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十二月十八。冬日的阳光照在身上也是薄薄的凉。
万物失色,唯有御花园一隅的宽广庭院中绽出一缕缕的微红,含着一抹淡淡的香,飘飘扬扬,似要飞向沧海。
只是比起这满目的红,以及处处张灯结彩的辉煌殿宇,那含苞待放的粉色芳蕊还是显得太过薄弱了。
收回远眺的目光,我轻叹一口气,转眼看向缓缓走近的大红身影,心情说不上的复杂。
两个月前,站在白玉阶梯下相同地方的,是那个有着绝丽姿容的窈窕女子。那个时候的我,才刚刚清醒过来,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浮游状态下,见证了他们的婚礼。
两个月后的今天,我依然处在相同的视角上,再一次经历了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虽说我是万分愿意与小鲸鱼手牵手踏上红地毯,接受大家的祝福,但为何是我当新郎?!我才应该是那个在脸前垂挡着大红鸳鸯喜帕的新娘子啊!真郁闷……
“咳……”
身后一声轻咳拉回我的思绪,看着递到眼前的莹白玉手,我无可奈何的握住,感觉对方轻颤了一下。握紧微凉的小手,手心一片莹润,原来是大家都紧张得出了汗。
我在一片奇怪语言的颂唱声中把身旁的人带往祭坛,以便完成秦慕容那所谓的礼仪,达到什么天地人合一的最高境界。总之,就是作秀给老百姓看,用来唬大家的东西。也是为了顺便提升小鲸鱼的名气,让大家接受和认可受到了神祗祝福的静月——也就是现在的楚映月的正一品妃子身份。
缓缓踏在绵软的大红地毯上,看着周围广场上载歌载舞的人群,我感觉自己象个*瓜,正在被大家当成珍稀动物般观赏着。而我这只珍稀动物,正在走向祭台,感觉就象是在走向磨刀霍霍的屠夫,等着乖乖被宰的命运降临。
而那个担当屠夫的男子——我停下脚步,瞪着不远处那位身穿素袍的美人。
他站在人群中十分翘楚。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腰系银白嵌红丝的巴掌宽的腰带,腰带上用红绳结了一个中国结,坠了一块翠绿的雕花玉佩,垂至膝下。外裹雪里纺白纱,轻飘飘的,随风而动。长长的头如黑玉般倾泻下来,直至腰际,在阳光下反射出铮亮的光。周围无论多么嘈杂多么混乱,他依旧是淡雅而出挑的,举止优雅高贵,跟那一派喜庆喧闹的红色身影完全搭不上调,却又该**的好看,一点也不会显得突兀。
额间一点朱砂,殷红如血,更是令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盯着眼前那几**摄人心魄的黝黑瞳仁,透过那清亮的眸光,我的眼中只剩下了红与白的世界。
红的,是他眼中的我和‘她’。
白的……是……
…………
……
远处响起教堂的钟声,一群群鸽子扑扇着翅膀在低空飞过。一抹白色的窈窕身影从车上下来,穿着红色反光高跟皮鞋的纤足,踏上了长长的红地毯。
红地毯的另一头,团花紧簇的白色蔷薇和百合中,站着另一个白色的身影。身姿挺拔,修长,修剪齐整的短,剪裁合体的燕尾服,看那装扮,应该是新郎。而他,正站在神父面前,忐忑不安的等着他的新娘子的到来。說閱讀,盡在
好熟悉的背影……这个人,究竟是谁?
近点。
再近一点!
手捧火红的玫瑰花团,白色蓬蓬裙缓缓向前移动,两旁夹道欢迎的亲友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但是,不管认识不认识,大家都在大声道贺,说着祝福的话语。
听到异动的新郎终于回头,那张洋溢着喜悦、又写满了紧张的面这?
周遭突然掀起一股声浪,把眼前的幻象冲了个七零八落,再也拼凑不到一块。我突然回过神来,只看到那抹飘逸的白色身影正举着一张大弓,弓弦在震动中出嗡嗡的颤音,一支前端燃着火苗的箭矢正急向前飞驰而去,直射入一口大铜炉里。那铜炉立即燃起熊熊大火,火苗窜起数尺高。周围的吟唱声更响亮了。
“礼成——天佑大燕——”
“祝两位新人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送洞——房——”
手心里的小手轻轻捏了捏,又扯了扯,我转动着僵硬的脖子,看向矮了我一个头还多的新娘子。
可惜,只看得到一块绣着鸳鸯的大红喜帕。
仗着‘她’比我矮,两人又贴的近,裙子外袍穿得厚厚的,撑得很宽,冷不防‘她’伸腿踢了我一脚,我差点没跳起来。
**!混小子!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呲牙咧嘴地瞪着那个大红头巾,用力捏紧了他的小手,很满意地听到了抽气声。
没等我得意的笑,白衣飘飘的秦慕容不知从哪里飘了过来,站在我身侧,阴测测地低吟道:“皇上,该领着新娘子进洞房了。”
我的眼皮不自然的跳了跳,小小声回问道:“我们——要不要洞房啊?哎哟——”
没等我说完,屁屁上就被人用力地拧了一把,痛得我身上电流猛窜,头皮麻。
秦慕容眯着狐狸眼,皮笑肉不笑地斜睨我们一眼,也不答话,做了个手势就把我们送下祭坛。
站在喜房中,看着自己掀了盖头正坐在桌前大快朵颐的‘新娘子’,我——很无语。
等了好一会儿,林靖宇才放下筷子,掂起毛巾擦嘴,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他总算是吃饱了。
“喂,今天没有人给你饭吃?”我忿忿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
林靖宇喝了一口清茶,放下茶盏,这才看向我,正色道:“没有。”
“不会吧?你可是我册封的正一品的妃子耶!”我不敢置信地瞪着他。
那涂得娇艳的脸蛋微微垂下,犹豫了半饷,他才道:“我不熟悉将军府的人……”作为楚将军的义女,林靖宇昨晚上就在镇南将军府住下了,魈也跟了过去。只是,厨子和其他心月复却是没*带去的。
我叹了一口气。
“辛苦你了……”
“嗯,”他老实不客气的点点头,“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当新娘子会这么辛苦。”
我瞪他。
“你现在才知道作女人辛苦啊!就连结婚都不能安宁!不但要带着重重的饰,还要穿上厚重的礼服!然后站上几个时辰或是一动不动的坐上几个时辰,还不能在新郎进房之前吃东西,铁打的都受不了啊!”
他笑了。“所以你才不愿意当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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