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儿惊讶无比,倘若,倘若那画中之人,丽妃娘娘,当真就是屠苏的娘亲的话,那么,那么,屠苏是始皇帝嬴政的儿子?她顿时想都不敢往后想。
却听那蒙面男子说:“呵呵,小丫头倒是知道的多。”
冬儿又问:“那么,你觉得她们会是什么关系?”
蒙面男子突然发怒,袖手一挥斩钉截铁地说:“她们不可能有关系。丽妃娘娘平生,是有过一个儿子。”
众人顿时一震,特别是屠苏,他仿佛飘荡在大海里,突然抓到了一根稻草,终于,他的身世之谜,露出了一丝曙光。可是那蒙面男子又继续说:“但是,那个儿子在生下来未满周岁,就死了。所以,你们不可能有关系。”
屠苏顿时又绝望了。
冬儿好奇道:“说有关系的是你,说不可能有关系的也是你。我说蒙面大哥,你这叫我们怎么说?”
蒙面男子道:“所以,我也很好奇,你到底是什么人?”
屠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冬儿又道:“我也很好奇,你一个土匪头子,这么关心那丽妃娘娘的事情却是为何?啊,是了,丽妃娘娘曾经是图安国的公主,莫不是,你曾经喜欢过她不成?”
“住口。”蒙面男子怒声喝道,“丽妃娘娘为了图安国的存亡,才甘愿下嫁那嬴政为妃。你再敢出言不敬,小心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小丫:“好凶。”
冬儿:“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这么紧张啊?”
半晌,那些小弟们也很好奇,他们的好奇心不比那冬儿的差,这老大平日里打劫往来商旅,怎么今儿个这么反常?他们都一脸干巴巴地望着老大。
那蒙面男子突然一把扯下蒙面纱巾,众人顿时看着他,竟然和那画中女子有些许相似,冬儿也猜到了几分,只听他说道:“在为图安国太子,关心关心姐姐,难道有什么不应该么?”
众人一惊,“老大,你真是图安国太子啊?”
“废话。老大我对你们一群小喽啰,还犯得着撒谎么?”
他将手中画卷收起,他不能杀他,就凭他长了一双这样的眼睛,他就不能杀他,不管他是不是那小子的舅舅。他令道:“来呀,给他们三位松绑,摆一桌宴席。”
刹那间,屠苏三人不但没事,还被当成了上宾。
梅山。
漫山遍野的梅花,红白相映。清风吹落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西边,一阵阵马蹄声传来。那梅山两边,各有三百步兵在山头上排开。风吹战甲,旌旗飘舞。六百步兵,手握长矛,岿然不动。
半晌,只见那谷口外,马蹄声越来越近,为首一人,腰间佩剑,红色披风,一身战甲。英俊潇洒,气度不凡,棱角分明。他率先骑马踏进梅山山谷,身后紧随三千铁骑。浩浩汤汤,刹那间,整个梅山好一番热闹。
一朵梅花,缓缓飘落。那将军伸出手,正好,花,落在了手心。
“报……”一位探子催马而来,翻身落马,单膝着地,禀道:“启禀蒙将军,丽妃已入梅山山谷。”
“迎驾。”
“是。”那人起身让路,蒙将军催马而去,三千铁骑尾随其后。
只见梅山山谷中,一列车马缓缓而来。马车中,女子仿佛嗅到了袭人的芳香,她轻轻撩开帘子,清风卷着梅花,洒进了马车内。她望着漫山遍野的梅花,顿时,泪如雨下。出了梅山,她就再也不是图安国的公主,也不是父王母后的掌上明珠了。她就是嬴政的一个家宠。可是,秦国已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相继灭了韩国,魏国,又赵国,如今,一个小小的图安国,又如何能抵挡得住秦国的百万铁骑?
她目光呆滞,拾起地上的梅花,梅花落枝头,还能有多久芳香?
使官上前举手示意,两军停顿下来。那将军坐在黑色战马上,红色披风如同锦旗一般飘舞。他厉声说道:“大秦帝国蒙家蒙毅,奉始皇帝陛下之令,前来迎驾。”
对方使官也高举旗帜,“请公主。”
侍女将马车的正帘挽起,在那一刹那,飞扬的梅花,却丝毫没有掩盖住那马车内的容颜。她本是倾国倾城之色,却奈何一双空洞没有神色的眼神,仿佛泪水已干涸,那般无助,那般惹人心疼。
蒙毅看得痴了。
那使官上前喝道:“玉漱公主接旨。”
众人纷纷跪下,虔诚以待。
“始皇帝陛下懿旨:册封,玉漱公主为我大秦丽妃,自此,两国交好,不起干戈。玉漱公主,请接旨。”
使官将圣旨送去。
蒙毅的目光丝毫没有挪开,只痴痴地看着,那郁郁寡欢的脸庞,还有那紧蹙的眉头。是什么,让美誉天下的人儿落寞至此?这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到底想要什么?
使官缓缓走去。
突然,一支箭羽急速飞来,铮地一声,穿透圣旨,又穿透了那使官的咽喉。
众人都吓得失魂落魄,只听一声马鸣嘶叫声从山顶上响起。与此同时,几乎在同一时间,万千箭雨飞起,那立于山头的六百步兵,顷刻间,便死伤过半。
三千铁骑急忙排兵布阵,严阵以待。铮地一声,拔出腰间佩剑,将蒙毅护在中间。
只见两名穿着战甲的将军纵马立在山头。紧随其后,两边的山头上,都站满了图安国的大军。蒙毅只瞧了瞧,便知人数不少于五万。
那其中一个骑马的厉声喝道:“我奉吾王之命,带公主回去。谁敢阻拦,”他目光扫视四周,“格杀勿论。”
蒙毅凝眉望着山头,也厉声喝道:“我乃大秦帝国蒙家,蒙毅。帝沙王竟敢出尔反尔,不怕我大秦一怒之下,踏平图安国么?”
那将军哈哈大笑,剑指蒙毅:“难道你们要走了公主,就当真不起干戈了么?哈哈,嬴政的阴谋,我看得清楚,你们先是以和亲为借口,等待时机成熟,你们又以盟国为由,逼我图安国出兵与你们一同征讨天下,我们若是说个不字,一样要踏平我们图安,那我们图安,岂不成了秦国的一颗马前卒了吗?”
蒙毅哼了一声:“天下一统,陛下势在必行,也是大势所趋。你们同意和亲,至少,能保你们图安国万千百姓。”
“哈哈,我图安国虽小,却也是一个国家。你三言两语,就想让我们国破家亡?哼,嬴政要想打仗,让他发兵便是。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在真正的战场上,你这种信念,只能是无济于事。”
那将军哈哈大笑:“素闻秦国蒙家兄弟,文韬武略百家第一。今日一见,果真是霸气十足,在我大军重重围困下,还敢大放厥词。”
蒙毅也不瞧他,只淡淡说道:“你可以动一兵一卒试试,我定叫你身首异处。”
那将军顿时怒不可遏,正要发兵,玉漱公主突然出来,对着那将军和另一骑马之人说道:“胡将军,太子殿下,和亲是父王的旨意,也是我的意愿,只要能让图安国百姓不受战争之苦,我做什么都可以。”
那太子殿下说道:“姐姐,你又是何苦,你去与不去,结果都是一样,何苦搭上自己。”
胡将军也说道:“公主,你已是与我有婚约的,我绝不允许,你嫁给嬴政这个暴君。”
公主顿时双膝一软,跪了下去,她一滴泪水没忍住,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我多希望我是平民百姓家的女儿,可是,我既然身为图安国公主,儿女私情,半点也不敢由着自己。将军,你就当是我有负于你。你就此罢兵吧。”
胡将军却拳头紧握。他说道:“不行。太子殿下是为了你而来,可我不是,我是为了图安国的尊严。今日,誓死,也要将你带回去。”
玉漱:“将军。”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胡将军拔出腰间佩剑,凛然喝道:“将士听令,誓死带回公主。”
那五万将士齐声吼道:“誓死带回公主。”说罢,那密密麻麻的五万精兵,从梅山山头上冲了下来。
蒙毅也断然拔出腰间佩剑,令道:“蒙家子弟兵听令,二三队两千人马留下,誓死保护公主,剩下一千人马,随我杀上山顶,擒那大胆狂徒。”
“是。”
蒙毅领着一千铁骑向着山坡上冲去,一副将将玉漱公主护上马,两千铁骑带着公主朝着出口飞速离去。
顿时,那大军的大半人马都跟着那两千铁骑追去,弓箭手弯弓搭箭,太子急忙喝道:“住手,小心伤了公主。”
不料,那胡将军威严令道:“放箭。”
“胡将军,你。”
“哼,我说过了,我要维护图安国的尊严。”
刹那间,万箭离弦,漫天密密麻麻的箭矢,那蒙家子弟兵却也是训练有素,虽有死伤,但他们贴着马肚一路疾驰,死伤,倒也不大。快马加鞭,马不停蹄。
蒙毅带着一千铁骑在万军丛中,横冲直撞,那骑兵冲起来,步兵如同活靶子。一时间,双方虽都有死伤,但是图安国更甚。
胡将军也是心高气傲之人,堂堂五万兵,竟然让那一千骑兵如此猖獗,他当即挥剑拍马而来,一面指挥着步兵且战且退,慢慢地将骑兵四面包围,用人肉墙将蒙家的骑兵堵在圈内,让他们的马儿,跑不起来。
蒙毅拍马而起,踏着乱军的人头朝着那胡将军一路飞来。翻身跃起,凌空一剑斩下。胡将军大惊,自知蒙家剑法厉害,不敢大意,是鼓足了内力接他一剑。
哄地一声巨响,那些正围过来的将士们,被他这一股真气掀得是人仰马翻。
蒙毅立在胡将军的马头上,胡将军立在马背上,马儿受惊一路奔跑,两人却针锋相对。
蒙毅一身蒙家剑法可谓精湛,他豪气干云,打过无数胜仗,经验丰富,武功又是极高,眨眼间,便已占了上风。
他双脚夹住马头,猛力一扭,顿时那马儿一声长嘶,吐血而死。胡将军一个没站稳,急忙翻身后跃,蒙毅趁机挥剑紧逼,那胡将军大骇,只见那蒙毅如同一只雄鹰掠过,剑锋如同利爪,凌空一剑划过,只眨眼间,他就再无法作出反应,落在了地上,一颗脑袋,滚了下去。
眨眼间,梅山山腰上,已经死伤数千,血流成河,将梅山染成了一片血红。
那些将士们瞧见将军死了,一时都没了主意。只听太子振臂一乎:“撤。”
蒙毅急忙带着剩下的残余部将纵马而去。
话说那两千将士带着公主一路飞奔,那山头上五千弓箭手也是在各处险要之地埋伏,几经波折,损兵折将,三千兵马,仅剩一千。
那副将已中箭身亡,蒙毅本怕她从马背上摔下来,不料那玉漱公主翻身骑在马背上,手握缰绳,双脚勒马。忽而,又是万箭齐发,一支羽箭朝着玉漱公主飞来,那蒙毅眼见不好,纵身跳去,一把猛地,就将她搂进了怀里,箭插进了他的左肩肩胛骨,疼得他一声闷哼。
他快马加鞭,飞速撤离。
“好惊险啊。”冬儿说道,那这幅画,又是怎么来的?
那太子说道:“自从公主去了秦国之后,母后甚是想念,遂让父王跟秦国使臣说了一声,让他们替公主画一幅春风笑意图,送回来,以解我母后思念心切。后来,便有了这幅,春风笑意图。后来秦国与燕国大战,蒙家蒙恬挥军六十万,至图安国境内,逼我图安国一同出兵征讨,那燕国与图安国一直是近交,我父王也知道,一旦燕国被灭了,唇亡齿寒,图安国也再无靠山,届时嬴政又会随便捏造一个罪名,踏平我图安国,索性,还不如与燕国一起,拼死抵抗,说不准,还有一丝希望。”
“那后来呢?”
“后来,本以为秦国打了八年的仗,先后灭了韩国,赵国,魏国,楚国,该是兵乏马困,精力耗尽了。可是,那秦国的大军,好似天兵天将一般,说来就突然兵临城下,说撤,立时不见踪影,嬴政亲临战场运筹帷幄,用兵如神,攻城拔寨无坚不破。那些大军,也是训练有素,临危不乱,阵型整齐,听从号令,视死如归。
那天,我爬上城楼,往下望了望嬴政的大军,密密麻麻,浩浩汤汤,好不气派。那天我才知道,原来同是一万兵马,一个好的军师,用起兵来,却如同十万大军。我自问,从没见过如此军纪严明,如此训练有素的军队。”
冬儿忽而也接道:“我曾听说过,秦国攻打燕国一个异常难打的城池,三面环山,地势偏斜,易守难攻,当真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后来,秦国白天里,用八千投石车,不停地砸,硬生生将一个城池砸烂了,最后再用弓箭手,连着射了几天几夜。最后再派步兵,清扫战场。”
那太子呵呵笑道:“这就是他嬴政的风格,你若与他正面交锋,他用兵如神,他的虎狼之师,蒙家,王家,徐家,都是世代领兵打仗的好手。先将你阵型冲散,分割开来,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一吞灭。我燕国的大军,刚一交手,就被那股威严的气势给吓住了,仿佛每一个士兵,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和你同归于尽,大军将我军阵型冲散,分割成了三块,左右不能相顾。再一一围歼。
你若是不与他正面交锋,他就用投石车,弓箭手,还有别的战术,将你连城带人,一起毁个一干二净。
还有一点,这也是嬴政最厉害的地方。”
“什么?”
“他手下还有一个人,此人叫赵高。他在嬴政打天下的期间,功劳,不比三大世家要少。嬴政早在他的野心之前,就暗中训练了一批刺客。这些人,各个都是飞檐走壁的好手,加上伪装,加上武功又是极高,而且,在他开始
吞并天下之前,就将这些刺客,当做细作渗透到了天下每个角落。以至于后来,许多守城大将,在大战刚一开始,就离奇死亡。曾经,在燕国大战的时候,我亲眼见过。那些人,没有感情,下手没有丝毫犹豫,他们只一味听从命令。”
冬儿却说道:“那他们就不算是刺客。刺客是行侠仗义,舍生取义。杀人定有必杀之理,嬴政所豢养的,充其量是一群行尸走肉的杀手。算不上刺客。”
那太子喝了口酒说道:“刺客也好,杀手也好。这些人利用到战争里面,当真可怕。往往一个人,就能扭转战争胜败。”
冬儿:“可是,那刺客也是冒着生死危险的,大家都知道刺客的厉害,大家都防着刺客。一旦失败,或者提前败露了身份,就是九死一生了。”
晚宴上,这立冬儿与太子殿下两人谈天论地,众人都睁着大眼睛围着他俩在听。唯有屠苏看着满桌子吃的垂涎三尺。
一个小弟从山脚下跑来,“报……大哥,大哥。又有生意了,好多,好多东西。”
众人一听,顿时乐了,太子殿下一把揪着他的衣领问:“你保证?”
“我保证,大哥,这下东西可多了,好几车呢。”
太子殿下哈哈大笑,他干了一碗酒,说道:“女乃女乃的,弟兄们,跟老子去大干一场,女乃女乃的,这些天憋死我了。”
他站在桌子上,号令道:“来呀,取我大刀来。你们几个,就在这里好生吃着喝着。”
一群土匪悄悄趴在山坡两侧,那太子放眼望去,这一看不打紧,眼前的景象,吓了他一跳:之间那满山月复的兵马,押送着一车又一车的粮草。约有三千步兵。“女乃女乃的,竟然是军队的后勤粮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