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柔姿听着叶品茹的问题,呆傻的摇了摇头:“姐姐……我……我不知道。”
眸光落到那些轿辇以及一排排御林军身上,仪仗队伍格外的长,似乎还带了不少东西来,下巴都要掉到地上了……
叶品茹已经开始咬牙切齿了,竟然将这样的男人给了叶娉婷,叫她白白占了大便宜……又是惊羡,又是嫉妒。
望着前方,眼中的火光更盛了,用手掐了掐自己:“一定是我看错了。”
两个人在后头窃窃私语,前头叶晋梁朝宇文凌晔和叶娉婷行完礼之后,被扶起身,叶娉婷看着身前的叶晋梁,自宫宴后都没有办法和他好好说话:“爹爹……”
君臣之礼之后,叶娉婷难过的低来,行了一个长辈之礼:“爹爹,娉婷不孝,娉婷……回来了。”
叶晋梁看叶娉婷给他行礼,又是高兴,又是难过:“娉婷,我的女儿,快起来,快起来……”
她只要好好的,没事,他就心里头高兴,她能回来,他更高兴……
望了望身后的东西,在差不多要失去叶娉婷的情况下,这些荣华富贵倒不是他多求的了……
两眼浊泪的将叶娉婷扶起:“既然都到了,就进去吧。”
“嗯。”
“王爷先请……”言罢,就要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迎进去。
此刻曹氏一直站在叶晋梁身侧,自方才起一直被吓傻到现在,没想到许久未见叶娉婷,再见她,已经是这个模样了……原本还想着是个寒酸的王爷,结果宇文凌晔一出来,竟然风华满身,悔得她心肝儿都疼。
只能安慰自己道:只是个傻王,只是个傻王罢了……
宇文凌晔自下轿辇后一言不发,只是静站在一旁听着叶娉婷与叶晋梁寒暄,不动声色的扫过在场众人一眼,有一种难言的气势蔓延其间,令周围的人大气都不敢乱喘一声。
目光穿过叶晋梁,微微扫了曹氏一眼,美艳妇人,年纪并不算大,下意识的凝了眸,应当就是昨儿娉婷口中所说的姨娘了?一脸的尖酸刻薄样。
眸光在曹氏身上停留一瞬,继续向下一扫,既然相府的人都在,相府夫人也在,那么那两位相府小姐,自然也是在的了?
宇文凌晔朝后一看,果不出所料,只见两位穿得靓丽的相府小姐正站在人群后头,略施薄粉,想是刻意梳妆打扮过了,姿色中等略上,却远不及叶娉婷,微拧了眉心。
眸光穿过众人,停落在她们身上。
叶品茹和叶柔姿原本正在后头扼腕,两个人面面相觑,气得面色通红,对叶娉婷又是气恼,又是妒忌,正目光交流间,似乎察觉有一道特别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们二人立刻心里小鹿乱撞。
“姐姐……”叶柔姿忽然觉得害臊起来,“睿王……好像在看我们?”
叶品茹亦是也感受到了,整个身子扭了起来,“我也感觉到了。”
宇文凌晔看着她们两个在窃窃私语,果真一派女子聒噪的样子,眼底掠过一抹深沉的笑意……
“姐姐,我想看看他。”叶柔姿道。
叶品茹扭捏了半晌,忍不住抬起头来:“想看就看,怕什么……”
语罢,恬不知耻的抬头,立即望向宇文凌晔,这一瞬,恰好撞上宇文凌晔深邃诱人的目光,唇边还浅浅勾勒着一抹意味难明的笑。
叶品茹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喃喃道:“妹妹……睿王长得真好看……”
叶柔姿看着,也呆了,心中仿佛有朵花在绽放,似是诘问:“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是傻子呢……”
宇文凌晔原本只是在认人,所以颇留意了叶品茹与叶柔姿了一些,看到她们也顺势回过来的目光,其中还带着几分沉迷于他美色的痴傻,不由得心下为她们下了“肤浅”二字的定义。
没有过多的将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一扫而过了。
恰时叶娉婷终于和叶晋梁说完话,叶晋梁再三请了一次:“王爷,请进府……”
他是睿王,此刻整个相府中他最大,自然是由他先进,宇文凌晔勾勒起唇畔轻笑,拉过了叶娉婷的手,温柔万分:“娘子,你先进去。”
众人哗然,堂堂睿王,却让叶娉婷先进去,其意昭然。
叶娉婷倒是习惯了,只是宇文凌晔让她先进门而已:“嗯。”
拉起了宇文凌晔的手,两个人手牵手的跨进了相府的门槛,一同走了进去,笑了笑,甜蜜得很。
叶品茹与叶柔姿站在后头,远远听着,只觉得前头传来的宇文凌晔的声音也很好听,低沉而魅人,有种让人无法抵抗的魅力……
而且,对叶娉婷竟然……这样温柔……
叶品茹只觉得心中都要烧起火来了。
叶柔姿亦是羡慕:“姐姐……二姐姐好幸福……”
风风光光的归府,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待她还如此温柔……
喃喃道:“你看到她身上那条衣服了吗……绣着凤凰呢……咱们这辈子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穿上。”
叶品茹本就气恼,还听到叶柔姿如此羡慕的话语,逼着自己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个傻子!”
只有这句话,能平了她心中的愤岔。
里头头宇。叶柔姿见识过这么隆重的归府场面以后,原本对叶娉婷蔑视已经全然不见了,不敢再轻视叶娉婷与宇文凌晔,满是感慨道:“虽说是个傻子,但是也已经很风华非凡了,姐姐……这要哪天要不是傻子了呢……”
“不是傻子……”叶品茹讪讪的扭了头,不敢再想。
若不是傻子,叶娉婷就挣大便宜了,这九王爷没傻之前……可是要做太子的人。
叶品茹脸都气歪了,拉着叶柔姿就跟在后头走!
“现在还是傻子呢,咱们管这么多做什么!”虽然是这样说着,却不自觉的将目光停留在宇文凌晔身上,久久挪不开来——
一行人从相府外头,走到相府里头,叶娉婷与宇文凌晔依然走在众人最前方,此时的叶娉婷因为对外已经是不傻了,所以也恢复成了相府了众人原本最熟悉的模样。
丫鬟小厮跟在后头,一时间都不舍挪目,只是看着叶娉婷。
她们的二小姐终于回来了,亦不再爬树,掏鸟窝,下湖抓鱼虾了……
仪态翩翩,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Pxxf。
外人看起来叶娉婷今日格外的美,可叶娉婷却是在踏进相府的那一刻,就愁上心头了,一路上看着相府内熟悉的场景,一树一草,一院落,就连前堂右侧种的那一株扶柳都这样熟悉,恍然间许多记忆就纷沓而来。
方才她看见叶晋梁就差些落泪了,以至于连曹氏、叶品茹、叶柔姿都无心搭理,只是牵着宇文凌晔的手,凭着记忆一直朝前走,这条青石板道,曾经是自己走过的。
这口缸,如果没记错,七年前,曾经种着幽莲……
如今都没有了,只养了两条小鱼,在缸中游荡。
叶晋梁此刻也跟在叶娉婷身后,看着叶娉婷走在自己的家,像个外人一样打量府中的一景一物,不由得蓦然心酸。
“娉婷……”叶晋梁在身后朝叶娉婷喊着。
话语声有些沉:“爹知道你们来得早,已经命人替你们准备早饭了,现在去用一些吧。”
叶娉婷踏在旧景里,眼眸中装着的都是它们,忽然想起了出宫前已经吃过了:“不了,爹……我想回揽竹居看一看。”
揽竹居,叶晋梁听到叶娉婷说到了自己的闺阁,只好顿了脚步:“也行,揽竹居爹已经派人打理好了,这段时间你就与王爷住在揽竹居吧。”
唉……
叶晋梁站在叶娉婷身后,叹了叹气,然后目送叶娉婷往揽竹居去。
曹氏与叶品茹、叶柔姿一路跟着送叶娉婷和宇文凌晔进来,望着宇文凌晔傻兮兮跟着叶娉婷回揽竹居的背影,又气得剁了跺脚。
现在叶娉婷有睿王爷在身边,地位比叶晋梁还高,她们只能看着干生气。
……
叶娉婷一路从正厅拐到了去往揽竹居的路上,又被熟悉又陌生的景物缭乱了眼眸,宇文凌晔也跟在身边,随着她走,身后跟着的人终于撤了一半,气氛也稍稍自在了一些。
两个人渐渐与迎接的下人拉开了距离。
一离了众人的视线,宇文凌晔就开始反握住了叶娉婷的手。
她的手心暖暖的,正在神情专注的打量着眼前的景物:“凌晔,你知道吗,我在这里生活了好多年呢。”
从特别小的时候,就开始在这里了,头上扎着两个小辫子,就一直走,一直在这儿闹,如今看着这些旧景,甚至还觉得此刻是七年前,仿佛从前痴傻的那七年,并没有存在过。
可是,一切又如此真切的告诉她,她曾经傻了七年。
心里蓦然就添了几分悲凉。
宇文凌晔听她话语里都带了愁绪,深邃的眸眼里也添了几分柔情:“傻瓜……”
难怪她想着要回来,听到他说可以回来的时候,一双清濯的眸眼都弯成了一道月牙儿。
叶娉婷听着宇文凌晔的话,知道又在骂她了,在笑她傻,可这一声骂,却听得她心里头暖阳阳的。
下意识便驳道:“傻子夫君,你才傻呢。”
她如今和他不一样了,他还要人前装傻,而她不用了,所以只要远远的还有人跟着,她就可以随意的叫他傻子夫君。
宇文凌晔看叶娉婷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从愁绪万千忽然变成了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霎时无言,看着她,深邃的眸子里变得幽深许多,像是在告诉她,不要挑衅他。
叶娉婷看他神色变了,又想起了他寻常将她扑倒,硬是要她改口的事情。
不由得眸子里添了一抹坏笑,直看了后头紧跟着伺候的丫鬟小厮们一眼:“傻子夫君……”又再喊了一句。
话音软糯,带了几分娇气。
宇文凌晔只得看着她笑,一脸痴傻的样子:“娉婷,你再喊一声试试……”
“傻子……夫君……”
言罢未免热火上身,叶娉婷依旧略微提起了身上的长裙摆,径直走快了两步。
一条蜿蜒的小道,两旁种着漂亮的扶柳,一到季节就会柳絮纷飞,像是夏日里的雪花,美得令人驻足。
叶娉婷穿过这样的小道里,宇文凌晔只得跟随着她的步伐走,看着她又有心情与他玩闹了起来,知道她从方才那样的愁绪中出来了,终于才扬起了嘴角噙了一抹笑。
“娘子,等等我。”他亦提步紧追。
直到将身后那些碍事的下人甩掉。
不知方才叶娉婷口中所说的揽竹居,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她的闺阁?
眼眸中掠过一抹带着笑意的探究,已经紧随着追上了叶娉婷,此时后头的人,已经落下好大一段路了。
“娉婷。”宇文凌晔终于恢复了狼的本性。
……
一座小院,两层的阁楼,隐藏在茂密的竹林之中,只有一条幽径通进去,叶娉婷回到了自己的故居,又是久久站着怔神,竹篱笆,一棵大树,环抱在庭院之中……
阁楼上的雕花木窗,无意间添了几分女儿家的秀气……
“娘……”怔怔的出声。
原本这是兰氏与她同住的地方,兰氏逝了后,便成了她一个人的住居,痴傻那七年的记忆,又回来了。
宇文凌晔原本在她身后跟着她,一进来,亦是被这样精致的小楼勾了心魄,一不留意踏上前,与叶娉婷并肩站到了一起,微侧眸,才发现她眼中忽然又有了泪水。
宇文凌晔一滞,好端端的,又是怎么了……
方才不才与他闹得好好的么?
“娉婷?”宇文凌晔轻出声,询问:“这又是怎么了?”
叶娉婷凝神半响,望了望,忽然扑进了宇文凌晔的怀里:“凌晔……没事,我就是回来了,想哭而已。”
一边哭,一边带着难过的笑,有些感慨,又有些气恼,在他的怀中侧过脸,指着院中一颗大树对宇文凌晔道:“这棵树,就是我出嫁前不小心爬上去栽下来的那一棵。”
宇文凌晔顺着她的手一看,苍劲虬曲的大树,树干那么粗,仿佛还可以看见她从上面跌下来,砸了一后脑勺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