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慌,休慌。”法正却看出了孟达剑舞中的杀伐之气太浓,能让人想到别的地方去,面色不禁变了变,眼神平视着孟达,眼中隐藏着好友才能理解的味道。
同样,孟达在舞剑时,也会时不时的把目光看向法正,轻轻一瞥,就让他立刻体会到了,法正那眼中隐含的意思,那平静的神色。让孟达本稍显急躁的心顿时一安,剑势也微微的缓了下来,变得有些风清云谈的模样。
“好。”眼见孟达能如此熟练的收敛刚才还杀伐冲天的气势,转而平和,在场的人具是眼前一亮,纷纷叫好道。
“今得见如此杀伐之武,当痛饮一杯。”杨环哈哈一笑,举杯对着四下的众人道。
“理当如此啊。”在场众人纷纷响应,举着杯,痛饮了一番。法正也微微笑着,举起了酒杯。只是饮酒的瞬间,给他身后的三个副将使了个眼色。
三个副将会意,一只手仿佛异动的伸向了案上的酒杯,一只手却悄然的伸向了腰间的剑柄处。
文士出行也会佩剑,何况武将。在他们几个进入的时候,根本没人会想到他们几个是心怀鬼胎,自然也没人让他们卸下武器。
这会儿,大部分的人都把酒杯往嘴边送,法正却是手一抖,“碰”的一声,酒杯顺势落在了案上。
“啊呀。”加上法正的一声轻呼,瞬间就吸引了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那边的孟达依旧风清云谈的舞着剑。不过脚步却不漏痕迹往张任的方向踏了几步。
眼神扫向孟达,法正面不改色,举拳对着众人道:“在下却是醉了,醉了。”说着,还摇了摇头,一脸的尴尬。
“先生能与我等这些酒囊之辈,对饮到现在,却是好酒量了。”杨怀闻言哈哈一笑道。
众人也纷纷点头。
就在法正吸引了众人目光的这一刻,孟达突然暴起,剑势一转,剑尖迅速的对准张任,脚下用力,如箭般冲向了张任。
城门前,张任问法正时,法正对答如流,就在刚才,法正还从容不迫的吸引了众人的目光。谈笑有声。
谁能想到,这五个人在这六万大军的环视下,居然暗藏祸心?
在孟达冲出的一瞬间的时候,张任还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孟达越发迫近,离他只有三步之遥的时候。“贼子尔敢。”一声怒喝,张任迅速抛出了手中的酒杯,并且就势一滚,闪去了一边。
眼看酒杯朝着自己飞来,孟达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不管不顾,任由它砸在了自己的胸口,胸口一痛速度不降反升,孟达脚下一踏,再次暴起,紧追不舍的冲向了滚到一边的张任。
滚到一边后,张任想要拔剑,却只出一半,孟达已经追到,脸上升起了一丝狞笑,手中剑顿时如雨点般像张任刺去。一剑快过一剑。
剑太快,手中又没有抵挡之物。来不及他想,张任迅速的闪开一些要害,狼狈逃窜。
孟达暴起,张任逃窜不过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情。
还没等杨环,高配他们有所反应,法正身后的三个做副将打扮的孟达亲兵。迅速的暴起,狂冲向了杨环,高配。
刚才宴会的时候,杨环与高配说话最多,自然是地位高的人物。而法正与孟达交代,地位最高,就越要先杀掉。
张任由于性格冷静,喝酒也是有节制,因此能在孟达的狂风暴雨般的剑势中勉强抵挡,但杨环,高配二人现在却是连动动的能力都奋袂。何况,他们被这一惊变给惊呆了。
一个照面,二人就被卸下了头颅。杀死两人之后,三个亲兵一分为三,一人迅速的冲向孟达。其他二人则分开去制服厅内的众位将军。
当法正迅速起身并且关上房门的时候,在场的,负责服侍的士卒也纷纷反映了过来,但奈何他们手中没有兵器。
惊慌失色下,迅速的朝着大门涌来,铿锵一声。法正长剑出鞘,笑道:“诸位休要惊慌,请在此稍后。局势定下后,必不会害你等。”
看着横剑而立,文人中却透着一股杀锐之气的法正,倒也一时唬住了这十余名士卒。
那边两人夹击之下,张任被一剑刺中咽喉而亡。高配,杨环也已经成了一具尸体,其余还有数人倒地而亡。
“留下三两人。”法正一见之下,刚才的淡定从容就没了,他也没想到这帮将军居然这般好对付,大呼道:“留下三两个。”
法正的一句话,倒也救下了在场的七八员将领中的两人。一个是赞军校尉高定,一个是奋威校尉张攒。
这两人现在如死狗一般被押到了法正的身前。
忽然门外人声涌动,无数个闻到兵器碰撞声音的士卒赶到,正值夜晚,无数个火把的火光透过缝隙传到了厅内。
“将军,里边发生了什么事情?”砰砰砰,疯狂的敲门声响起,还伴有士卒的惊慌声音。
“张将军,陈将军,杨将军,高将军………。”无数个各自的随从,呼喊着自己的将军。
孟达神色一变,低声道:“再不回答,恐怕他们会冲进来。”
法正面色如常,拿起剑来搁在了一高定的脖子上,道:“对外边呼喊一声,说里边没事。”
“哼。”刚才还惊慌失色的高定,这会儿似是一个吃了定心丸的人,冷哼一声,不作理会。
但下一刻,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法正扬起了剑,在他的脖子上的轻轻的模了模,高定立刻瞠目而亡。
“你。”法正的剑转向了张攒。冷厉的声音如幽冥之下的寒冰,疯狂的肆意着彻骨的寒意。
“哼。”这些将军能力确实不怎么样,但是脾气却还挺倔的。也是冷哼一声,对搁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充耳不闻。
“扑哧。”法正长剑一扬,结果了此人的性命。
“看来这六万大军,咱们只能看着眼馋了。”孟达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样的场面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还算在法正的推断范围之内。
说完后,孟达朝着法正看去。见法正无所交代,立刻对着外边大呼道:“休要惊慌,里边遇到了刺客,张将军现在并无大碍,不过此刻却从后门逃月兑了,你等立刻发动所有人寻找可疑人物。特别是下午刚来的孟将军等人的营地,要仔细盘查。”
“什么刺客?我们将军有没有受伤?”在顿了顿之后,门外更乱,无数人的惊慌失措的叫道。
“不要叫了。”孟达一声大喝,顿时让门外的惊慌声小了几圈,沉身吸气,孟达大呼道:“说了各位将军包括张将军并无大碍,但是却让刺客给走月兑了。当务之急应该先抓住刺客。还不快去。”最后一句,孟达声嘶力竭,再加上些许的愤怒。
顿时让门外的人镇定了下来,随即四散而走。迅速的布置任务去了。
“要不要我派人找些军医来给张将军诊治?”但是还有些人,依旧停留在外边,对着门,小声说道。
“张将军并无大碍,有时间找军医,还不若去寻找刺客。”孟达冷喝一声,怒气勃发。
“是,是。”门外的人连连点头称是。擦了把汗。互相看了眼,顿时走了个精光。
“对付起这帮人实在是太容易了。”孟达也不知道是郁闷还是庆幸,感叹道。
“不是好对付,是没人相信这六万大军守卫的关隘中,会有刺客把所有将军都全部杀死。他们不是也想不到吗?”说着,法正看了眼各个死不瞑目的张任,杨环,高配等人,冷声道。
“嘿。”孟达也跟着笑了笑,走到了一边,只是心情激动不能自己,在四处走动了下后,又折返回了法正的身边,搓着手道:“那个孝直啊。你说我们立下了这么大的功业,那个楚国会给多么高的职位呢?”
孟达已经看到了高级将领的职位在向他招手了,但他还是怀着患得患失的心情。
“不知道,这要看刘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毕竟你我二人是背主之人,即使立下不世奇功,可能到最后只能获得些不痛不痒的虚职。”法正并没有把话说完,虽然他的脑子里有了个肯定的答案。
在与楚国接触的时候,法正与刘正处的不错,在益州的时候,他感觉刘正此人对他似乎有着异乎寻常的好感。
法正才灵机一动,打算把剑阁献给刘正。立下不世之功。从而获得他梦想的权利。
“就算不能被引为心月复,能成为高位又没实权的职位也行啊。”对于现在只是个领兵一千的低级将领的孟达来说,小富即安就行了。因此闻言也不气馁,反而很高兴。
大丈夫岂可一日无权?法正看了眼掩饰不住笑容的孟达,心中却是摇了摇头。
大约一刻钟后,外边突然响起了一阵擂鼓的声音。并且一股火光从东南面而起,迅速蔓延。
鼓声,火势。迅速形成了一种让士卒惊慌失措的恐惧感。无数士卒在睡眠中清醒了过来,并且疯狂的走出营地之外。
当看到那一抹火光,那无数嘈杂的声音。那滚滚而起的擂鼓声的时候,这股惊慌就上升了无数倍。
“敌军入关了,敌军入关了。”关键时刻,从某个方向,迅速的传出让人更加惊慌的事情。
伴随的,还有刀光乍起,无数颗人头应声而落。血腥味道,迅速的充斥在空气中。惊慌惨嚎声中,局势更乱。
到处有人奔走,他们渴望逃出这个已经被敌军攻占来的关隘。
惊变中,没有人看见有一队超过七百人的队伍迅速的靠近关隘中央的张任府邸。沿途担忧士卒惊走,则手起刀落。纷纷杀死。
还有超过两三百人的士卒在分散成一个个小队,在关隘内四走。大声喊着,敌军已入关的。
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士卒夜惊。就连将领也不能多做控制。只有等到天亮,才能缓缓的收拢士卒。
法正起兵一千的目的就在于此。
“各位将军不好了,敌军已经入关了,士卒惊乱不休,还请各位将军出面安抚啊。”大厅门外,那些被派遣出去抓捕刺客的人中,又有人折返了回来。慌乱道。
“不要慌乱,这只是炸营。不是什么敌军入关。张将军有令。一面命令驻扎在此的亲兵分出一半去维持秩序,反抗,慌乱者杀。一面命令那些还未起变的营地拿起兵器,自首营地。等待惊变平息。”法正迅速的做出了指示,言语之自信,顿时让门外惊慌失措的低级军官如同吃了定心丸一般,对着门口,抱拳道:“诺。”
片刻后,门外顿时响起了一队对士卒奔走的声音。紧贴着门口的孟达终于松了口气,反身对着法正竖起了大拇指道:“孝直啊,有一句话我早就想跟你说了,说谎不打草稿啊你。”
法正哭笑不得,道:“这叫临机应变。”说完后,法正迅速的对着三个看管着那十余位士卒的亲兵道:“去把张任的将旗找出来。”
“诺。”仲麻领命道。
“等一下你等也不要惊慌,随我等投奔汉中镇南将军去。”吩咐完后,法正对着眼前这十余个面色发白的士卒,笑着道。
这十余个士卒是专门负责服侍将军的,绝对不是以打仗为生的。因此胆子也小些。从刚才法正一人一剑就让他们不敢乱动就可以看出来。
法正的话,让他们面面相觑,好些后才有一个看似年长些的士卒走了出来,唯唯诺诺道:“先生有命,我等莫敢不从。”
“好,去准备一些易燃之物,等下就放火烧掉了这座府邸。”法正吩咐道。
“诺。”这些人还真是莫敢不从,闻声后犹豫也没有,立刻从大厅内收刮了起来,一些易燃之物被堆成一堆,浇上些许灯油。
只等法正的命令一下,立刻点燃了这座府邸。
过了不久,门外响起了一对人马走动的声音,王超那熟悉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将军,法先生,我等前来迎接。”
孟达哈哈一笑,推开门大叫道:“拿本将军的兵器与战马来。”法正落后几步,对身后的那十余位士卒吩咐道:“放火。”
那些堆积而成的易燃之物顿时被一个个点燃,片刻后,一阵火光冲天而起。整个大厅迅速被吞没,并且大火快速的朝着四周蔓延。
不久后,整个府邸被烧了个通红。那些还乱着的士卒中偶尔有抬头向此望来,纷纷大呼,“看,张将军的住处着火了。”
无数人闻声后,更加慌乱。剑阁内,几乎成了一座买菜的菜市场。嘈杂而凌乱。
嘈杂声中,有一支大约七八百人的队伍井然有序,尤其是为首的一面上书,“张”字样的旗帜,这面旗帜实在是太熟悉了。顿时让士卒们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无数乱走的士卒纷纷汇聚到了这支军队的身后。
孟达领着人,在剑阁内走动了几圈后,汇聚在他身后的士卒黑压压一般,不计其数。
也幸好是这些人都处在,大多都是兵找不到将官,将官找不到自己兵丁的状态当中,不然,孟达能不能收敛起这么多兵还真是不好说。
“凭这点人马收拢起这么多的士卒已经不错了,走。”过了片刻后,法正道。
“哎,六万士卒啊?”孟达叹了口气,即使心有不甘,但也还是听法正的话,果断的招呼士卒往北门而出。
出了北门之后,孟达迅速的认准了方向,朝着霞萌关的方向而去。对于这个举动,还惊魂未定的士卒根本不能做出判断,就稀里糊涂的跟着孟达走了。
一夜之中,走了足有一百里路,其中有些士卒因为惊魂未定,或体力不支。纷纷落在了中途,但孟达却不管不顾。带着剩余的人继续往前走。
直到天亮的时候,孟达已经率领了人马,走到了广元的附近。
突然,前边出现了一支上刻着“镇南刘”等字样的帅旗,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果见法孝直来此啊。”
缓缓出现的大军中,一人拍马而出,迎了上去。正是脸上放光的刘正。
当然,法正与孟达的家眷来到汉中的时候,带上了法正欲图谋剑阁送上的消息时,刘正还有些将信将疑。
你,任他法正智计无双。怎么能图谋的了有六万大军镇守的剑阁呢。刘正可是知道,历史上,邓艾,钟会有数十万大军,却也不敢直接图谋剑阁,而是选了阴平道抄了进路才灭掉蜀国的。
不过名人效益在这一刻还是显露无疑,刘正在将信将疑的同时,也是抱着对方是法正,抱着事成则是大善。而事不成也无损失。
就命了庞德领三千羌族骑兵与他一道来了霞萌关,并且马不停蹄,又召集了霞萌关的一万守军,赶往剑阁。
现如今,刘正一看见法正,还有他们身后那黑压压的军队时。脸上怎么能不放光芒。
孟达对刘正有些陌生,但法正却是熟悉的很。在第一时刻,他翻身下马,对刘正抱拳道:“法正领着数万剑阁守军,双手奉给镇南将军。”
“孟达拜见镇南将军。”孟达心中一惊,紧随着下拜道。
“哈哈哈,孝直与孟将军切莫多礼,应该是孤谢谢二位才是,二位携数万人北投孤,为楚国,为孤省下了多少兵马钱粮啊。”刘正大笑,痛痛快快大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