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的风呼啦啦的吹过天际,苍蓝色的天幕下唯有它还保留着最初的模样。原来时光可以变得如此漫长又短暂,挣扎在手提线上的木偶想要自由。我们在命运的齿轮下不停地跑,只是害怕失去存在的意义。
世界之光变得绵长而冷落,那盛开在绝境下的花朵也在无声哭泣。虽说有那么多卑微的人类和生物为了它们失魂落魄,却没有人能给予它们想要的。于是——
我要的东西,你们谁也给不起,也给不了;而你们给的,我从来都不需要!
我站在城市的高处,任由猛烈的风吹得我整个人越来越空旷,心却愈加平静。
身后传来某个动静,我承认,这在意料之中。他太执着于此了!“你还真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请你告诉我……我回去,你会得到什么?”
我淡然地直视端木崎的双眼,讽刺地询问。又不是一旦我回去,莫便能回到他身边。他不积极找莫,反倒在我身上瞎起劲做什么?
“没有。”他面无表情地问道。
“那是你的使命?”
“可以这么说。”他的眼睛闪现出某种复杂的神色,我对他没什么兴趣,也懒得去深究。
“这样啊……”我若有所思的低下头,瞥见手腕处的斯里兰卡星环,眼睛一亮,一计生成,“若是你能解开这个斯里兰卡星环,我便同你走。”
他倒是自信满满地答应了。
呵、正中下怀。赶紧敛起眼中的狡黠,将斯里兰卡星环抛给他。幸好他接住了,不然我定会哭死的。那是我最珍视的东西啊!
突然觉得莪好像有点过分,这样也太为难他了吧。
斯里兰卡星环,用特制的宝石在恒河水中浸泡百年,在“死之烈焰”中煅烧百年,在“云底境界”中历练百年,这才达到了星环的前身。还需止战之殇在每个星光熠熠的夜晚,以银色的血液作为祭品,这才造就了现在的斯里兰卡星环。在群星闪耀、夜色灰黑的天幕下,它可以幻化成无数颗“星”,形成一道极美的“银河”。
它共有16个环,解法纷繁复杂,据我所知,好像没几个人能解出来。16个环,每一环都需要十多种解法,且每一环的解法都不相同。
叮——叮——叮,我收回遥远的思绪,端木崎正认真地解着,手指灵活的运动着,星环不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嘴角竟然还噙着一丝笑意。
他是真会还是装会啊?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我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端木崎啊,真是抱歉了,虽然这是你的使命,但也只能让它落空了。因为斯里兰卡星环里隐藏着一个秘密,只有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才能够解开它。
在我正得意的时候,一个猩红的斑点在天空中闪过,我锁骨处的v字烙痕突然间一阵疼痛,顿时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
吸血鬼的召唤,灵界的悲剧,诅咒的殇歌永恒奏响——一曲安魂,一曲狩魂。
我隐隐看到天幕上的斑点组成一个诡异奇特的字符,宛如下一世纪的宿命轮回。莫耶塞拉……我在心中无声地念着。命运藤蔓上爬满孤绝,狩魂的使者,封印之主。
猛然间记起布拉格的最后一夜。矗立在布拉格广场的挂历钟于午夜12点时诡异的倒转,还有提恩教堂内源源不绝的忏悔声,以及……黑暗中神秘的身影。
他说——“吸血鬼的召唤,灵界的悲剧,诅咒的殇歌永恒奏响——一曲安魂,一曲狩魂。莫耶塞拉指引狩魂使者的归来,在血月交叠之际,你将遇见封印之主。”
封印之主……吗?心荒凉了起来。
该死!暗夜束章竟然在这个时候发作!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我本能地握紧左臂,痛楚瞬间传遍全身。
“影,你怎么了?”端木崎蓦地扔下手中的斯里兰卡星环,飞速朝我冲来。这个时候我竟然还有心思乱想:他这个样子啊、倒像是冲向自己在乎的人呢。呵呵。
终于虚月兑,倒在他怀里,他的脸上显现出少有的慌乱,他说:“我带你回去!”
我懂他的意思,本能地抗拒:“拜托你,我……不要,回去……”
“可是……”他的眼底有犹豫、有迟疑,但是就算回到魔界,也没有办法解除暗夜束章,这点他竟然不知道。
“谢谢。”我虚弱地扯出一抹笑,灿烂的阳光之下,静默在一旁的斯里兰卡星环折射出绝美的光束,那刺痛我双目的,分明是被分解开的星环啊!16个,凌乱的被抛弃在地上。
一种崩溃的情绪在我脑海里炸开了锅。这怎么可能呢?为什么……他、竟然能解开?夏,不是你亲口承诺的吗?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人能够解开的啊!到底是为什么!
突然间,风云变幻,电闪雷鸣,白昼瞬间褪化为黑夜,一轮血红的新月触目惊心地高挂于夜幕只上。
哦……血月下的祭祀,不幸的一天。
“端木崎,带我去……‘萨迈特森林’。”请你记住——永生下的轮回之殇,穿透汹涌的暗礁,到达记忆中信仰的最初。而这,名为“萨迈特森林”。
他看我的眼神出奇的复杂,我却懒得解释什么。
萨迈特森林
黑色的风透过树叶的间隙灌过森林,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血月的光芒在斑驳的地面留下深邃的烙痕。鸟类嘶叫着惊恐地飞起,空气中弥漫着杀戮的气息。
暗夜束章的发作,让我整个人虚弱无力,提不上一丝法力,但是我必须保持清醒,我不能晕倒。夏,我一定要找到你!你千万不能出事!
等我赶到的时候,厮杀早已开始。悬挂在森林上方的血月,张扬着诉说那个寒冷的真相。气温的强烈反差,让我们不得不面对血族的古老训诫:满月之夜,狼人、吸血鬼和猎手相遇,次日朝阳下化作烟尘的,必将是僵硬的血族尸体。
眼见吸血鬼猎手的链刃就要刺向夏的身体,我下意识地冲上去替她挡住那一击,完全忘了当暗夜束章发作时,我的灵力会降到最低,失去灵力护体,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差别,如何抵挡那致命的一击?
冰蓝色的血液从心口汩汩流出,染没了猎手坚硬的链刃。那绛红色的链刃“嘭”地一声断裂成废器。只有我不断流出的鲜血提醒着他们刚才的事实。
“暗夜束章,让生的意义永存。”那年接受审判时执行者的话此刻徘徊于耳畔,只有临近死之盛宴,才开始明白生所不及的道理:生死间唯一的区别在于,死亡让你丧失了直觉,仅此而已。暗夜束章带来的痛楚,却能让人感受着生的博爱,唯有不灭的痛才能衬托仁义的爱之生死。
“蓝色血液?”猎手呆呆地保持着握链刃的姿态,惊恐地反问:“托瑞多族?”
猎手和狼人惊恐地交换一个眼神,所有的斗志瞬间化为绝望的悲鸣。
我早说过,这是血月下的祭奠,不幸的夜晚,对任何人而言都是如此不幸。
在魔界内,所有的生灵都必须严格遵照《圣夜盟约》的规则。里面有一条这样写着——福利兰特式族人必须永远顺从于爱尔法式族人。对爱尔法式族人的不敬与背叛,将接受死之烈焰的考验。
在恶魔的语言里,“福利兰特式”指的是猎手、狼人和其他家族的恶魔们;“爱尔法式”指的是塞万提撒王族和托瑞多族,也就是魔界中身份最高贵的两个种族。
对托瑞多的不敬和背叛就足以叫他们失去“魂”,弑杀的罪名啊,会怎样呢?
夏,那样说也许你会很难过,可那是事实。如果可以,我宁愿去死。因为你我才打消了这个念头。你总是认为这个世界抛弃了你,我只是想告诉你——即使这个世界真的抛弃了你,没有关系,我愿意抛弃这个我不屑的世界来陪你。
我眼前的景色开始天旋地转,仿佛又回到了布拉格最后的一夜。那个神秘人的话再一次响起——狩魂使者,封印之主……
封印……吗?我摇摇欲坠地望着夏歆笑,华丽的近乎绝望,“夏……”
血月的祭奠,主宰生命权的神是谁?谁又将夺走我的魂?
苍、这一刻我多么希望你不会感应到我的一切,我有多么害怕见到你失落的表情。你一定会埋怨我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如果不是你,如果不是那次的邂逅,我应该已经死了吧。我的命,其实是你的。这么不懂珍惜,对不起,苍……
如果可以,你最好永远不要感应我的一切。
诅咒的殇歌也可能成为希望的讣文。一曲安魂、一曲狩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