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消失了,整整一个月都没给清清打电话。
清清从最初的漠然,到后面,渐渐有些心慌。手指头早就拆线了,伤口愈合得还算好,只那暗红色的结疤看起来格外狰狞。
尽管他的事业重心在A市,但清清知道他还是经常到这座城市来,因为好几次米小乐给她打来电话,问清清要不要回家吃饭,说是他来了。清清明白米小乐并不是真心邀请自己,米小乐是在婉转的告诉她,秋耀宸有她就行了,不需要清清这个多余的人。
所以米小乐也清楚,若不是秋耀宸开口,骨子里倔脾气的清清决不会招人厌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清清含着一口傲气,心想,你不搭理我,我也不会记着你!
只是事情总有突然,这天,米小乐又来电话,说秋耀宸从法国带回许多高级护肤品,自己也用不完,分一套给清清。听着电话里她娇滴滴的声音,清清只觉得恶心,不过她还是婉言的谢过,之后挣扎许多,终于多问了一句,“他,在你那里吗?”
“嗯,昨晚来的,他说这次会多待几天。”
清清微微拧眉,心里觉得有酸潮翻滚。没和米小乐多说什么,清清挂断电话。
秋耀宸,对你来说我真的就无所谓吗?
清清盯着他的手机号,想打过去,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
正好上课铃声响起,清清收拾起失落的心绪,要自己专心听课。不过课上到一半,清清突然觉得月复痛,清清按住右下月复,以为忍忍也就过去。可慢慢,肚月复里像有尖刀在绞,一圈又一圈,绞得清清大冷的天里大汗淋漓。
受不了,清清趴在桌上艰难的喘息,坐一旁的素兰发现了,她关心的靠近,指尖模着清清面颊时竟发现清清的体温凉得透心。
“清清,你怎么了?”
素兰着急又关切,声音不自觉的提高,引来大教室里所有人的注目。
清清闭着眼,两片花一样的唇此时苍白的哆嗦,“不……知道,好……疼……”
“老师,清清病了,我想得送医院。”素兰站起来,对讲台上的女老师喊话。
女老师显然也被突发状况吓到,她急着招呼几位男同学,“快,快来几个人帮忙,一起送医院去。”
清清疼得眼睛都睁不开,细细的汗从额头一层一层浸了出来,出租车上,几个同学看清清比雪还白色的脸,个个都吓得手脚发僵。
来到医院,急性阑尾炎,需要马上动手术。
“有家人过来吗?”医护人员尽职的问。
“没,上课时这位同学临时生病,家人都在外地。”女老师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医护人员为难的皱了皱眉,“这怎么办呢?这手术谁来签字?”
“我是她老师,我签行吗?”
“没有直接亲属关系是不能签字的。”
素兰几人相互看看,没有主意。
“我想起来了,她有一个妹妹也在这里读书,我问问她去。”素兰灵机一动,说着就跑去清清跟前,“清清,快把你妹妹的手机号告诉我,手术得要家人签字。”
清清咬住唇,虚弱的掀开睫毛,摇头,声音极其轻微,“不,不行,不能让她知道我在这里。”
“可是你的手术必须要家人签字呀。”素兰急了,想不明白清清为什么不让妹妹过来。
清清疼得死锁眉头,望了一眼将自己围起来的同学,她强忍疼意,将兜里的电话模出来,清清的指尖发着抖,因为疼,因为必须褪去的矜持和骄傲,因为心里爬起的丝丝不安和心悸……
电话响起,他不说话,素日里一样的冷漠与残忍。
太疼了,身体的疼,精神上的疼,清清体力不支的几乎要晕过去。可她死死的捏住手机,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此时这般孱弱,“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小乐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清冷的声音仿佛寒冬腊月挂上天上的惨白月亮,瞬间就将清清冻得连呼吸都凝固起来。
他的冷漠令清清犹豫是否要将自己手术的事告诉他,可这个时候,自己真是太需要他了。
妹妹不能来,同学间的温暖也慰藉不了她的疼,只有他,他才是她需要的力量。
汗珠儿直冒,鬓角,额上,鼻尖,此时的清清整个人就像处在灾难里那么糟糕。
“你现在能来陪我吗?我在医院里,马上要动手术……”
清清话只说到一半,便就听到电话里传来米小乐略微尖锐却隐约哭泣的声音。“耀宸怎么办?囡囡看起来好难受,咱们快带它去医院。”
“好”
温柔如水的声音,却不是对自己。清清的心,瞬间像被撕裂成碎片。
“你刚才说什么?”
清清听他安抚好了米小乐,才又和自己说话,只不过清清听来,他清冷的声音透着些许不耐。
不,这不是自己多心,一定是他真心使然,他急着带他们的“囡囡”去医院,所以觉得自己打扰到他们了。
眼眶胀得难受,尽管刚才那么的疼,清清都没流一滴泪,可此刻,再也忍不住,水雾顷刻模糊了清清的眼。
清清沙哑着声音,几不可闻的说,“我要动手术。”
“什么?听不清楚。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我现在没时间。”
清清深吸口气,同学们都关心的看她,眸子里的真诚一览无余。可清清感觉不到任何的力量,她觉得自己孤独无依,仿佛坠入冰冷的海洋,沉陷,一直的沉陷,沉到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
迷迷糊糊醒来,房间内的灯令清清睁不开眼。清清想抬手遮住刺眼的光亮,却发现手背一阵钻心的痛。清清这才抬起手看,原来正在输液。
床畔趴着颗毛绒绒的脑袋,清清低眼一瞅就知道是谁。
“素兰……”
清清虚弱的叫,她伸出手,稍微的碰了碰她。
素兰揉着眼睛起来,看见清清,脸色顿时惊喜,“清清你醒了?还疼不疼?”
清清微微扯开嘴角,她很感激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有素兰陪她。
素兰一边替清清掖被角,一边交待医生的话,“这两天你是不能吃东西的,水也不可以喝,现在是难受了些,不过忍忍吧,我向学校请了两天假,我会陪你。”
清清瞬间就红了眼眶,她不知道如何表达内心的感谢,只得哑着声音,弱弱的低喃一句,“谢谢你,素兰。”
素兰瞅她一眼,翘起嘴角,口吻带着些许俏皮,“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和我至于那么客气么?不过清清,你为什么不让你妹妹来?而且你和谁打的电话?那人怎么也不来?后来你晕倒了,实在没办法,只好由老师签字了。不过幸好你没事!”
素兰自顾自的说,清清的脸却又白了几分,素兰瞧出来了,暗忖,电话那头的人一定是清清经常周末陪伴的人,而且,准是个男人。
“素兰,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而且我怕说出来你会瞧不起我,我……”
清清看着素兰清澈的眼睛,一时间悲伤来袭。莹润的眼底带着晶莹的水雾,这样柔美纤弱的清清,直叫素兰看得心都软了下来。
“清清,你究竟有什么不好说的?咱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不应该有顾忌!”
清清伸出另一只手,将那滚出眼角的泪水拭去,眸子水气腾腾凝视素兰,“你想听吗?”
“想!”
……
清清把手机关了机,这些天她不想听到任何人的声音。家人的她怕听了难过,会更思乡。而他的,清清不想去听。
那唯一的留恋,也被她用痛和泪祭奠了!
在医院待了三天,清清出院。素兰的照顾令清清感激不尽。一周后,清清独自去医院拆线,她觉得自己最近太倒霉了,总是不停的进医院。
终于,清清还是开了机。不过看到上面只有一条未接电话的提示时,那抿起的倔强嘴角,还是苦涩的僵在脸上。
曾经以为自己会是他的谁,其实谁都不是,连只猫都不如!
看完,清清也死心了,她又关了机,怕自己心存余念,清清干脆将电池丢进垃圾筒。这只手机,她想她没有再用的必要。
将清清的失落看在眼里,素兰也不知道该要说什么。她根本想不到清清的那个男人居然就是“凌盛风投”的老板。将之前的流言联系在一起,素兰也就终于明白为什么校长进不去的休息室,清清可以进去了。又再想林天诗一副受宠天娇的模样,如果谎言被人揭穿,她一定丢死人了!素兰想笑,不过看看清清,她又笑不出来。
清清如往常上课,闲暇时依旧和素兰一起玩弄那些拍照器材,这天回到学校已经八点之后。
初冬,寒意料峭。
两人有说有笑,踏着夜色慢慢朝宿舍楼走。没戴手套,清清冷得双手举在唇边直呵气,一缕一缕白色的寒气在橙黄的灯色下流曳。
“咱们明天早点起床,去实验楼的天台上拍雾蒙蒙的教学楼,怎样?”
“好啊,我就喜欢那种朦朦胧胧的景色。”对素兰的提议开心的应下,清清继续往前走。
不过刚好拐过宿舍楼,看见停在楼下那辆熟悉的军牌宾利时,清清步子一顿,气息不稳。
宾利流线型的车身大气华丽,尽管是在昏黄的路灯下,黑色依旧耀眼锃亮。过往同学的目光死死落在豪车之上,有的同学甚至冲到阳台上,对楼下的宾利连连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