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娘子笑道:“我说你冰雪聪明,他还不相信,现在他应该相信了。”老乞丐道:“琦妹,你的女徒弟还很善良!”明月娘子的芳名刘琦,江湖上几乎已经极少有人知道了。老乞丐的这一声“琦妹”泄露了天机,红妍仿佛明白了什么。
老乞丐道:“我早就察觉司徒千里那家伙不对劲,却没想到他丧心病狂到拿活人试毒。我的小癞皮狗一直替我吃那些肉粥,否则死的人就是我了。”明月娘子道:“妍儿,你真是好心,给了他几百两银子不说,还搭上了两颗金豆。”她淡淡的笑道:“你的脾气比以前好了,他一直胡闹你都没有生气。”
眼见明月娘子的心情不错,红妍道:“师父,这个老伯是谁?都好几天了,您都不告诉我。”明月娘子的脸上露出了羞涩而又辛酸无奈的笑容,道:“我们两人的关系不好说,虽然是两情相悦,却始终无缘。”
老乞丐道:“还好二十七年后的今天,我们又重逢了。”明月娘子道:“妍儿,你叫他八爷就可以了。他的武功一流,在江湖上却没有什么名气。”老乞丐道:“我姓郑,叫我郑八爷也行。”他的目光深情的注视着明月娘子,苍老的脸上挂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笑意。幸福都是相似的,不幸总是有各种原因。
时间的流逝,没有让郑八爷和明月娘子之间的感情冷淡,当初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两个人鸳鸯分散,各自凄凉的度过了二十几年的漫长岁月?
胭脂阁的关门大吉成全了丹红院,最近丹红院的生意出奇红火。不少胭脂阁的常客因为没有像样的地方消遣,只能来到这个温柔乡里醉生梦死。
他们沉迷其中流连忘返,有些人甚至为了让佳人一笑不惜挥金如土,真正的做到了钱财乃身外之物。一个个年轻的女人在经过细心的打扮之后扭动着蛇一样的细腰,挥舞着手里的花帕招揽客人,涂脂抹粉的脸庞上荡漾着迷人的媚笑,烟花柳巷的女人们都知道如何引诱和取悦男人。
老鸨子殷勤的忙着招呼客人,尽管涂抹着厚重的脂粉,仍然掩饰不住已经老去的容颜。怀雪鸿环视四周不由的心生索然无味之意,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是以前的那些货色!一个比一个难看,都应该去选丑了。”
怀雪鸿身世飘零久历江湖,流连于烟花柳巷也不足为怪。他和纪名川不一样,虽然两个人是肝胆相照的朋友,却并不属于同一个世界。相差千里的身世注定了他们之间的不同,命运似乎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他本来准备离开,打算换一个地方寻花问柳,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听见了少女撕心裂肺的呼喊,以及几个男人的婬笑和斥骂。怀雪鸿闻声前往,发现哭喊声是从一间偏僻的厢房里传出来的,他心里明白这肯定又是妓院在逼迫良家女子做妓女,这种事情实在太寻常了。
少女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目如画,容貌秀美。她神色惊恐满脸泪水,双手被结实的绳索捆绑在身后,如同是一只待宰的羔羊。一个汉子欣赏着少女的香肩,道:“应该还是一个花骨朵,我先来好了!”另外的一个汉子婬笑道:“这个小丫头都饿了一天,还是不让碰,干脆喂点药!”
少女闻言吓的娇躯瑟瑟发抖,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然间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就向门外冲了过去。一个汉子用一只手就抱住了她,就像用手拎起小鸡一样容易。少女哭喊道:“放开我!你们不是人!放开我!”
汉子狞笑道:“我们不是人,我们是狼!”他转身对其他的汉子说道:“这丫头的嘴就不用塞住了,老子喜欢听她叫,一会叫的越欢实越好!”几个汉子彼此交换了一个下流的眼神,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有些猥亵的笑容。
怀雪鸿的神色凛若霜雪,道:“你们这些人渣败类!识相的快点滚开,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一个汉子眼见怀雪鸿来搅和他们的好事,道:“哪来的野小子跑到这里装大侠,也不打听打听这里是什么地方!”又有一个汉子喝道:“你他娘的算老几?老子我天下第一!你有多远就滚多远,少管闲事!”
几个汉子眼见怀雪鸿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怀雪鸿知道与这样的人讲道理就是和鬼说人话,他懒的浪费时间。
他脚下错步身形变换,潇洒的施展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剑法。等到几个汉子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在原地,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样子。那个汉子双腿颤抖,哆哆嗦嗦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他的头发好像是随风吹散的柳絮,本人已经可笑的变成了一个光头。其他的几个汉子立刻没有了气焰,堆起了一脸假惺惺的笑容。
怀雪鸿的目光冷如刀锋,嘴角的笑意却更浓,道:“我现在要带这个姑娘走,你们谁还想阻拦?”没有人敢说话,当然也不会有人阻拦。女人没有了还可以再找,一个不够可以找两个。脑袋如果搬家了,有一百个女人也无福消受。
少女虎口月兑险至今仍然是心有余悸,怀雪鸿眼见她脸色苍白有气无力,怜香惜玉的毛病又犯了。他干脆好人做到底,掏出碎银两买了几个肉包子递给了少女,他知道少女应该是饿了一整天,妓院就是一个不见天日的地方。
原本无精打采的少女看见肉包子顿时眼前一亮,,一脸的感激。怀雪鸿道:“你住在哪里?我现在就送你回家,你一个人在外面实在危险。”少女咬了一口包子,道:“我家不在京城,我爹领我来这里采购药材,我和他在集市上走散了。”
怀雪鸿无奈道:“事情不好办了,我又不能丢下你一个人不管。”少女闻言拉住了他的衣袖,道:“你千万别丢下我一个人,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怀雪鸿道:“我又没说不管你,你叫什么名字?”少女低声道:“我叫张芷青。”
路边的野花盛开了,增添了几分春天的生机。花期正好,红的好比熟透的樱桃,白的就像是零落的雪花,紫色的野花簇拥在一团,像极了一串串紫葡萄。好一幅鬼斧神工的春日野花图,情不自禁的让人感叹到造物主的神奇。
十年前,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名震江湖的红叶山庄从此不复存在。岁月悠悠,时光无情。十年后的今天,当初的红叶山庄草色青青,野花争奇斗艳,繁华已成过往。或许现在,也只有人的记忆不曾遗忘这里曾经的辉煌。
红妍泪水涟涟,她跪倒在这片土地上,哽咽的说不出来一句话。春天的阳光可以温暖世间的万物,却无法融化她内心深处的冰山。纪名川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生怕自己打扰了红妍。从始至终他没有说一句安慰的话语,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悲伤,就算是用世上所有温馨的言语都不能化解一分。
红妍接过了纪名川递来的手帕,心里有一种不可说的释然。无论如何,纪名川此时的沉默,远胜过千言万语。
她默默的焚烧着纸钱,道:“我娘临终的时候留下了遗愿。她要化骨成灰的撒在这里,因为我爹尸骨无存,这样也属于一种长厢厮守。”纪名川闻言不禁感到了浓重的伤感,道:“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他语声一顿,道:“真挚的感情能让人永生难忘,彼此之间的相思刻骨铭心。相思成灰之所以能位列九大奇毒,只因为这种奇毒不允许中毒的人动情,让多少有情人经历了生离死别。”红妍垂泪道:“我一直没有脸面回来祭奠爹娘,身为红家唯一的后人,到现在我都没有报仇,我又有什么脸面回来?”
纪名川道:“一切都会过去,所有的是非恩仇总有一天会了结。”他把红妍揽在怀里,道:“你的心里积淀了太多的仇恨,伯父伯母在天有灵,谁都不希望你生活在仇恨的阴影里。”红妍靠在他的肩膀上,心里如同一汪春水泛起了涟漪。
冷月杏眼含泪,低声道:“你的热情难道只能维持十几天?”怀雪鸿的神色平静,不像是为情所困,如同置身事外了无牵挂。他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道:“烦!烦!烦!这件事情应该解决了,我就是一个浪子,只是你生命里的一个过客,不是回程的归人。”冷月道:“其实我才是你生命里的过客!”
怀雪鸿为人行事无拘无束,好比是闲云野鹤。他属于江湖,因为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在他看来桃花运就是桃花劫。他的目光了闪过了一丝愧疚,道:“我仔细的想过了,这些年我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自由自在,我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感情的重担,我只能对你说一声对不起。”
冷月伤心欲绝,她轻咬着樱唇,道:“我们真的是缘分尽了,谢谢你的好心,毕竟你不想伤害我。”她凄然的转身离开了,因为不想在怀雪鸿的面前留下伤心的眼泪。怀雪鸿注视着她离开的身影,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赵晓荷轻声安慰着冷月,道:“怀雪鸿这小子太过分了,他是不是看上了那个张芷青?”冷月垂泪道:“娘,您想多了。我相信他不是那种见一个爱一个的人!”赵晓荷怜爱的说道:“小月,我知道你的心里还有他,我去告诉你爹,让你爹好好的教训他!”冷月一把拉住赵晓荷的衣袖,道:“娘,千万不要告诉爹!”
她哽咽道:“我没有妍姐姐的好福气,我谁也不怪。”赵晓荷看着女儿凄凉的神色,说不出的心疼,更多的还是无奈。面对红妍的责问和纪名川的不解,怀雪鸿道:“我是一个浪子,我无法能保证自己的心安分下来。”
他少年成名,过惯了自由自在的日子,也不喜欢拘束。心情好的时候一个人游山玩水吹箫自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借酒消愁月下独酌。纪名川道:“冷姑娘清雅善良,你要是执迷不悟,以后一定会后悔。”
怀雪鸿道:“就因为她是一个好女子,我才不想伤害她。”红妍知道怀雪鸿已经做出了决定,绝对不会轻易的改变。浪子就是浪子,不会为任何一个女人改变,也不希望自己让一个女人束缚一辈子。
现在除了冷毅和纪井泰两个人以外,谁都知道了怀雪鸿和冷月的事情。明月娘子心里喜欢冷月的善良,准备传授她几手绝技。郑八爷有心想让怀雪鸿浪子回头,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可是又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玉珑音和周若芸把矛头指向了柔弱的张芷青,认为她就是一个颇有心计的女子,虽然表面上因为冷月的包容不好说什么,干脆就把厌恶写在脸上了,直接用神色和目光表达自己对张芷青的讨厌,冷月对此也没有办法。
青未了躺在软榻上,尽量让自己保持一个舒服的姿势。辛莫风道:“公子,我们还是和红姑娘他们说一下最好!”玉珑音道:“公子你昏迷了七天七夜,都是红姑娘在照顾你!”青未了的目光里闪过了一丝喜悦,道:“有些话是时候说了。”
红妍端着一碗人参汤,笑语盈盈的推门进来了。青未了道:“这几天麻烦你了,真是不好意思。”红妍道:“你这是什么话?你不用客气,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青未了沉默片刻,道:“你把纪公子他们都请过来,我有话要说。”
青未了要说的事情和万楼四煞多少都有着紧密的关系,这件事情已经困扰了他们四年之久。青未了用一种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众人,道:“我们四煞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从小就由一个师父抚养成人。”他语声一顿,道:“也就是说其实我们出自同一个人的门下,彼此之间有同门的情意。”
没有人打断他,厢房里里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青未了道:“我们的师父在四年前就隐退了,他当初说自己只答应为万花楼效力五年,并且要培养几个徒弟接替他的位置,这是楼里雷打不动的规矩。”红妍忍不住问道:“隐退是什么意思?那你师父现在人在哪里?”青未了道:“万花楼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在完成足够的任务以后就可以金盆洗手,前提是必须要引荐上几名新人。”
他似乎是触动了心事,道:“我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哪里。”青未了继续说道:“师父是我们唯一的亲人,我们留在万花楼卖命,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和他老人家相聚。”辛莫风道:“师父临走的时候亲口答应我们,每年都会回来看我们,我把这句话记在了心里,但是现在已经有四年了。”
玉珑音道:“自从师父隐退以后,我们谁也没有见到他老人家。”青未了的语声里多了一些沉重,道:“在师父隐退的前一天晚上,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当时不知道原因,现在似乎明白了什么是永别。”随着时间的流逝,希望渐渐的黯淡无光,当往日的承诺变成了一句空话,绝望就在内心深处滋生。
青未了道:“我们与秋海棠一向不和,在桃花尊死了以后,他就把账算在了我们的身上,因为桃花尊是他的属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而且我听他的语气和话外之音,好像知道我们的师父已经不在人世了。”
玉珑音低声道:“我们留在万花楼里做事,就是因为想和师父团聚,如果他老人家真的不在了,我们就和万花楼不死不休!”红妍道:“四年了,什么都不好说,你们还是做好最坏的打算吧。”红妍道:“万花楼主老奸巨滑,我看他根本就不会让杀手隐退,我估计所谓的隐退其实就是灭口。”怀雪鸿道:“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何况一晃四年了,估计尸骨也已经”
红妍道:“我们红家的金剑三代相传,上面有红家的特殊标记,而且铸造的方法早就在五十年前就失传了。”她继续说道:“你师父有没有什么特
殊的兵器?”青未了道:“谢谢你的提醒,我想起来了,他老人家的兵器也比较特别。”
张芷青不留神的撞了冷月一下,可惜的是怀雪鸿送给冷月的那支白玉簪正巧掉在了地上。白玉簪就如同冷月的心一样,完全的支离破碎了。
张芷青退后了两步,慌忙道:“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姐姐你别生气”要知道这支白玉簪是怀雪鸿送给冷月惟一的信物,冷月一度将它视若珍宝。而如今,情已不在,就连白玉簪都没有能保留。
周若芸知道白玉簪对于冷月来说意味着什么,无论如何怀雪鸿毕竟对她动过感情。白玉簪上承载的是一段短暂却又真实的感情,那是冷月心里难言的痛楚。她生气的说道:“你走路不看人啊!你知道这白玉簪是谁送给小月的?”
张芷青低声道:“对不起!我赔小月姐姐还不行吗?”冷月眼见白玉簪已经摔碎了,心里尽管万分忧伤,却也不想对张芷青发火,其实张芷青同样是一个柔弱可怜的少女。她拉着周若芸的手,道:“反正玉簪都已经摔碎了,她确实不是故意的。我们走吧!”周若芸不情愿的把斥责张芷青的几句话又咽了回去,此时纪府里忽然间飞来了几只蝴蝶,这是一种奇特罕见的青色蝴蝶。
几只青色的蝴蝶围绕着张芷青翩翩起舞,张芷青笑靥如花,道:“两位姐姐,我爹找到这里来了。”冷月奇怪的问道:“芷青妹妹,你爹怎么找到这里的?”张芷青道:“我的身上有一个香包,里面是奇异花的香片。”她说着伸手入怀取出了一个粉红色的香包,道:“就是这个,里面的香片能吸引这种青色的蝴蝶。”
厅堂里,一个斯文儒雅的中年文士正在喝茶,他就是张芷青的父亲张谦,江湖上人称“圣手神医”。张芷青坐在他的身旁,道:“爹,奇异花香片的香气能维持多久?”张谦此时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道:“最少可以维持半年,青蝶对奇异花的香气特别敏感,你以后千万不要自己乱跑了,让爹担心。”
张芷青含笑的递上了一枚碧玉扳指,道:“爹,我当时买下了这个扳指,才花了十两银子,本来是打算给您的寿礼,结果我们还失散了。”她低下头,道:“您的寿辰都过去三天了!”张谦接过碧玉扳指,目光里流露出化不开的怜爱。
纪井泰早在两天以前就为重返宁远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尽管张谦是稀客,却也无法让纪井泰的脚步停留。坐骑是百里挑一的骏马,三十万两白银的粮饷也已经筹集完毕。因为路途不远,他决定自己单独踏上行程。
纪府里的一切都安顿好了,大事有纪名川,生意上的各种琐事总管宋福远可以独挡一面,纪井泰了无牵挂可以放心的离开了。红妍说道:“纪伯父,您一路小心。”纪井泰道:“我当然会小心,你要好好的照顾名川。”纪名川道:“爹,我们送您出城吧!”纪井泰道:“我说过不用了,我最晚明天早上就可以到达宁远。”
纪井泰执意要自己独自上路,他认为多几个人就会添几分麻烦。何况他武功不凡,对付寻常的盗贼劫匪不在话下。
纪井泰道:“你们有所不知,袁督师为人正直,只是如今奸臣当道,魏忠贤这个老狗在京城里胡作非为还不够,派了一些太监四处夺权,宁远和锦州都有太监当什么所谓的监军,实在是可笑。”纪名川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道:“怎么会这样?以前还没有听您说起过!”
纪井泰道:“现在的风气不正!这些太监一不懂战术二不识字三不会武功,可是就连袁督师都要受制于他们,有了功劳也都是他们的。”他语声一顿,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名川你要仔细的保管我给你的千骑令,这样日后你们就可以到宁远来看我了。”他又特意的嘱咐了纪名川几句,这才准备动身起程。
春天的阳光照在的冰冷的尸身上,也难免多了些肃杀。横七竖八的三十几具尸身早就已经僵硬,他们的脸色铁青七窍流血,显然临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谁都没有想到,万花楼在京城的分舵居然会设立在棺材铺里,这是一家门面不小的棺材铺。棺材铺里死亡的阴影浓重,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里。
青未了道:“这里向来不对外做生意,平时是万花楼蓄养死士的地方。”他似乎有些奇怪,喃喃道:“这些死士怎么会中毒而死?”唐葫芦上前仔细的检查了几个死士的死状,道:“他们身中的剧毒是七日断肠散,这种剧毒可以在人的身体里潜伏七天,今天应该是毒性发作的日子。”
纪名川道:“到底是谁下毒害死了这些人?”青未了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肯定想对付万花楼的人不少。”没有预想中的一场生死之战,一切似乎顺利的匪夷所思。聪聪儿道:“白菊公子他们怎么不在这里?”青未了道:“最近我听说楼主要来了,估计他们应该去迎接楼主了。”
在提到万花楼主的时候,青未了的神色有些惊恐,由此可见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纪名川跟着青未了来到后院,因为在后院的一间厢房里隐藏着一个秘密,现在他们准备去寻找答案,尽管可能遇到一些不为人知的危险。
厢房里古风犹存,简朴却不显寒酸。桌子上摆放着一套茶具,正中间是一把古色古香的茶壶,几个茶杯众星捧月似的分散在茶壶的周围。唐葫芦二话不说,首先就把放在窗台上的几盆花卉摔在地上,还拼命的踩了几脚。
红妍道:“唐大叔,没事拿花出什么气?”唐葫芦道:“你这丫头不知好人心!几盆花的香气都有毒,混合在一起就可以让人变成疯子。”他继续说道:“好在时间不长,对我们没有影响。”怀雪鸿这时候却注意到了墙角的衣柜,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柜,也不知道经历了几度春秋。
铁柜的两扇柜门如同封死了一样,任凭怀雪鸿用上几成的内力仍然纹丝不动。青未了道:“不要白费力气了,那是通往地下密室的暗门。”他说着伸手将桌子正中间的茶壶扭转一圈,隆隆的响声过后,两扇柜门自动的开启了。
原来桌子上的茶壶只是一个摆设,其实是操控暗门的机关。青未了始终走在最前面,这让郑八爷和明月娘子打消了对他的怀疑。在有些时候,走在前面的人要承担更多的危险。七八个人小心翼翼的沿着台阶往下走,每走一步就似乎离地狱近了一步,死亡好像就在咫尺之间。
刚刚走进了地下密室,无边无际的黑暗里忽然间灯火通明,墙壁上的灯座仿佛受到了魔力的召唤。密室的长廊一眼望不到尽头,无形的寒意在一瞬间将所有的人包围,无路可逃。青未了道:“这里机关重重,必须要一百个小心。”
张谦和张芷青父女都不会武功,两个人自然就帮不上什么忙,还是留在纪府里等消息最合适。冷毅和赵晓荷夫妇留在了纪府,周若芸和玉珑音也没有一同前往,是因为红妍担心万花楼的杀手会卷土重来。如果到时候没有高手出马,将是一个严重的后果,纪府里的丫鬟家丁可能都在劫难逃。
冷月一声惨叫,她仿佛一脚踏入了无底的深渊。就在这个危急的时刻,一双有力的手拉住了冷月,把即将坠入地狱的她又拉回了人世。
冷月惊魂未定,红妍的脸色苍白,这一切来的过于突然,她低头看了看地上忽然出现的黑洞,一股让人作呕的臭气扑鼻而来。轻微的声响过后,地面的黑洞在一瞬间就消失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有的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青未了道:“走路的时候小心脚下,据说这里处处都有这样的机关,名为化骨池。”冷月注视了孤傲的青未了,道:“谢谢你刚才救了我!”辛莫风道:“还好公子反应的最快,要不然冷姑娘死定了。”唐葫芦闻言道:“这叫有惊无险!”
借他吉言,立刻有惊有险。长廊两旁的墙壁上乱箭齐发,唐葫芦东躲西闪狼狈不堪,青未了和聪聪儿的处境和他大同小异,可谓是难兄难弟。辛莫风一不留神中了两支毒箭,纪名川急忙退到他的身边,长剑上下挥舞,形成了绵密的剑网。
冷月手持冷月剑左击右挡的将乱箭纷纷削落,怀雪鸿守护在她的周围,浪子剑在烛光里寒气森森。怀雪鸿从来都不会轻易的投入自己的感情,但是这不能代表他对冷月没有感情。感情本身就是奇妙的,尽管看不见模不到,却可以给人带来一种滋润内心的东西,那就是所谓的幸福。
红妍身穿着刀枪不入的雪蚕丝衣,在这个时候真有用处,至少可以救命。她手里的绕指柔软剑抖成了一条惊龙,尽力的应付绵绵不绝的乱箭。唐葫芦一脚踩空,险些就跌入了生命的禁地化骨池,不由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乱箭消失了,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倒霉的辛莫风因为受伤,被留在了一个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地方,反正危险也许存在,密室里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两面的墙壁上忽然开始喷吐火焰,纪名川来不及躲闪,衣服上顿时火光闪烁,大有星火燎原的势头。他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在地上打滚,这是古老的办法。虽然有些滑稽,却还算有效果。一个结实的铁笼从天而降,阴差阳错的将青未了和冷月困在了一起,怀雪鸿一声怒喝猛然间摔倒在地。
他的双腿被两只奇怪的钢爪紧抓不放,天知道是从哪里来的。聪聪儿比他的境遇好不了多少,不幸的被一张丝网罩住了。他挣扎的越厉害,丝网就收缩的越紧。到最后,把他整个人完全的包裹了,他不敢再挣扎了。
唐葫芦道:“他好像一个蚕蛹!”明月娘子多年都没有用剑了,今天郑八爷却亮出了自己的兵器,是一把生锈的铁剑。两个武功不俗的老前辈,自从走进地下密室以后,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观察墙壁上的灯座。
灯座忽然停止了喷吐火焰,红妍却听见了另外的一种声音。她还没反应过来,灯座开始喷射水柱了。青未了沉声道:“小心水柱!那是毒水,会让人的皮肤溃烂!”郑八爷挡在了明月娘子的前面,左臂上不小心沾上了一点毒水。
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郑八爷的左臂发出了“嘶嘶”的声响,随后就冒起了轻烟。他痛苦的嚎叫起来,明月娘子把心一横,手里多了一把匕首,毫不犹豫的把郑八爷左臂上腐烂的肉全部的割下来了。郑八爷受不了巨大的痛苦,已经昏厥过去了。明月娘子又取出了金疮药和生肌散,小心的给他处理了伤口。
红妍知道必须要想出一个办法了,否则今天所有的人都可能葬身在这里。唐葫芦没有心思开玩笑了,道:“这又是水又是火,让人怎么办!”明月娘子颤声道:“墙壁上的灯座应该就是控制这些的,你们试一试就知道了。”
事已至此,眼下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纪名川知道照这样拖下去凶多吉少,还不如孤注一掷,道:“唐大叔,你的火器!”唐葫芦左手一扬,掷出了一把“霹雳弹”,右手轻挥十几颗“火焰珠”呼啸而去。
两面墙壁上喷射毒水的灯座如数炸毁,密室的光线立刻黯淡了几分更显阴森。虽然眼下暂时的月兑离了危险,新的考验也随之而来。青未了和冷月在铁笼里处处受制,聪聪儿被丝网罩住动弹不得。怀雪鸿无法摆月兑抓在双腿上的钢爪,郑八爷受的伤不轻。目前的形势不容乐观,他们正在面临着更严峻的挑战。
唐葫芦神色沉重,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像这样巧夺天工的机关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冷月忽然间开口说道:“妍姐姐,纪大哥!你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她的双眸里闪烁着点点的泪光,道:“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郑八爷几乎站不起来了,他需要静养至少一个时辰。谁都不知道他的武功到底怎么样,即使他现在没有受伤,所有人的希望也不会寄托在一个默默无名的老人身上。纪名川道:“唐大叔,您和明月前辈照顾大家,我去前面看一看!”
明月娘子眼见他称呼的不伦不类,道:“以后叫我刘老前辈就可以了!”她语声一顿,道:“你不能一个人去!”红妍一把拉住了纪名川的衣袖,道:“你想干什么?自己去送死吗?”纪名川道:“只要还有一丝的希望,就不能轻易的放弃。”红妍坚定的说道:“好,那我就和你一起去!”
密室里阴暗潮湿,死寂的让人心惊胆寒。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长廊不知道通向何方。两面墙壁上的灯座如同邪恶的鬼眼,但是同时也是光明的源泉。
纪名川拉着红妍义无返顾的在密室里前行,尽管两个人都知道等待他们的有可能是一个死亡之局。红妍道:“火器我们要节省一点,因为我认定在这里有控制整个密室机关的核心。”纪名川道:“现在我们两个的命不完全属于自己,关系到这里所有人的生死存亡。”红妍刚想说话,墙壁的灯座上嘶嘶作响,这是危险即将到来的预兆。左右两边的墙壁上各飞出了四只钢爪,好比魔鬼的黑手。
纪名川侧身一闪,居然躲开了两只钢爪的袭击。他右手急挥掷出了一把“霹雳弹”,彻底的摧毁了几处控制机关的灯座。红妍逃过了一劫,脸色苍白的好像是大病初愈。就在刚才,她用“火焰珠”摧毁了两处灯座,却险些失足坠入化骨池,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眼前已经无路可走,因为长廊已经走到了尽头。出现在纪名川面前的是两扇黑色的石门,上面都各有一个大字闪烁着白光。红妍道:“石门上的字应该是用一种特别的荧光粉写成的,为什么会有两扇门?”
纪名川道:“这是生死门,一生一死。”红妍的目光注视着第二扇石门,上面一个“死”触目惊心。纪名川拦在她的前面,道:“我是男人,我走这扇门!”红妍凄然的说道:“你要是有什么闪失,我的希望也就破灭了。”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相信纪名川应该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一个希望破灭的人,往往只有死路可走,因为生无可恋。纪名川沉默了很久,道:“如果你自己走死门,我的心就会飞在你身上,反应和武功的发挥就”
死门缓缓的开启了,也许这就是通往地狱的路。一根铁棍向纪名川的头顶袭来,只见偷袭的不是人,是一个顶着骷髅头的木偶。
红妍毕竟是一个柔弱的少女,不禁发出了一声尖叫,她从小到大还没有看见过骷髅头。纪名川轻声的安慰了几句,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是忐忑不安。可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必须挺起胸膛来面对一切。
逼真的石像,几乎可以摄人魂魄。魔女的妖娆艳丽,完全可以倾倒众生。纪名川看着眼前的魔女石像,道:“雕琢的如此逼真,真是鬼斧神工的杰作。”红妍的神色里荡漾着一抹悲伤,道:“我想起来一个人,这样的密室或许只有他能建造出来,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见他了。”纪名川心念一动,道:“这个人是谁?”
冷月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有两张牛肉馅饼。她和红妍各带了一份,是在路边的摊子上买的。就在刚才,青未了为了救冷月,自己不巧中了一支毒箭。墙壁上的灯座就是潜伏在暗处的危险,可是如果不留下几个灯座,长廊将陷入无边的黑暗,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明月娘子她一点一点的喂郑八爷吃馅饼,温馨的场面。冷月按照唐葫芦的指示替青未了包好了伤口,发现他的手腕上有一个月牙形状的青色胎记。冷月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青未了道:“好多了,谢谢你。”
冷月用手撕下一块馅饼,开始喂青未了吃馅饼。青未了知道冷月的性情娴静,她如今对自己这样照顾一定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因此没有拒绝。怀雪鸿见此情形,努力的想让自己视而不见,可是感觉自己心里酸的难受,他也会吃醋。
冷月捡起青未了掉在地上的半块玉佩,拿在手里仔细的看了又看,道:“这玉佩是你的吗?”青未了有些莫名其妙,道:“是我的,你怎么了?”冷月道:“你从小就带在身上,对不对?”青未了道:“是,你问这个干什么?”
冷月的目光里多了几分失神,她没有回答青未了的问题,只不过从怀里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玉佩,不仅也是半块的形状,并且和青未了的玉佩一模一样。
魔女的石像忽然有了骇人的变化,从她的嘴里开始往外喷吐着白色的轻烟。与此同时,两只眼睛的位置射出了无数枚细小的飞针。还好两人躲闪的及时,另外早就服用了避毒的灵丹妙药。幸亏未雨绸缪早做了准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魔女是地狱的使者,她的石像自然不能随便观赏,红妍算是吃一堑长一智了。纪名川道:“你说的机关核心在哪里?这死门里还不算可怕。”他话音刚落,就听见头顶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响,原来是一张布满了钢刺的铁板从天而降。
好不容易躲开了铁板,前面的路却无路可走了。横在面前的是化骨池,两个人属于在边缘。黑色的池水散发着扑鼻的怪味,让人忍不住想呕吐。红妍道:“相隔的太远,我们没长翅膀谁也不会飞。”纪名川被她的幽默说法逗笑了,似乎感觉轻松了不少,道:“我们还是要想一个办法,不能前功尽弃。”
红妍道:“一定有办法,应该有机关控制这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了墙壁上的彩绘,类似于壁画。万花楼将黑花曼陀罗供奉为圣花,,而黑花曼陀罗又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所以墙壁上的这些彩绘应该就是根据传说得来的。
在纪名川的手指触碰到一块墙砖的时候,那块墙转立刻就凹陷下去了。随后,四周的墙壁上燃起了火把,照亮了原本无人注意的阴暗角落。
直到现在,两个人才刚刚发现化骨池的两边各横着一座小桥。这两座小桥都是紧贴着墙壁建造而成,加上都是黑色,根本就让人难以察觉。何况开始的时候这里异常的阴暗,乌黑的化骨池也混淆了视线。
纪名川道:“这铁索桥很危险,我们走那边的小桥好了。”摆在两人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走铁索桥,上面只有粗大的铁链,连木板都没有一块。另一边的小桥好像是用黑色的石头筑造成形,看起来应该比较安全。红妍思前想后,道:“我们还是走铁索桥好了,我总感觉心里不塌实。”纪名川道:“是你想的太多了!”红妍沉思片刻,从怀里掏出了十两银子,用上了七成的功力丢向石桥。
片刻的光景过后,石桥塌陷了。本来红妍也不敢肯定石桥一定就有问题,现在她可以理直气壮了,多一分小心肯定不是坏事。纪名川倒吸了一口凉气,所谓的石桥充其量就是一个摆设,根本就不能过人,如果他要是过桥,八成凶多吉少。
生的末路,死亡的开始。在通过了一道暗门以后,两个人来到了一间封闭的密室。纪名川在陈列兵器的柜架上停下了脚步,看来这万花楼主喜欢收藏各种各样的兵器。这里的兵器无一例外的都有辉煌的过去,虽然它们的主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只有兵器默默的存在,用无声的言语诉说着主人曾经的英雄过往。
红妍拿起了一把摆在醒目位置的金剑,顿时泪如雨下。红家金剑,独一无二。纪名川道:“这就是名扬江湖的红家金剑?”红妍颤声道:“我没想到,还能看见这把金剑!”纪名川叹了一口气,他目光一转,惊奇的说道:“妍儿,你看那里!”
墙壁上挂着一幅美人图,画中的女子貌若天仙,就像是红妍的姐姐。红妍鼻尖一酸,道:“娘!女儿好想你!”画中的女子就是曾经的江湖第一美人柳如烟,也就是红妍的母亲。她触景伤情不禁泪水涟涟,纪名川从墙壁上取下了柳如烟的画像,就在这时候,他发现了藏在画像后面的玄机。
别有天地非人间,眼前的这个狭小的密室肯定不属于人间,应该是地狱的一部分。墙角似乎站着一个人,这个人是背对着纪名川,始终都没有回头看一眼。
死人当然不会回头,这个人至少死了一年以上。红妍眼见一副阴森森的骸骨站立在自己的面前,立刻吓的花容失色,其实这骸骨的身上开始穿了一件长袍,只不过红妍自己手快拍了拍骸骨的肩膀,长袍顿时变成了一些碎布。
纪名川道:“这个人没有右手!难道他是一个残废人?”红妍闻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克制住自己对骸骨的恐惧,道:“我想起来了,青未了说过他的师父就没有右手,所以用一个铁手代替了。”她说着就开始四处寻找,必须要证实自己的判断,这关系到青未了他们三个人的立场。
乳白色的烟雾弥漫,奇异的香气若有若无。纪名川道:“这里不能久留,我们快点离开!”密室里的机关埋伏高明的无法用语言描述,就在刚才四面的墙壁里冒出了阵阵白色的烟雾,想必青未了他们的师父葬身在此处,这是一个原因。
纪名川的运气仿佛不错,准确的找到了通往别处的机关控制点,其实就在骸骨的身旁。看来此人似乎只差了一步就可以成功的月兑身,可惜最后还是埋骨于此。红妍刚想笑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她认为这里比刚才的密室好像更糟糕。
二十几个骷髅木偶,骷髅头死气沉沉,两只原本应该是眼睛的黑洞毫无生机的盯着两个来访的客人。忽然间从骷髅木偶的身躯上散发出了缕缕的白烟,但是红妍身后的石门在这时却无法推开了,现在没有退路了。
纪名川咳嗽了几声,道:“唐大叔告诉了,避毒的丹药只在三个时辰内有效。”红妍忧心的说道:“就算我们还有时间,也耽误不起。”骷髅木偶在散发了一段时间的白烟以后,又有新的把戏了,这是能要人命的断魂把戏。
数不清楚的飞针向两个人所在的位置袭来,红妍急忙站在纪名川的前面,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的安全。红妍身穿雪蚕丝衣刀枪不入,当然不会害怕这些细小的飞针。纪名川的心里泛起了柔情的涟漪,尽管他知道红妍的雪蚕丝衣可以抵挡这些飞针,他却依旧感动。因为在这种时候,红妍能和他生死与共。
骷髅木偶应该是由隐藏在身躯里的机关控制,机关埋伏大部分都离不开弹簧和齿轮,红妍听见了齿轮摩擦时发出的声响,道:“机关核心就在附近!”纪名川把心一横,将自己身上的火器接二连三的掷向骷髅木偶。
是祸躲不过,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有一句话叫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说的果然有道理。纪名川身上的火器全部用完了,不过一直和两人作对的骷髅木偶也都已经七零八落了,真是扬眉吐气。
就在将最后一个骷髅木偶料理完毕以后,墙壁上缓缓的出现了一个小门。也许事情终于到了应该结束的时候,传说的机关核心就在眼前。
密室四角的灯火亮了,闪烁不定的灯火照在了满地的骸骨上,说不出的阴郁。纪名川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他不是害怕。
纪名川十七的时候岁扬名江湖,早就已经习惯了面对生死,在他看来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只是眼前的一幕震撼了他整个人,满地的骸骨堆积,简直就是地狱当中的地狱。他在此时下定了决心,自己总有一天要亲手了结万花楼主。
棺材,红的凄惨。如同是一张血盆大口,随时有可能将任何人吞噬。纪名川右手按住剑柄,左手准备掀开红漆棺材。红妍拿出了自己的手帕,道:“把手帕盖在棺材上,以防棺材盖上有毒。”纪名川接过了手帕,对她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棺材打开的瞬间,从里面飞出了七八条小蛇,直取纪名川身上的几处要害。他随手几剑将小蛇纷纷削断,长剑上却没有丝毫的血迹。原来所谓的小蛇根本就没有生命,只是看起来比较像活蛇的机关蛇。
棺材里静静的躺着一具骸骨,周围散落着几本古旧的羊皮书册。红妍的眼前依稀的浮现出一个人朦胧的影子,她痛苦的闭上了双眼,实在不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纪名川注意到红妍的神色有些异常,道:“你这是怎么了?你不会认识这个人吧?”红妍低声道:“名川,你帮我看看骸骨的左手是不是有六根手指?”纪名川看了一眼,道:“没错!手上还戴着铁指环。”红妍道:“铁指环上写着巧夺天工四个字,另外还有两个小字万炎。”说到这里,她的脸颊上滑落了晶莹的泪珠。
纪名川闻言从骸骨的手指骨上取下了铁指环,道:“你说对了!”红妍不得不接受了残酷的事实,心里的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纪名川道:“巧夺天工?万炎?”他语声一顿,道:“莫非是巧夺天工门的门主万老前辈?”
红妍默然的点了点头,一种深沉的悲伤几乎将她包围了。她明白五六年前的那个风趣的长者已经再世为人,现在只剩下了一具骸骨。红妍将万炎的铁指环和三本羊皮书册仔细的收好了,随后深深的鞠了一躬,脸上还挂着泪痕。
纪名川叹道:“江湖上相传万老前辈失踪多年,却没有人想到他会埋骨在不见天日的密室里。”红妍道:“他是我师父的朋友,以前经常会来看我,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五年前。”她的脑海里闪过了一丝灵光,道:“生就是死,死就是生。万伯伯的骸骨在这死门里,那控制整个地下密室机关的核心就在这里!”
话虽如此,可是两人在这里耽误了半个时辰,每一块墙砖都试过了,始终一无所获。纪名川又仔细的把棺材从里到外的看了几遍,道:“我想不明白了。”红妍的目光落在了棺材上面,道:“我们只要把棺材移开,就什么都知道了。”
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红漆棺材推到了一旁。这时候,地上开启了一道暗门。红妍将自己身上的火器都投了进去,不禁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机关核心是控制所有机关埋伏的关键所在,只要破坏了核心,就是大功告成。
青未了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铁手,在他的记忆里这个用寒铁铸造而成的手掌,曾经是他师父身体里的一部分。现在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却出人意料的平静。辛莫风低声道:“那具骸骨应该就是师尊了,楼主够狠!”
玉珑音一脸的悲伤,道:“我们没办法将师父的骸骨安葬,就先把这个铁手掌好好的安葬,也算是报答他老人家的恩情。”青未了的目光里凝聚着一股杀气,道:“纪公子,红姑娘,我永远会记住你们的这份情意。”说到最后,他的神色不禁有些痛苦。无情的事实击碎了他心里的一份希望,希望变成了失望。
冷毅将两枚半块的玉佩合并在一起,组成了一枚完整的水绿波纹佩。赵晓荷从冷毅的手里接过了玉佩,垂泪道:“两个孩子真是有缘分,想不到相隔十几年还能相逢!”冷毅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道:“这是天意!凌兄你可以放心,我冷毅绝对不会言而无信!”冷月道:“青未了的手腕上有月牙形状的胎记!”
冷毅道:“对,你凌大叔的儿子手腕上确实有胎记!”他语声一顿,道:“他叫凌子玉。”厢房里现在只有他们一家三口人,冷月不知道应该如何倾吐自己的心事。对于怀雪鸿,冷月有几分发自内心的不舍和纠结。
十五年前,也就是在冷月三岁的时候,冷毅多年不见的生死之交凌南天带着自己六岁的儿子忽然登门拜访。原来前几年,因为妻子难产而死,凌南天一度心灰意冷。他把对妻子的怀念化成了深沉的父爱,全部倾注在了凌子玉的身上。
冷毅眼见凌子玉眉清目秀,就打算和凌南天结成儿女亲家。想不到凌南天对清雅的冷月十分喜欢,两个人不谋而合,就这样订下了女圭女圭亲,将一块完好的水绿波纹佩平分成两半,作为定亲的信物。谁知道天有不测风云,没过几天的光景,凌南天就遭人暗算伤重而死,年仅六岁的凌子玉从此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红妍担心事出突然,青未了一时间难以接受。他不仅是名侠的后人,而且还有一个未过门的妻子,偏偏这个妻子还是一个美人。清楚自己的身世足够幸运,不过事情要是好过头了,也会给人增添烦恼,何况青未了性情孤傲。
青未了道:“你们在开玩笑吧?这种玩笑还是不开为妙。”红妍道:“都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有必要和你开玩笑吗?”青未了仔细的看了看手里的水绿波纹佩,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相信还是不相信。”
辛莫风的伤势好了一半,再过两天就应该可以痊愈了。他靠在椅子上,道:“公子,不会有人和你说谎。没有理由拿冷姑娘开玩笑!”玉珑音的心里有些难受,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要接受。
一段时间以来,朝廷不知道刮起了什么邪风。有一些官员纷纷上书给天启皇帝,奏请给魏忠贤建生祠堂,所谓的祠堂就是给有功德的人建立庙宇供奉,而阴毒狡诈的魏忠贤居然和孔子并列,天启皇帝不仅准奏还亲自赐牌赐匾,真是可笑。
怀雪鸿道:“干脆我们去把老贼的祠堂拆了,他那德行还能和孔圣人相提并论?”红妍道:“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却不是现在。”纪名川道:“我派人打听了,老贼还在抓捕忠良大臣的家眷,他想赶尽杀绝。”红妍道:“我们一部分出去救人,怎么救看情况再说。”众人知道她心思缜密,按照她的安排,应该能十拿九稳。
御史杨涟因为上书给天启皇帝,陈述魏忠贤的各种罪状,结果被魏忠贤诬陷下狱折磨致死。现如今杨涟已死,魏忠贤在得知他有儿有女以后,决心永绝后患。换句话说他认为死在他手里的大臣,不可以有子女在世,否则就是潜伏的危险。
一个身穿红衫的少女手持着长剑从杨涟生前所居住的宅院里走了出来,剑尖上还残留着血迹。走在最前面的红妍见此情形,反手就拔出了自己的绕指柔软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