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深,月光黯淡。一个孤独的身影出现在了山间的小径上,这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相貌还算清秀,神色却极为木然,空洞的目光里没有一丝光彩,好像已经失去了魂魄。他一步步的向前走去,脚步僵硬而缓慢,他要去哪里?
这是一个星空朗朗的夜晚,山间的草木在月光的笼罩下如同披上了一层银辉。只是因为这个奇怪的少年,一切似乎都有些诡异。极目远望,在山顶上似乎有一个小小的塔楼,尽管视线不是十分的清楚,依稀可以看出那塔楼的古朴。
不知道过了多久,少年终于登上了山顶。他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塔楼,仿佛受到某种神秘的召唤一样。塔楼的年份应该有些久远了,一口小巧的铜钟高悬,算是这塔楼上唯一的点缀了。少年站在塔楼里一动不动,看起来仿佛已经了无生机。
铜钟忽然间响了,惊飞了附近树木上栖息的鸟雀,震落了塔楼上沉积的灰尘,也打破了长夜的死寂。下一刻,少年张开了双臂,就像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儿,整个人从塔楼上一跃而下,没有半分的犹豫。塔楼的下面,是死亡的谷底。
黑夜还是那么的安静,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山脚下,一具血肉横飞的尸体安静的躺在那里。不远处的老槐树上,一只猫头鹰正在冷眼的观望。
第十七章塔楼寂寥夜深深
怀雪鸿道:“前面就是小刘庄,我们终于可以好好的歇息了。”红妍道:“在这里休息两天,让龙大侠好好的调养一下,这一路上奔波劳累,名川也消瘦了。”周若芸道:“看来妍姐姐还是心疼纪大哥多一些,我都没有看出来他瘦了。”
冷月低声道:“这个小刘庄,怎么给人的感觉怪怪的。”怀雪鸿闻言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冷月道:“我没事,可能是近来没有休息好,总感觉有点心神不定。”纪名川眼见不远处有一座小山,虽然不高却颇为灵秀,道:“那是什么山?”花不落道:“那是一座无名山,这个地方早年我来过,也是七年前的事情了。”他语声一顿,道:“那山虽说无名,山间的风景倒还可以。”
红妍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这小山比不上三山五岳,想来一定也有几分美景。”纪名川道:“你如果喜欢这里,我们不妨多停留几天,正好去山上走一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引起了纪名川的注意。眼见那山脚下聚集了围观的人群,怀雪鸿克制不住好奇心,道:“你们等一等,我先过去瞧瞧!”
唐葫芦不甘落后,道:“我也去看看怎么回事!”妙妙儿忽然说道:“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这里有淡淡的血腥气。”红妍立刻心生警觉,道:“难道又是冲着我们来的?”只见地上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面容已经无法辨认,身上的鲜血差不多都凝固了。冷月不禁花容失色,道:“这……这人死的好恐怖!”
红妍抬头远远的仰望,道:“他应该是从山顶上掉下来的,那山顶上似乎有一个塔楼。”一个老者垂泪道:“这已经是第十五个了!四年了,这要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另外的一个妇人说道:“冤孽啊!这刘生才刚刚满十六岁,就这么死了。他爹娘怎么能受得了!”红妍沉重的叹了一口气,拿出了五两银子交给了老者,道:“老伯,这银子给刘生买口棺材好好的安葬,剩下的交给他的爹娘。”
她说着又从钱袋里模出了一锭银子,道:“这个是给您的,拿去吃些好东西。”
老者急忙推托,道:“姑娘你真是一个好人,这刘生家里穷,确实买不起棺材,我替他那苦命的爹娘谢谢你了。至于我就不用了,我家里还有些余粮。”
红妍道:“您就收下吧!我看你面有饥色,想来日子也不好过。”老者感激涕零的说道:“那我就谢谢姑娘了,这世上还是有好人。”他猛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姑娘,你们可是要留宿小刘庄?”纪名川道:“有什么不妥吗?”
老者说道:“也罢!切记晚上不要独自出门!这……”红妍道:“老伯,您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老者叹息道:“你知道刘生是怎么死的吗?他是让女鬼勾走了魂魄才从塔楼上跳下来的!”他无奈的说道:“都好几年了,他们还是不能瞑目吗?”原来这个老者名叫刘根稳,是小刘庄里辈分较高的长者之一。
要说这小刘庄,算是这附近比较大的村落了。小刘庄里的村民大部分都姓刘,只有一小部分是外来的,姓什么的都有。这日子就是平平淡淡的,倒也安稳。虽说有时候连温饱都是问题,不过一家有难百家帮,平日里村民们都能和睦共处。
那是四年前的事情了,一个外来的小伙子无意间遇上了小刘庄里最美的姑娘刘若霞,对她一见倾心。刘若霞的父母不计较小伙子是外乡人,也默许了两人的婚事。按理说两人彼此都有情意,应该能结成百年之好了。哪里想到造化作弄人,一天夜里,一伙蒙面的强盗洗劫了整个小刘庄,掳走了刘若霞和四五个少女。后来,包括刘若霞在内的几个少女在遭到了凌辱之后万念俱灰,纷纷自杀了。
刘根稳说到这里,不禁老泪纵横,道:“几个女女圭女圭,一个个的从那山尖的塔楼上跳下来,没有一点念想,也真是可怜。”红妍说道:“就算她们是枉死,也不应该来报复小刘庄。”刘根稳说道:“你是不知道,那几个女女圭女圭都是她们的父母兄弟为了活命而献出去的,那可怜的刘若霞,当时和那小伙子躲在稻草垛后面,后来小伙子咳嗽了一声让人发现了,他为了自己硬生生的将刘若霞推了出去。”
红妍道:“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难怪这几个少女没有一点念想了。”纪名川道:“那个混蛋呢?”刘根稳道:“强盗没有放过他,乱刀砍死了。”他叹息道:“那几户人家后来也被逐出了小刘庄,可是那几个女女圭女圭再也活不过来了。”
怀雪鸿道:“那厮实在可恨!要是活到现在我肯定要了他的烂命!”冷月幽幽的说道:“刘若霞真是一个可怜人,让自己最在意的人推向了火坑。”纪名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我算是明白了。”红妍道:“要说可怜,那几个让至亲献给强盗的少女才最可怜,父母兄弟本是世上最亲的人,血浓于水,他们真能狠下心。”
刘根稳继续说道:“从那以后,,这里就不能太平了。晚上的时候经常有人听见少女的哭声,原来在小山上住着的两三户人家的六七口人,死了五个,疯了一个。渐渐的就没有人晚上敢出门了。”聪聪儿说道:“鬼神之说,本不可信。”
红妍道:“那刘生之死又是怎么回事?”刘根稳道:“据说晚上经常有人看见死去的少女穿着红嫁衣出现,塔楼里有一铜钟,每当钟声响起的时候,就会有少年从那里跳下,四年了整整死了十五个。”纪名川说道:“妍儿,你怎么看?”
红妍道:“这事有些蹊跷,我们不妨留下来一探究竟。”刘根稳闻言立刻就变了脸色,道:“不可,万万不可!”他打量了一旁的纪名川和怀雪鸿,又看了看青未了和聪聪儿,道:“你们不知道,这几年死的少年个个眉目清秀!”妙妙儿说道:“那我就不算在内了?刘根稳道:“你也有些危险!我劝你们明早就走!”
他伸手指着顾庆远,道:“要说没有危险,也就只有那个少年人了。顾庆远的脸色一变,刚想说什么,却见红妍若有所思的数了一下,道:“花大哥也算一个,一共是六个美少年,不知那几个女鬼可能消受?”怀雪鸿将花不落打量了一番,道:“花大哥确实俊雅,不过那少年还是留给他儿子用比较合适。”
花不落淡淡的说道:“要是再拿我开玩笑,你就不会有儿子了。”怀雪鸿立刻识趣的闭上了嘴,花不落不是一个能随便开玩笑的人。小刘庄里没有客栈,还好刘根稳家里有地方休息。虽说就是几间茅草房,不过还好可以遮挡风雨。
刘根稳叹息道:“那刘生是好孩子,上个月还来帮我修缮这几间屋舍,哪里想到就这么去了。”红妍知道他是触景伤情,道:“老伯,麻烦你去买些青菜豆腐,我们这些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的吃顿饭了。“”她说着又递上了一小锭银子。
刘根稳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肯收下,道:“来者都是客人,哪里能让你出银子。青菜我那地里有的是,我就去买点鱼肉豆腐,花不了什么钱的。”纪名川坐在了一个简陋的木头板凳上,只感觉有些不稳,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打地铺吧?”
怀雪鸿道:“就知道你事多!到底也是富家公子,就是身子娇贵。”纪名川怔怔的不知说什么才好,还是红妍给了怀雪鸿一记粉拳,道:“就你话最多!”
冷月悄悄的问道:“你刚才没用内力吧?”红妍笑道:“害怕你心疼,所以一点都没用,那家伙膘肥体壮,打的我手都疼了。”她话音刚落,惊觉一个东西朝自己飞了过来,和右脸颊擦了一个边,原来是一个果脯。
怀雪鸿道:“膘肥体壮是说猪的!别以为我没读过书就埋汰我!”纪名川道:“看来那一拳打的轻,没让你受什么内伤。”青未了忽然说道:“要不我试试?”
怀雪鸿闻言急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那千劫掌的阴柔之力,谁能受的了?”大半个时辰以后,刘根稳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刘庄的年轻后生。只见一人的手里提着两只鸡,另外一人的手里拿了些青菜鱼肉。刘根稳左手拿着一篮子鸡蛋,右手拿着一小筐水灵灵的桃子,道:“饭菜还要等些时候,先吃个桃子!”
红妍洗净了桃子,从中挑出了三个又红又大的,纪名川递上了一块丝绢,道:“今天看见你洗这些桃子,我就想起了与你相识不久的时候,在救了周姑娘以后,你也是这般,将最好的桃子留给了她。”红妍有些意外,道:“这样的小事,你还记得?”纪名川道:“或许你不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不会忘记。”
龙在天重重的咳嗽了几声,脸色还是有些青白。红妍掀开了马车上的帷幕,道:“多晒晒太阳也是好的!”龙在天苦笑道:“难道今晚,我就在睡在马车里?”红妍道:“这也是没有办法了,附近都没有客栈。就连名川,都要睡在稻草堆上。”
龙在天道:“我倒是不在乎,行走江湖多年什么苦没受过,就是名川这孩子,你是知道的,他毕竟从小就养尊处优惯了,我是担心他的身体吃不消。”他说着接过了桃子,道:“你一向细心,那就好好的照顾他。”红妍说道:“这个是自然,您就好好的调养身子,天大的事情都有我们。”龙在天道:“有你,有名川,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庆远虽是我的徒弟,资质却寻常的很,不能和名川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