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送陈家二老回乡,我就一病不起。太医个个都查不出病因,只能开一些将养的补药。赵祯整天守在床边,愁眉不展。已经十天了,他整个人也瘦了很多,我看着也心疼。
每天都有各宫妃嫔来探病,看来,这皇宫也不是没有一点儿人情味儿的。
——“馨儿,你先好好休息,我过会儿再来看你。”赵祯说着给我掖了掖被子,我懒懒地点头,目送他出去。
迷蒙中看到有人进来,就问:“谁来了?”
--“是我啊,蝶衣。”
我说:“是惠妃啊,你随便坐吧!”对方答着是。
我有些困意,正想睡去,突然听到有人喊到:“住手!”被她这一叫,我也清醒了.
怎么听着声音那么耳熟,好像是若诗。
这时,香儿也进来了说:“贵妃醒了!”我问:“外边是谁,怎么了?”香儿摇摇头说:“没事。”脸却红了。
我用力撑起身子说:“快扶我出去看看!”香儿拦着也不给我拿衣服,我更加认定,她有事瞒着我,怒道:“香儿,你根本就不会撒谎,一撒谎就会脸红,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快扶我出去,我是病了,可不是傻了,痴了。”香儿没办法,只得帮我穿了衣服,扶我出去。
外边的殿门紧闭着,只有王惠妃,若诗和另外一个男人。
若诗见我出来忙过来扶我坐下。说:“阿姐抱恙在身,还是多加休息吧,怎又出来了,小心受了风寒。”我笑着问道:“若诗,到底怎么了?”王惠妃有些生气地坐在一边。
那男人俯身行礼,然后说:“卑职王素,自小对花草有些兴趣,今日是受文美人之托,特来调查贵妃的病因的。”
原来是个懂医的人。既然是若诗托付的人,想必人也是好的。于是我微笑说:“那,查到了吗?我怎么了到底?”
他依然低着头,看不到脸,只能听到帽子下面发出的声音:“回贵妃,已经找出来了。”我连忙坐起直了身子说:“那我得的是什么病啊?”帽子下面回答说:“回贵妃,贵妃没有病。”
——“没有病?那,我为什么最近总是没精神,像病了一样呢?”
——“回贵妃,贵妃是中毒了。”
——“中毒?”听到这个词我感到浑身发冷,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王惠妃却有些失态地抢先一步说:“王素,别以为你跟官家一起长大,有几分情意,就可在这里,胡言乱语,危言耸听?”
帽子下面依然冷冷地说:“惠妃,是不是胡言乱语,何不待下官,拿出证据再做结论?惠妃,有些着急了。”
若诗扶着我坐下说:“阿姐先听王大人是怎么说的吧!一会儿啊,真相自然就明了了。”
我看了看若诗,她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还有香儿。难道是真相早就出来了?今天只是在我面前表演的?那,谁是导演,谁又是主演?难道是她?
王素终于抬起了头,冷俊的脸寒铁一般,上面分明写着“生人勿近”。看到他,我突然很想笑,但还是忍了。
他开口说道:“元贵妃最喜欢‘素香片’。这种熏香清闲悠远,沁人心脾。长闻此香让人心境淡然。但,这种香有一个天敌,就是‘蓝枝’。与其说它是香,倒不如说不是。因为它无色无味,生长于高山石缝之中,很少有人知道。这两种香分开来对人没有伤害。但若一起使用,人闻了便会中毒。轻则嗜睡,没有精力,症状与伤寒相似。长此下去,每天睡觉时辰便会越睡越长,直至一觉不醒。贵妃的‘素香片’里正是被人加入了‘蓝枝’。所以贵妃最近才会嗜睡。“
我像听恐怖片一样听着他的诉说,心惊胆战。下毒的人真够狠的,杀人于无形啊!到时候,我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好险,不过,对我也算好的,让我死的也没什么痛苦。我接过王素递过来的,已经烧焦的‘蓝枝’,看不出究竟,只觉得它与其他普通的香,是一样的。
王惠妃猛然站起身,我看得出她的紧张,尽管她在极力掩饰。
--“既然你这么说,只要闻了这种香就会中毒。那,为何这殿里的其他人没有中毒?”
王素依然冷冷的说:“惠妃,对于这件事,您怕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吧!您也许不知道,这个‘蓝枝’也是有天敌的。现下正是枣子成熟的季节,而枣子,恰恰就可解此毒”
我接过他的话说:“我明白了。我最不喜欢吃枣子,所以毒不可能被解。刚开始我是真的生病了,抵抗力很差,也容易中毒。况且,这些天我一直没下过床,更别说去外边透气了,所以所中毒越积越深。而殿内其他人,不管是出于喜欢,还是,只是为了尝鲜。最近是必定会吃枣子的。再说了,他们也不像我,整天待在殿内。所以,即便是,他们也中一点毒,也是会很快解掉的。是不是,王大人?”
王素听了拱手道:“贵妃聪慧过人。”
若诗接着说:“这里只有惠妃通医术,想必对这些也是再熟悉不过的。”
王惠妃着急地说:“文美人你不要血口喷人。懂医术的又不止我一个人,你凭什么认定是我?再说了,我与元贵妃无冤无仇,何苦要害她?”
若诗从袖中拿出一小包东西扔在桌上说:“大家都知道,官家最宠元贵妃,你也是女人,难免会有怨言的。懂医术的不止惠妃你一人,可我们,也只从您的殿里搜出了‘蓝枝’。跟那香炉里的一样。”
——“你凭什么搜我的宫殿,你一个小小的美人,你凭什么?”
——“我是没有权利,不过,有了杨太后的恩准,我也就有了权利。”
王惠妃听后愣了,也许是没有想到若诗会搬出杨天后吧!她面部扭曲,嘴角不停的抽动,她突然发笑,然后跪下来哀求道:“求元贵妃饶我这一次吧!我糊涂,我该死!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她说的声泪俱下,拿头磕在地上。我们看着也于心不忍。
——“你,也太狠毒了吧!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她什么也不解释,只是一直求饶。
王素在一旁悠悠地说:“贵妃,得饶人处且饶人,与人与己有利。”
我也没想着非要怎样惩罚她,估计她以后不敢了。她对我的怨恨,也该烟消云散了吧。经此一事我们也会更加小心的,于是,我说道:“算了,大家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害人了,否则,一定不饶你”她听了千恩万谢。
若诗吩咐道:“香儿,快送惠妃出去。”香儿答应着扶了王惠妃出去了。
我拉着若诗说:“这次真是谢谢你啊,要不是你,我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呢。”若诗笑着说:“阿姐千万别这么说,这次多亏了香儿,是她先发现的。还有王素王大人。若不是大人,我们也不知道这小小的香片,也可以害人。”我听了忙向王素福身道谢,他连忙拱手说不敢。
我想要看看这差点害死我的“蓝枝”到底长什么样儿,我拿起那个小包打开一看,傻眼了,里边居然是木头片子。我看着他们俩寻求答案。若诗抿嘴笑了说:“本来是跟杨太后商量搜查的。但后来一想,这东西放的必定很隐秘,我们也未必找得到。索性就用这些代替了。不过,她方才放入香炉的,的确是“蓝枝”。虽然烧了,但王大人还是认得的。这次多亏了王大人。”
王素接过话说:“文美人冰雪聪明,一切都如您所料。但,微臣奉劝贵妃、美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卑职告退”说着不等我们答话他就退了出去。