寻方子去了,过段时间找到稳妥的疫苗,就不必再担心天花的病症了。”
常宁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也能明白皇帝哥哥所说得意思,连忙诚恳郑重表态:
“皇兄,倘若真能够找到解决痘疫的法子,臣弟一定沐浴斋戒,拜祭苍天。”
康熙也是点头同意,要真能够在1680年就找到牛痘疫苗,一劳永逸地攻克古代天花的肆虐,的确需要感谢老天保佑。不管月亮上有没有月兔嫦娥桂花树,都值得敬上三柱香,遥遥一拜。
康熙没有忘记正事,严词训斥了常宁几句:“你是朕的皇弟,贵为亲王,食国之俸禄,更要以身作责,谨言慎行,表率群臣……。哪怕是皇亲国戚……,犯了国法也与庶民同罪……,律法无情……,百姓民生……,皆不能轻乎……。”
康熙厉声教育常宁一会儿,见他面露戚色,念在兄弟情分上也是心中不忍,忽而转了话题,温言交代他:
“你既然进宫了,等会儿要记得去一趟慈宁宫,向老人家请安,顺便也看看大妞妞吧。”
常宁忙忙地应下。康熙这才上朝去了。常宁伸手往额头上一抹,手心里全是汗,皇帝哥哥的训导,竟然扯到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高度,委实太吓人啦……。
旁边递过来一条帕子,常宁顺手接过来擦汗,见是顾总管,忙笑着说:
“顾公公,今儿个多亏您啦。我在王府里摆下筵席,请三也班过来唱戏,您哪一天轮到休沐日,我才好定日子……。”
顾总管笑得彬彬有礼:“恭王爷忒客气了……。”
常宁笑得如沐春风,扯住顾问行的衣袖,悄声问他:
“究竟是哪一天?快告诉我,咱们俩还客气甚么?
…
朝堂之上,康熙皇帝看到了由河道总督靳辅重新上呈的奏折,这一回条条款款细致许多,然而还是文字论据。奏折中甚至还添加上一小段文字描述,是对今年黄河上游水汛的研判,虽然有些专业术语深奥晦涩,好在康熙还是搞懂了,雨量似乎不大,形势稍安人心。
康熙皇帝看得很仔细,甚至于发现长篇折子里添加了一个“新”名字。因河道总督靳辅特地在这份奏折中,把关于水情、水形的翔实考察,归功于身边一位默默无闻的庶民幕僚——陈潢。康熙心里大喜过望,这人他竟然知道,曾经在小说里也读到过,陈潢是为了萧家渡减水坝的决口、口吐鲜血的平民治水英雄啊。康熙赶紧把名字记在心里,框框重点标注,『此人得用』。然奏折暂不当庭批复,容朕三思,稍候再议。
…
康熙皇帝事先已被常宁告知情由,打过预防针了。是以在朝堂之上,康熙再听费扬古奏禀朝阳门大街闹市纵马案的调查结果“……是恭王府的人马……”时,表情十分平静。
康熙皇帝冷静地问他:“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
费扬古心中有底,侃侃而言:“启禀皇上,恭亲王罔故皇室尊严,无故于街市镇店驰骤车马,行止有亏。此事虽惊扰地方百姓,然并未伤人或致死,当酌情惩戒,责之闭门思过即可。”
康熙眉头一蹙,表态说:“闭门思过,太轻乎!”
费扬古略一思索,给出一个无关痛痒的答案:“启禀皇上,其实,还可以罚薪俸。”
康熙遂点头同意:“该罚多少?”
费扬古犹豫了一下,才试探着回答:“微臣以为,可罚,三个月?”
康熙有心严加惩戒常宁,便说:“好,那就罚俸一年。”
费扬古闻言大是郁闷,糟糕至极,事后那小子准定以为是我挑唆皇帝,该过来骂我了。
康熙皇帝窃以为,此事处理得十分圆满,龙体欲动,正想听大太监高声宣读那一句“有本启奏,无事退朝”的至理箴言,提前赶回乾清宫去会俏佳人了。
新任畿辅直隶总督于成龙忽然出列了。
于老先生手持一本奏折高声说道:“皇上,臣有本奏。”
康熙微汗,只得重新坐稳了身子,平平允道:“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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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某人研究律法去也。一边学习,一边写书,增长见闻。
为神马封面上又出现那个计数器了呢?是要统计什么数据!
正庆幸它消失过了!才两天而已,某人忽然感到鸭梨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