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以后,正一道的道士们很久很久都没在见到过小胖和小凌的身影。邱玄真每天定时将食物送至藏经阁,看着日复一日仍旧那么精神奕奕,孜孜不倦的小凌和小胖,邱玄真不禁有点佩服起来。不过有一点,微微使邱玄真担心的是,每次看到小凌和小胖,他们所练习的典籍都有不同,比如前天来的时候,小胖对照着秘籍在练习大天罡拳法,而昨天来的时候小胖又在练习道法四象掌,而今天,邱玄真发现小胖似乎在练习两仪四象拳,仇明真记得在前些时候他来送饭的时候,小胖和小凌似乎在练习些别的什么。他又依稀记得,师父正一道长曾经对他说过:小凌和小胖是非常有主见的人,懂得……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
除了每天晚上小凌和小胖雷打不动的修炼内功心法之外,正如邱玄真所看到的,小胖几乎是每天换一本秘籍的在修炼,以鲸鱼吸水般的速度在不断的吸收学习着,要说每本他都看熟看懂看通,那倒不见得,按照小胖自己的想法,一年的时间,自己怎么着也要把二层的所有秘籍都学一遍,先学着,将来总有用的上的时候。贪多嚼不烂的道理小胖知道,但他更觉着放着这么多典籍不去学实在是太浪费,因此在小凌的建议下除了每天学习新的武功之外,自己还刻意的选取了三种拳法进行专门的学习。而小凌只是相应的选了一本掌法一本腿法来进行练习,有时甚至为了能更好地理解这两本秘籍中的精要,小凌还跑到一层,拿来了很多普通的腿法掌法来进行比对,逐一领悟。
修炼无岁月,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
大半年来,一天正一道长闲来无事,甚为想念这两位资质过人的徒弟,遂在午饭之后,带这邱玄真一起去看看这两个自己大半年未曾见面徒弟,看看他们能带给自己什么惊喜!
一进藏经阁的大门,正一老道就微微一愣,常听邱玄真提起,说两个小徒弟练功异常勤奋。特别是小胖,简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怎么今天自己难得来看他们一次,就恰好轮到他们休息?这也太安静了吧。整个藏经阁寂静无声。
正一老道看了一旁邱玄真一眼,邱玄真也是耸耸肩一副自己也不知道的样子。
正一老道心中奇怪,快步的上了二层。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来得真不巧,今天还真是这两位小徒弟的休息日,两人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着,各种秘籍散落一地。静静的看着散落在两人身周围的秘籍,正一老道眉头微微一皱。小凌身边还好,就三本秘籍:太上无形掌,天罡腿法和令出如山腿。看来小凌是想专练掌法和腿法。而小胖身边呢,什么太上点穴术、飞龙拳、五鬼炼形指、八方万象腿、六丁神目拳林林总总不下二十来本。这算什么?在看看四周的多宝格上,好像每一本武学秘籍都又被细细翻动过的痕迹,难不成这小子真想每一本都学?枉我还在玄真面前那么夸你们,你们这是扇我的脸啊!
想到这,正一老道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急步上前冲着小胖的就一脚踢去,这一脚虽然是含怒而出,力道的把握上还是有分寸的,既能让他感觉到疼痛而惊醒却又不至于伤害到他!
邱玄真刚想出声制止已然不及。心中只能期盼师傅这下千万别下脚太狠!
可令邱玄真及正一老道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正一老道的脚快要碰到小胖的时候,小胖却突然翻身抬腿屈膝,用自己的膝盖去迎击正一老道的脚踝!
哎呀,好小子,有点能耐啊!正一老道见小胖在如此情况下还能够临急应变使出这招来应对自己,当下不仅怒意全消反而饶有兴趣的说道:“再来!”
正一老道收脚侧身后脚跟向小胖的下巴搓去。之间小胖右拳猛起一式飞龙在天,抓向正一道长的脚果,飞龙道长有一试试这大半年来小胖功力增长的如何?因此也就故意的让小胖给拿住了,微微运功暗使三成内力想要挣月兑小胖的虎爪,可没想到,小胖在抓住正一老道脚果的同时,已催动真气攻入正一老道脚果附近数个穴位,使得正一老道一时大意之下脚部穴道被封,尽管正一老道内功深厚瞬间就冲开了被封的穴道,可小胖就利用了这短短的一瞬间松开了正一道长的脚果,笑眯眯的站了起来。
刚刚的动静早已惊醒了小凌,只不过一看是正一老道和邱玄真,料想是在考验小胖功夫,因此也没点破继续装睡,现在见小胖站了起来,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
“嘿嘿,师父,怎么样,弟子的这招飞龙在天用的还不错吧!”小胖乐呵呵的盯着正一老道的脚果看。
一旁的邱玄真看到如此情形忍不住抿嘴偷笑。
“哼,要不是为师怕伤着你及时收劲,又岂能给你如此机会?”正一老道假装怒横着说道。
小胖笑着也不反驳:不知师傅此刻来此可有何事?“
“哼,没事就不能来吗?我可是听玄真说了,说你们日夜苦练废寝忘食,本想来劝劝你们不要急于求成,要循序渐进,可谁曾想,倒是我想多了,大白天的,你们两就在这修生养性的睡大觉,好不自在!”正一老道两眼瞪着小胖说道。
“师父说的是,我们两确实日夜苦练,所以刚刚累得实在不行,小睡了一会,不想刚好师父进来,被瞧见了。“小凌上前进里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哦,是这样“
“那是,那是,”小胖忙不迭的点头道:“师傅你看,我们是在苦学,你看着地上的书,皆是我们睡着之前前一刻还在刻苦钻研的例证。”
不说这书还则罢了,一提这书,正一老道气就不打一处来。上前揪起小胖的耳朵狠狠地教训道:“你不说倒还罢了,既然你自己提起,好!就让为师来问问你,小凌倒还罢了,一本章法,两本腿法,妙用各不相同,两本腿法互相借鉴也有助于领悟,你看看你呢,指法,掌法,拳法,腿法,身法,足二十几本啊,你看得过来吗你?这样东看一招西看一招的是练武之人的大忌,为师没教过你吗?”
“啊哟,啊哟,师父,你轻点,我可不像你说的那般无知,我可是都在认认真真看的。”小胖一边告饶一边说道。
“认认真真看?你怎么看?你是先看腿法?还是先看掌法?还是……”每问一句,正一老道就使劲的掐一个小胖的耳朵,直掐的小胖嗷嗷直叫方才住手。“快说,别装死,你是怎么练的,也好让为师借鉴借鉴!”
“啊哟啊哟,师父,你轻点,我说,我说还不行吗。”一旁的小凌看着小胖如此悲惨的表情,也忍不住上来劝解正一道长。
“快说,”正一道长终于松开手。
哼,想问我是假,不就是想报刚刚被我拿住的一箭之仇吗?小胖小声地嘀咕道。
“恩,你说什么?“正一老道抬眼狠狠地瞪了小胖一下。
“呵呵,没什么,我是说,我和小凌一块探讨过,因为我的体型比较特殊……”
“哼!”正一老道哼了一声,瞅了小胖几眼,终于认可了小胖说的“体型特殊”这句话。
“呵呵,呵呵,”小胖尴尬的笑了笑:“因为我体型比较特殊,所以,不论我选择哪一种武艺,都不能那么舒畅的从头练到尾,甚至有些剑走偏锋的,我只能练个一两招就再也练不下去了,后来我就想,什么样的武艺才能适合我这个体型的人练呢?”
听小胖这么说,正一老道也露出微微沉思之色。
“我和小凌仔细探讨过,好像至今为止没有哪一门无疑是专门为我这种体型的人量身定做的,当然了,我要是下定决心死命去练一门武艺,到最后也能练成,可中途毕竟太过艰苦!师父你是知道的,我是最吃不得苦的!”
听见小胖刚说了两句正经话,又开始唠叨发作,正一老道怒哼了两声!“接着说”
“是,后来我和小凌就想,既然没有一套武艺能让我从头到尾舒舒服服的打下来,那就干脆把我打着顺手的招式从这些武学里面全部都找出来。”
听着这话正一老道不由得一呆。邱玄真也面露讶色。
只听小胖接着说道:“那样既不用委屈我,去练这一套套别扭的武艺;又不用委屈那些绝艺,让我打得面目全非;我只取其一二,打着顺手就好,你别看这里武学典籍这么多,真正让我打着顺手的招式,每本典籍里面也找不出几式,就像那本,”说着话,小胖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本六丁神目拳,“就像这本拳法,每一式打起来都是那么别扭,实在没什么用,”说着竟随手往地上一扔。“还有这个……”
随着小胖扔书的动作,正一老道花白的眉毛不经意的一阵跳动。这真跳动恰恰好被一直注意观察正一老道表情的小胖给发现了。
说到这小胖微微一顿,装作不经意的又捡起了那本六丁神母犬,顺带着又拣起了一本飞龙拳。
“向这本飞龙拳,我也就是刚刚那一式飞龙在天用着顺手,其他的,唉!”小胖摇了摇头,顺手把两本秘籍放回了多宝阁。
“恩,照你这么说?也不是为一种办法,可是你要知道,每一种拳法,或者掌法,都包含了创出这套掌法(拳法)的人的精义在其中,所以,该拳法(掌法)或宏大,或刁钻,或阴毒,或柔和,你若只是攫取他们的一招半式,又如何能用着一招半式把这套拳法所包含的精神表达清楚呢?”正一老道微微思考着说道。
身后的邱玄真听了这话也跟着点了点头。
可小胖跟小凌则不然,听了之后微微的一愣,“师父,我为什么要要拿一招半式把那套拳法所包含的精神表达出来呢?”
“恩?”正一老道被这么一反问,顿时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小胖有看了看小凌,小凌也微微的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师父,我是这么想的”见正一道长还没反应过来,小胖不得不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你看哦,拳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是人在练拳,为我所用者皆是我的拳法,就像我找出的那些顺手的招式,我所要表现的只能是我的想法精义,而不是拳法创始人的精义。只有这样,我所打出的,才能称之为我的拳法。否则,只能算是演练了一下别人的拳术而已。”
小胖的这些话,正一道长和邱玄真是第一次听到,有很多想法他们一时转不过弯来,但他们本能的感觉到,小胖这样练拳恰恰是走在了一条真正适合他发展的道路上。尽管还有些不能接受,也小胖的身影在他们眼中突然变得不再那么贪吃可笑,他的眼中渐渐的浮现出一丝坚毅而智慧的光芒。
其实这可不是小胖一个人的想法,在小胖拼命学习各种武艺的第十天,发觉怎么学都不得劲的时候,就跟小凌主不得商量起自己到底应该怎么学习武艺才能适合自己!
“呵呵,”半晌之后,正一道长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为师是老了,将来是你们的了”接着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走出了藏经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