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烈带领的兵卒看着沉寂下来的战场,全部面面相觑,都不敢相信两百左右的一看就是精锐的骑兵就被自己这一千步兵轻松的消灭了,时间还没有用到半个时辰,原来胡人铁骑的难当在这里的很多士兵是见识过的,现在自己的脚下全是胡人骑兵的尸体,那强壮的身体狰狞的表情和身上精良的铠甲都说明这些胡人是真正的精锐。
先是一个人开始欢呼,然后所有人都在欢呼,所有士卒心里都热血翻涌,不少人在欢呼的同时热泪奔涌,谁跟胡人没有刻骨仇恨,这一刻所有人的士气都提升到了最高。
赵足分开兵卒,身后士兵两人一个押着十几人走了过来,走到罗烈面前,赵足拉过一人,一脚踹在那人腿弯,那人顿时跪在罗烈面前,赵足说道:“小七哥,这人是被胡人追杀的骑兵中的一个,一直叫唤自己是黎阳统兵将军,我看他那样子也不像,胆小怕死开城逃跑,就是个逃兵。”
跪在罗烈面前的人白白胖胖,脸如死灰嘴唇颤抖,正是袁棠,袁棠也是有决断的,逃跑如此,被罗烈的士兵一围上也是如此,袁棠一见走投无路,立即下令下马投降,这些人一看装束就是汉人,袁棠觉得至少汉人对降人不会赶尽杀绝吧。
罗烈看着袁棠,心中鄙视,转头问一名焦霸手下队正:“这人真是黎阳的领兵将领?”
那队正见过袁棠,狠狠瞪了袁棠一眼说道:“小七哥,这厮正是黎阳四健将之一,袁棠,排挤焦校尉就数他最积极,现在遇到胡人居然开城逃跑,将自己手下都送给了胡人,真是猪狗不如。”
这时所有人包括罗烈看向袁棠都神色不善,袁棠一看犯了众怒,汗水在额头奔流,然后仰头嘶声叫到:“某为黎阳大将,你们可不要做傻事,不然太守定会为我报仇,黎阳精兵过万,绝不是你们千人能够抵挡的,要是能将我安全送到黎阳,太守必定不吝封赏。”
罗烈慢慢走到袁棠面前,低头看着袁棠双眼,凌厉的目光然袁棠低下了头:“你还认为自己是个汉人?还是领兵大将,我呸,你这样的人杀一千次都不为过,将士跟了你是到了霉,来人给我捆结实了,送到杨虎山那里看住。”
赵足上前按倒袁棠,用麻绳紧紧捆住,罗勇问道:“这样的小人,一刀杀了便是,为何小七你要留他一命?”
罗烈先是大喊:“马上整理队伍,清查伤亡,战马收拢,敌人身上的铠甲武器都收了,我们马上进城支援黎阳军。”见到所有人都开始行动,罗烈转头对罗勇说道:“大哥,我也是对局势估计不明,看来鲜卑人也是缺粮,居然为了卫县粮食来了这么多,我们要是只有这一千人,打了就走很是灵活,但现在背着两万人的生死,我们就只有先击退鲜卑人,再率流民过河,这袁棠是黎阳重要人物,我们的所有人能否安全过河就要着落在他身上了,所以现在不能杀,等到过了河,我们再将他千刀万剐不迟。”
罗勇点点头,不做声了,从怀里掏出一张布来擦拭斩马刀上的血迹,刚才一战其实真正和鲜卑骑兵交战的兵卒并不多,当先的二十六人都是练武已经练出心得的老兄弟,在前面遇到鲜卑骑兵基本上没有给这些士兵还手机会,一百不到的鲜卑骑兵在袁棠面前是不可战胜的,但在罗勇路罗烈他们眼中却是不够杀,拉近了距离之后鲜卑骑兵不管是速度、力量还有技巧都差得太远,战马的冲击力发挥不出来,全军覆灭也就在情理之中。
整队很快,全部人只有十余人伤亡,死的只有三人,全是在罗烈他们没有照顾到的外围,队伍整理完毕,罗烈带着剩下的人向卫县南门扑去,城中的喊杀已经越来越大,显然黎阳兵还在抵抗,这边城门失守消息鲜卑人肯定很快就会知道,罗烈当务之急就是先将南门守住。
段台博在战马上,目中散发出阴冷的杀气,他带着一百锐锋军精锐进入城中,在南门还放了一把火,让城中汉人守军知道南门已经被攻破,那么北门的抵抗就会减弱,段台博长得五大三粗,手中的兵器是一只精铁狼牙棍,但他的智慧却不差,深知动摇对方军心士气的重要性。
现在段台博却是心情不好,从北门进城之后城中的守军像不要命一般,在两边的房屋顶上不停的射下冷箭,时不时大街边的小巷子里面还会冲出小批士兵,拼死向自己的骑兵发动进攻,攻击不顺立即撤回巷子中,使鲜卑骑兵追无可追,毕竟巷子太窄,又怕有埋伏,段台博手下也不过百骑而已。
卫县太小,进城不久就能够看到北门了,段台博看到北门汉军正在城门处拼死抵挡鲜卑骑兵,主要兵力都在北门,城墙上也在鏖战,自己的骑兵虽说进了城,却是走得很慢,这让段台博怒从心头起。
方兴很聪明,在北城门处堆起了一个巨大的拒马,什么房梁木头石块,几乎将整个门洞封住,两边有一百人左右的民壮还在拼命的将杂物往城门洞里丢,鲜卑骑兵撞开了城门就看到了那个向堵墙一般高有两米的杂物堆,已经将整个城门洞几乎封住,鲜卑骑兵冲入城门,却在这里停了下来,想要下马将这些杂物搬开,方兴带着枪兵就在杂物堆后面攒刺,鲜卑骑兵死伤了十几人都没有什么成效,城门洞太狭窄了,城外看到城门被撞开准备入城的骑兵在城门处堆成了一堆,挤成一团却不得寸进。
因为城门被打开,鲜卑人对城墙上的攻势缓了下来,城上守军压力大减,居然守住了,段轲在后面观战一眼就看出了现在的情况,不由对守将的狡猾恨得牙痒痒的,殊不知方兴也是瞎猫碰见死耗子,是无心插柳弄出来的有利局面。
段轲现在寄希望与段台博,最精锐的锐锋军从南门进城段轲已经得到消息,已经派了三百骑兵向南门而去,在段轲看来,卫县失陷不过是时间问题,段轲已经在想怎么将这个守将处死了,是拖在马后拖死?还是挖出双眼腰斩,段轲脸上露出暴虐的神色,这次伤亡不小,段轲手下的士兵几乎是全族最精锐的战士了,已经损失几百,段轲双眼都要冒出火来。
段台博不想纠缠了,大喝:“不要管两边骚扰,往屋顶射箭,往前冲,将北门守军冲散,向前。”
段台博手中狼牙棍一挥,催动战马冲在了最前面,面前一堆石块挡住了不宽的街面一半,段台博手中狼牙棍一挥,两膀用力,“轰哗”一声,半人高的石头堆像是被炸弹命中,碎石炸了满天,半人高的碎石墙上半部分顿时消失,剩下的也起不到阻拦作用了,段台博带着骑兵往前,速度顿时提了起来。
两边的方兴部下一看,这股凶悍的骑兵要是攻击方兴所部背面,两面夹击之下只怕就是惨败局面,顿时也疯狂了,方兴派来阻拦段台博的士兵不多,只有两百人,一半是黎阳兵,一半是民壮,民壮骚扰一下,在屋顶拿石头丢丢鲜卑人还可以,要叫他们冲出去拼死作战却难,何况锐锋军开始覆盖式的往两边屋顶放箭,民壮死伤三十几人,顿时趴在屋顶不敢动了。
黎阳兵还剩八十几人,从两边冲出,对段台博锐锋军发动了强攻,黎阳兵都发现了冲在最前面的段台博,衣甲鲜明形象出众,一看就是统兵大将,所以有十几人是向段台博冲了过去。
段台博嘴角勾出一个弧度,老鼠终于被引出来了,段台博看着两边冲出的士卒,心中没有一点害怕,冲出的黎阳兵刀枪并举,向段台博就砍杀戳刺,段台博大喝一声,双手抡动狼牙棍,“噼啪”一阵响,五六条长枪和三四把刀就飞了起来,普通士兵如何能够抵挡段台博的神力。
狼牙棍毫不停留,“蹦蹦蹦”一串响,冲在最前面的四个黎阳兵的脑袋被段台博的狼牙棍打得稀烂,尸体带着鲜血倒地,惨烈处顿时让冲出的黎阳兵一滞,段台博一催战马,面前的两名士兵顿时被撞开,段台博狼牙棍左一扫右一扫,十几名黎阳兵惨呼倒地,在段台博面前这些还算精锐的黎阳兵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锐锋军跟着段台博往前一冲,短短的三十步距离,黎阳兵就倒下了五十几人,几乎没有给锐锋军带来任何伤亡,其中段台博一人就杀伤将近三十人,段台博浑身浴血,如同虎入羊群一般让人无法阻挡,一条狼牙棍使开了,黎阳兵死都不知道是怎么被杀的。
不远处就是方兴所带四百守城门的部队,段台博带着锐锋军只要一个冲击,就能够在方兴背后掀起血雨,情势危急。
段台博突然勒马停住,所有锐锋军虽然不理解主将是什么意思,但都跟着段台博听了下来,不解的看着尽在咫尺的北门守军,方兴安排了五十人摆出一个枪阵守住后路,但在锐锋军士兵看来,这个阵势单薄无比,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够解决。
段台博慢慢拨转战马,刚才就在他要下令冲向方兴所部时,突然背后汗毛炸起,从身后传来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就像是牛羊被猛虎盯住了,那种面对天敌的危机感让武艺精熟无所畏惧的段台博停止了前进,无论是被什么盯住了,段台博都要先解决了身后杀气来源,不然自己也是会面对月复背受敌的危险。
段台博转过战马,身后的锐锋军士兵也转过头去看身后,不宽的卫县主街上站着十几人,身上黄色皮甲,手中汉军制式长枪,和他们交过手的魏军一模一样,但面前这十几人在面对比自己多七八倍的锐锋军精锐骑兵,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害怕,每人身上的杀气几乎练成一片,好像整个街面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分。
站在这十几名步兵前面的是一个同样装束的年轻人,手中长枪要明显比身后士兵的长,黑沉沉的枪杆鸡蛋粗细,看上去应该十分沉重,但这年轻人却是单手三根指头轻轻捏住枪杆,好像手中的长枪是稻草一般,这种矛盾的视觉冲突让作战经验丰富的锐锋军士兵都心中一沉,这是个高手,所有人都在心中说道。
段台博战马慢慢向前,那少年的目光就在段台博身上盘旋,目光掠过的地方段台博都觉得鸡皮疙瘩一下就冒了出来,刚才感觉到的杀气就是这少年身上发出来的,段台博深信不疑,段台博连放快马速都不敢,那少年看似站得松散,注意力却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只要有任何地方露出破绽,那少年必定是会发出惊天动地的攻击。
段台博背后铠甲下面的布衫被流出的冷汗湿透了,他自幼得到段氏鲜卑族中巫师教导,练武是十几年如一日,本来天赋也好,自十八岁出战以来,还从未遇到过对手,族中除了族长段轲比自己高明,段台博从来不认为自己的武艺会输给别人,他不懂自己练功的层次,只知道自己的武功哪怕在鲜卑全军中都是比较强的,但今日面前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汉军小兵打扮的年轻人却给了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遇到过的危险感觉。
罗烈看着如同一座山峰移动过来的段台博,胸背肌肉发达,气血旺盛,全力警惕备战时罗烈仿佛能够听见对方身体中血液奔流的声音,甲胄没有阻挡住的脖子处青筋暴起,罗烈知道这是练筋到了巅峰的表现,手中黑沉沉的狼牙棍分量不轻,手掌宽大却显得枯瘦,这时力聚于筋的表现,这种层次的武者爆发力强大,速度极快力量持久,罗烈现在也是这个层次,不过武学见识却高过了段台博百倍。
轻轻的移动左脚,脚尖向前,罗烈眼神停止移动,紧盯段台博双目,手呈虎爪握住铁矛,心中战意澎湃,面对第一个遇到的武道强敌,罗烈兴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