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溜达了一圈,心情稍有好转,便回到客栈。``超速首发``武宣等通行车行的车夫们正聚在一起聊天,看到赵平回来,纷纷向他打着招呼:“赵先生回来了!”
赵平是以郑强远房侄儿的身份出现在商队之中,虽然是个破落书生的打扮,但由于郑强的关系,这些人自然不敢怠慢,而且这些人都是那些生活不下去的百姓,生性淳朴,并没有什么功利的思想。见到赵平,都是恭恭敬敬的打着招呼。
“呵呵,”赵平笑着和他们拱手见礼,“几位辛苦了!”
“赵先生客气了!”当中一个约三十四五的粗豪大汉排开众人,来到赵平面前,躬身说道:“俺叫崔二,见过先生。”
“崔壮士不必客气!有事尽管说便是。”赵平看着面前的大汉,不由得暗赞了一声!这人身高足有九尺六七,身材极为雄壮!脸上虬髯如针般根根竖起,袒着胸,坟起的肌肉在灯光下透着黑亮的乌光。
“先生,俺想给儿子取个名字,无奈咱们都是些粗人,这斗大的字不识一筐。还请先生代劳!”一边说着,一边冲赵平躬身下拜,执礼甚恭。
赵平闻言,连忙笑呵呵的拱手说道:“恭喜!恭喜!”说着,打量了一下这崔二,问道:“令郎怕是七八岁了吧?为何现在才取名呢?”
那大汉赧然一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已经九岁了!先生您也知道,咱们这些粗人,也不会起名,只是胡乱叫一个罢了!这次咱们出来的时候,赵家小侯爷在咱们并州开了蒙学,说是只要孩子们愿意,都能去读书!在下便想让他去读书!只是没个正儿八经的名字,嘿嘿……”
“念什么书啊?”旁边的一些武士顿时反对起来,“俺说你这几天老板着张臭脸,原来是为这个!叫狗蛋不是很好嘛。”
“去去去。”崔二一把将一个凑上来的年轻人推开,“你懂个屁!俺娘说,三辈不念书,不如个驴!当年俺也想念书来,不过家里穷,而且那时候念书也没有出路!现在好了!小侯爷的新政实行之后,咱们不仅能吃饱饭了,出路也多了!不让孩子念书,干啥?”
几人打开了话匣子,顿时纷纷议论起来,把起名的事情都忘了。
“这次要是能活着回去,俺就不干这行了!”崔二说道,“凭俺这满身的力气,再去承包些官田!也尽够了!”
“不错,不错,二哥说的是!”崔二的话顿时引来了大家的赞同,“便是不承包官田,咱们分的那些田也尽够了!对,就这么办!这次回去便辞了这刀头舌忝血的营生,老老实实的种地,才是本分!若是军中征兵,便去参军!到骁骑营去!去杀鲜卑狗!小侯爷为咱们百姓做了这么多,咱们也要报答小侯爷的恩情才是!”
“得了吧你们!”一个不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赵平以及崔二等人不由得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这人指着崔二等人说道:“做你的白日梦!你们以为咱们并州的骁骑营是那么好进的?”
众人闻言,连忙凑到了中年人身旁,眼巴巴的看着他,纷纷说道:“四叔,您快说说,这骁骑营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进去?为什么不要咱们?”
那四叔慢吞吞的从腰带上取下荷包,将磨得锃亮的铜烟锅装满,凑在火把上美美的吸了一口,顿时烟雾缭绕,一股辛辣的烟味弥漫开。
“骁骑营作为咱们并州的铁军,被称为当世六大精锐之一!”四叔低沉的语气在黑夜中响起,显得分外凝重,那一干车夫也是凝神静听,生怕漏掉一个字。
“六大精锐?”周围的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追问。
四叔依旧用他那低沉的声音慢慢的说道:“咱们雁门的骁骑营、冀州的火甲骑,中央军北营玄甲骑、雍凉的黒骑军和幽州的白马卫,并称当世六大精锐!咱们骁骑营的人数最少,但若论战力,却还是咱们骁骑营最强!”说到这里,四叔脸上泛起一丝骄傲与自豪。
“不对,才五个,哪来的六个?”当中一人突然说道。
“唉!”四叔长叹一声,“还有一个便是那鲜卑人的金狼卫!”
赵平微笑着看着他们,却也不走开,凑上了几步,静静的听着。他想知道,“骁骑营”乃至并州军方在并州民众心目中的地位。
这种茶余饭后般的闲话无疑最能代表他们的观点。
“骁骑营只收十三岁到十七岁的后生!”四叔一边吸着烟,烟锅中的红火一亮一亮的,像是在应答一般,“你们多大了?”
“呃……”众人顿时一滞,这个他们倒是未曾听说过,如今乍听之下,却是有些不明白,纷纷询问原因。
那四叔长叹一声,将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沉声说道:“鲜卑人自小便在马背上长大,单论骑术,咱们汉人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他们的!因此,只有通过刻苦的训练,才能和他们一较长短!”
“哦!”众人顿时恍然大悟,纷纷惋惜的摇头叹息。那四叔突然将手中的烟袋种种地一敲,厉声骂道:“你们这些东西,现在倒开始装模作样了,早干什么去了?”
众人顿时被四叔问的哑口无言,一个个讪讪的说不出话来。
赵平仔细的打量着四叔,突然发现他的左臂竟然齐肩而断!赵平心中一动,看样子竟是一位退伍老兵,难怪他如此了解并州军制!
想到此处,赵平上前几步,笑呵呵的对他一拱手,说道:“这位大叔,莫非您以前当过兵不成?”
四叔循声看向赵平,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笑道:“原来是赵先生,不瞒赵先生,李某在雁门当了二十一年的兵!后来这条胳膊被鲜卑人给砍掉了,虽然侥幸保住了一命,却也不能再继续杀敌立功了。”说到此处,那四叔长叹一声,右手轻抚着自己空荡荡的左袖,神色颇为沉凝。
赵平点了点头,叹道:“若非有四叔这些军人,咱们那里能够如此安宁?”赵平一边说着,一边对他躬身一礼,“多谢四叔,以及这万千保家卫国的士兵!”
四叔见赵平对他施礼,顿时十分的激动,连忙站起来还礼,说道:“比起那些死了的弟兄,某已经非常幸运了!”话音未落,语声已是哽咽起来,想是记起了以前并肩作战的战友!
“你们当不得,还有谁当得?”赵平正色说道,脸上一片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