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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武闭目站在寨墙之上,手中提着一把长刀,他手臂受伤,不能够使长枪,江裂虎成为了罗武的贴身侍卫,正拿着罗武的长枪站在他身后。
罗武一无表情,他身后的士兵都是一副肃杀的模样,那股沉凝的杀气冲霄直上,本来要来这泥沼中迷失的鸟群都消失无踪。
今日一早胡人就开始调动兵力,罗烈这边上下都知道胡人就要大举进攻了,于是也开始准备,寨墙上足足站了将近五百人,不到两百人是弓弩手。
营中就只有两百不到的士兵守卫两翼,诸葛连弩一边两台,罗烈暴露出来的兵力就只有这六百多人,其中轻伤的有七八十人,正是示敌以弱。
孙牛则带着手下一千士兵分成三块呈品字形躲在油布之后,孙牛带来的箭矢正好派上大用,罗烈手中的弓弩又充满了杀伤力。
号角响起,这次胡人没有纵马冲锋,战马也是宝贵的资源,攻打寨墙骑马虽然能够快速接近,但是在弓弩下损失太大,胡人这次采用的是步战。
大队的胡兵在将领的呼喝下跳下马来,解下由战马拖来的一辆辆简陋的木制盾车,这些盾车就是用一根根的大木破成带着树皮的木板,然后用麻绳青藤固定在简陋的轮子上。
高度达到了两米左右,加上胡兵手上拿着的木盾,能够有效的防止箭矢射击,吆喝声中十余名胡人奋力推一辆盾车,十辆盾车为先导,后面跟着手持木盾的胡人,黑压压的一片就往汉军这边攻来。
罗武睁开的微闭的双目,杀气凛冽,罗烈站在罗武身边,说道:“弩箭不用这么快就射击,木盾对抛射还是有防御能力,我们箭只不多,要留着胡人退兵的时候很杀,等胡人接近了寨墙再射。”
罗武点点头,没有说话,战场上就比较诡异了,胡人进入了寨墙上汉军的射程,却没有迎来想象中的射击,本来战战兢兢将木盾举高的胡兵都惊疑不定。
“愣着干什么?汉兵就那么一点点,冲近了还能够奈何我们吗?给我加快速度,接近寨墙。”段野力手持双刀,大吼。
胡人精神一振,呐喊着就拼命的推着盾车向前,其余的胡人将木盾举高,聚在盾车后面,看上去仿佛结成了十块。
前锋还是一千人,段轲看着前面一千人前进了一段,手一挥,又是一千胡兵在十辆盾车掩护下向前,段轲显得容光焕发,对面的汉军居然没有坐船离开,这简直出乎意料。
难道想凭借这几百士兵就和自己几千战士战斗?段轲觉得罗烈简直是傻了,不过罗烈这样固守迎敌正中段轲下怀,这样才能洗刷自己战败的耻辱,段轲心情格外的好。
又是一千士兵出发,段轲看着手下士兵奋力的又推出十辆盾车,现在段轲身边只剩了五百多士兵,不过段轲可没有保留的意思,要雷霆一击将对方全数歼灭。
这些盾车也是有用的,汉军两翼是个漏洞,这些盾车不能上寨墙,但是却能够成为通过泥沼的跳板,三十辆盾车足够将两边到汉军营寨不到五十米的泥沼变成通道,直通汉军营地上的实地。
段轲轻轻的一磕战马月复部,战马摇摇头,开始缓步向前,最后十辆盾车在前,段轲只留了一个百人队守住满山的战马,后面营地中只留了五十人,段轲根本没有想过还会有军队出现。
这一点段轲是有把握的,今日侦骑回报,阳信没有什么动静,城墙上士兵来往,以阳信兵力,不可能派出军队在平原上不被段轲侦骑发现,后路无忧,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收拾了这只汉军,阳信还是囊中之物。
“呼呼”“啪啪啪”刮风一般的声响是罗烈下令弓弩射击,“啪啪啪”的声音是箭矢射中盾车和木盾的声音。
这时已经是弩弓一起发射,射击距离近才能最大发挥弓弩的威力,不时有胡人惨叫倒地,身上尾部还在颤抖的箭矢带来了伤亡,不过比前日骑马进攻时的伤亡可是小得太多了。
虽然步兵前进慢,但伤亡却能够接受,不然从疾驰的战马上摔下来,全身铁甲都会摔断了脖子,胡人士兵顿时士气大振,他们从不怕战斗。
胡人从能够拿起刀枪的时候,就无时无刻不在战斗,和草原上的野兽战斗,敌对部族战斗,甚至自己部族中也是一言不合就会决斗,胡人的强悍是渗透到了骨头中的本性,这是游牧民族的特性。
寨墙上箭雨从容不迫的落下,每次都能够带走几条性命,还会射伤几人,木盾毕竟是匆匆赶制,胡兵使用起来空隙较大,箭矢总是能够找到空隙,射中人体。
死了三四十人,最前排的盾车已经接近了寨墙,段野力站在一辆盾车后面,刀刻一般的面庞上带了一点潮红,段野力很是兴奋,前日两枪就和罗烈分了胜负,段野力面子大失。
不过也让段野力心中的好胜之心大振,他可不认为自己的武功比罗烈差,只不过罗烈是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段野力这两天一直这样认为。
罗烈的长枪确实用得极好,不过力量上段野力自信是占了上风,他身后背的那把长刀,也是一把好刀,是燕王所赐,名为青原,是段野力在做白毫精兵时慕容儁赐下的,段野力十分喜爱。
今天就要用罗烈的人头来为青原祭刀,段野力看着不到二十步的寨墙,突然大喝:“登城!先上城墙的赏银十两,杀敌方大将的加赏十户人口。”
“杀!”被段野力的奖赏刺激到的鲜卑士兵沸腾了,盾车一分,十多具带着铁钩的云梯直接搭上了寨墙。
这些云梯长度达到了五六米,比寨墙的高度还要高得多,一搭上去就形成了一个斜坡,平衡感好点的士兵直接就能够冲上寨墙,胡人士兵都是骑术高手,能有平衡感不好的吗?
段野力没有急着登城,能够轻松一点就轻松一点,先让战士去争夺赏赐吧,段野力没必要和手下士兵去抢,挥挥手,段野力身后的十辆盾车一转,一边五辆就往两边泥沼中推去。
推车的胡兵齐声呐喊,简陋的盾车加速往两边冲去,轮子要比战马更能够在泥中前进,不一会最远的盾车都深深的陷进了泥中,不过已经形成了一条十余米的盾车组成的桥梁。
城上呐喊声响起,登城的胡人已经和汉军激战起来,看到攻势顺利,段轲大喜,下令后面的士兵跟上,推盾车的胡兵也是涨得面红耳赤,吃女乃的力气都使将出来,将“吱呀”作响的盾车推得飞快。
只要兵力展开,两千多士兵分三路杀打百左右的汉军,半个时辰都不用就能够斩杀殆尽,赶到胜利就在眼前的胡兵都兴奋了。
此时最先登城的胡兵的感觉却没有段轲如此好,一上墙他们就遭到了乞活军士兵的凌厉反击,还是一样的阵势,汉兵聚集在图台前列阵,长枪如林,胡人一蹬墙,面对的就是无情的戳刺。
“噗哧”拔出枪头的声音连成一片,胡人响遍寨墙的惨叫也是练成一片,乞活军士兵全部血红了双目,哪怕胡人拼死反击,用手中武器斩去他们的头颅都没有丝毫退缩。
弓手则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手中弓箭射击几乎没有间隔时间,由于上墙战斗,笨重简陋的木盾被胡兵一堆堆的丢在寨墙下面,面对迎面射来的弓箭,如此近的距离胡人几乎无法相抗。
前面不能够迅速的展开,很快云梯上就堵住了,段野力亲眼看到一员汉将身穿铁甲,手持一把长刀,带了十余人同样身穿铁甲,死命一冲,冲到了寨墙边。
手中寒光闪闪的长刀举起,一挥之间就将两根大腿粗的木头所制云梯斩成两段,云梯上的两名胡人被这一刀同时斩成四段,惨叫和血雨之中云梯重重倒了下来。
砍这一下的正是罗烈亲兵刘大山,亲兵有十套铁铠,罗烈就将二十亲兵组成了一队精锐小队,专门就是对胡人反冲锋只用,刘大山力大,就做了箭头。
此时后面想要上墙的胡兵反而堵住了,段野力急了起来,跳上了一架云梯,一边往前一边大喝:“让开,让开,上墙的战士给我往营地里面冲,别在墙上挡路,给我让开。”
一名在云梯上的胡人闪避不及,被段野力一脚踢下了云梯,还好不算高,不过也将这胡兵摔了个七晕八素。
段野力一上寨墙就看见了站在最中间土台上的罗烈,两人目光交击,如闪电交轰,两人眼中的杀气似乎都凝成了实质。
罗烈嘴角牵出一个蔑视的笑,伸出手比了两个手指,段野力大怒,知道罗烈是讥笑自己连他两枪都接不住。
段野力环视一圈,看到寨墙上汉军做了改变,本来寨墙后面没有任何防护,现在却将近一丈的木桩做成了栅栏,将五座土台之间的空隙全部封死,上下寨墙的通道就只有五座土台后面的通道。
难怪上了寨墙的士兵会被堵住,这下胡人就只有拿下至少一个土台才能够攻入营地,翻越栅栏,别做梦了,只要两边的汉军士兵轻轻一枪,就能够在翻越木桩的胡兵身上戳个透明窟窿。
“喝”段野力双刀一分,挤开前面正在和对方换命厮杀的胡人,就冲到了中央土台下面,双刀往上一扬,就斩断了三只长枪,段野力要打开缺口,不然这样杀下去吃亏太甚。
寨墙下胡人后续兵力已经挤成了一片,段轲也是心急如焚,还好盾车马上就要打通泥沼,只要一铺好,兵力就能够从两边杀进汉军营寨,到时候从后面夹击寨墙上的汉军,大胜就在眼前。
罗烈盯着矫健向前的段野力,看着他斩断了三名士兵的长枪,眼中杀气像星辰一般亮了起来,反手背在背后的长枪“嗖”一声横在胸前,罗烈往前两步,朝着土台下刀枪林立的人堆就跳了出去。
在空中罗烈双手持枪,身体和长枪几乎拉成了一条直线,如强弓射出的劲箭,对着段野力就刺。
两里外,能够看见汉军营寨的斜坡上,留下来看守马匹的一百骑兵,此时骑在马上的只有三十多人,其余的都下马席地而坐,看着远处的战况。
领头的百夫长从怀里掏出肉干,啃了起来,坡上两千多匹战马用长绳拴住,战马时不时低头吃草,连在马上的胡兵注意力都被激烈的战斗吸引了。
所有胡兵没有注意的西边树丛中,突然出来了一片黑影,人数约有六七百,前面的七八十人手中都拿着搭着箭只的强弓,当先一人手中的弓格外粗大,满脸杀气,正是周信领兵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